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仁和醫館

葉靈芝坐在椅子上,合上手裏的帳本,經過小算盤的妙手回春,這兩天的帳目挺好看的。

她端起一杯剛泡好的龍井茶,輕輕抿了一口。這種悠哉悠哉的日子才适合她,她走到了園子,這裏種着她的草藥,以及花草。

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

衣沾不足惜,但使願無違。

古人的話,很有道理。

我身在鬧市之中,過着田園隐居生活。

她一邊想,一邊拿着一把大勺,将水舀了出來灑在她的草藥上,以及花花草草上。青綠色的葉子,挂着她灑下來的水珠。

真是有一種隐世高人的感覺

忽然,她聽到門外一陣動靜,小算盤命人擡了十多盆植物進來。葉靈芝問道:“小算盤,你要幹什麽?”

小算盤像是獻寶一樣,很認真地介紹着這些植物,“這叫做富貴竹,發財樹,銅錢草。放在這裏,可以鎮宅,又向關公保佑我們財源廣進。”

果然是財迷,買的花花草草都是跟錢有關,無時無刻都在想着如何賺錢。

他不賺錢,誰能賺到錢。

“葉姑娘,你在嗎?”

外面傳來熟悉的聲音,哦,是謝六的聲音。葉靈芝确定以後,冒出一個想法,她怎麽又來了?接着又竄出來一個想法,師姐又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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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想法,你倆晚上出來太頻繁了,真想給太子戴綠帽。

葉靈芝打開門,就看到謝沅翊一人。她輕輕松了一口氣,她向謝沅翊行了一禮,“不知六殿下找我何事?”

“我這裏有一味藥,需要向葉小姐請教一下。”謝沅翊很神秘地說道,葉靈芝納悶,會是什麽東西,她不好拒絕。

“那請六殿下移步室內。”

“好的。”

葉靈芝先去了內室,謝沅翊看到了小算盤,也就是謝恪。她走上去說道:“謝恪。”

“六叔。”謝恪脫口而出說道,他捂着口袋說道:“六叔,一百兩銀子我是不會還給你的。就當你今年給我補發壓歲錢。”

謝沅翊被這一聲六叔驚吓到了,她重複地問道:“你喊我什麽?”

“六叔,你是我六叔。謝六叔。”謝恪怕謝沅翊聽不懂,他強調了一遍。

我才十八,就有你那麽大的侄子

我真是謝謝你

謝恪年少時染了一種怪病

瘋癫癡狂,心智不全

“謝恪,我是你六哥。以後別喊錯了。”謝沅翊拍拍謝恪的肩膀,瘋癫癡狂,心智不全,一副大哥對小弟的樣子。_

“她的名字跟父王一樣三個字,還跟我同輩?太子殿下謝翎就倆個字,就跟我同輩。真是奇怪。”謝恪嘀咕一句,繼續擺弄着他手裏的富貴竹,發財樹,銅錢草。

“喊我一聲六哥。”

“六,六哥。”謝恪不大情願地喊了一聲,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天空,夜幕下的天空繁星滿天,應該不會天打雷劈。

“轟隆隆~~”

一聲悶雷,一記閃電劈地滿天繁星都晃了晃,差點要掉下來。

謝恪雙腿一軟,雙手合十,直接跪在富貴竹,發財樹,銅錢草面前,“財神爺,諸天神佛,不要劈我,不要劈我,罪過罪過,我還沒賺夠錢。”

我還沒成為謝朝第一首富

謝沅翊見謝恪神神叨叨,果然是瘋癫,她說道:“既然喊了一聲六哥,那六哥就當做沒看到過你。不會跟你父王母妃說的。”

內室

謝沅翊将茶葉包,以及小瓷瓶放在葉靈芝面前,她說道:“請葉姑娘看看,這是什麽東西?”

