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09章
在應寒衣殺人的目光中,陰鬼道人團吧團吧地将自己的佩服給收了回去。
不過那偶爾傳遞過來的眼神無不是在說“你小子厲害啊”。
這家夥好像還挺幸災樂禍。
賀卿宣全程保持禮貌微笑,并沒有因為陰鬼道人的态度而有絲毫的掉以輕心。
論破陣契約研究等,陰鬼道人名聲極大,應寒衣為了契約找到了這位,不難看出其對破開契約勢在必得,一旦成功,他必魂飛魄散,不得好死。
賀卿宣的些許緊繃,完全比不過陰鬼道人此時心中的波濤翻湧,他只是簡單看了兩眼應寒衣身上的契約,就知道這并不是簡單的契約手法。
随着深入查看,試圖破解後,本就認真下來的眼神愈發深邃銳利。
“你,當真是全靈之體?”這是陰鬼道人看了契約後說的第一句,他此時看向賀卿宣的目光也完全的變了。
謹慎,凝重,而又充滿審視。
仿佛要将賀卿宣從裏到外的看個明明白白,那目光中還隐隐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
賀卿宣沒有回應,只是與對方的視線相對,用平靜且通透的目光淡淡看向對方。
陰鬼道人嘴角強扯出一個弧度,“此等契約,手段高明。”
“道人謬贊。”賀卿宣禮貌溫和。
強烈的探究欲讓陰鬼道人想要将此人關押囚禁,攝魂也好奪魄也罷,總歸不過築基期,可築基期都能在堂堂滅虛帝尊身上設下如此契約,他真的就能壓制對方?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不到片刻,理智占據上風,陰鬼道人将自己的好奇與探究都給收了回來,再次仔細研究起應寒衣身上的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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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一次他看着看着表情又變得古怪起來,喃喃自語,“雙向契約……”
說着他又擡頭看向兩人,目光驚疑不定,兩人一個冷漠陰沉,一個看似微笑淡定,實則臉色很白,仿佛受不住蒼陰山的寒氣。
應寒衣被他奇奇怪怪的眼神掃了好幾次了,開口威脅,“再這般看着,把你眼睛挖了。”
“帝尊,這契約真不是你契的?”
“……”
“畢竟全靈之體的确長得好看,你這是把人弄到手又後悔了?”
賀卿宣險些要因為陰鬼道人的猜測笑了,看來應寒衣好男風還真是一個不算秘密的秘密。
應寒衣的目光很冷,他沒有去否決,只是輕輕笑了一聲,“這樣的美人,你想要嗎?”
陰鬼道人心頭微緊,再看賀卿宣還是那副微笑的模樣,形同假面。
應寒衣對此全程漠視,仿佛沒有察覺到兩人間的風起雲湧。
等陰鬼道人再次将注意力放在契約上時,賀卿宣才略微收斂臉上笑容。陰鬼道人的名聲很大,說不擔心都是假的,一旦契約被解開,他将完全處于弱勢,他可不想指望一個魔頭對他心軟。
可如若陰鬼道人故作解不開呢?從簡單的交流不難看出兩人私交還行,但絕對算不上交好的朋友,不然應寒衣也不會被關無底深淵那般久了,基于以上情況,以及應寒衣的兩次威脅,對方就不想看到應寒衣受制于人嗎?
賀卿宣唇角不自覺的想要上揚,又被他自己死死壓住。
“在惋惜?”
應寒衣的傳音突然響起。
賀卿宣笑,“我能惋惜什麽?”
“又少契約一個人。”
賀卿宣愣了一下,等明白應寒衣的意思後,在傳音中笑得更歡了,“帝尊這話說的,道侶契約之所以能是道侶契約,便是他只能契約一個人。換句話來說,帝尊,你是唯一。”
應寒衣沉默了許久,才冷淡地道:“那本尊是不是還要謝謝你的特殊?”
“倒也不必這麽客氣。”
“呵!”
被嘲笑了的賀卿宣反而更加放松了,與應寒衣說起了之前從未說過的事,“如果契約解開,帝尊能否給條活路呢?”
“閣下覺得呢?”
