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循環×22
第22章 循環×22
直播間的彈幕從一開始就瘋狂無比, 滿屏的“啊啊啊”刷得直播間都有些卡頓了起來。
而這些彈幕滾動的速度,在鏡頭轉到溫灼華臉上的時候,驟然間停頓了一秒。
下一秒, 彈幕愈發瘋狂了起來。
【好漂亮, 這是誰!這是我不知道的女明星嗎?三分鐘之內我要知道她的所有信息!】
【這難不成就是阿槐所說的閨蜜……?我記得她說她閨蜜在讀博, 是個素人?】
【憑借我超絕的記憶力,我想起來了!這是江斂舟在南川場演唱會的時候,點了《December》的那個女孩子!這張臉實在是讓人過目難忘o.o】
……一流水的誇贊溫灼華外貌的彈幕劃過, 直到——
那句“想看幸運觀衆表演一首”。
彈幕先是一連串的問號,直到陸陸續續有人看明白了。
【這是一個開場show?是在江斂舟的歌和最後的鋼琴獨奏裏, 加了個劇本串了起來?】
【應該是, 這形式還挺新鮮,沒理解錯的話……是一個女孩子暗戀的視角吧。】
【嗯, 暗戀成真、得償所願的故事, 七年前只能坐在角落裏, 做觀衆中的一員;七年後,她終于可以聽到有人跟她說的“獻給溫同學”了。】
【哎你別說, 這個小姐姐雖然是個素人, 但演技足以吊打圈子裏一堆演員了。暗戀的求而不得的壓抑被她全演出來了,很有代入感,看得我都有點難受了。】
以及在路京棠出場後,已經讨論不過來的觀衆們。
【啊啊啊這彈琴的哥哥就是當時演唱會上坐在第一排、被抽中的那位吧!當時他戴着帽子、看不清臉,就讓人覺得帥得一批了,現在!好!特!麽!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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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好吧, 我終于明白了為什麽之前工作室評論說簽不起了:D, 我倒要看看誰能簽得起耀元的繼承人來當明星。】
【也怪不得工作室說舟哥來南川,是配合嘉賓的所在地了。懂了, 全懂了。】
……
按照之前彩排的,在路京棠彈奏《River Flows In You》的時候,坐在黑暗中的溫灼華緊急下臺、換了一條白色長裙。
幸好是夏天,衣服很好更換。
臺上的男人緩緩彈到了最後一節。
他神情專注,側着臉,能看見眼尾處那顆淡淡的痣,雙手按在琴鍵上,關節突出、手腕上青筋皺顯。
陳槐站在溫灼華旁邊,感慨一般:“沒記錯的話,高二那年的元旦晚會,他就是在臺上這樣彈琴的吧。”
溫灼華很輕地“嗯”了一聲。
雖然她沒辦法看到彈幕,但她能想到現在彈幕上的觀衆都在讨論些什麽。
就如同高二那年,她無數次去音樂樓自習、聽到隔壁音樂教室裏循環往複練習的鋼琴曲,最後坐在角落裏聽所有人為他的歡呼雀躍那樣。
他鞠躬致謝的時候,場上的尖叫聲簡直要掀翻整個禮堂。
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全都在叫“路哥好帥”“路哥我愛你”,她一邊忍不住地笑,一邊想,今天他彈的、比以往所有練習時的都要好。
她其實一度以為,她會被困在那個場景裏,再也走不出來。
可今天——
陳槐拉了拉溫灼華的胳膊:“夭夭,上臺了。”
溫灼華輕呼了口氣,笑着應了一聲。
——哪怕只是在開場show裏聽到了一句“獻給溫同學”。她想,也算得上得償所願。
她終于能真正放過十六歲的自己了。
這場直播的場景布置,除了最開始開場show的舞臺布景之外,後面的布景都是偏聊天形式的。
不同于訪談類節目禮貌而有距離的布置,今天的場景更像是朋友聚會,幾個人圍在茶幾旁、時不時還可以在陳槐的帶領下跟彈幕互動。
而茶幾上則堆滿了各式茶飲甜點瓜果,豐盛無比。
陳槐頗有主持人的範兒,招呼三人坐下,這才對着鏡頭說:“剛才的開場show看得過不過瘾!”
