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雨

小雨

10.他快回來了。

10.

徐知節這幾天正處在生理期,再加上還淋了一天的雨,瘦弱的身體早已經承受不住。

她拿着錢先去藥店買了膏藥和感冒藥,之後又拐回了游戲廳。

徐知節現在沒地方可去,能歇腳的地方只有這裏。

謝重已經把她的行李從家裏提了出來,放在了前臺角落。

深夜的游戲廳幾乎沒多少人,今天值班的是另外一個年輕小夥——小平。

小平年紀比徐知節小一歲,家離得近,在附近的職高上學。

小平人很熱情,在知道徐知節在這裏打工且沒地方可去時,給她開了後面小房間的門。

“這間小房子是重哥之前準備的,以前游戲廳生意火爆,大家有時會忙不過來,重哥就在後面弄了一間房,裏面有洗澡和床,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先暫住一晚。”

徐知節拉着行李箱走了進去,裏面像是一個地下室改裝的小房間,沒有窗戶陽臺,空間不算大,只有一間浴室和緊貼着牆壁的一張床。

雖然簡陋,但對徐知節這種沒地方可去的人來說,已經算是夠好了。

徐知節忍着厚重的鼻音對小平表示了感謝。

小平腼腆一笑,撓撓頭:“不礙事,重哥他人很好的,平時我們太累的時候他也會讓我們進去睡一覺。”

人很好?

徐知節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形容謝重,她想起之前他憤罵自己時臉上猙獰的表情,扁扁嘴沒再說話。

小平看到了她虛弱的面色,又說道:“你先在晚上湊合一晚,我去給你倒點熱水。”

“好。”

徐知節就着熱水喝了感冒藥,又拿着換洗的衣物去浴室沖了個澡。

她腳踝上的傷醫生說沒傷到骨頭,每天按時敷幾貼膏藥就能好,徐知節弄完一切後就躺在了床上,這一天經歷了太多事情,沉重的困意向徐知節襲來,她閉上了眼難得睡了個好覺。

-

第二天,謝重一大早就趕去了游戲廳。

他從街邊又帶了一些早點,肉包子、油條和湯,都是平常大家愛吃的。

小平趴在桌子上呼呼打着瞌睡,謝重敲了敲桌面,小平揉着眼睛醒了。

“重哥,你來那麽早。”

謝重懶懶應了一句,鼻音間都是倦意:“嗯,昨晚睡得早,今天就起得早一些。”

謝重眼神略掃了一下周圍,發覺自己放在前臺的行李箱已經不見了。

謝重眼眸一深,沒再問什麽,他把早餐放在了桌面上,盯着小平疲倦的臉色看了一眼,問:“怎麽不去後面的小房間裏睡?”

小平打着哈欠說:“昨晚上徐姑娘感冒了,腳還受傷了,提着行李箱沒地方去,我就先讓她在後面的小房間住了一晚。”

謝重聽完眼神向下一沉,抿着唇靜默着。

小平還以為謝重是因為沒有提前告知這件事生氣了,趕忙道歉說:“重哥,對不起啊,我本來想打電話給你說這件事,但後來太困太忙了,給忘記了。”

小平說完就起身要去喊徐知節。

謝重喊住了他,語氣難得的平和:“先吃飯吧,今天我會出去拉貨,離開的這幾天,你們好好看着游戲廳,有事情跟鴿子說或者打電話告訴我。”

謝重掀起眼皮往後面看了一眼,神色晦暗不明。

小平又問:“好,那徐姑娘?”

“你們跟鴿子商量好就好。”

謝重沒在這裏過多的停留,抽完一支煙後就離開了。

-

徐知節這一覺睡得很沉,她迷糊糊地夢見自己又被那些人逮住,賣到了小山村裏,她大聲呼喊求救,走在幽閉的小樹林裏卻發現周圍沒有一個人。

無助無力的感覺讓她覺得窒息,徐知節全身都冒着冷汗,猛地從床上彈吓而起,看着周圍幽閉的房間,才發現這原來只是一場夢。

徐知節洗漱好又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拉着行李箱走出去時發現小平跟鴿子正在前面坐着吃早飯。

小平見她出來,趕忙揮手招呼:“徐姑娘,來吃飯!”

徐知節走過去,在一旁坐了下來。

小平把包子跟湯推向了她:“熱乎的早餐,再不吃都涼了。”

鴿子嚼着包子,盯着徐知節看了一眼問:“昨晚上睡得怎麽樣?”

“還好。”徐知節拿着包子吃了起來。

垂下去的眼神中還擔憂着今後要去哪裏找房子,她對這裏人生地不熟,恐怕還要拜托面前的這兩位。

小平有滋有味地吃着早飯說:“你要是住得慣的話,就先在那裏住幾天,找房子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能找到的,你說是不是鴿子哥。”

鴿子聳聳肩沒說話。

徐知節抓到了他話中的關鍵之處,趕忙咽下了口中的包子,擡起眼問:“那他,同意我住在這裏?”

