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正文完】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正文完】

謝聞臣不慢不緊地跟在宗溫華身後。

宗家的院子是中式建築, 宗溫華平常喜愛垂釣,池塘裏養了很多魚,涼亭裏的架子上擺放不少魚食。

宗溫華拿了一盒魚食, 耐心喂魚。

池塘裏的錦鯉争先恐後的争奪魚食, 都很歡快。

魚太多。

一盒魚食沒多久見底。

“謝先生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吧。”宗溫華喂完最後一撮魚食。

的确沒有。

他半山別墅裏并沒有這麽大的池塘, 更沒有養魚的閑情逸致。

“是。”謝聞臣如實答。

“常年不歸家的人,的确沒這個閑情雅致。”宗溫華淡淡道。

“我會調整自己的工作習慣。”謝聞臣微颔首, 言語誠懇。

“怎麽調整?公司不要了,事業不抓了?”宗溫華回頭看謝聞臣, 他是個商人,懂商人的難處,也知, 要不是當年的變故,或許他如今坐鎮他的商業國度,

“還是說打算好做空中飛人了?”宗溫華瞅謝聞臣一眼。

謝聞臣不語,顯然是默認這個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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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溫華哼了聲,“空中飛人,可不是那麽好當的,一天還是兩天?”

“一輩子又何妨。”他最不缺的就是毅力。謝聞臣沉穩的語态中是堅韌。

是啊,沒有毅力,哪能坐上高處。

“說得好聽。”宗溫華又冷哼一聲。

“伯父當年能做到的,又怎麽會晚輩做不到。”謝聞臣沉穩的嗓音裏淺着一絲淡笑。

呵——

還調查他呢。

宗溫華又冷了謝聞臣一眼, “小乖年紀尚小,在某些方面上的考慮,心智不夠成熟。我這輩子欠小乖諸多, 我和她媽媽都希望她往後都過得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即便找對象, 我們并不希望她找一個在事業上有多成功,社會地位有多高的對象。”而是希望她找一個能陪在她身邊,讓她開心,順從、疼愛她的人。哪知道這小家夥自己會挑人,偏偏挑中了黎海謝家的男人,還喜歡得不得了。

謝聞臣苦笑,“伯父,這些客觀事實我也是沒辦法。但我和茉茉之間所有需要克服的問題,我都會一一解決,不讓她有半分後顧之憂。”後半句是承諾。他歷盡千難,女孩才終入他懷,他又怎會讓她憂心,有他在,所有的風雪都不會降臨在她身上。

宗溫華又深深地看謝聞臣一眼,“我和她媽媽都希望她能快快樂樂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無論是學業還是愛好都希望她按照自己的意願和節奏來完成,并非被束縛的籠中鳥。我不懂你們謝家的規矩,若是小乖因為和你的事情,今後在謝家受了約束,我必然會不惜一切代價讓你付出代價。”黎海謝家是豪門世家,上頭幾代人都有功在身,謝家這塊門匾早已是不可撼動的,但一個父親的力量有時候更是強得可怕。

“天高任鳥飛。”謝聞臣聲沉且鄭重,“謝家從不束縛任何一個人。”不是任何一個人的束縛。

他亦是如此,不會約束她。

更舍不得。

小姑娘長大了,任她展翅高飛。

天高任她飛。

春去東來,只要她還知道歸巢。

他會一直在原地等她,等她回巢,等她碩果累累,滿載而歸。

等她飛回他的身邊。

謝聞臣簡簡單單幾個字,讓宗溫華胸腔震了震,他盯着謝聞臣那雙盡顯誠意的深眸,看了許久,回神,撐了撐眼角,往亭外走去,“謝聞臣,你不是十幾二十歲的毛頭小子,在商界跟形形色色的人打過交道,歷盡千帆,經歷過謝家風雨動蕩的日子。君子一諾重千金,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不敢忘。”更不會忘。

謝聞臣緩慢着步伐跟在宗溫華身後一步距離,兩人都沒在作聲。

穿過草坪的青花石板,宗溫華開口,“會煮茶嗎?”

謝聞臣溫聲答:“一點點。”

*

宗溫華和謝聞臣出去後,宗禛和宗澈相繼上樓。

茉茉也上了樓,她趴在床上,劃着手機,盯着和謝聞臣聊天的對話框,心事重重。

鐘玥端了一杯溫好的牛奶來茉茉房間,漆黑一片。

她吓了一跳,“乖寶,怎麽不開燈呀?”黑黢黢的,小家夥不是最怕黑麽。

鐘玥把房間的燈打開,坐去床邊,茉茉趴去她懷裏,怏怏的。鐘玥擔憂地輕撫茉茉的背,“乖寶,怎麽了?”

茉茉在鐘玥懷裏蹭了蹭,“媽媽,對不起,我剛剛說錯話了,讓你們傷心了。”爸爸很難過,還有大哥、二哥臉色都不太好了。她的話戳了他們的痛點,“媽媽,我知道你們不是故意弄丢我的,你們找了我很多年,你還因為我身體都急垮了。我還那樣說,我不是有心的,我當時就是跟二哥拌嘴來着,沒想那麽多。”茉茉很自責,鼻頭一酸,眼眸裏浮現一絲絲水霧。

鐘玥溫柔地笑着,擡手輕輕擦着茉茉霧蒙蒙的眼眸,“傻孩子,哭什麽。媽媽知道,這也沒什麽不能說的,就算我們不是故意的,實實在在的讓我們小乖在外面受苦了。你爸爸還有哥哥情緒突然低落,并不是因為小乖的話,而是因為他們認為是自己讓小乖在外吃了苦。”

