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雨

小雨

05.

早上謝重接了個電話，說是游戲廳有人在打架鬧事。

謝重剛回永城就聽到不少風聲，北邊那幫人見游戲廳獲益大，背地裏在到處搞小動作，這一個月已經是第五起了。

鴿子在電話裏說有個員工眼睛被打腫了，警察也過來了，正在了解情況。

謝重挂斷電話，拿了一件外套出門，臨走前他覺得行動不便把手上的石膏拆掉了，他胳膊沒好全，只能悶着氣咬牙往上提。

游戲廳外面圍滿了看熱鬧的人，警車停在門口。

謝重臉色陰冷，黑眸中冒着寒氣，穿過人群身手矯健地走進去。

裏面嘈雜混亂一片，兩幫人對立而站都被警察給圍了起來，臉上已經被打紅腫了的江霓被小美扶着站在中間，另一邊咄咄逼人的社會青年還昂着頭一臉憤恨。

鴿子還在給警察講訴前因後果，餘光看到謝重過來，像是抓到了主心骨一樣，急忙揮手。

謝重走過去，臉上雖顯出笑容，但眼眸中依舊迸着冷光，他熟練地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來：“沈警官，辛苦了。”

沈沖擺擺手說：“正好你也來了，你們店裏不是安着監控的嗎？我去後面看看。”

沈沖去後面調監控，謝重看了眼江霓臉上的傷，眸光含着刺，嗓音冷絲絲：“怎麽回事？”

鴿子眼帶怒氣地朝那勸人瞪了一眼說：“江霓昨晚上值班沒睡好一直打瞌睡，那人買了一百個游戲幣江霓沒數對就少給了兩個，結果那孫子二話不說直接拽着江霓的頭發往下扯，對着她的臉就是拳打腳踢，後來我們的人把他拉住了，他揚言說把我們這個店給砸了，我就報警了。”

江霓眼角旁都是血絲，地上還散落着她被扯掉的頭發，她臉上挂着淚不斷啜泣，向謝重說：“對不起重哥，都是我的錯。”

“不怪你，”謝重嘴角聳下，一雙眼蒙着冷冷的戾氣，他對小美說，“你先把江霓送到醫院，看看有沒有傷到眼球。”

小美點頭，攙着江霓離開了。

謝重眼神凜冽地掠過鴿子那張欲言又止的臉，壓低聲音問：“這是怎麽回事，不是說好了晚上值班排我們三人，江霓明天要回老家，怎麽還讓她值班。”

游戲廳是二十四小時開放的，這裏人雜，白天還好點，到了晚上經常有醉漢和混混來店裏玩。

店裏就只有江霓一個收銀員，謝重就把她安排到了白天，最近江霓待在老家的母親生病住院了，她要回去照顧，跟謝重提了離職，謝重也答應了。

鴿子臉上也帶着悔意，他低頭說：“重哥，都怪我，昨晚上是我跟小美的紀念日，我想着這幾天都待在店裏面看生意想着陪陪她，然後喊江霓幫我看一晚，誰知道會出這樣的事。”

謝重掃到鴿子疲憊不堪的臉色時，幽晦的眼神向下一沉，緊繃的面容上顯出一絲緩和。

“不怪你。”

那群人本來就是找麻煩的，昨晚無論是誰在這裏都避免不了，只是讓江霓受了委屈。

謝重想起江霓臉上可怖的傷痕，掃過那群人的眼神變得更淩厲冷峻。

社會青年邁着大搖大擺的步伐朝謝重走了過來，他身材瘦小，面帶不屑，本是咄咄逼人的态度在見到謝重健碩的身形時，氣勢瞬間消減了很多。

他仰着頭略帶嘲諷地問：“你他媽的就是這家店的老板。”

謝重眸中含着凜冽的刺，他低頭掃了面前人一眼，握着拳頭，壓着怒氣，悶聲問：“剛才那女孩是你打的？”

“當然，”那人一臉炫耀樣，用挑釁的眼神盯着謝重，“誰讓她給我少算的，而且服務态度也不好，讓她陪我玩玩都不肯。”

謝重滿腔的怒氣都壓在狠戾的眼神中，他二話沒說朝着那人的臉揮出一拳。

下足了力氣的拳頭卻被人擋在半空中。

沈沖站在兩人中間，擋住了謝重的怒氣，又踹了那人一腳：“讓你回警局怎麽還不走，又想被拘留十幾天是吧，滾犢子。”

那人沒臉沒皮地嘿嘿一笑，走去門口時又朝着謝重喊道：“我們大哥說要見你。”

