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江斯年紅着眼,默默爬回了床,他此時有些想買張床簾,這樣至少還能偷偷躲着哭一下。
次日一早,下三號的人吃完早餐便被拉到一號操場去了,整整齊齊,沒一個人敢亂跑亂動的。
站在烈日下,等着中三號的人慢悠悠地來了,最後再是姍姍來遲的上三號。
上三號還是站在陰涼處。
校長站在臺上激情四射地發表演講,此時下三號的人已經站了有三個小時了。
待一切流程走完,主持人宣布,“今晚的開學典禮在體育館舉辦,各位同學們,請在五點前有序到達場館。”
站了一個上午的同學們一到食堂就跟餓瘋了的狗一樣。
阿勇那群人也是累慘了,沒人再有精力找江斯年麻煩。
阿兵道:“今天101沒來啊。”
其中一名男生說:“今年的101少爺在啊,你覺得少爺會跟我們這些平民以及那個賤民站在同一個操場上曬太陽嗎?”
江斯年吃得極快,吃完便走了。
阿兵不服道:“阿勇,你這幾天怎麽讓這小子過得這麽舒坦啊。”
阿勇撂下筷子道:“你傻是吧,你這幾天欺負狠了,開學典禮上那麽多領導,萬一他跑去告狀,誰能保?這種麻煩沒必要,讓他過幾天舒坦日子怎麽了,開學典禮結束後,我們就是往死了整,在下三號這,我們就是天。”
阿兵挑眉笑道:“難怪,我還以為你怎麽突然變性了。”
阿勇呸了一聲,“你懂個屁,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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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的人之所以敢欺負江斯年,除了他是底層人之外,最重要的是,這個名額雖然是少爺給的,但是少爺并沒有指定是誰,換句話來說,不是他是別的人也一樣,只不過他只是命好罷了,他跟少爺毫無牽扯,其次班主任對他的态度,大家都看得門清,便更加肆無忌憚了。
江斯年吃完飯後就去小賣部買了床簾,在室友都沒回來的時候把床簾挂好。
江斯年看着這四四方方的小空間裏,總算心頭一輕。
沒過多久就聽見了他們回來的聲音。
江斯年不知為何,下意識就覺得害怕。
果不其然,要換寝室的阿大看着江斯年挂着的床簾,怎麽看怎麽不順眼,“你說這鄉巴佬哪來的錢啊!?”
另一個人附和道:“就是,大家趕緊看看錢少了沒,指不定就是偷的!”
袁可對于這種伎倆早就爛熟于心,“他暑假在學習打工了,這點錢還是有的。”
江斯年有些驚喜,自從自己被欺負後,這還是頭一次袁可幫自己說話。
那兩人奇怪地看了眼袁可,阿大知道找不了麻煩了,轉頭說道:“打工,該不會我們上的廁所就是鄉巴佬刷的吧!哈哈哈!”
袁可也跟着一起哈哈大笑。
袁可不知道江斯年打了什麽工,但公告欄處的工作,都是清潔類工作。
江斯年聽着他們三人對自己的嘲笑聲,特別是袁可,江斯年又不懂了,難道袁可是怕自己連累他嗎?
袁可對江斯年才不是突然大發了善心,這江斯年要是不在了,自己的日子絕對不好過,雖然說不上有他這麽慘,但他在,袁可現在還算挺體面的。
下午三點,袁可的電話響起,袁可看了眼,“徐老師,有什麽事嗎?”
徐為在電話裏說道:“喊江斯年去體育館,他的位置在……”
袁可挂完電話後臉就拉了下來,不情不願道:“江斯年,去體育館了,就這麽一個名額給你占了你還不惜好啊,還要班主任打電話來請,你座位在丁區,9排13號。”
江斯年由于不敢說話,只能點點頭,麻利地爬下床,走到體育館去。
江斯年走的時候寝室裏的陰陽怪氣正在上演。
這個名額确實是無數人都趨之若鹜,因為這是在學校裏為數不多可以跨階級向上社交的機會,能交幾個中三號,或者一個上三號的人,不知道能給自己還有背後的家族帶來多少益處,人人都眼紅,這個餡餅卻掉在了最不該出現在哪的江斯年身上,怎麽不讓人恨得牙癢癢,但對目前處境的江斯年來說是更重的負擔,如果可以,他根本就不想去。
江斯年到體育館時門口的學生并不多,站在那兒的老師也不忙,江斯年這才敢上前去問自己的座位怎麽走。
之後很快便找到了座位。
夜幕降臨,體育館內有四塊大屏,還有炫彩的舞臺,江斯年仿佛即将要進入一個賽博朋克的世界。
場館內的人逐漸坐滿,竟無一人缺席,沸沸揚揚的吵鬧聲,江斯年感覺自己的耳朵都快聾了。
江斯年的身旁坐的都是些女孩子,這使得江斯年沒有那麽害怕了,但也更拘謹了。
“喂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旁的幾個女生瘋狂尖叫,江斯年兩只眼珠瞪得大大的,小小的身軀居然有這麽大的能量!
是主持人在場上試驗麥克風有沒有問題,還沒有開始。
坐在江斯年右邊的女生郁悶道:“怎麽還不開始啊。”
又轉過身,非常熱情道:“同學你好,你叫什麽名字啊!”
江斯年想了想,自己的名字似乎在學校挺出名的,但江斯年受了這麽多教訓也知道這并不是什麽好事。
“蘇轼。”
江斯年心中默念,抱歉抱歉大詩人見諒。
花花驚奇道:“哇,你叫蘇轼啊,少爺叫司轼也!”