“你爸爸這些年其實也挺不好過的,我跟他鬧了很多年。要是再找不到你,我們都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可能家就真的散了。還好老天把她送回了身邊。

三年前剛和爸爸媽媽相認,茉茉就察覺到了他們之間的不同,有些疏離,那種疏離并不是不愛,相反是很相愛,爸爸對媽媽有種不敢輕易觸碰的感覺,之後她隐隐約約在二哥口中聽過,媽媽因為她丢了,一直在埋怨、抵觸爸爸。

茉茉在鐘玥懷裏擡頭,眼眸顫動,小心翼翼地問,“媽媽,你原諒爸爸了嗎?爸爸很愛你,很愛我,很愛大哥、二哥,很愛我們的家。我都回來了,你不要生爸爸的氣了,我們一家人要好好在一起。”茉茉不确定爸爸和媽媽之間的關系,是不是真的和好了。

“哪用得着你個小家夥安撫呀。”華哥對她的好,她豈會不明白。不然當年那麽看重權利的他,不會為她舍棄宗家掌權人的位置,這是誰都沒想到的選擇,就連她自己都沒想到,以為在利益和她之間,被放棄的一定是她。

茉茉捕捉到鐘玥眼底有不尋常的溫柔和愛意。

像極了謝聞臣看她的目光。

媽媽肯定在想爸爸。

那就是原諒了吧?

一定是。

茉茉笑吟吟地在鐘玥懷裏撒嬌,“媽媽,我真的不苦的,夏媽媽和夏爸爸還有謝聞臣對我很好很好。”

鐘玥無比慶幸,茉茉遇到了謝聞臣。

“小乖,告訴媽媽,你是不是謝聞臣啊。”鐘玥笑着問。

茉茉瞬間臉頰染了一絲緋紅,羞澀地點點頭,很肯定,“嗯。很喜歡。一直都喜歡他。看見他就開心,不看見就很想他,只要跟他一起,做什麽都開心。”

鐘玥看着提起謝聞臣就裹了甜蜜餞兒的女兒,甜滋滋的,還真是掉戀愛裏去了,低聲跟茉茉說私密話,“寶貝,你和他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茉茉低着頭,臉頰紅紅的,不要意思,咬了咬唇,開口的聲音很細微,“就,上次我去黎海找他,然後,在一起了。”

跟她猜想大概一致,謝聞臣對他們的态度和稱呼三百六十度大反轉,正是從那時開始的。鐘玥又繼續問,“你們戀愛後,他對你好不好?”

茉茉不知道怎麽回答,這種事該怎麽說嘛,她低着頭,臉頰紅透,攪着手指,“很、很好。”謝聞臣對她一直都很好,沒戀愛也對她很好,除了拒絕她的那段時間,冷冰冰的。還有就是——不可言說,應該都算好的吧。

“那就好。”只要他們家乖寶覺得好就好。

茉茉雙手抱住鐘玥的手臂,貼着撒嬌,“媽媽,爸爸他會同意嗎?”茉茉心裏一點底都沒有,謝聞臣單獨跟爸爸相處,不知道會聊些什麽。

鐘玥揉了揉茉茉嫩白的小臉,溫柔道,“你和聞臣太過于突然,媽媽第一時間是沒反應過來的,隔了好一陣才緩過神來。你爸爸心裏是什麽想法我暫時不是很清楚。可以肯定的是,爸爸要是沒瞧上謝聞臣,他是進不來這個門的。”她過後細細想來,華哥和老大應該不是今天才知道兩人的事,兩人過于淡定,“你爸爸別扭的,可能是你倆年齡的差距。”

茉茉小臉板正道:“年齡不是問題的。”她沒覺得他們差多少。

鐘玥溫婉一笑,“你呀。拿你沒辦法。”

茉茉抱着鐘玥的胳膊輕輕晃悠,嘻嘻笑,“媽媽,你們不要再為之前的事情難受了,你們就當我出去游學很多年,還順帶出去找了一個優秀的男朋友回來。”

還真是會安慰人。鐘玥捏了捏茉茉的鼻尖,“鬼精靈。哪有你這樣誇男朋友的?”不過,又豈止是優秀,放眼望去,現在要真給茉茉挑對象,她認識的适婚人士中,還真挑不出來比謝聞臣更優秀的人來。

*

宗家四樓,一個儲物室。

宗澈坐在置物間的地上,一只長腿彎曲,另一只長腿貼在地面,手散漫地搭在彎曲的腿上。

他的視線一直盯着對面置物間上,置物架上下的格子都是空的,只有中間一格放了一只藍色的女童水晶涼鞋。

宗澈聽到開門的聲音,回過頭見宗禛進來。

他淡聲開口,“大哥,你忙完了?”

“嗯。”宗禛在宗澈身邊坐下,“傷心了。”

宗澈搖搖頭,“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宗禛道:“又在想當初你要是不把小乖留在原地,而是帶身邊,小乖不會丢,也不會在外受苦這麽多年。”

宗澈薄唇緊抿,下颌緊繃,眼底的暗傷一點點被頹廢侵占。

宗禛視線落在置物架上的女童水晶鞋,當初小乖被人抱走後,留在現場的鞋子。宗禛視線收回,淡聲道:“都過去這麽久了,小乖如今也安然回來了,你也該走出來,不要繼續把自己困裏面了。小乖剛剛并沒有其他意思,她純粹因為謝聞臣的事,急了。你應該明白。”

“我知道。”宗澈垂眼,低聲應。

宗禛道:“如今沒什麽不好的。”

宗澈深呼一口氣,“大哥也認為謝聞臣跟小乖合适?”

