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17. 017

第16章 1-17. 017

盛業集團的總部大樓，蓋在盛業集團旗下的産業——盛業商都的商業綜合體旁邊，地下車庫相連通，共用一個指揮中心及安保系統。雖然臺風大部分員工停工，但是負責安保的主要人員都沒有離崗，坐在監視器前密切關注每一個出入口，留意臺風有沒有對商場造成破壞。

“食街的圍欄全倒了，還有西廣場的花木隔斷，這次臺風比預報的要猛啊。”監控室的人看着監控畫面閑聊着。

“臺風把我們的吉祥物盛盛吹走了，要不要派人去拉回來？”有人問道。

一時間大家無法決定要不要冒着風險出去搶救吉祥物。

王钲堯走進監控室的時候正好聽到兩名主管在讨論這件事，如果因為搶救吉祥物員工不小心出了事情，肯定得不償失，但是如果盛盛再滾過去直接堵住旁邊的主幹道造成行車的人員傷亡的話，也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王钲堯看了一眼監控錄像回放，吉祥物從東廣場直接滾到西面去，畫面裏某一個出口的玻璃門旁邊，他看到了一個人影。

“這裏有個人。”王钲堯按下鼠标，指着監控畫面說。

“是啊！怎麽會有人？！把監控G號出口的攝像頭畫面調過來。”主管趕緊說道。

很快，距離更近更清晰的畫面出現在屏幕裏，渾身濕透瑟瑟發抖的蘇弈寧映入王钲堯的眼簾。

他眉頭緊鎖，盯着蘇弈寧的畫面，說：“去把他放進來！”

“好的王總！那要不要去把吉祥物也拖回來？”主管問道。

“一起去吧。”王钲堯轉身去按電梯，其他人也趕緊裝備上雨靴雨衣，拿好繩索和其他工具趕到一層去。

蘇弈寧感覺自己要被凍死了，他完全想不到，在一個海濱城市，在一個穿長袖嫌熱的季節裏，他有一天會失溫到臉色蒼白。

雨水裹挾狂風不斷搜刮他身體裏有限的熱量，他把自己塞在牆角裏，覺得連大理石牆面都是溫熱的，他實在太冷了。

突然，有人打開了商場大門的門鎖，一群人穿着雨衣沖了出去，蘇弈寧還在發懵，就看到王钲堯朝自己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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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弈寧嘴唇抖動，說不出話，以為自己在凍死之前産生了幻覺。

“快走！”王钲堯一把摟住他，把他往商場裏帶，他冰一樣的體溫帶着雨水滲透進王钲堯的襯衫裏，王钲堯面無表情地把他拖進電梯，刷卡按了最高樓層，地面從堅硬的石材變成柔軟的地毯，蘇弈寧被放在沙發上，他擡頭看了一眼身上半濕的王钲堯。

“把衣服脫了，先洗個熱水澡，我讓人送姜湯上來。”王钲堯說。

蘇弈寧下意識覺得不太好，但是又不知如何反駁，顯然命比面子更重要，他緩慢地解開扣子。

王钲堯看了他一瞬，湊過來幫他脫衣服，又迅速地扒了他濕透的褲子，把他塞進浴室裏。

熱水噴淋下來的一瞬間，蘇弈寧總算覺得自己得救了，凍僵的身體慢慢舒緩過來，大腦也清醒了。

是王钲堯救了他，這麽巧合，宛如上天注定。

想起王钲堯結實有力的臂膀，和他被雨水浸濕貼在肌肉線條上的襯衣，蘇弈寧的腦子又開始發懵，臉上不知道是熱水蒸騰還是因為別的什麽，肌膚上透出了緋紅的顏色。

王钲堯敲了敲浴室的門，蘇弈寧已經洗完澡，拉開一條縫隙露出側臉。

“辦公室裏只有我的衣服和毛巾，都是幹淨的，不介意的話先拿去用。”王钲堯說着把衣物挂在挂鈎上。

“謝謝。”蘇弈寧輕聲說。

王钲堯掃了他一眼，迅速地別過頭去，像是嫌棄什麽一樣，而後快步走出了浴室，把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蘇弈寧從浴室裏出來，看着有些起霧的鏡子，拿着毛巾把自己擦幹，換上了王钲堯準備的睡衣。

玻璃幕牆外，是肆虐的狂風暴雨，整個城市籠罩在臺風的威力之下，白日也宛如黑夜一般陰沉。突然，總裁辦公室的燈光一閃，陷入黑暗，蘇弈寧從浴室裏走出來，被地墊絆了一跤，一下子摔倒在地，燈光很快亮了起來，是集團自己的發電機在工作了，蘇弈寧掙紮着準備爬起來，王钲堯已經來到他的面前，把他抱了起來。

