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內髒快跑
第29章 內髒快跑
這是一個忙碌且充實的夜晚。
嗯,反正虞檸是這麽覺得的,至于其他人——可能是錢包被掏空一無所有的夜晚吧。
但一方得到了錢,一方得到了飯,這怎能不說是一種皆大歡喜,至少此時,他們都是快樂的。
眼前這一幕對于正常人而言還是太過炸裂了,所以虞檸只拉上了傑克和周菁菁為自己的外賣事業添磚加瓦。他們窩在牆角,給蜘蛛牌外賣員還空着的細長胳膊上挨個挂裝了飯盒的塑料袋,虞檸也不忘多囑咐了句伸手送餐就行了,別讓住宿生們看到真身,還指着當噱頭賺積分呢。
——不過說到主要工作,基本是傑克在挂,那兩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溜到旁邊嘀嘀咕咕去了。
“好多手,感覺好适合砍……”他愣愣地看着蜘蛛男繁雜的手腳,忽然痛呼一聲,“嗷你踩我幹嘛!”
虞檸萬萬沒想到自己走開一會兒他就能整出幺蛾子,頂着腦門上的井字收回踩他的那只腳,打圓場道:“他開玩笑的啊,不要介意。”
傑克:“啊?我誇它呢!”
蜘蛛男:“?”
它慢吞吞地轉過頭,姑且是收回了那殺人般的死亡注視,帶上滿滿當當的白色塑料袋攀附着牆壁往還亮着燈的那些窗口爬去——這簡直是某種意義上的保護色了,它那龐大的背影幾乎立刻消失在茫茫霧氣裏,留下一個繃帶殺人狂委屈迷惑又不解地打開自己的急支糖漿喝了一口。
“哦對,差點忘了。”虞檸回過神,看了眼随後也跟着走過來的周菁菁,“謝了啊,菁菁。”
“沒事啊,反正我要那些積分也沒用。”後者無所謂道,“等出去請我喝奶茶就好啦。”
虞檸:“嗚嗚一定一定,下次一定。”
比起她自己而言真是良心啊。
剛才兩人說小話的功夫裏,周菁菁主動提出可以把自己手冊上的那些積分轉過來當成友情贊助。
唉,在這個充滿韭菜與內鬼的校園裏,怪談也不好混吶。
不過更讓她在意的還是另一樣東西——在周菁菁大大方方地出示給她的怪談手冊內頁上,她清楚地看到了實在難以忽視的條目。
“所以川上同學果然是你動的手嗎?”虞檸默默回憶起那條吞并富江引來的積分轉賬,“可怕,好可怕,難怪她那麽悄無聲息地就消失了。”
“啊。”
周菁菁恍然,“壞了,被發現了。”
……你根本就沒想瞞吧喂!
“但是我要澄清一下,我可沒完全動手啊,她還活得好好的——不不,比我想象得還好。”她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驚奇地說,“我本來都只留個腦袋了,結果川上同學居然不需要任何養分就能自我恢複,現在都快長出腿了,真是讓人想再拆開看看呢!”
虞檸:“……”
你要不要聽聽你說的都是些什麽話。
周菁菁:“哎,你別不信啊。”
為了證明自己所說的真實性,她打了個響指,映在牆上的影子瞬間膨大,隐約間凸顯出的竟然是另一名少女的輪廓——對方顯然氣急敗壞極了,雖然還只有大半截身子,就要撕扯着困住自己的混沌般的陰影破口大罵,結果就是馬上被鎮壓,“我唔唔嗚嗚——”
“……教練,”傑克震驚地轉向虞檸,“我想學這個。”
虞檸:“?”
她也想學好嗎!