宗禛反問,“為什麽不合适?你看小乖,滿心滿眼都是謝聞臣,難不成還真要将兩人活生生分開?”

宗澈蹙眉,氣呵呵道:“那是因為小乖從小沒接觸過其他男人,要是多接觸一點異性,保證不會覺得謝聞臣才是最好的。”

“你以為是這個原因?”小乖對謝聞臣的執念,三年前在那個重症監護室他見識過了,自己燒得糊裏糊塗的,吐得不成樣,口裏念的都是謝聞臣,撕心裂肺。

“不然呢?”宗澈沒明白。

宗禛又道:“小乖對謝聞臣不單單只是喜歡那麽簡單,是有執念。刻進骨子裏的。”

“因為謝聞臣救* 了小乖?小乖錯把好感以為成那種喜歡?”宗澈呼吸一緊,眸色漸深。

宗禛搖頭,“小乖分得清好感和喜歡。”他最近觀察過小乖和謝聞臣相處模式,謝聞臣對小乖的好,無人可替。小乖喜歡謝聞臣并不是幾天形成的好感,而是日積夜累,慢慢變化的,“你還記得三年前小乖回加州生的那場大病麽。”

“怎麽會不記得。”束手無策,就差把小乖送回黎海了。

小乖那場來得突然又毫無有頭的病,宗澈想起來至今都後怕。

“理論上是小乖和謝聞臣鬧了矛盾,郁結在心而造成。”他讓人給小乖打了一針鎮定劑,她醒了以後,燒退了,人也好了,卻忘記了謝聞臣。她身體沒問題,他便沒往心上放,忘了就忘了吧。哪知兩人再見面,又糾纏在了一起,這次換作謝聞臣對小乖死纏難打,他不是沒想過阻止,但也清楚,他攔不住謝聞臣,這種事情上,換作是他,也沒有任何人攔得住。真正能攔住的,不過是連機會都沒有罷了。

宗澈驚愕不可置信,“小乖那時候就喜歡謝聞臣?”宗澈突然想起之前說的小乖的話‘我從很小就喜歡他,一直喜歡。’

宗禛應:“嗯,比那時候還早。還表白了,被謝聞臣拒絕了。”

宗澈臉色瞬間成菜色,“謝聞臣憑什麽拒絕小乖,還讓她生了那麽大一場病。他現在又怎麽好意思跟小乖在一起,還央求我們成全?”越想越生氣,“看我不揍得他滿地找牙,還好意思來我家!”宗澈說幹就起身撸起袖子要完外走。

宗禛一把按住宗澈的手腕,“你冷靜點。但凡遇見小乖的事,你就方寸大亂。謝聞臣拒絕小乖的原因,不難猜。和你我想法一樣,認為小乖分不清對他是依賴,還是男女之間的感情。”宗禛頓了頓,“我之前也以為是小乖錯把依賴當作喜歡。一個被小乖忘記了的人,還能被她重新喜歡上,你說這是什麽感情?她分不清麽?”

“忘記?”宗澈看向宗禛一臉驚愕,什麽時候的事情,他怎麽不知道。複又坐在地上。

“嗯。”宗禛又道:“小乖回加州生的那場病,痊愈後,唯獨把謝聞臣忘了。醫生給我的解釋是這種情況叫‘動機性遺忘’。痛極生悲,選擇性遺忘掉某些事情,或為她帶來極大痛苦的人。這個人不一定是讨厭的,很有可能是對她很重的人。你說這樣的情況,你還能将他們分開嗎?”

宗澈倏然明白過來。

他當時還挺納悶的,在黎海,小乖十句話中九句不離謝聞臣。

反倒回加州後,小乖對謝聞臣一字不提,就好像這個人從沒有在她生活中出現過。

“等等,也就是說,謝聞臣那時候就對我們小乖有想法了?”宗澈在整句話中捕捉到重點,“禽、獸啊!”

宗禛笑了下。

宗澈瞥了一眼宗禛:“就算這樣,你跟爸好歹要拿出個強勢的态度來,也不能就這樣輕輕松松讓謝聞臣得了便宜。”

宗禛淡笑:“爸原本想借小乖和謝聞臣沒點破前,多挑一挑謝聞臣的刺兒,沒辦法啊,你直接給捅破了這層關系,爸的計劃破滅,挑不下去了。”

宗澈更氣:“哥,你還好意思說,分明是你喊我回來的,要說破壞爸計劃的幕後推手,是你才對。我只是一杆沒思想的槍。”

宗禛笑:“這不是,知道你看不慣謝聞臣,心裏有氣,給你個出氣的機會麽。”

宗澈很無語。

他扭頭看見宗禛淡淡的面容上,噙着一絲極淡的笑。

宗澈斂了斂神色,痞痞的臉上多了一絲認真,“哥,你有喜歡的人嗎?”或者想要做的事情嗎?

這麽多年,他們都随性而活。

他可以為了自己當初的一個錯誤,不管不顧的闖進娛樂圈。

爸爸為了更好的照顧媽媽,早年開始就沒再過問公司的事物,做了甩手第一人。

只有大哥,一直在頂着家裏這片天,守護着他們,從沒有在他們袒露過自己的心聲。

宗禛沉眸微凝,片刻,淡聲回:“沒有。”

“沒有什麽呀?”嬌脆脆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兄弟倆齊刷刷地回頭。

茉茉在儲物室的門口往裏探頭探腦。

宗澈笑,“小乖,你來哥哥的地盤做什麽?”

