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書生

第17章 書生

方柳出手快如閃電,劍尖一點血跡滴落,劍身未曾沾血。

別逢青卻快步走到他身側,遞去一方絲帕,說道:“又何須你親自動手。”

在他看來,不過一個匪徒罷了,哪裏值得方柳出劍。死在天下第一劍的手上,怎麽想都是對方沾了光。

及至此時,餘下的一衆喽啰們終于明白自己碰上了硬茬。

他們這些半路出家的人,大部分都因為日子過不下去或者被山賊俘虜,這才上山落草為寇的,基本都是一點拳腳功夫都不會的普通百姓。打劫之時,拼的便是一個人多勢衆、氣焰嚣張,只要先唬住對方,就能占得上風。

自落草為寇以來,普通的富紳和官員從來是他們最喜劫持的對象,劫到便是賺到。

與大勢力相比,山賊匪徒還不成氣候,故而有兩種人是他們劫持時避而遠之的:一是有名頭的江湖中人;二是皇親國戚朝堂高官。

蓋因這兩者,一個能輕易将他們打的片甲不留,一個能帶兵清剿賊窩。

這地方山高皇帝遠,劫持到朝廷要員的機率甚小,因此他們最害怕遇到的,便是江湖勢力。

當是時,游俠之風盛行,江湖上武林豪傑輩出、武功卓絕者比比皆是,各大門派和世家武功出衆的弟子遍布天下,十分不好惹。

那大當家的,也不過是空有一身蠻力,原本給人做護院時喜歡打熬筋骨,練了些普通的武功秘籍罷了。衆人乃是不入流之輩,完全比不得那些江湖中身懷絕學的大俠。

若是劫持一些普通人家,基本是手到擒來,但若遇上武林人士,只會铩羽而歸。

更凄慘便如現在這般,僅僅只是打了個照面,卻死都不知怎麽死的。

因為山賊胡作非為緣故,這處山路已經很少有本地人路過。方柳一行人數不多,也沒有大型江湖勢力的氣勢洶洶,山賊便只以為對方是富裕的少爺外出游玩,不知此處山匪橫行。再加上他們這邊人數是他們的數倍,這才嚣張出手。

沒成想便惹上了武林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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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衆喽啰如一盤散沙,口中大喊“大俠饒命”、“好漢手下留情”,紛紛扔下武器就屁滾尿流四散逃竄。

方柳接過別逢青遞過來方帕,仔細擦擦劍身,而後潇灑收劍入鞘,語氣無甚起伏地吩咐道:“盡快解決,留活口。”

衆屬下高呼一聲:“是!”

便自馬上飛身而起,攔住逃竄的人群。

不多時,就将那些人打的七零八落。山賊們捂住受傷的地方,倒在地上哀嚎陣陣。

捆住最後一名喽啰,賽雪将他踹倒在地,問其他人道:“你們抓了幾個?”

依風等人便報了數字。

賽雪瞬間不開心了,使勁踹了一腳地上的喽啰,恨聲說:“都比我多。”

方柳走了過來:“比這些幹什麽。”

“為公子報仇啊。”賽雪理所當然道,“這群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些什麽貨色,竟還敢觊觎公子!”

如果不是方柳要活捉,賽雪非要殺了他們才覺得解氣。

依風輕拍了拍她的腦袋:“行了。山賊喽啰許多都是被賺上山的,留着他們還有用。”

賽雪癟嘴。

方柳招來陳安:“問問山賊紮寨在何處。”

陳安領命:“是,公子。”

他領人将兩個山賊頭目随便扔進山林裏,然後走到一名喽啰面前:“山賊的營寨在何處,帶我們過去,否則——”

喽啰被揍的鼻青臉腫涕泗橫流,連忙點頭哈腰道:“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小的這就帶路,請随我來!”

方柳飛身上了馬車:“跟上。”

石一等暗衛便拿來幾根繩子,将山賊們一個個綁起來串成幾排,騎在馬上拽着繩子末端,像拉着流放的匪徒一般,拉着他們往前走。

不得不說山賊們還挺會選地方,紮營的地點是座易守難攻的山頭。

這群山賊在這裏紮寨時間只有幾個月,屋子多是簡陋的木屋和稻草房,許多石屋只建造了一半。山上平整的地方,則架着許多大鍋,看起來是煮飯的地方。

山寨的門口打了個粗糙的木牌坊,上書“山大王”三字,粗俗的文字寫的遒勁有力筆走龍蛇,定是出自他人之手。

山寨裏頭大約還有三四十人,除了兩個一看就練過幾把式的人,其他人都是普通莊稼漢,打鬥時全拼蠻力,沒有一點技巧。

不消片刻,就又被捆成了幾排。

陳安抓住那小頭目,拷問道:“你們這些人都是打哪兒來的?”

小頭目跪在地上不敢擡頭,有問必答:“大當家的是附近縣城的殺豬倌,他夥同大二當家犯了事,就逃到山上來了。剩下的人中,有附近村子裏被打劫的百姓被迫做賊,還有一些流民是自願加入的……”

這與方柳猜測出入不大。

他環視一周,看到一根折斷的毛筆,被當成了柴火仍在鐵鍋下,毫毛已經燒的精光。

賽雪好奇問道:“公子在瞧什麽?”

方柳淡聲道:“瞧那秋毫落在在無知人手中,不過是根木頭。”

陳安跟随方柳多年,有時無需他多說,亦能理解他話中深意,他踹了那小頭目一腳,厲聲問:“你們是不是還劫持了其他人?”

小頭目都招了:“前幾日劫了三個白面書生……”

陳安:“人在何處,帶路!”

小頭目便領着他們走到了山寨深處,那裏有一座上了鎖的簡陋草屋:“便是此處了。”

方柳:“陳安。”

陳安拱手:“是。”然後便揮劍斬斷了門鎖。

簡陋的木質門板緩緩打開,發出“吱呀”的刺耳聲響。

屋裏面本是漆黑一片,門開了之後才透進去一些光亮。三名被捆綁的文質彬彬的年輕人,正在扭着身子互相解綁,此時動作凝滞,應聲看過來,面上皆是驚恐的神色。

方柳揚起促狹的笑:“想逃?是不是不想活了。”

一名面容俊逸卻稍顯憔悴,氣質儒雅溫文、滿腹書卷氣的書生便立刻說道:“是我提議如此,兩位友人這才幫着解綁,與他們無……”

因為背光的緣故,那人最初未能看清說話人的樣貌,心亂如麻之下也不曾注意說話人的聲音是何等清悅,只以為同窗三人被狠厲的山賊逮了個正着,要命喪于此。

直到方柳擡腳踏進屋中,從燦爛的暖光中緩步走來,那張如畫面容便落入說話的書生的眼中。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呆愣愣像個傻子。

回過神來,他意識到如此盯着人瞧實在無禮,便慌亂偏過頭去,滿臉通紅磕磕絆絆道:“抱歉,是顧某、顧某唐突了,閣下、閣下,不、不是山賊……”

方柳惡趣味來的突然,他故意道:“誰說我不是。”

那書生仍是紅着臉不看他,卻加重聲音,眼神清明語氣篤定地又說了一遍:“閣下,不是山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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