第41章 上門
第41章 上門
李松嶺就這樣來回跑了許多天,從兩點一線變成三點一線,每天回家精力充沛地和張域溪插科打诨。
他瞞着張域溪有了別的工作,心裏總是惴惴不安,每次見到張域溪就又心虛又愧疚,好在張域溪這段時間也被事情絆住了腳,沒有發現他這幾天過于殷勤的态度。
陳正耀憋着一口氣,給孫家找了幾個不痛不癢的小別扭,把孫晏清刺激得好久沒再過去。
他現在終于又騰出手來,教育這個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
寬敞的辦公室裏,陳正耀坐在剛買的真皮沙發上,翹着二郎腿諷刺道:“新沙發都換上了,這是正兒八經地除舊迎新要結婚了。”
張域溪頭也沒擡,“你來要是就想說這些,那你可以走了。”
“我們家老爺子那邊聽到風聲,這次賠償款會由他們來承擔一部分,企業承擔的不多。”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你還要和楊依岚聯姻?”陳正耀又想跳起來了。
“你什麽時候這麽關心我的感情生活了。”張域溪涼涼道。
“我是怕你追悔莫及。”
“你最近很閑?”
電腦上彈出一封郵件,張域溪看到名字,愣了一下。
“你到底有什麽事,連我也要瞞着。”
“沒什麽事,聯姻本來就是雙方各取所需,跟談合作沒什麽區別。”張域溪點開那封郵件。
Advertisement
他把電腦一轉,沖着陳正耀說:“先別管我了,有人要回來了。”
陳正耀湊過頭去,一封郵件讀完,他瞪大眼睛,喃喃道:“真是什麽事情都趕在一起了,他一回來,我都能想象到又要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了。”
“也不知道靳書言還能不能經得起刺激。”張域溪把電腦轉回來,寫了封郵件回過去。
“你們還用這麽古老的手段交流呢,他是在那邊的監獄裏生活嗎?”陳正耀吐槽道。
張域溪沒有理會他似有若無的嘲諷。
“下周六落地。”
陳正耀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自己知道了。
臨走時,他轉過身,認真道:“張域溪,有些事情一旦做了,真的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你太聰明了,這也不好。”
靠在椅子上的人一愣,似乎是沒想到從小到大最沒心沒肺的好友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陳正耀沒再看張域溪的反應,頭也不回地走了。
有些事沒做之前總是覺得無傷大雅,真正發生了,才知道,止不住的。
上了兩個星期的班,李松嶺已經成功和隊裏的人熟悉起來,這些人只是心高氣傲了些,并沒有什麽壞心眼。
因為他年紀小,立場又十分居中,一時之間成了羅霆宇和蕭淮之間的停戰協議,只要李松嶺過來收拾器械,兩邊的人就會自動停下争吵,等人走過去,雙方再重新開始較勁。
“小松果,我今天給你帶了煨牛肉,特地帶了一大桶。”羅霆宇攬過李松嶺的脖子,親密道。
“小松樹,我給你帶了炒鳝絲,就是你最愛吃的那個。”蕭淮也不甘示弱地拽過李松嶺的胳膊。
“什麽小松鼠,難聽,我們松果又不是耗子。”羅霆宇譏諷道。
“我說的那是挺拔的松樹,沒文化真可怕。”蕭淮反唇相譏。
兩邊的人都拉着李松嶺不放手,李松嶺把自己的胳膊從這兩人手中抽出來,感激道:“今天我帶飯了,謝謝你們啊。”
“你帶飯了?你帶的什麽?你能吃飽嗎?”兩個人這會兒倒是默契起來,異口同聲地問李松嶺。
李松嶺有些不好意思,雖然他知道這兩人有賭氣的成分在,但也是真的關心自己,“夠得夠得,我帶了很多,是我自己做的,一會兒大家一起嘗嘗。”
李松嶺沒什麽好報答的,幸好手藝不錯。
羅霆宇和蕭淮頓時眼睛一亮,又一左一右地架起李松嶺往餐廳走。
李松嶺一路上腳都沒有沾地,像個要被人拖上場準備槍決的囚犯。
他坐在兩人對面,興沖沖地問:“怎麽樣,好吃嗎?”
