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還裝

第48章 還裝

這次的工頭人很好說話,答應會帶着他一起找活,高懷清特意買了瓶酒讓李松嶺給人帶過去,工頭收了酒非要留李松嶺吃飯。

李松嶺年輕力氣大,又能吃苦,人也實誠,工頭确實很看好李松嶺,但他知道李松嶺這樣的年輕人是留不住的,一開始并沒有收人的打算。

兩點一線的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考試的時間,這期間李松嶺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和張域溪的事情,全身心地投入學習當中。

白天幹活晚上學習,每天最放松的時間就是抱着鐵蛋狠吸一口。

高懷清在賣掉房子的第一時間就把錢打到了李松嶺的賬戶裏,本來因為是個老房子,價錢并不高,但是買家不知道哪裏的得來的消息,說是可能會拆遷,價格硬是翻了一番,把高懷清吓得以為碰上了騙子,錢到手的時候才放了心。

考試前一晚,兩個人面對面坐着,兩張銀行卡擺在中間,李松嶺打開計算器,彙報總數。

“存下來的工資23萬,之前打回去的7萬,加上攢下來的5萬,房子162萬,現在一共197萬。”說完,李松嶺看向高懷清,把那張一百多萬的銀行卡推到高懷清面前。

“你拿着這個,剩下的我還年輕,還能賺。”那張發黃的銀行卡被推到邊緣。

高懷清一拍桌子,“怎麽?是嫌棄我年齡大了,不想養我了?趕我走是吧。”

李松嶺搖搖頭,“你手裏總得有點錢。”

“錢你拿好了,把債還完了,考上大學,以後好好找個媳婦,成家立業。”高懷清站起身來,拍拍屁股道:“那個時候別忘了請我喝喜酒。”

還差三萬,李松嶺低垂着頭,把銀行卡放進茶幾底下的地板夾層裏,甩甩頭把這些事抛之腦後,回到屋裏又看了一會兒書,在鐵蛋“喵喵”的催促聲中,洗漱上床。

九月份的秋老虎異常兇猛,還好考場大手筆地安排了空調,寫完最後一道題,李松嶺放下筆,長舒了一口氣,終于結束了。

成績會在九月底十月初發出,李松嶺整一個月都焦慮得不行,幹活的時候頻頻走神,吓得工頭要給他放幾天假。

李松嶺這次沒有推辭,他這狀态傷到自己不要緊,就怕傷到工友。

Advertisement

手裏提着掉了漆的大水壺,一頂一看就劣質的安全帽,洗得透明的T恤,腳上的鞋子幾乎看不清原本的顏色。

李松嶺從張域溪身邊走過的時候,宋智險些沒認出來。

被人抓住手臂的時候,李松嶺還有些茫然,看清張域溪的瞬間,他猛地把頭扭過去,悶聲道:“你找錯人了。”

“我還沒說我要找誰呢。”張域溪緊握着他的手臂。

李松嶺懊惱地抿了抿唇,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話裏的漏洞,“你要幹什麽?”

話音未落,他就被張域溪拽到了車上,車門被“砰”地一聲關上,把旁邊的宋智吓得一個哆嗦,裏邊不能鬧出人命來吧。

兩個人坐在車裏誰也沒有先開口,李松嶺局促不安地想下車,他生怕自己這一身在弄髒張域溪的車座,到時候還要在賠一筆洗車的費用。

“你跑什麽?”張域溪看着李松嶺那松垮的T恤,皺了皺眉頭。

“我沒跑啊。”李松嶺裝傻充愣。

“那半截床頭應該還在韓潇的後備箱裏吧。”

李松嶺臉色頓時一白,“你不要找他麻煩。”

聞言,本來還不動聲色的張域溪頓時暴怒,“分開這麽久,你都不關心我一句,我就是問了一句韓潇你就這樣如臨大敵,你的心怎麽這麽狠?”

被倒打一耙的李松嶺滿頭問號,“你有什麽不好的?有錢會有什麽不好的?”

張域溪被他氣得發抖,李松嶺警惕地縮在角落,警告他:“你別動手啊,你是打不過我的。”

說完他又嘀咕道:“我也不想打你。”

張域溪的情緒又平靜下來,委屈道:“我都瘦了,你摸摸我這裏,我瘦了好多。”

他抓住李松嶺的手往自己身上摸,吓得李松嶺連忙掙脫,他只好又委屈地瞪着李松嶺,乍一看他竟然更像受害人一些。

李松嶺純情小子一個,哪裏經歷過這事,結結巴巴道:“你,你不要裝可憐,我們已經到分手了,你再這樣,我,我就報警。”

“報警?讓韓潇來抓我嗎?”