【過瘾,我何德何能,看耀元真太子給我彈鋼琴……人活得久就是好。】
【我還在剛才的劇情裏沒走出來,這一看,嚯,小姐姐換了白裙子後,跟彈琴的哥哥穿得情侶裝似的。】
【配,真般配。就是你倆能不能稍微坐近一點兒?】
陳槐笑了笑:“行,那三位來分別跟彈幕打個招呼吧。”
江斂舟磕了口瓜子,随意一揮手,把直播間快當他家了:“我是盛以她老公。”
【好的哥,甚至不願意報一下自己的名字,你要不就打印一個牌子挂胸前?】
【前面的姐妹別建議了,你信不信他真幹得出來,好丢人。】
鏡頭轉到路京棠這邊。
他懶懶倚在沙發上,有些冷淡,跟方才在表演開場show時、和溫灼華溫柔講話的他,判若兩人。
稍稍一點頭:“路京棠。”
陳槐:“……路哥再介紹介紹自己?”
路京棠挑了挑眉,頓了一秒後,用了江斂舟的格式,“我是溫灼華她校友。”
【牛逼,我都怕他真套格式套成“我是溫灼華她老公”。】
【沒準兒在心裏這麽套了呢?】
【好拽一哥們兒。】
【我要是有這臉、有這家世,我估計比他還拽。】
彈幕剛讨論完路京棠怎麽這麽拽,就見剛才還講話語氣淡淡的男人,驀地揚了揚下巴,帶着三分笑意,cue了一旁的溫灼華。
态度都有些說不清的柔和了下來。
“到你了,夭夭。”
【喲喲喲,哪個yao啊?叫這麽親昵,還“到你了”?怎麽連主持人的活都搶:)】
【跟我們講話這麽冷淡,怎麽一轉過頭就夾起來了啊路少爺?】
鏡頭轉到了溫灼華這邊。
……她就跟沒聽到一樣,仍舊在安靜地剝橘子皮。
【?是我手機突然壞了嗎?】
【不是,我也沒聽到聲音……是不是直播間被擠崩了啊?】
幸好,下一秒,陳槐開了口,聲音清晰地傳出,很好地幫直播間證明了清白:“夭夭?”
直播間衆人就見溫灼華這次擡起了頭,對着鏡頭笑了笑:“你們好,我叫溫灼華,‘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灼華,小名叫‘夭夭’。很開心今天能來直播間,跟大家一起聊聊舟哥的演唱會。”
跟剛才那倆惜字如金的男人完全不一樣,親切得讓觀衆們快要眼含熱淚了。
路京棠看了眼溫灼華,覺得女孩子的态度不太對勁兒。
溫灼華權當沒看見。
路京棠思索兩秒,看女孩子剛剝完橘子皮,便抽了張濕巾遞了過去。
……沒人接。
【怎麽回事,我還以為剛才夭夭是在想事情、沒聽見?現在怎麽覺得哪裏不太對?】
【就跟自動屏蔽了來自路京棠的言語和舉動一樣。】
【是有點讨厭路京棠嗎?我瑞思拜了。】
偏偏路京棠還是特別執着的人,要換別人,這會兒就自己擦擦手得了。
路少爺不,他還就舉着那張濕巾。
跟舉了白旗似的。
陳槐率先頂不住了,她小聲提醒了一下:“夭夭?路哥給你遞濕巾呢。”
溫灼華“如夢初醒”,恍然“哦”了一聲,連忙轉過頭,很客氣地同路京棠道謝:“謝謝路哥。”
而後乖巧接過濕巾,也不擦手,跟疊手絹一樣疊巴疊巴、放桌子上了。
【……還不是一般的讨厭啊。】
路京棠輕輕笑了一聲。
很神奇的。要是這會兒換別人,他早就一個字也懶得搭理了。
但,換作是溫灼華……
他竟然覺得這副裝模作樣的樣子也——
有點可愛。
他甚至生平頭一次開始反思,自己今天是哪裏惹到她了嗎?
明明那個開場show的方案就是溫灼華提的,在今天之前,他們幾次彩排的過程中,路京棠還自覺溫灼華跟自己相處的方式越來越自然了。
陳槐這個主持人盡職盡責地開始cue流程:“今天直播的主題呢,其實是大家都知道嘛,舟哥的巡演已經接近尾聲了,所以想一起聊一下巡演過程中的感受。路哥跟夭夭都是南川場的觀衆,不如先講講自己聽演唱會的感覺?”
