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元春出宮
第31章 元春出宮
朝堂上,林沁扯着“英明”說事兒,衆大臣也只得跟着表忠心。
這心裏頭卻是十萬分的不樂意。
等見到皇後上朝,大臣們這心裏頭啊,就跟吞了碎石子兒一樣。
心疼!心慌!心塞!
不知怎麽的,這事兒禮部尚書居然不肯出頭。
衆人便也只得轉身去找兵部尚書想法子——誰叫他趙堂松不知吃錯了什麽藥,在這事兒上格外積極呢!
至于安國公……明擺着這事兒有她一份,誰還去求她啊!
第二日一大早,一大群命婦打着恭賀皇後的名頭,遞帖子奏請入宮請安。
鐘沅瀾收了帖子,笑道:“來的正好!看來,今兒便是本宮立威的時候了。”
水蓼道:“奴婢這便吩咐下去,傳命婦來拜見。”
紅蓼問:“娘娘可要換一身衣裳?壓一壓場子!”
鐘沅瀾笑道:“可不得好好兒妝扮一番?”
“回頭她們都忘記本宮原是個武狀元,失了防範吃了虧,指不定暗地裏還要埋汰本宮呢!”
藍蓼去取了衣服,打趣道:“紅蓼你還是跟着水蓼、木蓼一道兒去吧!連‘壓一壓場子’這話都說出來了!”
鐘沅瀾入宮時帶了四個陪嫁丫鬟,水蓼、木蓼幫着處理前朝之事,紅蓼、藍蓼責看管後宮事務。這四人都是鐘家的家生子,自小便跟在鐘沅瀾身邊,極得信任,這情分也是旁人比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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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藍蓼抱怨,鐘沅瀾笑說:“藍蓼你可別怪紅蓼。她原是跟我學的,我原是跟安國公學的,你要怪啊,找安國公去!”
藍蓼一面伺候着鐘沅瀾更衣,一面唠叨了起來:“娘娘可別拿我開玩笑了!都是當皇後的人了,說話怎麽還這麽愛打趣人?這安國公的威名,奴婢早在成國公府時便聽過的,說了能止小兒夜啼!便是娘娘有這膽兒,奴婢也是不敢去尋她抱怨一句的。”
鐘沅瀾長開雙臂,任由藍蓼和紅蓼整理衣襟。
“你說着不敢,這小兒夜啼也可是你說的!”
正說着,水蓼來回:“娘娘,命婦們都已在殿外等着了。”
“嗤!”鐘沅瀾笑了聲,“這麽快便到了?算着腳程,怕是遞了帖子便在宮門外等着了?”
“你同她們說,本宮這坤寧宮大婚前聖上命人重新打理過,叫她們先逛一逛瞧個新鮮,本宮片刻便到。”鐘沅瀾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先擺個譜。
這一個個着急忙慌的,都是帶了話兒來的。
還是先冷一冷,叫她們等上一等。
若是将要說的話兒等的忘了……那就更妙了!
于是,等諸位命婦進殿拜見時,早已過去了小半個時辰。
“臣婦們恭賀皇後娘娘大喜!”
簡簡單單的一句賀喜的話,一個大禮,到底先前站久了,已有幾個命婦支撐不住,在那裏搖搖晃晃了。
鐘沅瀾手中摩挲這一個玉如意,溫聲拉起了家常。
“本宮方才手頭上有些公務,叫諸位久等了,當真是本宮的不是。瞧瞧,這都快跪不穩了,唉,本宮思慮不周了……水蓼、木蓼,叫人去多搬幾把椅子來,讓衆位夫人坐下歇歇。免得站着說話,又要累着了。回頭這腿腳不便的,出了我坤寧宮的門要一路走到東華門,還有好一段路呢!”
“瞧瞧本宮,說了半天話兒,竟是忘了,大家夥兒都還跪着呢!快起吧!這不止站多了傷腿腳,跪久了更傷啊!”
“謝皇後娘娘。”
剛一見面就吃了好大一個排頭,各家夫人們一時也是沒什麽說話的心思了。
捶腿的捶腿,揉肩的揉肩,種種小動作,能做的都悄悄兒的做了。
為首幾人打了幾個眼色,剛要開口,忽見外頭呼啦啦的進來一大群太監。
一人手裏擡着一張椅子,方方正正的擺了好幾排。
鐘沅瀾擡手示意:“請坐。”
衆人本想問這該如何排座次,誰知剛一擡頭,見到上頭的鐘沅瀾便愣了。
方才進殿行禮時,衆人皆不敢擡頭。
待起身後,又一個個兒的只顧着揉肩捶腿了,竟是都沒有想到要擡頭一睹皇後的風采。
當真是好風采!