不知道有多少年沒被人抱起來過了。

蘇弈寧的腦子裏閃過這樣的念頭。

王钲堯把他放在沙發上，掀起他的睡褲查看他有沒有受傷，蘇弈寧握緊拳頭又放開，他拿不準王钲堯是什麽态度。

還恨他嗎？還是同情他？是出于人道主義的救助，還是有一點念舊情的成分在？

蘇弈寧忐忑地看着王钲堯，王钲堯擡頭跟他對視，三秒之後，王钲堯又轉過頭去。

“沒什麽事，有點紅而已，應該不需要上藥。”

他很快又走得遠遠地，站在落地窗前面，背對着蘇弈寧。

蘇弈寧心想，啊，果然還是讨厭自己的，所以看都不想看多一眼。

他垂下眼簾，自嘲地笑了一下。

“王總，姜湯送來了。”秘書敲了敲門，把驅寒的姜湯端了進來，看到穿着睡衣坐在沙發上的蘇弈寧吓了一跳，但是職業素養讓她處變不驚，把托盤放在茶幾上就離開了。

“趁熱喝了。”王钲堯說。

“噢，好的，謝謝。”蘇弈寧抿了一口，生姜的味道辣得很沖，皺着眉頭喝完，他看到王钲堯還在望着窗外。

窗外的風景有那麽好看嗎？

蘇弈寧站起來走了過去，王钲堯見他過來，瞄了一眼，不着痕跡地退開了半步。

蘇弈寧心裏有些沮喪，還是強打精神讓自己不要看起來好像很狼狽：“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一開始我真的不敢認，你變了好多。”

“蘇老師倒是一點都沒有變。”王钲堯語氣冷淡，像在應付無關緊要的人。

“是嗎？十年了吧，我都老了十歲了，怎麽可能沒有變化，你倒是真的長大了，看起來很……高高在上。”蘇弈寧想不到更确切的形容詞，他想說優雅、大氣或者可靠，但是都好像都差了點意思。

“是嗎？這都要多謝蘇老師的栽培和鼓勵，我今天能站在這裏，高高在上地看着這座城市，多虧了你。”

蘇弈寧感覺自己的心被一團看不清的東西攥緊了，很難受，王钲堯比疏離還多一分冷酷的态度，讓他感覺自己不應該站在這裏，他的存在，在提醒王钲堯自己曾經遭受的愛情的磨難，他嘴裏說出來的關于“感謝”的詞彙，都是一種譏諷。

“對不起。”他下意識地道歉。

“對不起什麽？”王钲堯盯着他的眼睛，“你不用說對不起，因為我都忘了，這麽多年我也談了好幾段，才發現原來你的出現，不過是一時新鮮罷了，還是女人更聽話，更懂事，更适合我。對了，下個月我準備訂婚了，你看，長大成人就避免不了要循規蹈矩，該結婚的年齡就要去結婚，我現在特別理解你當初的選擇，因為我現在，也選擇了做一個理智的成年人。”王钲堯說着走到辦公桌旁，拉過椅子坐下，翹起二郎腿。

“那，恭喜你了。”蘇弈寧幹巴巴地說，他好希望臺風馬上過去，讓他可以立刻離開這裏。

他不想跟王钲堯讨論結婚這個話題。

王钲堯聞言面色愈發陰沉，兩個人都感受到了彼此的壞情緒，氣氛顯得更加令人窒息。

秘書的敲門聲打破了沉默，王钲堯說了一聲進來，秘書盡可能壓抑自己的好奇心不要看辦公室裏多出來的人，公事公辦地報告道：“王總，商場的吉祥物拖回來了，安保部已經重新加固好底座。”

“好的。”王钲堯點了點頭。

“噢對了，還有就是中午您要吃點什麽，我現在準備下去食堂，順便幫您拿上來。”

王钲堯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集團食堂今天推送的的飯盒套餐，說：“拿一份A餐和一份B餐。”

“好的。”秘書趕緊溜了，蘇弈寧打了個哈欠，突然覺得很困。

“你怎麽了？”王钲堯看着他。

“沒什麽。”蘇弈寧在沙發坐下，整個人渾身酸軟，他試圖坐直，頭卻愈發昏脹。

王钲堯站起身走了過來，伸出手用手背探了一下他的額頭。

“你發燒了。”王钲堯又把藥箱翻出來，拿了一根體溫計甩了甩遞給蘇弈寧。

蘇弈寧把體溫計夾在胳肢窩，眼皮打架，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他燒得滿臉通紅，王钲堯算好時間，抽出體溫計一看——38度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