“我可以教你,過來讓我吞一下就好啦。”周菁菁笑盈盈地說,“檸檸就算了,學費要命的。”
虞檸:“……謝謝你噢。”
這就是所謂的雙标得明明白白吧。
傑克“切”了聲,“哼,反正我也沒有很想學。”
啊對對對。
忙活半天也快到熄燈的時間了,表面上的三人實質上的一人兩鬼完成了晚上大批量的任務份額,大功告成地轉身走進宿舍樓大廳時就看到原本還徘徊在窗口附近的年輕女性老老實實地坐在了前臺。
“喲,方筝姐,”虞檸非常有禮貌地打了個招呼,“打卡上班啦。”
現任宿管的臉上迅速浮現出了痛苦的表情。
……不提上班大家還能當朋友!狗屎!工作就是狗屎!
說實話,比起學生每天都要完成一項怪談的規定來說,教職工的身份要簡單輕松多了。但也僅僅是相對而言,她前一天神經高度緊繃了一整晚,等到終于能下班時感覺整個人都要垮了,回到寝室以後就睡了個昏天黑地。
虞檸臨近傍晚見到對方時就好奇地問了教職工那邊的規則,方筝也很爽快地直接給她看了自己的手冊。教師手冊的封皮顏色理所當然地和其他的又不同了,虞檸挨個一條條地看過去,心裏也有了點數。
【《彼岸學園職工守則》之宿舍管理員
歡迎來到彼岸學園就職,為了便于對學生的監管,為了有助于工作的順利進行,現公布以下新型管理制度:
1.工作時間請統一穿着放置于您更衣櫃裏的制服,任何情況都要避免制服的破損以保證其完整。
2.你有責任看管學生,确保他們不因為與學習無關的行為浪費精力而導致成績下滑。一旦發現,可以對他們進行相應懲罰。
3.活動期間的宿舍管理僅有夜班,時間為21:00~7:00,前臺無人時請将桌上的立牌轉向紅色的那一側。你有着自己的單人宿舍,宿舍內是安全的。
4.夜班為兩人共同值守,請相信你的同事,盡管他常常會遲到。時刻謹記你的同事有兩只眼睛、一個鼻子和兩個嘴巴,在他的臉上看到任何不符合描述的器官時請立刻按下緊急呼救按鈕。
5.在你的同事有兩只眼睛、一個鼻子和兩個嘴巴時,他是可以信任的,他對學生有着高度要求,具體參照第二條。
6.如學生不慎丢失門牌,可用前臺右側從上往下第三個抽屜裏的空白門牌暫時替代,并将情況告知指導員。
7.請享受你的全新職業生涯,我們衷心祈禱你的平安。】
“同事?”虞檸當場就知道對方看起來那麽累的原因了,眨巴着眼睛問,“他長什麽樣啊?”
方筝:“……”
“爛泥。”她艱難地吐出了兩個字。
虞檸的眼神立刻變成了同情。
想想看要整整十個小時聚精會神地試圖從一團爛泥上分辨對方的五官來确保自己的安全——還好她只是個平平無奇的高中生呢!
“也不完全算是爛泥,”方筝補充道,“外表上大概能看出來是個人。總之你們小心點,就是他負責隔三差五地巡邏一趟,能別外出就別外出。”
虞檸趕緊連連點頭,“好的好的。”
難道說——這也是可以端上桌的韭菜了?!
方筝可沒有她那麽躍躍欲試的好心情,她抱怨着還不知道那位“同事”會遲到多久,催促他們幾個趕緊在熄燈前回到自己的寝室去。虞檸這一天下來在同學裏的風評她也有所耳聞,但很顯然在她眼裏還是要好好照顧的小學妹,未成年人就要有未成年人的樣子!