“我都這般配合了,帝尊就不能憐惜一下我。”
“憐惜?”應寒衣反問了一句後,就不再說話。
賀卿宣懷疑自己把人給惡心到了,索性也不再言語。
蒼陰山陰氣濃郁,寒意徹骨,并不适合他這樣的築基期小弟子,不過才呆了片刻,就渾身發冷,指尖冰涼,連運轉靈力都不能完全的祛除寒冷。
陰鬼道人那邊已經查看完應寒衣身上的契約,此時正在虛空中不斷的勾畫着。
寒意如蛇般侵襲着賀卿宣的四肢,他肌肉緊繃,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了無數冰針,這是已經陰氣入體。
賀卿宣眉頭微蹙,知道用靈力抵禦沒有用後,正要打開空間找找合适的丹藥,一身雪白裘衣就已經披到了他身上。
白狐裘?
賀卿宣微有詫異地看向應寒衣。
應寒衣冷冷留了一句,“憐惜一下你。”
如入骨髓的寒意就這麽被阻擋在外,溫暖快速席卷整個身體,凍得快失去知覺的指尖輕輕動了動,碰觸到了柔軟的狐貍毛。
賀卿宣輕笑了一聲,似清風入眸,“多謝。”
應寒衣目光在那微彎的眼眸上多停留了一會,便挪開目光,看向陰鬼道人那邊。
陰鬼道人手下勾連的線條越來越多,乍一看都可以稱一句雜亂無序,果然這樣的雜亂沒多久就直接炸了。
陰鬼道人在一次失敗後,便又再次動手,反反複複多次,賀卿宣看得眉心微蹙,大方向竟還是對的。
經歷多次失敗,陰鬼道人也不再繼續勉強,轉而問賀卿宣,“仙君,既然都已經走了這一趟,不若将當時的契約過程再展示一次。”
賀卿宣睜着那雙看似清澈的眼眸,開始說瞎話,“其實是我愛慕帝尊才設計種下契約,道人覺得我會主動展示嗎?”
“可你還是走了這麽一趟。”
“陪帝尊來是一回事,讓我親自解開又是另一回事了。”
陰鬼道人有些遺憾地道:“帝尊,這契約我解不開。”
“當真?”應寒衣審視。
“當真。”
“好。”
陰鬼道人的确是最有可能解開封印的人,但也并不是應寒衣的唯一選項,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後,他直接撈起賀卿宣就走。
等兩人走遠,提着紅燈籠的小女孩上前,“主人當真解不開嗎?”
陰鬼道人摩挲着小女孩的頭頂,“不好說,不好說啊!再則本座這不是成人之美嗎?那全靈之體挺有意思。”
被應寒衣帶着疾馳,賀卿宣又有些頭暈想吐了,築基期的身體真的受不住這樣的磋磨,賀卿宣有理由懷疑某人就是故意的。
“帝尊,現在是打算找誰解契約?”
“當今除你外,能解開這契約的只有他一人。”
賀卿宣訝然,“哦?既然如此,帝尊為何還要走?”
“當一個人不想做一件事時,閣下覺得強迫他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應寒衣不答反問。
賀卿宣心下微怔,目光中閃過一絲疑慮。
但瞬間,他便了然,半嘆半笑地道:“所以帝尊是打算殺個回馬槍。”
陰鬼道人既然能被稱為陣法解契第一人,本身便是他對這東西極為感興趣,現如今碰上了一個難纏的契約,對方真的會毫無興趣嗎?其就算不幫應寒衣解,也會偷偷自己嘗試,找到破陣的方法。
滅虛帝尊,實在是好算計。
兩人停留在一處山崖,足足呆了三日,應寒衣也不修煉,只是負手而立,靜靜看向遠方。
賀卿宣實在不知道魔頭在看什麽,但他能感覺到得到自由的魔頭身上仍有一種孤寂。
他不懂應寒衣,也不再繼續探究。
應寒衣不修煉那也是渡劫期大能,他卻是一個身體脆弱不堪的築基期,修煉必須提上日程。
在賀卿宣又一次打坐完睜開眼時,像石碑一樣靜默不語,屹立原地的應寒衣終于開口道:“走吧。”
洞府內,陰鬼道人正對着契約苦思冥想,好不容易找到一條破解思路,不等他多推算幾遍,他的洞府大門就已經發出巨響。
轟然一聲,石門倒塌。
陰鬼道人:“……”
他皮笑肉不笑,“兩位還有什麽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