江斯年一聽見這個名字腿肚子就不自覺地打顫,“嗯嗯。”
江斯年左邊的女生也注意到了他們二人的對話,湊個腦袋過來,“哎,你說那個江斯年在哪啊。”
花花搖搖頭,“聽說這個農村來的孩子之所以能在這裏上學,都是少爺指定的呢。”
江斯年震驚道:“什麽?”
花花笑道:“不是吧,你村剛通網啊,這裏誰不知道啊,好像是櫻木本上報貧困生名額的時候,小少爺也在,當時小少爺反正就是在資料中指了一個地名,說要放一個名額下去給那個村。”
另一個女生聽着更來勁了,“照理說這少爺從小就在國外出生長大的,壓根不可能知道那小地方啊,怎麽就……不懂,果然少爺的腦回路不是一般人能懂的。”
聽到這,花花似乎有點憂愁,“現在這江斯年在學校名氣大得很,但是吧,上頭又沒給他任何特權,聽說還給他安排在最差的班裏呢,九號樓裏的那些人啊,沒一個好惹的。”
江斯年心裏感激這位少爺,但與此同時也讓江斯年成為衆矢之的。
演出開始後,兩個女生就不顧上八卦了。
貴賓室裏。
司轼臉上寫滿了不耐煩,但自己媽媽的電話他不得不接!
司母興奮道:“崽崽,這次你要跟樂知雙手連彈嗎?還是別的節目呀!”
司轼,“我早就說過了,我!不!想!上臺表演!”
司母:“哎呀,你有點叛逆了,要叫哥哥給你打電話嗎?”
司轼上面還有一個親哥哥,叫司珈。
“媽!不要去打擾哥!我這不是已經在候場室裏了嗎!”
司母滿意道:“那你告訴媽媽,你要幹嗎啊,學校送來的表演單,你的那一格怎麽是空白啊?”
“反正你等在電視機前看直播就是了,你這麽着急幹啥。”
不等司母回答,“媽,我要排練了,挂了。”
哔砰,電話挂了。
司母的笑僵在臉上,一記眼刀掃射在場所有人,現在敢給這個女人氣受的,只有她的兩個寶貝兒子,至于她丈夫,現在岌岌可危!
蘇樂知從嘴裏将櫻桃核吐出後,“對啊,你說說你,非要在國外搞什麽樂隊,現在好了,司媽媽之前沒看見,現在非要看。”
搭着一個小胖子的肩上,“還拉着我跟小魚兒陪你上臺,你說做兄弟的誰能有我們這麽仗義啊!”
魚珩正在吃着薯片呢,咔叽咔叽的,“小司,你到底想唱啥啊。”
門外的敲門聲又響起了,陳秘書在門外道:“少爺,表演已經過半了,麻煩您将曲目和你們組合名字說一下呢。”
魚珩想了想,“要不叫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吧!”
司轼手中的手帕已經丢在了魚珩的臉上了。
司轼琢磨了會,反正是個臨時湊數的,臨時,“草臺班子樂隊,唱……”
司轼看着學校送來的歌單……怎麽不整個紅軍隊來唱了?
司轼打開手機,從裏面選了個已改編完的“霍元甲”
“改編完的曲子發給你了,你去安排,就唱這個。”
場館內的燈光忽然通通熄滅,唯獨只留下了主持人那一盞射燈,此時的江斯年被身旁的妹子帶動得也挺激動的,這些節目可都真好看啊。
主持人手持麥克風聲音随着介紹越來越激昂,“接下來便是我們的壓軸表演!表演歌曲“霍元甲”,表演者,草臺班子樂隊!樂隊由,全能ace,大vocal,隊長司轼!以及精通古典樂的白馬王子副隊長,蘇知樂!最後,便是我們的鼓手百變怪咖,魚珩!讓我們用最最最熱烈的掌聲跟歡呼聲歡迎草臺班子樂隊帶來表演!”
臺下的歡呼聲就跟要把場館炸了一般,轟隆隆的。
忽然人群安靜下來。
紅色的燈光照映在大鼓上,不多時上來了一群穿着飛魚服的人,手裏拿的也不是繡春刀,而是鼓槌。
咚、咚咚、咚咚咚咚——
前奏響起,戲曲接入。
升降臺上三人的面孔逐漸出現在大衆眼中。
吓!只見司轼淩空一記飛踢,沖到了舞臺面前,開始唱着,“命有幾回合,擂臺等着。”
前面的改編就已經十分炸場了,直到音樂聲忽然全沒了,只剩下蘇知樂拿着琵琶開始彈起了起來。
蘇轼手握麥克風的兇狠樣子也變得柔情,一腔戲曲讓他拿捏得死死的,空靈婉轉的聲音在碩大的場館響起,這幾乎就是清唱,“小城裏,歲月流過去,清澈的勇氣。”
唱到高潮時全場人都在合唱,“霍霍霍。”
江斯年也跟着喊了幾嗓子,只是江斯年的心還在突突地跳着,太震撼了!
最後一段說唱時,一聲唢吶淩空響起,唢吶一吹,誰與争鋒!
在場的人全都起了雞皮疙瘩!
所有人都在叫着司轼的名字。
“司轼!司轼!司轼!”
尖叫聲,歡呼聲,所有快樂的聲音彙合在一起。
曲終。
蘇轼等人下臺了好久,大家都緩不過神來。
花花都哭了,“天吶!司轼現在就是我男神!”
旁邊的女生也是:“我要路轉粉!少爺真的太有才華了吧!”
開場前衆人還在因為草臺班子這個名字而笑話,說着人如其名,現如今無人不服這恐怖如斯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