鴿子跟小平對視了一眼,小平說:“我之前就跟你說過,重哥他人很好的,他不僅同意你住在這裏,而且還特意給你帶了早餐。”

早餐确實有三份,但說不定是他不經意間多買了一份,要說他是特意為自己帶的,徐知節寧願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

徐知節垂下眼只在心裏默默想,吃完了早餐。

徐知節拿着預支的工資買了二手諾亞基,可以簡短地發信息打電話。她又拐進了文具店,買了一些必備的筆和紙,順手又帶了一本日歷。

今天是六月底,到了八月底就要開學,她在封市的學校已經學完了高三的課程,但因為意外沒參加考試,所以只能跟着高三再複讀一年,幸好永城的各科的高考知識點跟封市一樣,只要今年再鞏固一些知識點,高考應該能考一個不錯的成績。

徐知節在游戲廳打工的這段時間,也為自己制定了一些計劃,按照以往高三的學習過程,早上适合背英語單詞和數學公式,晚上下班後就窩在小房間裏做題模拟。

就這樣過去了一個星期,徐知節腳已經可以行動自便,收銀的工作她也幹得嚴謹利落,幾乎從未出過錯,偶爾小美也會來這裏找鴿子,閑暇的時候他們聚在一起聊天。

小美比徐知節大個一兩歲,初中就辍學了,沒什麽文化,看到徐知節在翻英語書看單詞時,她會好奇湊過去。

問這段話是什麽意思,問這個單詞念什麽,徐知節解答以後,她會按照徐知節的讀音多重複幾遍,眼裏又驚喜又期待。

她讀得比徐知節生硬許多,鴿子有時候會笑她:“鄉巴佬一個,現在裝模作樣的念什麽書。”

小美白眼過去:“你懂什麽,我們舞廳的經理說了,好學不怕晚,現在外國人來我們這裏旅游的人多了去了,以後等我學會了外語,以後指定是要出去闖的。”

鴿子知道她心比天高,說不定內心看不上自己這個小喽喽,不服氣說:“等重哥這次回來游戲廳會擴建,生意好下去,我就是入股的大老板了,到時候有多少女的向我貼過來。”

小美氣急敗壞指着他罵:“那你跟其他女的好去吧!”

說完摔門離去,鴿子也沒去追,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兩人這樣的小吵小鬧多了去了,小平見怪不怪,對有些懵的徐知節說:“情侶間吵吵鬧鬧都是正常的,以往都是重哥來當這個和事佬,現在重哥不在,恐怕他們還要冷戰幾天。”

徐知節已經一個星期沒見謝重了,她也不是刻意打聽他的事情,就是好奇他每次都出去那麽長時間?

小平說:“兩三天是最少的,最長的就是一兩個月在外面沒回過家。”

徐知節很平淡地哦了一聲,看了眼日歷上的時間。

還有兩三天,他應該就會回來了。

-

謝重拉完貨回來又去了趟警局,上次沈沖沈警官說有事要跟他說,但因為謝重臨時接了個活,走得太匆忙沒時間去,這次他一回來沒去游戲廳,跟沈警官約在了澡堂。

謝重跟沈沖之前是高中同學,關系普普通通的,平常也沒什麽交集,三年到頭也說不上幾句話,之所以現在關系還不錯是因為謝重替沈沖挨過一槍子。

永城前幾年不太平,臨海的城市總有些偷渡回來的,倒賣各種工器槍火。

沈沖當時追捕一夥犯罪分子,被包圍走投無路的時候遇到了開着大貨車來的謝重。

謝重當時年輕氣盛,滿腔熱血,一股腦地開着貨車直接沖向了那群人,槍林彈雨間小腿上中了彈。

謝重小腿上的傷也算是陳年舊傷,疤痕漸漸淡去了,但他跟沈沖兩人之間的關系卻随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默契。

就像這次沈沖來找謝重,謝重心底清楚不只是聊天泡澡那樣簡單。

謝重肩撐在上方,幽深的眸子緊閉着,臉上盡顯疲倦。

沈沖頭仰起,側過臉問:“這趟貨拉得怎麽樣,有收獲嗎?”

從前謝重開貨車來往各個城市不只是送貨,也是為了找人,找謝遠天,他去到各種地方就是想從中逮住關于他的一點點消息。

可都五六年了,謝遠天一點音訊也沒有,謝重有時候甚至懷疑,謝遠天是不是已經死在了某個地方。

可他又不甘心,當初謝遠天卷走了家裏所有的財産,連看病的錢都沒留下,謝重的母親含恨而終,找謝遠天這件事也變成了謝重心裏的一樁大事。

“能有什麽收獲?”謝重仰頭自嘲,眸中含着深深的冷意,“你呢?找我出來不僅只是問我這些吧。”

沈沖低頭笑了笑,說:“确實瞞不過你,最近拐賣案你知道嗎?”

謝重在貨車上的無線廣播上聽到過,說在北城追逃了好久的人販子最近出現在了永城。

謝重想到了徐知節的遭遇問:“你是說那個舞廳?”

“你之前跟我說的那件事,我也派人去調查過,我們搜尋了那裏所有的地方,連個拐賣犯的人影子都沒見到。”

謝重覺得徐知節不像是撒謊騙自己,又開口道:“我之前跟你說那個房間你也派人去查了?”

沈沖點頭:“查了,但是毫無所獲,當然也有一種可能是他們警惕性很高,在我們動手之前提前把人都撤了出去。”

謝重覺得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那你讓我到這裏來是?”

沈沖頭仰着,整張臉都蒙在水霧裏:“只是讓你幫我一個小忙。”

兩人又在溫泉泡了半天,出去時沈沖接到了電話,說是有個猥亵女孩的色男被逮到了,急着處理。

謝重笑他泡個溫泉工作還那麽忙,正說着自己手機也來了電話,

是鴿子打來的。

那邊鴿子的聲音十分急促:“重哥,重哥大事不好了,店裏又出事了。”

謝重以為是那幫人又來找麻煩,眉頭緊皺問:“他們又來找事?”

“不是他們,”鴿子聲音更為緊促。

“那是怎麽了?”

“是你那個妹妹,她,她被一個混蛋給…給…”

“……”

謝重捏着電話,眼神冒着戾氣和少見的兇狠,他二話沒說,沖出澡堂後直奔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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