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标題

第17章 标題

林宴沒有再說話。

所幸惠福齋的飯菜确實很好吃,沈聲含注意到自己很想吃的幾道菜都放在林宴的面前,雖然桌子還沒有大到他需要站起來夾菜,但是……

沈聲含留戀地看了幾眼,在心裏掙紮了幾個回合,最終還是放棄,默默地吃他面前的幾道菜。

他的吃相很好很乖,背挺得筆直,低着頭,垂下的睫毛長而翹,細嚼慢咽,連放下筷子的動作都很輕。

“你很怕?”

“?”沈聲含咽下雞湯,舔舔嘴唇,擡頭看過去。

這人能不能不要說話莫名其妙的。

沉默。

自覺要學會成長的沈聲含真情實意地“嗯”了一聲。

“夾菜。”

林宴冷諷。

“哦”沈聲含垂眸不看他,伸手從他面前夾走一塊排骨,然後低頭繼續吃。

吃相很秀氣,腮幫子像松鼠一樣鼓起,倒是有點可愛。

一頓飯吃完,天色暗下來。

服務員陸續進來,主食被撤下去,換上一壺茶和擺盤精致的飯後甜點。

“你跟阿冉認識多久了?”

像是結婚之前見對方父母……家世相差較大版。

而且,阿冉?他們關系有這麽好?

沈聲含想了一會:“三年多。”

單吃糕點有點噎,他倒一杯茶慢慢地抿,嘴唇被染上櫻花般的粉色。

“怎麽認識的。”

“?”沈聲含又悄悄擡頭,眼神狐疑。

林宴的手指在白瓷杯壁上輕輕敲擊,很是正經。

沈聲含忽略掉那種奇怪的感覺:“嗯……我們是大學室友。”

“然後呢?”

不是,林家三爺冷漠寡言的刻板印象究竟是誰傳出來的啊!

“然後……然後我們就認識了,嗯。”

林宴琢磨着:“阿冉從小就難有什麽真心朋友……說起來,你們怎麽相愛的?”

“……”什麽相愛?誰和誰相愛?我嗎?

沈聲含懵了一會,才明白過來,這人是在問他跟林澤冉是怎麽相愛的……他們什麽時候相愛的啊?

“嗯……”沈聲含慢悠悠地吃完那塊糕點,頭腦風暴完,才鼓起勇氣開口:“林叔叔,實不相瞞,故事的開頭其實是我想攀高枝。”

碎發被撥到兩側,還是有纖細的發絲落在額前,沈聲含的眼睛微圓,眼尾卻上挑,瞳色淺灰,幹淨又勾人,像是一湖落了花瓣的水。

此刻這雙眼睛看着他,滿是真誠。

林宴微頓。

“然後林……阿冉他,被我騙了。”

沈聲含一臉痛心疾首:“我很抱歉。”

林宴那雙鋒利冷冽的眼睛看過來,似嘲非嘲,輕笑:“你們年輕人還真是有意思。”

半晌,沈聲含吃不下了,慢吞吞地把那杯茶喝完。

他不說話的時候,就會自帶一種生人勿近的冷感。

實際心裏慌得要死。

林宴推一張名片過來,手指的蒼白與名片的純黑極具反差:“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

不出意外應該是沒什麽需要的,沈聲含不敢說話,默默收起來。

天色完全黑下來,林宴送他回去,沈聲含本來想要撒個小謊然後再自己走回去,林宴卻像是看穿了一樣。

被那雙眼睛盯着,沈聲含摸摸鼻子,含淚妥協。

邁巴赫在夜裏飛馳,車內一片安靜,舒服得沈聲含有點犯困,靠着車窗,看見外面排列規律的綠植向後倒去,極力保持清醒。

林宴就這樣看着他,此刻的目光不再掩飾,赤裸裸的,幾乎想要把這個毫無警惕之心的獵物扒開衣服,然後吃進肚子裏。

沈聲含睡得不安穩,停車後,他也清醒得很快。

雨已經停了,晚風一吹,涼意驅散了剩下的一點睡意。

司機恭敬地打開車門。

沈聲含下車,注意到小區門口站着一個人,身形像是霍雲,他站在保安亭旁邊的路燈下,提着什麽東西。

沈聲含朝那邊揮揮手,然後跟車裏的林宴告別。

林宴看着那邊的身影,目光似乎和對面那個人相撞,他擡頭,近得能看見沈聲含被光塗上顏色的根根分明的睫毛:“新朋友?”

“嗯,那個……林叔叔回去注意安全。”

沈聲含眼神飄忽,這樣說了一句,擡腿奔向小區門口,像是逃離什麽枷鎖一樣迫不及待。

路燈給他的輪廓打上一層光暈,發絲飛揚,仿佛要回到天堂的天使,林宴的手指撚了撚珠串,涼風拂過,直到看見兩個人肩并肩的身影消失在黑暗裏,車窗慢慢升起來。

他想:他喜歡給那位好侄子增添一點難度。

不自覺地,林宴擡手輕輕撫過沈聲含剛剛靠過的車窗,冷的,沒有溫度。

手機震動起來,他等了一會才接聽電話。

對面傳來一個溫潤又冷漠的聲音:

“聽說叔叔下午在s市的惠福齋用餐?”

是那位讨人厭的侄子。

“嗯”林宴收回手,按一按額角,嘴唇有些蒼白。

對面的姿态也是很悠閑,仿佛真的只是好奇親叔叔的行程:“叔叔好興致,也不知是誰有這個福氣?”