內芯早就畢業多年的僞未成年人被趕回去睡覺,沿途還在思考自己的作息究竟多久沒有這麽健康過了。而規則降臨前才轉來的傑克正好是二分法後被孤立的那一個——他快樂地享受了單人寝待遇,然後才想起自己并不用睡覺,只好坐在床上幹發起呆來。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虞檸覺得自己完全是在親身踐行這句話,她閉上眼就夢見學校裏新開放了一條所持積分可以一鍵轉換現金的規則,然後她開始順理成章地像史高治一樣在金幣的海洋裏跳水暢游,醒來還是很恍惚。
夢裏有多快樂,夢醒就有多空虛。
……恨。
她瞪着光禿禿的天花板。
有沒有辦法游說它們真的開放啊。
她前一天收取的現金在買了游戲機以後就剩了可憐的幾個鋼镚,不過現在也算是資金鏈流動得起來了,往好處想,出去以後不會像之前那麽捉襟見肘。
虞檸這麽安慰着自己,走進教室準備開始新一天的賺錢——不是,學習生活。
而她的客戶們也對她投以了相當的熱情,具體體現在進門那一刻的歡呼,其實在路上就有認識的或者不熟的學生拍肩膀跟她打招呼,但集體的熱烈程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前一天還只是想試試水的同學這一通操作下來是心服口服。不管是本班還是別班,想要加購的大有人在。
“太神奇了虞檸,”有人感嘆道,“吃起來簡直跟外面店裏賣的一模一樣!冷是冷了點但比小賣部裏那些瞧着強太多了!”
虞檸帶着神秘的微笑點了點頭。
有沒有一種可能,它就是便利店買來的呢?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教室門大敞着,隔壁班公認刺兒頭的何澤成頂着他那頭亂糟糟的黃毛經過,臉色立刻變得不太好看,但也沒說什麽,悶不吭聲地繞開路走了。
“我還以為他會惹出點麻煩呢。”劉嘉卉奇道,“他怎麽躲着這邊走啊。”
虞檸:“我唔知啊。”
問她她問誰。
周菁菁:“?”
你被楚人美傳染了是吧。
“咦,他嗎?”從靠窗倒數第二排那邊傳來男生的聲音,聽到她們談話的白曜也插話進來,“我昨天也碰見了,他那時候就有點奇怪。”
“當時在樓梯口那吧,”他費解道,“他不知道怎麽把自己手腕給弄脫臼了,我看現在也不能去校醫室解決,就幫他接上了。但他馬上就好像很驚恐地跑了,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虞檸:“……”
啊,真的嗎?
她被白曜所說的事轉移了注意力,以至于都沒有第一時間意識到原本人聲鼎沸的教室裏居然不知不覺地靜了下來,不屬于本班的學生甚至當機立斷地溜回了自己的班級,剩下的其他人視線不約而同地全都聚焦在了門口。
“虞檸同學。”
突然之間,木偶指導員那毫無波瀾的聲線響了起來,虞檸擡起頭,果然看見對方正立在那裏,被畫上去的眼睛直直地注視着自己。
“請跟我來辦公室一趟,”它說,“老師有事要和你談談。”
“檸檸……”劉嘉卉緊張道。
虞檸聳聳肩。
安啦安啦。
白曜和薛尉也是一個緊皺着眉頭一個有點煩躁地敲打着桌面,傑克看看門外看看她不知道該不該起身,虞檸安撫的眼神丢過去後才安分地坐在自己座位上。
連其他同學也不由暗暗捏了把汗——這能是別人嗎,這是衣食父母啊!
顯得最放心的反而是知道幾斤幾兩的周菁菁,她好奇的眼神更像遺憾不能跟過去看這次又是怎樣一出好戲。真別說,虞檸自己也是差不多的心态,她伸手進兜裏悄悄用手機發了條短信,雖然因為缺乏信號而無法正常使用,但某個對象顯然是個例外。
她放下手機,頭也不回地跟着指導員走進了走廊盡頭的房間——他們這一層的這間就是原先的教師辦公室,裏面連陳設都沒怎麽變,幾個與自己班指導員大同小異的木偶正在蹩腳地模仿着教師們往常忙于備課的模樣,可惜只得其形不得其神,虞檸發誓自己親眼看到其中一個把16乘以55算成了28。
“虞檸同學,”領她來的指導員在他們原班主任的桌邊坐下,平鋪直敘地開口道,“我聽說了一些風聲。”
“學生就應該好好完成自己的本分任務,你似乎正在學校裏做生意,你覺得,這是學生該有的行為嗎?”