他口中的‘大哥’不僅來過游戲廳，謝重還見過。

當時街機游戲拳皇97和街頭霸王系列最火熱，游戲廳裏每個機子前都圍滿了人，謝重也愛玩，他出招技能快又準，跟人對招也沒有敗場，這邊的人都喊他游戲王。

游戲廳裏的生意最火熱那段時間，永城北邊的也常被吸引過來玩。

其中有個叫陳昕的，帶着幾個兄弟專門來找過謝重，說要來一場友誼賽，結果玩着玩着游戲廳裏的人都被他驅走了。

在謝重贏他以後，更是帶着幾個兄弟把游戲廳給砸了，幾人報警，他賠了錢也被帶回了警局，在臨走前陳昕對謝重大放闕詞說，以後不會讓他好過。

自此以後他們那群人也不使什麽惡毒的手段，就是時不時搞點小動作，耍點小花招，專門來惡心人，不讓你那麽好過。

鴿子走過來，見他心思重重的樣子，一臉憤懑地說：“重哥，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五起了，前幾次還都是些小打小鬧，今天把江霓打成那樣，下次說不定還會鬧出更大，要不然我們拿着家夥直接去找他，痛痛快快跟他娘的幹一場，每月他都來這麽幾次，實在是憋屈。”

謝重沉思，嘴唇繃成了一條直線，目光深邃且寒戾的看向遠方。

現在不比以前，治安嚴了，犯事被抓起來的人也多了，找人打架就是直接架着人往火上烤，他們現在好不容易從良，有了穩定的生意和工作，不能就這樣為了一口氣再去過那些水深火熱的日子。

良久，謝重幽戾的眼神中冒出一股寒氣，他抽出煙叼在唇邊，嗓音冷冰冰：“過幾天我們去北邊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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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知節早上醒來時謝重已經出門了。

她看着身上多出來的被褥愣了神，又想起謝重兇狠冷肅絕情的樣子，把心頭那股暖意又給摁了回去。

徐知節洗漱好後給自己煮了兩個雞蛋，提着昨天收好的啤酒瓶下樓了。

到廢品站賣了五塊錢，徐知節攥着錢在附近轉了轉。

熱鬧繁華的街頭小巷兩旁亮着閃耀的霓虹燈，攬客的、促銷的、叫買的聲音此起彼伏。

徐知節看到一家超市招聘收銀員走了進去。

裏面的老板先是上下打量她，看她瘦弱的身材眼睛一沉，漫不經心問：“多大了，有經驗嗎？”

“虛歲十八。”徐知節害怕年紀小他不招，虛報了一歲。

至于有沒有經驗。

徐知節以前在封市爸媽雖然不常在家，但都會按時給她生活費，她每天除了上下學就是搗鼓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根本沒去外面兼過職，打過零工。

“沒經驗。”

徐知節低聲又搖了搖頭，垂下的目光中瞥見老板的臉色變了。

毫無意外，徐知節失敗了。

她不死心又接連去了好幾家餐館和酒店，結果人家看徐知節木讷瘦小的樣子，都找其他理由給拒絕了。

一上午過去，徐知節連着跑了七八家店，還是沒能找到一個合适的工作。

她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想着去另外一條街看看，結果在一個小商場的門口看到有人正在發傳單。

那人什麽也沒說，像是只要完成任務一般，拿着傳單就往人的手裏塞。

徐知節展開來看，發現那是一張游戲廳的宣傳單子，什麽回顧新老客戶大酬賓，買五十個幣會送十個。

她覺得沒什麽用，正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裏，忽而眼尖地掃到在傳單的左下角有一行小字：“招聘收銀員一名，薪資面議，聯系電話：138******78。”

至于地址，離這裏有些距離，但也不算太遠，徐知節決定再去試試。

她走了半小時一路上又饑又渴，人幾乎快撐不住時，旁邊路過一位好心的姐姐忙饞住了她。

“小妹妹，你一個人到這裏來是要找誰？”

徐知節警惕地把身子往後退，咽了咽幹涸的唾沫說：“只是随便來看看。”

那女人臉帶善意，笑得也溫柔，她看着徐知節後退的動作笑了笑，從兜裏掏出紙來：“你不用害怕我，我不是什麽壞人，只是還以為你迷路了，”

她說完把紙巾遞給了徐知節：“看看你臉上的汗，擦擦吧。”

徐知節見她對自己沒有什麽出格的動作，她臉上那股溫柔可親的笑容看着也不像壞人，心裏的警惕便松了幾分。

“謝謝。”

紙巾上還有着淡淡的香味，徐知節接過去擦了擦臉上的汗。

那女人看她手裏拿着傳單，又問：“小妹妹是來找工作的？”

“嗯。”徐知節對于陌生人話總是很少。

“那你來得可真不巧，游戲廳的老板我認識，裏面還有東西沒裝修好，延遲幾天開業，你看都關着門。”

徐知節确實看到了緊閉大門的游戲廳，她咽了口唾沫準備轉身離開。

“那麽着急走幹嘛，這裏又不是只有這一家招人，前面不遠的飯館你看到沒，我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在找服務員。”

徐知節墊着腳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好像确實是看到了一家餐館。

她正想扭頭道謝，卻感覺自己腳底下突然開始扭曲，徐知節察覺到了剛才香味的不對勁，剛想喊出什麽，人就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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