“見個客戶。”

兩人說話夾槍帶棒的,實在不像是感情好的叔侄,倒像是針鋒相對敵人。

林宴将喉嚨間的癢意下去,眉皺起來,嗓音沙啞:“沒什麽事情我挂了。”

“叔叔要注意身體才是。”

林宴沒有回答,只是冷漠地關掉電話,才忍不住地咳嗽起來,嗓子像是有刀片細細地劃,幹裂辛辣的疼痛蔓延至胸口,車裏一片安靜,沒有人敢說話。

末了,當安靜快要窒息的時候,緩過來的林宴才開口說道:“惠福齋的監控給我一份。”

“是”保镖這樣答道。

……

“不是說不用接我嘛。”沈聲含小口小口地喘氣。

霍雲将手裏的東西提起來:“買東西。”

塑料袋暴露在陽光下,沈聲含看見裏面調料蔬菜之類的東西。

兩人肩并肩一起回出租屋,蔥郁的樹木将路燈的光剪碎,灑下滿地的斑駁。

“還餓嗎?”

電梯最近在維修,新小區的樓道要比之前那個寬上很多,霍雲卻想起那個狹窄樓道裏,那截細窄的腰。

“不餓,我吃得很飽。”沈聲含摸摸肚子,溜圓,他有些苦惱,感覺自己的六塊腹肌也要離他而去了。

開鎖進門,沈聲含彎腰換鞋,碎發耷拉下來遮住眼睛,臉上癢癢的:“我想去剪個頭發,又沒想好剪成什麽樣。”

霍雲伸手把他落下去的碎發壓到耳後,溫熱粗糙的手指從溫涼如玉的臉頰劃過。

沈聲含穿上自己的帕恰狗涼拖,擡頭看他,玄關暖黃的光流淌過他的額頭,鼻梁,下颚和鎖骨,白到有些透明,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含了一汪水:“你有什麽喜歡發型嗎?”

霍雲眼眸微沉,偏頭轉移視線。

沈聲含換好鞋,彎腰将換下來的鞋子放回鞋架上。

男人健壯有力的臂膀捆緊面前的那截細腰,稍稍一用力,像扛一個布娃娃一樣輕而易舉地将沈聲含扛起來,鼻尖是一點清爽的檸檬味。

“哎……”像一只鹹魚一樣挂在霍雲肩膀上的沈聲含忍不住地驚呼,胡亂中抓住男人的手臂。

塑料袋被随手扔到桌子上,發出一聲悶響。

頭昏眼花,等沈聲含再次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整個人被霍雲壓在了沙發上,枕頭抵着後腰,他沒法後退,發繩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松開,銀河般的發絲鋪了滿肩,兩個人緊挨在一起的皮膚熱乎乎的,他幾乎想要蜷縮起來。

但是手臂被人攥緊,他就像是一只被迫打開,露出柔軟內心的蚌。

霍雲還要靠近,被沈聲含的膝蓋抵上胸膛,胸膛硬邦邦的。

沈聲含能感受到他雄渾有力的呼吸,男人的心跳聲像是從膝蓋傳到他的耳朵裏,雄渾熱烈,他不得不将頭微微仰起,溫熱的氣息灑在他的脖頸處,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抱歉,喝酒了。”

別抱歉了你先把手拿開呀我說!

沈聲在心裏估算兩人的戰力值,其實……也不是沒有拼上一把的可能。

正胡思亂想着,想象中的打鬥場景倒是沒有出現。

霍雲慢慢放松對他手臂的鉗制,壓低身子,側臉靠上他的頸窩,呼吸灑在鎖骨處,酥酥麻麻的,沈聲含要炸了。

他嘗試着擡起手,對方沒有動作,他這才小心翼翼地去推一推霍雲的肩膀:“霍哥……”他正要講道理,語音又在剛吐出一個名字的時候變調。

霍雲的大掌從沈聲含的腰線滑下去,滑過大腿內側,最後用手臂勾住了另一條腿的腿彎,沈聲含的膝蓋幾乎能碰到男人的肩膀。

好糟糕的姿勢。

他感覺到鎖骨好像被什麽冰涼的東西貼了貼。

氣氛漸漸暧昧之時,安靜的空間內突然出現一聲正氣十足的大叫,像是嗓音多大膽子就能有多大一樣:

“士可殺不可辱!”

霍雲微頓,垂眸輕聲嘆了口氣,翻身坐起來,就着這個姿勢用力一撈,一只手按着沈聲含的後腰,一只手撈着腿彎,小孩就叉腿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他後腰上有兩個腰窩,被大掌按住的時候,身體忍不住地輕顫。

沈聲含氣得臉紅成蘋果。

他覺得自己作為男人的尊嚴被挑釁了。

霍雲吐出一口氣,垂眸将眼睛裏烏雲壓低般的暗色隐藏,伸手将腿上那人壓進領口的頭發撥出來:“這樣就很好。”

沈聲含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又沒了,想了想,是對剛剛那個問題的回答。

哈?什麽鬼。

“你……霍哥我是尊敬你,你不要以為我很弱,我超能打的。”沈聲含滿腦子都是跟人講道理,後腰還是被按着,沈聲含磨磨蹭蹭地發現沒辦法跑路,就只能挺起胸膛試圖不戰而屈人之兵。

“尊敬?”男人的聲音很是低啞,夾雜着一點松散的笑意。

“……”氣得沈聲含用腳去踹他的腰,硬邦邦的,倒是把腳踹疼了。

霍雲抓住作亂的腳碗。

沈聲含伸手重重地拍一下那只按住他後腰的手掌,整個人跳出幾米遠,彎腰把拖鞋勾上。

他揉揉後腰,若無其事地朝卧室門後退:“今天朕屈尊降貴原諒你的不臣之心,洗澡去了。”

門被嘭一聲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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