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拳擊
拳擊
楊初厭被猛烈的敲門聲吵醒了，從床上起來還有些懵的坐在床邊。
昨天晚上在葉萍舒家吃完飯已經九點半了，自己一回來就快速洗漱好，然後沾床就睡着了，根本沒注意到楊東華。
而楊東華昨晚全程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默默看着楊初厭把自己當空氣人，氣不打一出來，于是大清早就在敲楊初厭的屋門。
屋內的人有些煩躁的扯下頭發，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或許扯的用力過猛，頭皮一疼，楊初厭蹙起了眉頭。
其實不完全是被吵醒的，絕大部分是被熱醒的，六月份的餘市白天太陽高照，像蒸籠一樣，悶得人喘不過氣，偏偏自己房間裏還沒空調，全靠一個小破風扇吹着燥熱的風。
楊初厭起身離開床邊，走向書桌，拉開椅子，随意的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手機看下時間。
5:15。
擡頭去看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陽光透過窗簾縫隙滲透進來，恰恰好好的照在楊初厭發絲上。
五點天就那麽亮了。
睡一覺起來，額頭和脖子都會起一層薄汗，楊初厭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
得攢錢給自己房間買個空調了。楊初厭一邊擦汗，一邊心裏暗暗的想。
門外那人或許是看楊初厭絲毫沒有要給他開門的跡象，灰溜溜的又回他自己房間了。
風扇調高了一檔，靜靜地吹了一會，楊初厭才覺得涼快多了。打開手機看見□□上顯示有四條未讀消息，意識到可能是老師給自己發消息，快速點開。
确實是老師給她發信息。
第一條是初一班主任兼數學老師老師發的:
Advertisement
[考得怎麽樣啊，今年數學新題型還挺多的，估分了嗎？]
估分？還沒有。
楊初厭接着往下看第二條，是初三班主任發來的。
[估分了沒？大概能考多少心裏有底嗎？]
兩條信息看完後，楊初厭有些頭疼，兩位老師很默契的都是問她估沒估分。
斟酌好措辭後，楊初厭禮貌的回複了老師。後面兩條消息就不是老師給她發的了。一條是系統發的，另一條是陸執安發的，楊初厭正疑惑着陸執安能給她發什麽的時候，上方又突然彈出一條好友消息。
咕咕叽叽:[來看我的拳擊課嗎？]
消息是剛發的，所以楊初厭一眼就看到了。她揉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楊初厭想說的話在對話框內删删減減、修修改改，最後也只發了兩個字。
YangCy:[幾點？]
對面秒回。
咕咕叽叽:[八點半。]
緊接着又發了句，
[來嗎？]
這次楊初厭沒有猶豫，迅速秒回過去。
[來。]
楊初厭的架子鼓和顧錦是在一個地方學的，都是葉萍舒資助的。之前兩個人的上課時間是一樣的，顧錦沒見到過楊初厭打架子鼓，她也沒見過顧錦打拳擊的樣子。這也算是她第一次看顧錦上拳擊課。
楊初厭壓抑着內心的雀躍激動，退出與顧錦的聊天框，下翻找到了陸執安的聊天框，點了進去。
A:[游樂園來否？]後面還配了一個黃臉帶墨鏡的emoji。
看着這條私信楊初厭不自覺的白了下眼，之前陸執安說過他自己記性不好，這回她看出來了，記憶力确實不好。
楊初厭只回了兩個字，
[兼職。]
随後楊初厭關上手機，從抽屜裏拿出充電線，給手機充上電後出了屋門。
簡單洗漱更衣後，楊初厭如往常一樣從冰箱拿了根火腿腸、面包，折返屋內去拿了手機一并放進書包裏，一臉輕松的上班去了。