茉茉雙手背在身後,邁進屋,一副巡視的架勢,哼哼道:“要你管。”

宗澈啧聲,“我的地盤我還不能管了,你的地盤我都不能,”

“別坐地上,涼。坐這上面。”宗澈丢了個墊子在地上。

茉茉把墊子挪到宗澈身旁,在軟綿的墊子上坐下。

宗澈瞥着,挨自己身邊坐的軟乎乎女孩,“幹嘛還不睡覺?”

茉茉撇撇嘴,“要你管。”

“诶,這三字成你口頭禪了是吧?”宗澈見茉茉小嘴又張了張,擡手做了個打住的手勢,“打住,‘要你管’這三個字還是別說了。”

茉茉把這三字,憋了回去,丢了個白眼給宗澈。

“這小白眼瞪的,我都不想說你了。”宗澈連聲啧了啧,“你不睡覺是為了等某個人的話,哥哥勸你別等他了,咱爸肯定把他轟出去了。你見不着的。”

茉茉瞪着宗澈道:“不說好話的二哥,你嘴上能不能積點德,這麽損的嘴,還這麽臭屁,你這樣會找不到女朋友的。”

宗澈笑:“喲,那誰能不能算你男朋友還兩說,就開始教訓起哥哥了?”

茉茉立刻雄赳赳:“怎麽不算,媽媽都說了,爸爸很欣賞謝聞臣,會認可他的,他就是我男朋友。”

宗澈:“我不同意。他就不是。”

茉茉:“你說了不算。”

宗澈:“就算。”

茉茉:“不算。”

你一言我一語,都快成鬥牛士了,‘戰鬥’不停。

宗禛瞧這倆鬥起嘴來沒完沒了的,搖搖頭,自己完美隐形離場,順帶把地暖溫度調高了些。

宗澈争得起勁。

茉茉‘哇’一聲哭出來,實打實的哭,眼淚一下子從雙眼滾出來,晶瑩剔透的,雙頰剎那濕漉漉的。

宗澈瞬間被吓到手足無措,就差跪下求饒:“我的小祖宗,你哭什麽啊,哥哥逗你玩呢。哎唷,哥哥知道你喜歡謝聞臣,喜歡得不得了。哥哥不逗你就是了,哥哥同意同意,爸爸會認可他的。他那麽優秀,商界翹楚,黎海鼎鼎大名的二爺,誰見了不給幾分薄面呢。只有他這樣的人才配得上我們小乖,雖說吧,年齡是稍稍大了一點,這不重要,這年差還沒差到不相般配的離譜地步。”

茉茉吸吸鼻子,拖着濃濃的哭音說,“你這是在歧視大哥的年齡,大哥也這麽大了,還沒有女朋友呢。”

宗澈睨着茉茉:“你的意思是謝聞臣比大哥優秀是吧,還找到女朋友了?”

茉茉一雙挂着淚水的眸色顫動了下,“是又怎麽樣呢。”

宗澈啧了下。“能怎樣,把你能的。”處處都為謝聞臣說好。

茉茉扁扁唇,不說話。

宗澈擡手幫她擦了擦眼淚,“還哭呢。就這事兒,還值得你哭一場呀。眼淚不值錢是吧?哥哥跟你說啊,你這眼淚可值錢了,在我們圈裏,很多藝人想哭都哭不出來,還得用道具呢。我的小祖宗你這麽會哭,幹脆去做我公司的哭替好了,一哭一個準。”

茉茉一瞬破防,又哭又笑,“宗二,你怎麽這麽讨厭。原本我還挺感動的,媽媽說你為了找我才進娛樂圈的,還挺自責在樓下嘴快,亂說話。讓你們傷心了。被你這麽一說,我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宗澈明白了,小家夥不是覺得他損了謝聞臣哭的,而是為了他。宗澈揚了揚眉,“誰說是為了找你,我喜歡演員這個職業而已。還有,沒大沒小的,宗二是你叫的嗎?”

茉茉破涕而笑,挽住宗澈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柔聲說,“二哥,謝謝你找了我這麽多年,從沒有放棄我。也謝謝我親愛的家人,從沒有忘記過我。如果不是你們一直在堅持尋找我,我回不到你們身邊。”更不會知道她的家人從沒有放棄她,還這麽愛她。

宗澈不自在的聳聳肩,“突然搞這套做什麽?剛剛不是還說我,嘴損、臭屁麽?”還怪煽情的。

茉茉哼哼兩聲,“這些并不妨礙你嘴損、臭屁啊。”

宗澈深吸一口氣,“呵呵,先揚後抑被你玩明白了。”

茉茉吐了吐舌頭,起身,走向那個擺放一只小水晶鞋的置物架。

她視線直勾勾地盯着那只水晶鞋。

隐約有些記憶,那是她小時候穿過的鞋子。

茉茉伸手拿水晶鞋。

宗澈緊張道:“小乖,別動。”

茉茉不管,她拿出那只藍色的水晶鞋,托起手裏,還沒她手長的水晶鞋。

轉身對緊張的宗澈說:“二哥,我回來了。”

茉茉一聲‘二哥,我回來了。’

和當年抱着小熊站在花壇前等他的六歲小乖重合。

宗澈一時晃神。

茉茉微微一笑,笑容甜美,聲音嬌脆,“二哥,那件事和你沒關系,是我想吃冰激淩,你心疼我,才讓我留在原地等你。跟爸爸也沒關系,壞人犯了錯,不該由受害人承擔痛苦和悔恨,即便不是那一次,也會有很多次,只要他們還在,不會停止。現在他們都落網了,我們一家人團聚了。”