竟然将一身皇後朝服改了!
料子紋飾還是皇後朝服的,這形制……竟是狀元袍?
衆人恍惚憶起皇後原是武狀元這事兒……
鐘沅瀾一身衣裳,便震懾全場。
衆人也不排座次了,默默的尋了最近的椅子坐下。
其中有一大半人,也因着這事兒徹底打消了今兒原本的來意。
能來拜見皇後的,自然不會是什麽側室妾室之流。
身為正室夫人,誰願意自家老爺納妾?
原先聽得了消息,誰不私底下求神拜佛的,盼着皇帝老爺能頂得住。
皇帝都不納妃了,你還好意思納妾?
今兒會來,原也不過是因着家中老爺的吩咐。
心裏頭也是打算着,來了後不痛不癢的說兩上句,做做樣子裝裝賢良罷了。
只是這一見皇後娘娘,便知什麽話都不用說了。
瞧咱們皇後娘娘這樣!一看就知道能鎮得住皇帝!
還是早早兒回去勸老爺死心吧!
而剩下一小半尚未放棄的,卻是幾家的太夫人。
自個兒當人媳婦時不願夫君納妾,這當了婆婆後,卻又見天兒想着往兒子房裏添人。也算是一大怪事。
鐘沅瀾含笑聽幾位太夫人把話說了。
用玉如意敲了敲桌子,說道:“這事兒,本宮為何要去勸皇上?”
衆人一片震驚。
“這嫡子庶子襲爵的事兒吧,原是前朝的事兒。事關國本,本宮也不好說什麽。”
立刻便有幾個太夫人以手捧心——皇後娘娘您都跟着皇上一塊兒上朝了!還說不管前朝的事兒?
“這皇上不願納妃的事兒吧,本宮也勸說不得。”
“要說這納妃,自然得選個和聖上心意的。若是選了人進來,叫聖上看了生厭,那可不是反做了壞事兒?”
“這聖上喜歡的嘛,就本宮這樣的。”鐘沅瀾笑了笑。“除了身手好策論好,還要得安國公青眼!”
“你們也知道,聖上幼時曾跟在安國公身邊。安國公一句話,抵本宮千百句。你們若是看着哪家的閨秀像是能合了聖上心意的,盡管帶去給安國公看。安國公一點頭,這四妃之位可空在這兒等着呢!”
鐘沅瀾可不是在給林沁找事。
以林沁這“若是納妾小心性命”的赫赫威名,哪個敢去?
幾位太夫人也想到了這一點。
忙說:“以安國公的性子,必是不行的。不知可還有旁的法子?”
另一人提議道:“不如先委屈下,以侍女的身份入宮。待得了聖寵再行封妃,也使得啊!”
鐘沅瀾翻了個白眼。
“倒真得多謝這位太夫人的提醒了。”
好聲好氣哄你們,你們反倒想來哄我?
“醜話說在前頭,本宮這性子,與安國公比也差不離的。安國公原就是本宮所崇敬的,這安國公看不過眼的,本宮自然也看不過眼。誰要是想着給聖上塞人,呵,想想若是給平國公塞人會是什麽後果吧!”
“紅蓼、藍蓼,吩咐下去。就說全賴這位太夫人的提議,本宮想着宮中侍女年滿二十五方能出宮,實在太晚了些。多有因此耽擱了佳期的,或嫁為填房,或淪為側室,也有終老一生的,着實可憐!”
“本宮既是這後宮之主,今兒便改了這個規矩。宮女年滿二十者,除自梳願為嬷嬷的,皆放出宮去。讓她們早日與家人團聚,也好尋一門好親事。”
鐘沅瀾這道鳳旨一下,司徒昭自然不會有二話。
便是司徒禮,嘆了聲“确有些林沁的風範”,到底是允了。
因而十日後,賈元春背着個小包袱,帶着寶琴回到了榮國府。
她擡頭看了眼榮國府的匾額,嘆道:“蹉跎了七八年,到底還是回來了!”
遠遠的,隐約看見多年未見的母親帶着幾人,急急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