兩個人吃得頭也不擡,只從嗓子眼裏發出“嗯嗯”的贊同,李松嶺的目光頓時帶着一股慈愛。
帶得再多,也不夠兩個剛訓練完的大男人吃的,羅霆宇不好意思地打開自己的飯盒,紅着臉道:“你吃我的吧,我都吃飽了。”
蕭淮也把自己帶的飯遞過去。
這份工作是真的消耗體力,李松嶺接過了這兩份飯,在兩人的目瞪口呆下面不改色地吃掉了兩個成年人飯量的煨牛肉和炒鳝絲,還把自己帶來的米飯吃得一粒不剩,羅霆宇目測了一下,估摸着得有四碗米飯那麽多。
他喃喃道:“應該把你帶回我家去,我奶奶就喜歡你這種。”
李松嶺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他沒想到自己在這裏不僅沒有因為吃得多被排擠,大家還經常給他帶好吃的,甚至蔣庭陽都備上了小零食。
晚上一回家,李松嶺就輕車熟路地換好衣服,擺好姿勢,變成了一個乖乖待在家裏的好學生。
張域溪邊脫外套邊問他:“今天學得怎麽樣?老師講的能跟上嗎?要是不懂就讓宋智幫你找個新老師。”
“不用不用,現在這個老師挺好的,我都能跟上。”李松嶺連忙拒絕,擡起頭看向張域溪的眼睛。
脫外套的手一頓,張域溪啞聲道:“別撒嬌。”
“?”李松嶺不解。
張域溪脫掉外套,伸手揉了揉李松嶺的發頂,“跟個小狗似的。”
“你才狗呢。”李松嶺左躲右閃地想要避開他的手,張域溪看他像個蘑菇似的在自己手底下鑽來鑽去。
“好了,別撒嬌,下去吃飯了。”
李松嶺好像這會兒才想來自己還有兩只手一樣,他伸手抓住張域溪的手腕,牽着人下去吃飯。
“明天就要去看院長了,你說我明天要不要穿厚一點。”張域溪逗他。
“不用。”李松嶺啃着雞翅擺擺手,“到時候你先跑,我善後。”
張域溪被他那副大義凜然的樣子逗得笑出了聲,“你這樣我可真要覺得對不起你了。”
“你這麽好,沒有對不起我的。”李松嶺以為他還在擔心,下意識地安慰他。
“我要是對不起你呢。”張域溪好像突然來了興致,非要玩點“你最愛的是不是我”這種愛情游戲。
李松嶺表示理解,他堅定回道:“不會的,我已經欠你很多,你沒有對不起。”
這可是滿分男友回答了吧,李松嶺得意。
張域溪低下頭,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又什麽也沒說,只是笑道:“行了,快吃吧,逗你呢。”
第二天兩個人都起了個大早,李松嶺幾乎是一夜沒睡。
一上車,李松嶺就被車裏的大包小包震驚到了,“你買這麽多東西幹什麽?”
“這還多嗎?”張域溪又把一箱酒塞進去,關上了後備箱,皺眉道:“我還嫌車買小了,後備箱東西裝得太少。”
李松嶺無言以對,心想可能這就是貧富差距吧。
到了小區樓下,原本一路上都鎮定自若的張域溪卻突然慌張起來,對着李松嶺道:“你看看我發型亂沒亂,還好嗎?戴眼鏡會不會顯得太不近人情了,要不要摘下來,這一身還行嗎,後備箱裏還備了一套。”
李松嶺從來沒見過張域溪這幅樣子,新奇地打量了他一番,似乎是剛認識他一樣,“你怎麽了?”
“沒怎麽,我挺好的啊。”張域溪站到李松嶺身邊。
李松嶺給他整了整并不歪的衣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非常完美,誰見了能不愛?”
張域溪的情緒被他緩解了大半,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往上走,樓道燈光明亮,把張域溪緊繃的側臉照得一清二楚,李松嶺突然覺得眼睛酸酸的。
莫名其妙的,他在心裏嘲笑自己。
“怎麽了?”張域溪回過頭來看他。
“沒事。”他趕緊跟了上去,低頭胡亂擦了擦眼角。
兩個人在門口站了近五分鐘,最終還是由張域溪敲響了大門。
“誰啊?”高懷清站在屋裏明知故問。
“是我。”李松嶺趕緊接上這句詢問。
不争氣的東西,高懷清氣悶。
門終于開了,張域溪呼出一口氣,覺得自己剛進公司第一次上談判桌恐怕也就和現在的心情差不多。
兩個人排排坐地坐在沙發上,高懷清坐在兩人對面,像個審犯人的老刑警。
李松嶺殷勤地去倒茶,被高懷清阻止了,“不用你倒水,你去把廚房裏的火龍果籽挑出來。”
這明晃晃的趕人手段,連李松嶺都察覺到了,于是他把火龍果端到茶幾上,盯着兩人開始挑籽。
“去廚房挑去,別在這裏弄得跟兇案現場似的。”高懷清瞪了李松嶺一眼。
李松嶺立刻背叛組織,跑得飛快,張域溪坐在沙發上,把自己平時能用到的話術和手段都想了一遍。
“哈哈,你就是松嶺那孩子的老板吧,真是太感謝你了,要不是你幫了這麽多忙,說不定我早就見不到那臭小子了。”高懷清站起身來,笑呵呵地給張域溪倒了一杯水。
“您可太見外了。”張域溪連忙接過水壺,“我自己來就行。”
高懷清也沒和他客氣,東拉西扯地聊起了家常,“張老板事業有成,松嶺在你手底下做事,我放心。”
爺倆一樣地噎死人,一句張老板,生生把張域溪二十六歲的年紀叫成了四十六。
張域溪低頭看了眼那清澈見底的茶水,緩聲道:“不用謝,這都是應該的,李松嶺不僅是個好員工,也是個好人。”
高懷清眯起眼睛,繼續笑呵呵道:“還是要多靠你們這些長輩的提攜啊。”
“您說的這是哪裏的話,松嶺和我年紀相差不大,真要論輩分,我叫您一聲伯父剛好。”張域溪滴水不漏。
“哈哈。”高懷清幹笑兩聲。
兩人正沉默着呢,李松嶺從廚房裏探出頭來,“今天中午吃什麽,我來做。”
高懷清的目光移到張域溪的臉上,張域溪連忙道:“我來幫你。”
李松嶺從來沒見過張域溪下廚,見他進了廚房,疑惑道:“你進來幹什麽?你又不會做飯。”
張域溪只覺得後背都是濕的,“我先進來緩一下,一會兒還得出去迎戰呢。”
李松嶺笑着把剛洗好的一個小西紅柿塞進張域溪嘴裏,“那你先吃點補充一下體力。”
張域溪嚼吧嚼吧把那西紅柿咽下去,迅速在李松嶺臉上親了一口,“這個才能補充體力。”
說完就端着那盆小西紅柿又出去了。
作者有話說:
張域溪:我沒緊張啊,我好得很呢。
李松嶺:那你能先把手從這坨西紅柿汁上拿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