虞檸心說她就知道是為這事。
在看到方筝提供的教師手冊後,她猜出自己這玩法遲早要被找上門。盡管那是宿管版規則,但想來差別并不算太大。在你凝視着漏洞的時候,漏洞也在凝視着你。
“老師……”虞檸難以啓齒道,“其實是這樣的。”
“我父母在我來到這個世界以前就已經死了。”她誠懇地說。
指導員:“啊?”
它的木頭腦袋有點理解不了這句話。
“我從小就是孤兒,只能靠自己的雙手過活。”說到傷心處,她不禁有些哽咽,“沒有足夠的金錢來源,我連飯都吃不起,您說,這難道不算勤工儉學嗎?”
指導員:“……”
“……确、确實?”它不太确定道。
“沒有錢就只能餓肚子,餓肚子就沒有辦法集中精神,集中不了精神就沒辦法完成學校的要求。”虞檸麻利地來了個滑坡碰瓷,“我這也是無奈之下的下下策,現在沒有辦法去校外打工,只能靠自己活絡一下腦筋了,要是您不給活路的話……”
“不對——”木偶指導員反應過來,“虞檸同學,你經營的範圍應該已經完全覆蓋掉了個人的衣食住行,這一點,你又要怎麽解釋?”
虞檸沉默片刻。
“抱歉。”她斬釘截鐵道,“這個我不能說。”
“虞檸同學,我們有權利獲悉學生的所作所為。”見她這個表現,指導員心知自己抓住了痛點,“如果你不配合校方的工作,又違反了校規,将會面臨相應的懲罰,輕則處分——”
木偶那無神的眼睛此刻看起來格外瘆人。
“重則開除。”
在眼下的處境裏,“開除”二字代表的分量自不必說,然而虞檸還是一口咬定了:“對不起,我真的不能說。”
指導員:“那就——”
它才說到一半,門口忽然傳來輕輕的敲擊聲。那只敲門的蒼白小手收了回去,取而代之再探出來的是小女孩的腦袋,不偏不倚地望向了他們這邊的辦公桌。
“打擾了,”盡職盡責卡點登場的演員金美美麻木地說,“我替我媽媽來送感謝信。”
“……綜上所述,我希望大家都能向虞檸同學學習。”
講臺上,指導員做了最後的總結。
“她不僅勤工儉學,還偷偷資助了一對生活上遇到困難的單親母女,并幫她們進行理財。”
木偶指導員平淡的語氣也藏不住它的慷慨激昂。
“女兒原本患有哮喘,母親又失了憶,如今靠她的幫助重新過上了正常的生活。她卻做了好事不聲張,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要不是母親寫來了感謝信,恐怕事實真相仍然無人知曉,讓我們為她——鼓掌!!”
全班同學:“……”
這特麽都哪兒跟哪兒啊?!
他們還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地搞不明白狀況,但指導員一聲令下,也都紛紛拍起巴掌來。虞檸坐在掌聲中,唏噓地看向自己手冊上又多出的一條積分入賬提示——來自好人好事(虛構版)的獎勵。
無他,唯口熟爾。
“所以說——”
“你這一天天可過得真充實。”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走廊裏,薛尉感慨地搖搖頭,“想找人都找不到。”
“但我在百忙之中還是抽出時間來見你們了啊!”一個小時前才完成今天導游業績的虞檸正色道,“這難道不能說明我對你們是真愛嗎!”
“不勝榮幸。”白曜失笑,“要是能換個更早的時間點就更好了。”
“沒辦法啊,”她攤開手,掌心裏是那張之前和周菁菁一起時發現的字條,“是規定好的。”
【午夜的走廊,巡回的內髒——随便哪條,快來了解你狂奔的真相!】
這張紙條被貼在成績欄那裏,無疑坐實了校園各處都有怪談提示的說法。虞檸昨天沒用上它,今天才準備用這道提示來完成自己小組的名額,反正“今天”還有一個半小時才結束,就算找不到紙條說的怪談,半夜三更的還愁撞不見鬼不成?
他們也不急着出發,按照約定,還有人沒到場呢。
“久等啦!”周菁菁快步走過來,“我們來了!”