葉靈芝打開茶葉包,取出一片已經完全是黑色的茶葉。她将茶葉放在一個碟子裏,又從瓷瓶裏倒出一顆白色丸藥,放在另一個碟子上。

兩邊都慢慢倒上水,那顆白色藥丸遇水就化。水裏慢慢沁出一股淡淡的幽香,與龍井茶的氣息相近,然後那水并無變化。

葉靈芝微微皺眉,嫌棄着剛泡好的龍井。真想把剛才喝的給吐出來。

大約過了半盞茶的功夫,裝有茶葉的碟子,茶葉完全溶于水。

葉靈芝将丸藥融化的水直接倒在了一株綠植上的葉子,最先接觸的一片綠植葉子,立即枯萎,肉眼可見的變成了黑色,還能聽到嘶嘶聲。

她又将茶葉融化的水,倒在了綠植的另一片葉子上,葉子慢慢地枯萎。

這藥丸有毒,有劇毒

這堪比鶴頂紅這種頂級毒物

謝沅翊內心已經慌了一批,她擡眸看着葉靈芝,人家氣定神閑的模樣,跟雲千雪完全是一個樣子。不愧是師姐妹,同一個師父教出來的人。

這神醫谷的弟子,都是藥毒雙修

一邊看病,一邊殺人嗎

以後不要得罪神醫谷的人,不,不要得罪葉靈芝。那句江湖流傳甚久的名言,越漂亮的女人,心腸越狠。

為了掩蓋自己的沒出息,她端起了剛才的一杯龍井,輕輕喝了一口。

葉靈芝心裏也慌了一批,但她更驚訝于謝沅翊的表現。你沒聞到空氣裏的氣味,都還能喝得下龍井茶,你不膈應嗎?她很佩服雲千雪,今天她更佩服謝沅翊。

能投胎皇家人的,果然都是狠人。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這種境界我着實沒有。師姐說得對,謝沅翊估計不是好相處的,人生如戲。

謝沅翊将這有毒的東西拿過來,她得罪了誰?葉靈芝腦海中出現了某個人的名字,會是那個人嗎?

兩人的目光随後彙聚了一會兒,自覺對方都不是善茬,別輕易得罪對方。

“籲~~”

門外又傳來一聲馬嘶

這個時候誰那麽閑,一架馬車停在門外,趕車的人打開車門,穿着紅色披風的雲千雪從裏面出來,踏着風雨而來,這一回她是獨自一人出來。

葉靈芝趕忙上去扶自家師姐,眼裏嗔她一眼,腳扭了都還那麽不消停。她想起自己有一把簡易的輪椅,她喊道:“小算盤,把輪椅推過來。”

雲千雪:......師妹,你竟然讓定北王世子謝恪給你算帳,還讓人給你打雜,你也是一個猛人。

“幹點活就偷懶,真的是!”葉靈芝嘴裏小聲嘀咕,她只好自己把輪椅給推過來,讓雲千雪坐下,一同推她進了內室。

謝沅翊有些尴尬,她輕咳了一聲,“雲小姐,你怎麽來了?”

雲千雪看着一臉尴尬的謝沅翊,臉上露出一抹笑道:“見殿下久不歸家,我就過來看看,沒想到能在這裏碰見殿下。真是緣分。”

謝沅翊笑了笑,低頭喝茶。什麽緣分不緣分,也沒見你來找我。

葉靈芝心想,謝沅翊你能不能別再喝龍井茶了,你每喝一次,我都感覺你在喝那個毒藥,我看得瘮得慌。

葉靈芝忍不住問道:“六殿下,現在喝龍井合适嗎?”

謝沅翊:......

我喝個龍井,礙着你什麽事了?你這裏除了龍井,難道要我喝白開水。

這就是神醫谷的待客之道?

“你如果心疼龍井茶,我去東宮再給你送些。不要那麽小氣。”

“殿下,我師妹的意思是你沒發現空氣裏有淡淡的龍井香味嗎?”雲千雪替葉靈芝解釋了一句。

“哦,我對氣味不怎麽敏[gǎn]。”

雲千雪/葉靈芝:......

好吧!原來是她不敏[gǎn]

“師妹,我想問殿下送來的毒,你知道是什麽嗎?”雲千雪終於說出此行的目的。葉靈芝看了一眼,見雲千雪的鳳眸純真,完全是一個不知情的模樣。

葉靈芝想了想,終於緩緩地說道:“此毒名為千誅散。”

千誅散!

