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學長心裏有我

第20章  學長心裏有我

漢京大學今年報名動植物園志願者的人數比往年要少,輪班速度很快,幾乎每周二都能輪到木棉當值,導致兩人圖書館的約定直接損失掉一天。

塗抑最開始要把資料直接讓給木棉,可木棉以“副社要照顧成員”的借口拒絕了,每周二就在家裏熬夜補。他有一套固定的生活作息,晚上十一點睡早上六點起,雷打不動,一旦強撐熬夜,次日整天都會很沒有精神。

這天社團活動結束,他從座位上起身時忽然眼前一黑,要不是塗抑及時扶住他肯定會摔。

“學長?”塗抑看着他蒼白的臉色,“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

“沒有。”木棉恢複完,一邊整理桌上的資料一邊說,“就是昨晚睡太晚了。”

塗抑一聽很着急:“學長,平時熬夜不能太狠的,那些新聞你看到沒有?一個年輕人每天三、四點才睡,結果最後猝死了!你可千萬不能像他一樣,你昨晚幾點睡的?”

木棉将資料摞成一沓在桌面跺齊,張口吐出一個驚人的數字:“十二點半。”

塗抑的臉像是被那數字抽了一下,木了:“十二點半?!”

木棉猶不知道自己的驚人之舉,淺“恩”了一聲。

塗抑人還麻着:“現在這個年代......十二點半算熬夜嗎......”

木棉眼風一動:“你什麽意思?”

“沒有。”塗抑立正站好,“學長說熬夜那就是熬夜了。”

木棉冷哼一聲,抱着資料就走。塗抑跟着他,在室外被陽光一照,就覺得木棉的臉色白得有些透明,就這麽幾步路的距離竟然氣息不穩。

熬夜的說法有待商榷,但不舒服是真的。

木棉冷淡而精致,做事一絲不茍,樣樣全能,看起來堅不可摧仿佛沒有弱點,但此刻塗抑發現了他的短板,他深知對方非常介意自己缺點的存在,卻不知為何當這隐蔽的秘密暴露在他面前時,又無端生出一股雀躍和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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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情緒促使他故意地、殘忍地刺痛對方,“原來學長不是看起來這麽全能,學長的體質很差。”

果然,木棉反應很激烈,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嘴唇褪掉粉潤,急促呼吸兩下,随後倔強地否決事實:“我體質不差。”

将他的一切表現看在眼裏的塗抑産生出兩種極端的感受,一邊心疼着,一邊又痛快着。就像對人們來說,完美的藝術品只能裱在博物館裏遠遠欣賞,而一個有缺陷的藝術品則可以拿在手中任意把玩。

缺陷似乎天然讓人們産生一種親近感,比起白璧無瑕,它的損傷可以離人更近。

這樣的發現對塗抑來說是一個意外之喜,興奮在瘋長。

如果說塗抑最開始只是想接近他、觀賞他,那麽現在,他覺得自己可以占有他。

塗抑在那天問出木棉熬夜的原因之後又消失了一整天,直到下個周二,木棉被告知志願時間有所更改,以後他換到周三值日,這才知道志願者多了一個人。

一問,果然是塗抑,這家夥向園丁惡補了許多知識,已經能夠獨自承擔玻璃溫室的日常維護工作了。

這樣木棉白天就擁有足夠的時間學習資料,身體狀況恢複穩定。

然而一段時間之後,塗抑那邊又出現意外。

那天他在課後照常去玻璃房值日,還給木棉發來幾張長勢不錯的蘭花,木棉回了他一個手機自帶的微笑emoji他就沒了動靜。直到例行社團活動時間也沒見人來,木棉看着出勤名單上他名字後面跟着的“缺席”兩個字,便發了條訊息給他——

“怎麽沒來社團?”

結果消息石沉大海,木棉結束社團工作想起來查看的時候,他依然沒有回複,打去電話又沒接。

兩人住在一起,都熟悉彼此的課程表和日程安排,木棉确定他現在沒課也沒兼職,人好像就這麽無緣無故地消失了。

木棉想了想,給植物園的園丁老師打去電話。

“塗抑啊?他今天來了我看見過。”園丁那邊鬧哄哄的,“我現在在野生區這邊指導工人栽樹呢,今兒剛來的品種,不太好弄,一直沒抽開身去玻璃房那,不知道他走沒走了!”

“那老師你忙。”木棉挂斷電話,想要直接回家去。畢竟這麽大一個人在學校能出什麽事,木棉走了兩步,腦子裏忽然竄出塗抑被藍蛇吓到的臉。

他止住步伐,嘴角繃得很僵。

不會吧。

那條藍蟒認人,玻璃房足夠大,平時別的學生在裏面工作的時候它從來不會出現,會在自己的地盤安生呆着,這也是學校同意木棉将它養在玻璃房的一個重要原因。

塗抑去了玻璃房之後就失去了消息,難不成是蛇那邊出了異常?蛇雖年幼不傷人,但塗抑怕蛇,難不成真被困在玻璃房了?