她的出現是預定好的,另一個人倒是意料之外了。
“诶?”劉嘉卉詫異道,“川上同學?”
“怪了……”薛尉抓抓頭發,迷茫地回憶起自己到底是什麽時候把這些事抛在了腦後,“我都完全忘了,咳,我什麽都沒說。”
川上富江:“……呵。”
她被困許久才被放出來,當然沒什麽好臉色看,這會兒連裝都不想裝,招呼不打一個地抱着胳膊站在旁邊,俨然是一分鐘都不願意多待。
“怎樣都好,時間也不多了,先走吧?”白曜笑着打了圓場,“人多力量大,也歡迎川上同學了。”
富江陰陽怪氣地哼了聲,不情不願地走在了他們後頭。雖然帶上她多個肉盾——咳,多雙手多份力量的主意是虞檸出的,但她還是不太确定地附耳問了問周菁菁,“沒問題吧?”
“當然,”周菁菁笑道,“大不了來點特別措施嘛。”
“對吧?”她轉頭問富江。
川上富江:“……”
她冷笑一聲,不理他們。
“這裏應該就行了吧?”薛尉四下觀望了一圈,忍不住抽抽嘴角,“咱們這夜游隊伍是不是太壯大了?”
他們四個就先不說了,除了無聊地叼了根草的傑克,還有新加入的周菁菁和富江。烏泱泱一群人等在走廊盡頭的牆後,雖然待是待得下,但難免——看起來有點諧?
算了,就當驅散一下恐怖氣氛了。
不如說人多的時候根本不可能維持得住,等他們終于靜下來的時候,隐隐聽見對面的走廊盡頭真有隐約的動靜,像是有誰在急速靠近……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狂奔。
“不是吧?”虞檸自己就先一愣,“這麽快?”
“理論上是有可能的。”白曜思索道,“只要滿足對應條件,就會觸發相應的怪談——四角游戲和一個人的捉迷藏都算吧,大概是同一個道理。”
“是啊是啊,我還聽到有水聲呢,”薛尉點頭附和,“……卧槽,水聲?”
“現在是熄燈時間……”
含混的說話聲在他們背後響起。
“你們……”那道淤泥四溢的身影語速緩慢地問,“在做什麽?”
幾人脊背一麻。
薛尉從牙縫裏擠出字音:“糟。”
那由遠及近的奔跑聲還在靠近,來人的腳跟“啪嗒啪嗒”地敲打着地面,聽着卻更像塑料的大力敲擊。前頭是真面目不明的怪談,後頭就是規則上申明不要與其沖突的巡邏老師——哪怕虞檸暫時沒有聽到BGM,也完全清楚了處境的不妙。
這對于一部分人是危機,對于另一部分人卻是機遇。
好機會。
川上富江冷冷一笑,她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能從對方桎梏下逃脫的機會。趁着兩邊的注意力都沒有放在自己身上,她頭也不回,徑直向牆後沖去——
虞檸收回餘光,不動聲色地伸腿一絆。
“呀啊啊啊!”
失去重心的美麗少女尖叫出聲,剛奔逃出沒幾米的步伐直接成了向前沖去的趔趄,随着令人牙酸的悶響,重重地撞上了迎面而來的那個對象。
——正如學生手冊上說的那樣。
但是又有哪裏不一樣。
嘴對嘴,心連心,你愛我啊我愛你。川上富江瞪大了眼睛,震驚地盯着壓在底下的那個人——那具人體模型近在咫尺的五官。她柔順的黑發垂在兩“人”臉旁,襯得這一幕居然還有些唯美,嗯,如果對方半截身子不是暴露在外的內髒切面。
果然是那個怪談。
生物教室裏會在午夜奔跑的人體模型。
“道理我都懂……”薛尉震撼不已,“不是,我看不懂,這到底是怎麽親上的啊?!!”
剛才的那個距離,那個角度——
怎麽看都不可能摔成這樣吧?!
不同于懵逼的其他人,虞檸果斷往地上一指。
“報告老師,”她正氣凜然地說,“我們在圍觀他倆早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