雲千雪眸底閃過一抹異色,她與葉靈芝相視一眼,确定對方沒有撒謊。她心裏确定此事不簡單。

“千誅散?”謝沅翊自是沒看懂那師姐妹的眼色。

葉靈芝解釋道:“此毒乃劇毒,極易溶于水。入水後毒性增強百倍,殺人於無形,無藥可解。”

“然後呢。”

“此毒乃是漠北王族的秘制毒藥。”葉靈芝帶着探究的目光落在謝沅翊身上,難道她真的不知道千誅散嗎?

“我母妃雖是出身漠北,但跟漠北王族沒有關系好不好?”謝沅翊顯然有些生氣,查案查案又轉到自己身上。

怎麽疑點又回到我的身上?

漠北王族早在八年前就臣服朝廷,漠北已經是附屬國了,漠北郡主被當作人質來了上京城,住在漠北王府。

葉靈芝對雲千雪使了使眼色,會不會是那個人?那會不會牽連到我們,真是禍害!雲千雪示意,不大清楚,那個人有可能。漠北王族可能性也有。

他們身處霧氣濃濃的地方,看不清前方。

場面一度很詭異

這三個人兩種心思,各懷鬼胎

“你們說是不是漠北王族幹的?要報仇嗎?”

兩女又很同時地閉上嘴,分開目光,不在扯這個尴尬的話題。

“我說了......”謝沅翊的暴脾氣上來了,她腰間的一塊權杖掉了出來,正是那一晚她和雲千雪遇襲時候,她撿到的。

一塊刻着暗紫色薔薇花的權杖

雲千雪撿起來,葉靈芝看到那暗紫色薔薇花,她像是發現了什麽大秘密,她指着謝沅翊,又指着那塊權杖,嘴唇蠕動,“這是漠北王族的權杖。”

這什麽跟什麽都跟漠北王族有關?

想要殺太子的人擁有漠北王族的權杖,想要殺我的人有漠北王族的毒藥

所有的指向都對準了漠北王族。

謝沅翊被吓得面如土色,她跌坐在椅子上,她感覺這一切讓她無力。雲千雪斜睨一眼葉靈芝,真是不把謝沅翊給吓死就心裏不爽了。

“師妹,別吓着殿下。”雲千雪溫和地說道,“殿下,你把權杖給我看看。或許,可以發現什麽蛛絲馬跡。”

“好。”謝沅翊将薔薇花權杖交給雲千雪,心有餘悸地瞪了一眼葉靈芝。

雲千雪仔細看了看這塊權杖,尤其是那紫色的薔薇權杖,她讓葉靈芝拿油過來。她輕輕擦拭着上面的痕跡,她又将權杖放進水裏,清洗了一下。

“怎麽樣?”謝沅翊緊張地問道,她感覺內心好崩潰。

“殿下,你知道漠北王族的聖花是什麽?”雲千雪看向謝沅翊,謝沅翊一時愣住了,她帶着不确定地說道:“是,是薔薇花?”

葉靈芝:......

謝沅翊這十八年活到哪裏去了?你母妃好歹是漠北人,你漠北的風土人情都不知道?你連書都不看嗎?

“是紅色的薔薇花。他們認為自己是上古神只鳳凰的後人。這塊權杖的質地是青銅,謝朝立國以來,雖與周邊通商,但是青銅,鐵器,這些東西很難交易。”

“這種權杖做得如此精細,你看!”雲千雪指了指權杖後面的一行日期,“這塊權杖,制作時間是二十年前。那時,我朝與漠北正是交戰之際。”

“所以是栽贓陷害。”謝沅翊恍然大悟,她脫口而出道:“漠北是被冤枉的......”

雲千雪伸手捂住謝沅翊的嘴,對她做了一個噓的動作。謝沅翊安靜地閉上了嘴巴,她就靜靜地看着雲千雪,她微張紅唇,“殿下,你信我嗎?臣女知道殿下與此事無關。”

雲千雪将權杖還給謝沅翊,兩人的手隔着權杖相握。謝沅翊感覺着指尖的柔情,她傻傻地點點頭。

“我們回家吧,現在很晚了。”

“好。”

葉靈芝莫名被塞了一嘴狗糧,她怎麽有種錯覺,師姐和謝沅翊才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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