困就困吧。

木棉怒其不争地想,這麽大個人竟然怕蛇?為什麽怕蛇?蛇那麽可愛。

他繼續朝前走,卻在幾秒之後陡然折身,去了植物園的方向。

表面很無情,心裏全是擔心。

玻璃房的門果然沒鎖,裏面很大,又有各種植物遮擋視線,一時沒發現塗抑在哪。他喊了喊,植物們寂靜地垂着頭,沒有聲音回答他。

玻璃房仿照野外環境布置,穿梭在植物間就宛如置身雨林,花葉摩擦出沙沙聲。木棉邊走邊找,随後又開口。

“蛇,過來。”

連續喊了幾聲蛇也不見蹤影,木棉基本已經确定塗抑的消失跟蛇有關。他朝蛇愛盤踞的更深處走去,果然,隐隐聽到了嗚咽聲,是熟悉的小狗。

“塗抑?”

木棉循聲前往,穿過一大片茂植之後,終于見到了人。塗抑可憐巴巴地蜷縮在植物下面,在他的頭上,蛇嚣張地伸出身體攔住他,蛇信恐吓般不斷吐出。這種距離對怕蛇的人來說簡直是噩夢,塗抑寸步不敢挪動,吓得抱着頭哼哼。

“塗抑。”

木棉走過來喊他,他才終于擡頭,小狗眼吓得紅通通的,嘴巴委屈地撇着,“學長——”

這一聲喊得木棉心碎,他不由得放軟了聲音:“你過來吧,蛇不會傷人。”

塗抑還是不敢,抱着頭瘋狂擺腦袋。

木棉便命令道:“蛇,走遠點。”

藍蟒起初不服地吐着信子,被木棉瞪了一眼後,不甘不願地将身體纏回樹上。

塗抑這才哆哆嗦嗦地起身,還沒來得及離藍蟒更遠,對方突然使壞般猛地伸過頭,吓得塗抑尖叫一聲,張牙舞爪地把木棉抱住了。

這回換木棉難受,黑着臉低喝:“放開我。”

塗抑沉浸在恐懼中無法自拔,嘴巴裏嗚嗚咽咽,手裏越抱越緊。

木棉用力想要掙開,卻在對方的強力下不得動彈。

“塗抑!”他氣得大吼,卻驚訝地發現,自己被人這樣緊緊抱着潔癖竟然沒有發作得令他不适。

是因為被碰太多習慣了塗抑嗎?

他沒有心慌、沒有呼吸困難,沒有迫切地想讓自己躲起來。

掙紮的動作漸漸停止,他垂下雙手,任塗抑将他抱得那麽緊。

時間就這麽過去,等塗抑緩過神來才發現自己驚人的舉止,連忙松開木棉,确認對方的狀況。

“沒事。”木棉輕描淡寫地略過,并将蛇支得更遠些。

“學長。”塗抑吧唧眨着眼睛,“你是專門過來找我的嗎?”

木棉不想把話說得太直白,“算是吧。你一直沒消息,我猜你被蛇困住了。”

塗抑雙眼撐大,感動得淚眼汪汪:“寝室那次也是,打架那次也是,今天也是,學長好像每次都能找到我。”說着,他眼睛一亮:“學長心裏有我!”

木棉眼皮一扇,翻了點兒白:“你邏輯可以的。”

“難道我說得不對嗎?”塗抑忽然靠近,深情款款地喊了他一聲,“木棉學長。”

木棉心髒抖了抖,腦中乍然回現那日在圖書館,這人偷偷吻他咬過的手指,作為一個追求者衆多的人,他無比熟悉這種呼喚的語氣代表什麽。

果然,就見塗抑鄭重地向他伸出一只手,那是每一場告白所必須的标準姿勢。

“學長,我想——”

“不行。”木棉斷然拒絕。

塗抑哀鳴:“我話還沒說完!”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木棉冷笑一聲,傲慢地擡了擡下巴,“告訴你,我現在沒有和人交往的打算,你死心吧。”

“不是,學長——”

“勸你趕緊打消這種不可能的念頭,我看你在學校裏還是挺受歡迎的,大可以喜歡別人。不過你要是覺得非我不可,我也允許你繼續追我。”

“學、學長。”塗抑不得已強行打斷他,“你誤會了,我不是要跟你告白。”

“但醜話說在前頭,追我的人很多——什麽?”木棉扭頭将他看住。

塗抑嘿嘿撓頭:“學長你誤會了,我沒有要跟你告白,我只是想說,我現在還是腿軟害怕,想拉着你的手走行不行。”

“......”五秒死寂過後,木棉無情:“做夢。”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下,頭也不回地命令道:“滾過來,只準牽衣擺。”

“哎!”小狗歡快地搖着尾巴揪住他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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