“我已經取消婚約了,我知道錯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總不能因為我犯了一次錯誤,就判我死刑吧。”

眼見李松嶺已經被自己說得動搖,張域溪乘勝追擊道:“我是真的知道自己錯了,你跑了,不是,你走了以後,我一直都沒有好好吃飯,睡得也不好,總是想起來小時候的事情。”

這簡直就是犯規,李松嶺內心天人交戰,他被張域溪騙怕了,既怕這些話都是張域溪的謊言,更怕張域溪說的都是真的。

可是自己身上又有什麽值得張域溪這樣費盡周折的編織謊言呢。

張域溪眼下挂着兩個黑眼圈,仔細看,身上的西裝也是皺巴巴的,唇邊有一圈青色的胡茬,确實和往日精致矜貴的總裁不太一樣。

“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李松嶺說完就要去拉車門,卻被突然的擁抱震得愣在原地。

“你走吧,我就在這裏等你,你什麽時候原諒我,我什麽時候再走。”

李松嶺頓了一下,還是拉開車門回了

宋智眼見李松嶺一個人上了樓,等了半天也沒見張域溪下車,揮手散了散身上的煙味,上車問道:“咱們現在回公司嗎?”

“先不回去。”張域溪整了整自己皺巴巴的外套,難受地皺了皺眉頭。

“好的。”宋智識趣地沒有再多問。

明明早上出門的時候穿的西裝革履的,除了沒刮胡子,所有的一切都和往常一樣,宋智默默為李松嶺點了三根香,老實孩子偏偏遇到自己老板這樣心眼多得像藕一樣的人。

高懷清出門溜達去了,李松嶺思緒萬千,就連考試的焦慮都被沖淡了不少,張域溪說的都是真的嗎?如果是假的,是假的,自己身上也沒有值得他圖謀的。

可如果是真的呢,自己要原諒他嗎?張域溪很好,可是兩人差距實在太大,即使自己原諒了他,這樣的事情還會再出現,他心裏這樣想着,可是腦子裏又忍不住浮現張域溪剛才委屈的樣子,“要為了一個錯誤,就判人死刑嗎?”

李松嶺想不到答案,他站起身來,看到那輛黑色的轎車仍舊停在樓下,心裏愈發混亂。

正想着呢,高懷清手裏提着一袋貓糧回了

“你怎麽給他買貓糧了,家裏還有呢。”李松嶺接過袋子,定睛一看,頓時驚了,“這個牌子可貴了,都是進口的,你從哪給買的。”

話一出口,李松嶺就反應過來,高懷清冷哼一聲:“硬是塞到我手裏的,說是給貓的。”

鐵蛋看到熟悉的袋子,頓時興奮地撲過來,李松嶺舉起手裏的袋子,阻止它的動作,急道:“你剛吃完,現在不行。”

鐵蛋憤怒的“咪”了幾聲,眼見李松嶺态度堅定,只好又回到了沙發上。

“你怎麽想的?”高懷清從兜裏掏出一根貓條來,又去逗沙發上鐵蛋。

“我不知道,他說我不原諒他就一直在下邊等。”

“讓他等,他車裏有空調,還有那麽大的後排座椅,還能委屈他?”高懷清看他這副不争氣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鐵蛋一邊吃着貓條,一邊看矮矮的兩腳獸訓斥他喜歡的瘦瘦兩腳獸,貓條也不吃了,沖着高懷清一個勁地叫,看起來兇的很。

“這小崽子還護你呢。”高懷清頓時一樂。

俯身把鐵蛋抱起來,李松嶺一邊給他順毛,一邊看他又重了的身體發愁。

“張總,咱們要等到什麽時候啊,這要是一直不下來,博瑞那邊還等着咱們去解決呢。”宋智看了一眼表,手機上一直源源不斷傳來王明宇的信息,他只好硬着頭皮詢問張域溪。

“再等會兒。”張域溪看了一眼表,神色平靜。

車裏又安靜下來,張域溪閉目養神,只有宋智緊盯着樓道口,生怕自己錯過李松嶺。

眼見李松嶺真的出現在樓下,宋智立刻高興地叫起來,“張總張總,下來了下來了。”