關好門，楊初厭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然後掏出鑰匙将門反鎖了。
鎖好門後楊初厭垂眸看着被自己反鎖上的門，輕笑一聲，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邁着輕快的步伐去取自行車了。
在雜亂無章的自行車棚子裏，找到了自己屹立不倒的自行車。
楊初厭把它推出來，坐在座位上，一只腿支楞着，一只腿放在腳踏板上，低頭搗鼓着時間出錯的手表。
“楊初厭？”
聽到聲音楊初厭下意識回頭。
叫她的女生是七巷五戶的住民，父母常年外出打工，家裏只有她一個人，小時候楊初厭顧錦和她有過交集，在一起玩過一陣。
“好巧。”出于禮貌楊初厭抿嘴笑了下。
方邬也笑了下，只是這個笑或許有點拘謹。她劉海有些擋眼，笑起來明眸皓齒，說話輕聲細語。楊初厭總是覺得這個女生，看向自己的時候眼神總是在躲閃，有些不明白。
“你要去圖書館嗎？”方邬小心翼翼的詢問楊初厭。
“不了，謝謝，我還有別的安排。”
聽到楊初厭的委婉拒絕，方邬表情肉眼可見的從期待變成了失落。可楊初厭沒有注意到。
“需要我帶你去嗎？”
方邬以為自己聽錯了，瞳孔微微放大，唇角忍不住上揚，卻開口拒絕了。
“不，不耽誤你了，你去忙你自己的吧。”一邊說一邊朝楊初厭擺手。
見狀，楊初厭也沒說什麽和方邬告別後，騎車走了。
看着日出下少女騎車的背影，方邬不經有些落寞。
不巧的，我等了你很久。
可惜，你不會知道的。
-
楊初厭到點的時候時間卡的剛剛好好，今天和她一同兼職的還有另一個女生。
下午的客流量異常的多，兩個人忙的不可開交，一個口幹舌燥，一個腿腳酸麻。趁着空閑時間，雙方都沒說話，很默契的沉默。
傍晚時分，人不像下午那麽多了，女生有點話痨和楊初厭八卦下午來的那對小情侶。但看楊初厭性格冷冷的，感覺很無趣也沒再尴尬八卦。
低頭看看手腕上的手表，時針馬上指向八點。
叮。
安靜的店內，楊初厭手機隔着衣服突然發出一聲提示音。她有些尴尬的朝那個女生抱歉笑笑，拿出手機看了眼。
咕咕叽叽:[別忘了來。 =) ]
手指往上滑動着，楊初厭這才發現顧錦給自己發了很多條消息。一看時間，全是在她忙的不可開交時候發來的，當時店內嘈雜一片，她根本沒聽見消息提示音。
一條條看過去，都是顧錦給她分享的日常。
[日出啊，好漂亮。]是一張日出慢慢升起的風景照。
[楊初厭，這題我不會，今晚給我講講行嗎？]發來的是一道數學大題，楊初厭定睛一看，發現是高一的數學。
[水仙花好漂亮。]隔了一分鐘發來了一張水仙花的圖片。
……
消息發的零零散散，楊初厭數了數，顧錦一共給自己發了十條消息。
一一回複後，楊初厭放好手機，開始打掃衛生。
20:10。
衛生打掃到一半，楊初厭又做了杯奶茶。做好後，接着打掃。
20:15。
掃掃尾後，楊初厭和另一個女生告了別，先下班了。
很奇怪的感受，從顧錦早上給自己發完那條消息後，楊初厭像沒感覺到累，一下午情緒都莫名高漲。
食指上套着自行車的阿貍鑰匙扣來回轉，阿貍晃蕩在空中好幾圈才停下。
解開自行車後，楊初厭留下一個輕快的背影，騎往顧錦上課的方向。
到達顧錦上課的地方時，剛好19:30，一分不差。
顧錦正緊蹙眉頭低頭認真的佩戴拳擊手套，紮的低丸子頭，松松散散的擋在她眼前。
難怪會皺眉。
楊初厭輕輕的把書包放在教室家長候場區的沙發上，蹑手蹑腳的一點點走到顧錦背後。戴手套的人絲毫沒發現，有人走到她身後。
楊初厭輕手将顧錦前面的頭發挽到後面，視線不再被遮擋後，顧錦驚訝的擡起頭，沒回頭，但是語氣略顯激動的喊了句。
“楊初厭。”
楊初厭故意沒有回答顧錦，而是把顧錦頭發上的發繩取下，手指穿過發絲将頭發一點梳順，慢慢的給顧錦紮好了一個完整的丸子頭。