這麽些年宗澈從沒有走出冰激淩店。

只要閉上眼,他會進入惡性循環,每一個夜晚,每一場夢裏,他都冰激淩店門前徘徊。

尋找他的小乖。

他的小乖就那麽站在冰激淩店門前的圓形花壇旁邊。

滿眼淚水,渾身髒兮兮的。

滿身都是燒傷和炭灰。

畫面翻轉。

小乖在深淵裏,在火海裏。

撕心裂肺地向他求救。

二哥,救我,救救小乖——小乖疼——

這樣的夢在宗澈這裏反反複複十幾年。

只有閉上眼都是小乖哭着喊他救她。

她救的眼神、充滿痛苦、埋怨、憎恨。

小乖恨他弄丢了她。

他只有不停拍戲,不停讓自己站在最高處。

哪怕緋聞纏身,他都不在乎。

只有這樣,他的小乖才能找到他,回到他身邊。

宗澈看着眼前的茉茉,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他雙眼模糊。

茉茉張開雙手,輕輕說,“二哥,抱抱。”

二哥,抱抱——

這樣的場景在宗澈的夢裏出現過無數次。

夢見的自己找到小乖。

小乖不恨他,沖他笑,讓他抱抱。

夢醒,一切都是泡影,什麽都沒有。

宗澈木愣愣地站在原地,茉茉主動跑入宗澈懷裏,抱住他。

“二哥,小乖真的回來了。”

這一切,宗澈才從幻夢中清醒一半,回歸現實。

他反抱住懷裏的小乖。

是實實在在的人,并不是夢。

他的小乖真的回來了。

*

茉茉從宗澈下來。

默默吐槽。

宗澈還說她是愛哭鬼。

剛剛又是誰抱着她痛哭流涕。

鼻涕都蹭她身上了。

電梯到一層,茉茉從電梯出來,正巧碰見宗溫華進屋。

茉茉低下頭,輕輕喊,“爸爸。”

宗溫華輕點頭,眸色深深地看了茉茉許久,茉茉再次出生喊他,宗溫華才從自己的意識中回神,嗓音溫柔,“怎麽還沒休息?”

“一會就去休息。”茉茉的視線往宗溫華身後瞟,沒看到謝聞臣,他走了嗎?她低聲說,“爸爸,媽媽回房間了。”

“好,早點休息。”宗溫華點頭,溫聲道。

宗溫華上樓後,茉茉趕忙沖出房屋。

謝聞臣在門口講電話,嗓音低沉,動聽。

茉茉松了口氣。

她還以為爸爸真把謝聞臣趕走了呢。

謝聞臣看見門前臺階上的茉茉,他簡明扼要地跟褚慶通完電話。謝聞臣電話挂斷,茉茉小跑到他跟前,沖進他懷裏。

謝聞臣低頭看懷裏穿着毛絨絨睡衣的女孩,溫笑,“我身上涼,你也撲過來。”他沒穿外套,身上只套了一件毛衣,在外待了一會,身上沒什麽溫度。

茉茉在謝聞臣懷裏蹭了蹭,嗡嗡道,“不怕,我身上暖和,幫你暖暖。”

謝聞臣心頭一陣暖意滑過,将茉茉深深地納入懷裏,茉茉喜歡謝聞臣身上的氣息,松柏的木質氣息,幹淨、清冽。

兩人抱了一會,茉茉從謝聞臣擡頭,視線落在謝聞臣左臉頰挂彩的地方,雖說貼了創可貼,但只能遮擋最嚴重的地方,旁邊的傷痕又青又紫的,看得很清楚,嘴角也紫了,茉茉柔光裏透着心疼,手擡了擡,沒敢觸碰,“你的臉還疼不疼。”

謝聞臣接住茉茉想要觸碰他臉頰的手,貼在他的傷口處,“不疼。”

“你放開,別弄疼你了。”還把她的手貼他傷口上,真以為自己是銅牆鐵壁,受傷是沒有感覺的麽。

茉茉話音落下,捕捉到謝聞臣唇角的淡笑,“你笑什麽?”

謝聞臣搖搖頭,淡笑道,“沒什麽,只是想到,之前都是我說對你說‘別弄疼你了。’現在聽你說,別有一番樂趣。”

茉茉秒懂謝聞臣缱绻笑意的話。

只有在那個時候,他才會說這句話。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有心思開那種玩笑。

男人果然不值得同情。

茉茉無語,問他,“你怎麽跟我爸爸在外面待這麽久啊?我以為你被我爸爸攆走了呢。”

謝聞臣溫聲答:“沒待在外面,去了副樓的茶室。”

還去了茶室,是不反對他們了,還是聊什麽條款?

茉茉緊着心問,“我爸爸跟你說了什麽?他沒有說不同意我們的事?”