溫灼華回答得很官方:“那場其實是阿槐帶我去的嘛,聽演唱會的感覺真的很好!”
她笑眯眯地誇了現場氛圍好、誇了音響效果好、當然,着重誇了江斂舟唱得好、有感染力。
誇完最後一句,溫灼華剛準備閉麥,餘光掃見路京棠看了她一眼。
她有些警惕。
剛警惕完,就聽路大少爺懶懶問了一句:“不誇一句場館好嗎?”
【?那天的場館确實牛逼,但路京棠看起來不太像是會關心夭夭有沒有誇場館的人吧?】
……同一招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不能總用。
他怎麽這麽堅持不懈的。
溫灼華沉默兩秒,不情不願地誇:“……場館挺好的,大并且新、設施也不錯。”
路大少爺稍一挑眉,還不滿意:“得誇是路哥提供的場館挺好的吧?”
溫灼華:“?”
【啊?我聽到了什麽?南川的演唱會場館是路家私人的?】
【沒錯,路京棠贊助的,但贊助歸贊助,你為什麽非得讓夭夭誇你?】
溫灼華咬牙:“……路哥提供的場館真不錯。”
“誇得這麽勉強,”路京棠半真半假地笑道,“該不會是我哪裏惹你不開心了吧?”
“沒有,怎麽可能。”溫灼華坐得筆直,很禮貌地敷衍。
她這個保持距離的樣子,就讓他覺得格外想招惹。
路京棠輕點了下頭,不緊不慢地拍了下自己的沙發:“那你坐過來我就信。”
【……我震撼。】
【剛才還覺得是夭夭特別讨厭路京棠,現在怎麽感覺……跟小情侶鬧別扭一樣?】
很好,幸好有江斂舟做了彈幕的嘴替。
他嗑完一把瓜子,轉頭對陳槐說道:“進行別的環節吧,我這麽忙,不是來這看他們打情罵俏的。”
溫灼華禮貌的假笑都快維持不下去了。
她又默默挪了挪自己的位置,離路京棠更遠了一點。
陳槐連忙:“路哥還沒聊自己看演唱會的感受呢?”
路京棠語氣淡淡:“是挺不錯的。”
“能具體說說嗎?覺得哪裏不錯?”
路京棠想了想:“哪裏都不錯,最不錯的是座位。”
陳槐繼續問:“是因為座位在第一排,所以看得很清楚嗎?”
路京棠略略詫異看她一眼:“自然是因為和夭……”
溫灼華猛地看過來。
路京棠從善如流,很寵溺的模樣,“……和校友離得很近。”
【哥……你好狗,我好喜歡。】
【我覺得夭夭的假笑都快繃不住了,路京棠竟然還在拱火,牛逼。】
路京棠看女孩子保持不住對他客氣而禮貌的樣子,竟然意外覺得渾身舒适。他寧願溫灼華是之前那樣時不時怼他的狀态,也不想看她跟自己劃清距離。
……為什麽呢。
路京棠突然頓了頓,意外于自己突然出現的“不想看她跟自己劃清距離”的想法。
向來都是他嫌別人湊得近,他比誰都跟別人有距離。
最近好像有了太多生平頭一次的念頭。
正當路京棠沉思的時候,一旁的溫灼華看他的模樣、以為他又在醞釀什麽,生怕他今天語不驚人死不休,一會兒又講出來什麽奇怪的東西。
趁着陳槐在跟江斂舟聊演唱會的感受、鏡頭集中在他們身上,溫灼華抿了抿唇,微微朝着路京棠湊近了幾分。
她放低了聲音:“路哥。”
路京棠驀然回神,才發現女孩子離自己的距離近了些。
他幾乎很難控制住心底的剎那間的愉悅。
呼吸間微微萦着女孩子身上柔軟的香氣,路京棠甚至下意識地放輕了呼吸,他“嗯?”了一聲。
溫灼華:“你不要開玩笑了好不好呀?”
……好。
什麽都好。
路京棠想,只要她離自己這麽近,只要她想跟自己說話,只要她有所要求。
就什麽都“好”。
那一瞬間的感受,路京棠實在難以形容。
他有些詞窮般在腦海裏尋找了許久,才模模糊糊間找到了一句話來描述——
喜歡。
他喜歡溫灼華。
他很喜歡、很喜歡,溫灼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