整個等候區靜寂無聲，再開口時，顧錦聲音略帶沙啞。
“楊初厭，你聽見什麽聲音了嗎。”
不是疑問語氣，而是肯定。
這次楊初厭沒有逗顧錦，簡單回了句:“嗯。”
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了楊初厭給自己紮好了頭發，顧錦回頭時，目光不自覺的落在楊初厭那紅透的耳垂。
兩個人對視了幾秒，楊初厭像是受不了，慌忙躲開了顧錦的視線。
她偏過頭不去看顧錦，催促着讓顧錦去上課。恰好這時，拳擊老師也在喊顧錦的名字。
“謝、謝。”
顧錦踮起腳尖，一字一頓的在楊初厭耳邊說，僅僅只有短促的兩個字。說完後顧錦沒敢去看楊初厭，便立刻跑走了。
呼吸仿佛還停留在楊初厭耳邊，像燥熱的風吹的楊初厭臉頰緋紅。
留在原地的楊初厭，思緒還停留在那一瞬間。她回頭看已經進教室的顧錦正在聽老師講話。
顧錦小時候也會像這樣踮起腳尖和楊初厭說話，楊初厭只當是朋友之間的打趣。
只是為什麽這次感覺不太一樣？楊初厭晃晃腦袋，不想去多想，走到等候區沙發上坐了下來。
等候區就在教室前方，教室是透明的，外面也可以看見學生的訓練情況，整個教室只有顧錦一個學生。
隔壁就是架子鼓教室，時不時傳來震耳的打鼓聲。
上身穿着無袖背心，下身穿着運動短褲，帶着拳擊手套綁着繃帶。
顧錦腿型很好看，筆直的雙腿彎曲着，弓着身子，一下又一下打着沙袋，發出铿锵有力的聲音。
教室空調開的很足，但顧錦是怕熱體質，做高強度的運動一會就暴汗。
楊初厭隔着屏障看着認真打拳的顧錦，額角上的汗水一路下滑到鎖骨。原本淺紫色的無袖短袖被汗水浸濕後胸前變成深紫色了。
從19:37看到22:10，楊初厭始終目不轉睛的看着顧錦。
22:40。顧錦下課了。
老師讓顧錦舒緩一會肌肉後，走出了教室。
走到一半，老師突然轉過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楊初厭。
“唉，那小孩，你朋友下課了，這節課強度比較大，你回去讓她多拉伸多吃蛋白質昂。”
楊初厭看看周圍除了她沒人坐在沙發上了有些懵。她沒見過這個老師，也不知道她怎麽看出自己是顧錦朋友的，畢竟她給顧錦紮頭發的時候，身邊空無一人。
“好的。”
随後老師欣慰的點點頭離開了。
老師前腳剛離開，後腳顧錦也從教室裏出來了，順勢站到楊初厭面前。
“老師和你說什麽了？”
楊初厭沒有急着回答顧錦的問題，而是将顧錦早已散亂的頭發松開。她微微仰起頭，直挺着背，手繞到顧錦脖頸後，看着近在咫尺的臉，顧錦鼻尖上還有一層薄汗。楊初厭輕撫着發絲重新給顧錦紮了個低馬尾。
顧錦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到了，有些震驚的張張嘴，卻什麽也沒說，任由楊初厭給自己整理頭發。
兩個人都沒有意識到，現在她們之間的距離有多近。
倆人的鼻尖差點碰上，像觸電般的感覺。心麻麻的。
楊初厭手收回後，顧錦條件反射的後退幾小步與楊初厭分開了一定的距離。
捕捉到顧錦小動作，楊初厭垂眸也不在看顧錦了。她看向地板把剛才老師對她說的話，一字不落的全部複述給顧錦。
“她讓你多拉伸，多補充蛋白質。”
顧錦明顯感受到剛才因為自己後退的動作心情有些低落。
“我想說……”
楊初厭心底發出一聲疑惑，她不知道顧錦要對她說什麽，擡眼的剎那間對視上了。
“我想說，不是嫌棄你給我紮頭發，我就是下意識的後退，沒有嫌棄你的意思。”
聲音越說越小，楊初厭卻越來越想笑。她抿着唇看着顧錦。
看着楊初厭似笑非笑的樣子，顧錦以為自己臉上有什麽髒東西，擡起手就要蹭自己的臉。在手挨上臉的前一刻，手腕忽的被人攥住了。
“回家吧，我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