謝聞臣低頭在茉茉額頭上溫柔的一吻,“沒有。伯父只是說,他很遺憾沒能陪在你身邊,見證你的成長。還問了一些你這些年的成長經歷。”他們進了茶室,謝聞臣一邊為宗溫華煮茶,一邊聊茉茉這些年的境況,從她是怎麽走出小黑屋的,再到後來慢慢地接觸人,細節太多,真要一一說下去,整晚都講不完,謝聞臣見重要的,有意義的講了些。

“啊,我以前那個樣子,你怎麽還跟他講呀,我爸爸會不會被吓到啊。”她以前真的很傻的,很膽小。

謝聞臣蹭了蹭茉茉的鼻尖,“小傻子,怎麽會被吓到。在你爸爸眼裏只會是心疼。”在他眼裏亦是如此。

難怪爸爸剛進屋時,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似乎透着一種傷感和心疼。

茉茉抿唇,“這些他悄咪咪地問什麽,我可以講給他聽。”可以直接問她的。

謝聞臣笑着回,“岳父是個重面子的人。”

還敢喊‘岳父’,也不看看自己身在哪裏,什麽玩笑都敢開。

茉茉小臉上的笑一點點散了,神色有些凝重:“我爸爸有跟你說我們的事情,他的想法是什麽呀?”

謝聞臣輕笑,“當然是對我很滿意。”

“臭不要臉。”茉茉瞅了謝聞臣一眼,嘴角彎彎的。謝聞臣沒被趕走,剛才爸爸碰見她也沒說什麽,應該就是同意他們了。

謝聞臣将茉茉的雙手揉自己懷裏,“真的很滿意。不然我還能站在你家這片土地上。你要知道,在宗家,你爸爸才是最可怕的人。”

啊?

她不覺得。

她覺大哥才是最可怕的人,大哥不笑的時候可怕,笑的時候,她也覺得背脊涼涼的。

“你怎麽會這樣認為呀?”茉茉好奇。

謝聞臣答,“聽過岳父年輕時候的一些事情。據說至今盤踞在四九城宗家那幾位,聽到你爸爸的名字,臉色都要變幾變。”

茉茉有點不可置信,她對宗家其他人并沒有什麽印象。

爸爸媽媽和他們并不來往。

也沒提過。

以後她要去了解一下爸爸、媽媽的過去。

“我爸爸真的同意了?”茉茉心裏有些忐忑,看着謝聞臣再次确認。

謝聞臣低頭含了女孩柔軟的唇瓣一會,深眸柔情地迎着女孩柔和又緊張的目光,答,“是的,女朋友。”

茉茉緊着的心瞬間放下,眉眼淺笑,踮起腳尖在謝聞臣的薄唇上落了個吻,眨眨眼,嬉笑道,“好的,男朋友。”

謝聞臣深眸緊盯那張茉茉透着狡黠的精致小臉,放在女孩腰間的手收了收,低頭,薄唇覆在女孩的唇,一絲一縷輕柔地吸吮女孩的唇,像是在品嘗美味,慢慢的,輕輕的,舍不得錯過一丁點美妙。

一吻之後,茉茉憋紅小臉,貼在謝聞臣懷裏,聽着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抿抿唇,哝哝地問,“你今晚要回藝術館那邊了嗎?”

“大概,可能。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過去?”謝聞臣溫聲問。

茉茉在謝聞臣懷裏縮了縮脖子,“我不敢。”她要是跟謝聞臣走了,萬一爸爸生氣,讓她斷了和謝聞臣的來往,得不償失,這樣的風口浪尖,她不敢頂風作案。

鐘玥從房內出來,便瞧見兩人在門口黏黏糊糊的,親密無間。她佯裝沒瞧見,幹咳一聲。

茉茉急忙從謝聞臣懷裏出來,小臉緋紅。

“你們倆堵在門口做什麽?”鐘玥聲音溫柔。

謝聞臣微颔首,“伯母。我跟茉茉道個別便離開。”

茉茉雖說不能跟謝聞臣一起離開,還是有點舍不得他。

但爸爸好不容易松口,在這個節骨眼上,她不能随性。

鐘玥開口:“這麽晚了,還走什麽。天上都開始飄雪了,你對這邊的路況又不熟悉,車子這樣開出去都要打滑了。小乖,外面溫度這麽低,還不趕緊讓聞臣進屋來。”鐘玥在宗溫華回房間後,她才知道,他将人丢在外面沒管沒問,這才趕忙披了一件外套下樓。

“謝謝伯母。”謝聞臣沉穩道。

“謝謝媽媽。”茉茉可不像謝聞臣這麽淡定,她眼眸閃爍着亮光,蹦蹦跳跳起來,說便牽着謝聞臣進屋,唇角彎彎,小嘴巴巴說給不停,“我去給你準備毛巾和拖鞋,還有浴巾、洗漱用品,睡衣我找大哥來,你們身高還有衣品差不多,能穿。”

“啧啧啧,怎麽不見你給哥哥準備這些呀?”讓人心酸得很。

茉茉正興高采烈地安排,便聽見宗澈的聲音,她擡頭,宗澈趴在二樓圍欄上看他們,要笑不笑的。茉茉小臉皺起,“二哥,怎麽哪哪都有你呀。你要準備,讓你女朋友準備呀,找我做什麽,這麽臭屁,活該沒女朋友。”

宗澈被茉茉霹靂吧啦怼了一通。

額——

他這妹妹翻臉太快。

前不久還在樓上安慰她,說他是好哥哥,愛他,謝謝他。

扭頭就不認他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謝聞臣這個男人。

宗澈不爽,聳聳肩,“這是我家,沒我,有誰呀?”