這興奮勁兒,不知道還以為這是宋智的老婆。

張域溪坐直身體,打開車門,快步走到李松嶺身邊,确保自己現在是一個既頹廢但又不失英俊的狀态。

“我想好了。”李松嶺看着張域溪的眼睛,有些緊張得咽了咽口水,但還是一字一句的堅定道:“咱們兩個不合适,相信你能找到更好的。”

聞到李松嶺身上熟悉的皂角香,張域溪有一瞬間的恍惚,聽到李松嶺公式般的話語,又迅速清醒過來,“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

那一瞬間的眼神有點吓人,李松嶺有種汗毛直立的感覺,但再次看去,張域溪臉上的表情分明是難過委屈,李松嶺簡直都要心軟。

“那你能把我從黑名單裏先放出來嗎?”

“你先回去吧,公司肯定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你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了。”李松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說完轉身就走。

張域溪伸了伸手,似乎想要拉住李松嶺的手臂,但最終沒有。

看着車子緩緩開走,李松嶺松了一口氣,心裏又無可避免地漫上感傷,突然想到自己又忘記問張域溪那個床值多少錢,他拿出手機猶豫再三,還是把張域溪從黑名單裏放出來。

“麻煩問下那個床的價格,錢我會一起還給你。”

消息很快被回複。

“真的我把我拉出來了嗎?不是假的吧?”

“再發一條看看。”

“是真的!”

“床不值錢,不用賠了。”

密密麻麻的消息砸得李松嶺一陣眩暈,他關掉了手機。

宋智從後視鏡看到老板那張自始至終都沒有什麽表情變化的臉,一時之間也猜不到張域溪現在的心情。

自從李松嶺跑了以後,他越來越看不懂張域溪的心思,每天進去彙報工作也沒有免死金牌了,天天膽戰心驚的。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王明宇打來的,宋智瞥見張域溪接了電話,心裏一松,至少沒把公司都扔了不管。

“張總,楊小姐過來了,和博瑞集團的人分開過來的。”王明宇聲音壓得很低,一聽就是鬼鬼祟祟出去打的電話。

“知道了。”

車子被宋智開得飛馳電掣,一到公司,宋智就忙不疊地下了車,逃離了這窒息的氛圍。

楊依岚早就在辦公室等候多時,看着張域溪上樓,再也沒有了當時的淡定,“你現在是什麽意思?你要取消聯姻?”

張域溪現在的樣子可算不上體面,楊依岚看清他的樣子,頓時一愣,“你這是怎麽了?”

“聯姻是兩家的事情,不是我說取消就取消的。”張域溪沒管楊依岚震驚的目光,繼續道:“我現在只是需要一個取消聯姻的消息。”

“你……”楊依岚瞬間明白過來,她心裏微酸,“做這種事對我來說可沒有什麽好處。”

“款項的問題上邊已經解決了,聯姻對我來說只是錦上添花。”看着楊依岚有些發白的臉,他不緊不慢道:“博瑞那邊也有人過來,不過我還是更喜歡直接和本人合作。”

“成交。”楊依岚揚起笑容,她現在需要更多籌碼扳倒家裏那幾個聲色犬馬的廢物。

博瑞現在的情況就是一團亂麻,張域溪想要的是以後行事方便,楊依岚要的是話語權,兩個人一拍即合。

楊钊雷厲風行一輩子,卻也不會想到被自己當成棋子的孫女會反手變成棋手。

随着兩家公司聯姻取消的消息傳來,新聞媒體這次沒有收到封口費,幾乎是争先恐後地傳播這件事情,哪怕是不關心經濟的小學生都知道了這件事。

李松嶺看着韓潇發來的消息,每條都是苦口婆心地勸他千萬不要心軟,這都是張域溪的陰謀詭計。

李同學:放心吧,我已經和他說清楚了,我們不會再有往來了。

全國最帥:他心眼太多,我怕你上當受騙。

李同學:沒事的,我們以後也不會再有聯系了。

全國最帥:行,你可千萬別被他蒙蔽了雙眼,一定堅守本心。

李同學:收到!

關掉聊天框,熱搜新聞一條一條彈出來,都和張域溪有關,李松嶺看得心煩,去客廳裏摸了兩把鐵蛋,給工頭打了電話,說自己恢複好了,明天就能過去了。

工地上少了李松嶺這個力王,效率都有些下降,聽到他能回來,工頭也沒再客氣。

有人心煩意亂,有人正心平氣和地磨刀霍霍。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