“臭屁。”茉茉沖宗澈丢了兩個字,轉頭溫聲和謝聞臣,“你先上樓。”

“上那層樓呀?”宗澈下來,沖茉茉挑了下眉,“小乖,你放心,二哥會幫你照顧好謝先生的。”雙手環抱,沖謝聞臣揚眉,“謝先生,跟我走吧。”

“!”茉茉不想說話。

宗澈看着小臉板板的茉茉,笑,“怎麽,還不樂意啊?還想讓他睡你屋,把他美的,做夢去吧。”

“!”茉茉不做聲。她是沒給謝聞臣準備單獨的房間,媽媽也沒說把他安排在什麽地方呀。

謝聞臣倒是很聽安排,宗澈讓跟他走,他便跟他一起上了電梯。

茉茉氣鼓鼓地跟着一起進電梯,剛進電梯,宗澈擠兩人中間,将兩人擠開。

“二哥!”茉茉氣道。宗澈差點把她擠倒了,好在謝聞臣及時伸手摟了她一把,穩住身型。

“嗳,怎麽了?”宗澈下巴點了下催茉茉,“你樓層到了,趕緊下去。”

茉茉無言語對,看向被宗澈擠在另一側的謝聞臣,眼眸浮現擔憂,“宗二,你不許亂來,不許動手。否則我跟你沒完。”

宗澈哼哼,“沒大沒小。哥哥是那種人?”

“你不是嗎?”茉茉小臉板了又板,“你有前科。”

宗澈瞬間倒吸一口氣,說不出話來。

他那樣是為了誰啊,小沒良心的!

謝聞臣看茉茉護他的模樣,像只龇牙咧嘴的小獸,真好看。還有這種被小姑娘維護的感覺還不賴。他拳握唇邊,低笑,“不會有事。早點休息,晚安。”

到了宗澈和宗禛卧室的樓層,宗澈瞥着謝聞臣,丢給謝聞臣第一句話,“怎麽,我要吃了你不成?”還跟小乖說他不會有事。

謝聞臣淡淡的,不做聲。

宗澈給他安排了卧房,又讓人給他準備了洗漱用品。

睡衣宗澈沒拿自己的給謝聞臣,他的比較時尚款的,謝聞臣的衣服款型很板正,刻板。

和宗禛的如出一轍,找宗禛拿了他沒穿過的睡衣。

謝聞臣洗漱之後,茉茉的視頻打進來。

他倚在床頭接。

茉茉盤坐下暖呼呼的床上,“我二哥把你安排在哪個房間的?”

“北面最末的房間。”謝聞臣答。

“哼,我就知道他沒那麽好心,那個房間很冷的,你暖氣開大一點。”茉茉氣鼓鼓的。

謝聞臣淡笑,“不冷。你呢,怎麽還不睡?”

茉茉趴在腿上,看着視頻中的謝聞臣,他洗了頭,白天有型的頭發,耷了下來,蓋住了額頭,這樣的謝聞臣也很好看,少了淩厲感,多了一些柔和。茉茉彎彎唇,“睡不着。有點開心,還有——腿疼。”茉茉最後說‘腿疼’時,有點埋怨還有點不好意思。

謝聞臣明白原因,他昨晚,索求太過于無度,讓小姑娘吃苦了。

謝聞臣心疼道,“我下來幫你揉一揉。”

茉茉眨眨眼,“你下得來?”

謝聞臣笑,“應該沒問題吧。”

茉茉明亮的眼眸裏滿是期待,“那我等你。你洗漱了嗎?要不要我幫你擠牙膏?”

“嗯,都洗了。”謝聞臣回。

挂斷電話,謝聞臣起身出卧室,便見宗澈懶懶散散地斜倚在電梯旁的圍欄上,盯着他,挑眉,“大晚上的不睡覺,謝總打算去哪啊?”

還真是——

下不去啊。

謝聞臣在心裏苦笑了下,在這裏想見小家夥一面都難,有些頭疼呀。

編了一條消息給茉茉:【晚些再下來,你先睡。寶貝晚安。親親GIF.】

【o(╥﹏╥)o】茉茉。

“謝總,能喝酒嗎?”宗澈手裏還拎了兩只酒瓶和兩只酒杯,朝謝聞臣晃了晃。

謝聞臣答:“勉勉強強。”

宗澈哼一聲,“我可不喜歡這樣模棱兩可的話。”

宗澈邁步上了樓梯。

頂樓有個小玻璃房間,可以一覽整片別墅區的夜景。

房間裏燒了壁爐,不冷。

宗澈在地上坐下,背靠在沙發,看向外面天空中洋洋灑灑的雪花。

謝聞臣也沒講究,跟宗澈坐地上。

宗澈把酒杯遞給謝聞臣,下巴揚了揚,“姓謝的,你如今在我們家的身份,你是不是得先喊我一聲二哥啊?”

謝聞臣擰開酒杯,到了半杯酒在杯中,反問宗澈,“喊了有什麽好處,給紅包嗎?”

宗澈一臉無語,“你這麽大個總裁還讓我掏紅包,太沒品了吧?”

謝聞臣手腕輕輕地晃着酒杯紅酒,淡笑,“沒辦法,我現在身無分文,只能四處化緣,作為哥哥不該伸出援助之手?”

還真喊‘哥哥’呢。他還以為謝聞臣的尿性要掙紮一番,沒臉沒皮的老男人就是沒底線。宗澈很嫌棄,“我家小乖都搭你手上了,你還好意思心疼那點錢。我看你是得寸進尺。”剛踏入他家半只腳,還沒正名呢,往後還得了。

“喝酒不叫我的?”宗禛拿了三瓶酒和一只酒杯踏了進來。

宗禛也在旁邊靠落地窗邊的地面坐在。

三人好好沙發不坐,都坐地上,坐成了個鈍角三角形。

宗禛問謝聞臣,“喝什麽顏色的?”

謝聞臣看向宗禛身邊的三個酒瓶。

白的,紅的,黃的。

還真是一應俱全啊。

他淡笑,“喝不了啊,茉茉讓我戒酒。”

宗澈不買賬,“你別啊,少拿小乖搪塞我們,遇事往女孩身後躲,算什麽?你這行為我早看不慣了。”

謝聞臣低笑,開口,語氣幾分欠欠的,“二哥你不懂有人護的樂趣。”

嘿——

遇事往小乖身後躲,還把他能耐了!

二哥——

他還真喊上了!

誰認啊!

臭不要臉的老男人!

宗澈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極其無語,小房間的門又一次被推開。

宗溫華走進來。

宗澈驚訝,“爸,你怎麽還沒睡?”

宗溫華沉聲道:“怎麽,打擾到你們年輕人了?”

“伯父。”謝聞臣微微颔首,欲要起身。

宗溫華擺了擺手,“沒事。就這樣吧。”

話音落,宗溫華跟他們一樣,坐地上。

坐在宗澈和謝聞臣中間。

四位有身份有地位且相貌不凡的男士,就這樣不拘禮數,席地而坐。

宗溫華掃了一眼三人身邊的酒瓶,“喝酒啊。打算怎麽喝?”

宗澈笑道:“那還不是看您這領導咋安排。”

宗溫華問:“還有空的酒杯嗎?”

宗澈回答:“有。爸,你真打算喝酒啊,不怕媽嫌棄你?”

“。”宗溫華冷冷地瞥了宗澈一眼,宗澈嘻嘻笑,“我給您倒酒,您白的、紅的還是黃的?還是混的?”

宗溫華又睐了宗澈一眼,“皮癢了。”

宗澈嘿嘿一笑,給宗溫華上了半杯白的。

宗溫華低頭看自己那大半杯白的。

還真是他的好二兒。

宗澈看向正在為自己滿酒的謝聞臣,故意埋汰道,“你不是說,不喝了麽?”

謝聞臣倒滿酒杯,淡笑,“伯父主導,哪有我們小輩吱聲的道理。”

宗澈‘啧’了聲。

還真會看人下菜。

對他們怎麽沒這麽好态度。

他還以為他不會說人話呢。

老狐貍就是老狐貍,狡猾得很。

鐘玥聽傭人說,四個大男人在閣樓小房子裏喝酒。

她立馬吩咐廚房弄了幾個下酒菜,支了一張小桌子。

四位男士圍着小桌子品酒,輕輕碰杯,不勸酒,自個兒喝。

不知不覺,小半宿過去。

傭人往上送了兩回酒,鐘玥怕他們宿醉難受,早便吩咐人煮了醒酒茶。

謝聞臣下樓去茉茉卧室的樓層,是淩晨兩點四十分。

他伸手,試着擰門把手,輕輕一擰便開了。

女孩給他留了門。

謝聞臣淡笑,他站在門口,還沒反應過來,一個軟乎乎又香甜的女孩撲進他的懷裏。

謝聞臣感受着懷裏熟悉的香甜,眉眼越發的溫柔,他開口,“怎麽還沒睡?”喝了酒的他,屬于微醺狀态,嗓音淺着醉意,低沉又性感。

茉茉在謝聞臣懷裏蹭了小半會,擡頭,帶着睡意朦胧,喃喃道:“不困,等你。媽媽說你們在閣樓喝酒。我二哥有沒有灌你酒啊。”大哥和爸爸不一定,二哥肯定會。

“沒有。”謝聞臣低聲答。

茉茉問,“那他們怎麽肯放你下來了?”之前下樓都被二哥截胡,逮住這個機會,他二哥還不得抓住謝聞臣不放。

謝聞臣低頭親了親女孩的脖頸,低聲說,“他們喝醉了。”

濕濡而溫潤的薄唇觸碰到茉茉脖頸那刻,茉茉背脊發緊,身體酥酥麻麻的,她十根手指緊緊地捏了捏謝聞臣身前的衣服,擡眸,眸光溫柔地看着謝聞臣,關心道:“你肯定也喝了不少,難不難受啊,要不要喝醒酒茶,媽媽煮了,在竈臺上溫着的,我去端。”茉茉還沒能從謝聞臣懷裏出去,腦袋被一只大手兜了回來,“唔——”茉茉柔軟的唇瓣被帶着淺淺酒味的薄唇吻住。

茉茉閉上眼,踮起腳尖,雙手摟住謝聞臣的脖子,細細柔柔地回應謝聞臣的親吻。

今天一天經歷太多,緊張了一天,很想他。

謝聞臣又何嘗不是,在黎海,小姑娘随時都在他的視線裏,在他的懷裏,來加州後,想要抱抱小姑娘或親親她都像是見不得光的二加一。

得到女孩回應的訴說想念,謝聞臣的吻從溫柔細膩漸漸的兇猛強勢,霸道的吸吮着女孩柔軟的香甜。

女孩被男人引着,纏着,女孩眼眸裏一絲絲水霧浮現,軟在男人懷裏,唇齒纏綿交織。

難舍難分時,一個渾厚且有威懾力的嗓音從走廊上傳來,“大半夜的不睡覺,杵這裏做什麽?還不各回各的房間睡覺。”

是宗溫華。

茉茉的小身體渾然一震,整個人都埋在謝聞臣懷裏,不敢見人。

謝聞臣失笑。

最難纏的宗二喝倒了。

還有位長輩啊。

這位長輩,酒量不錯呀。

喝了不比他少,身型挺拔,氣勢淩人,一點醉意都沒有。

還真是防了少的,還有這麽一個有威懾力的長輩要防啊。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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