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六）游冬園

（十六）游冬園

正午陽光充足，灑在人身上格外舒适，那是一種能捂暖心房的舒适感。兩人漫步在公園橡膠道上，靜悄悄的人少時段，只聽得見鳥雀啾鳴。

“我記得你上學的時候騎的不是這輛車，那輛是壞了嗎？”孟荑岚問道。

“剎車出了點故障，還沒去修，這輛是我媽之前放在這裏的，經常不騎輪胎就癟了，充滿氣後照樣可以用。”

“能載我一程嗎？趁現在沒有人。”孟荑岚擡了擡手，指向路的盡頭，“就到那裏——”

“沒問題，上來吧。”

腰腹被環抱住後，榮嚖不由自主地笑了笑，擡頭的那一刻右腿發力，車輪就轉動了起來。起步階段車頭還有些晃動，兩米過後就逐漸平穩了。

清風拂面，送來白梅的隐隐淡香。

“騎得很穩啊。”

“那當然喽，再怎麽說都是騎車老手了！”聽到誇贊，榮嚖興致高漲，蹬車蹬的更賣力了。當她沉浸在簡單的喜悅裏有些陶醉的時候，孟荑岚卻做了個讓人心髒驟停的事——

她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重心發生偏轉，整個自行車猛地擺動了一下。榮嚖感到背部一軟，随後脖子被一把環摟住，她一邊穩定車身一邊操心身後人的安全：“我天，快坐下來！很危險啊！”

耳邊湧過一陣熱氣，只聽孟荑岚回答：“我想站着，幫忙控制住，謝謝啦。”

酥麻感傳遍側臉，榮嚖縮着脖子躲了一下。自行車又是一陣擺首。

折騰了好一會，車身才恢複到平穩狀态，孟荑雙手搭在榮嚖的肩上，直起身體，合上了雙目，惬意地籲了口氣。

“你要站起來的話直說就好，不打個預告就起身很容易摔跤。”

“抱歉抱歉，不知怎麽就突然想這麽做了，下回會注意的。”

“你才三歲啊？”

孟荑岚開懷地笑道：“應該吧。”

“不過，這麽站着，有風又有陽光，很舒服對吧？”

“是啊，很舒服。”自行車離既定的終點越來越近，但榮嚖沒有減速的意思，孟荑岚問，“不打算停下來嗎？”

“既然你喜歡，那我就多騎會兒，抓穩喽！”她說着，自行車便向左拐了個彎，滑向了小片梅林深處。

鋪着稀碎花瓣的鵝卵石小道上，砉然響起車輪壓碎斷枝的聲音。一車載着兩人颠簸着，同風賽跑。冰冷的氣流吹凍了臉龐 ，弄亂了長發，兩人卻歡笑不斷，分明是透着蕭瑟意味的嚴冬景致，卻被她們嬉鬧出了春分時節的生機來。

飛馳向前的自行車很快駛離了梅林，一小段陡坡過後就到了湖柳附近。湖旁風勢更盛，吹得手背和面皮刺疼，但榮嚖興致仍然不減。

“刺不刺激！？”她大聲問後邊站立的人。

“很刺激！”

“你說啥？聽不太清！”

孟荑岚俯低身體，環抱起她的肩膀，将下巴抵在她的頭頂，學着榮嚖的語調，擡高聲音說道：“我說——很贊，很刺激！”

“哈哈哈，我也這麽覺得！”

自行車最後停在了一棵柳樹旁。

榮嚖将車鎖扣好後，提議道：“我們去拱橋那邊走一走吧。”

“好。”孟荑岚嘴上答應着，右手卻拉住她的手腕靠近了身體，“你的頭發有些亂了，我跟你弄一下。”

榮嚖乖順地站在孟荑岚跟前，任由對方挑理頭發。她緊張着扯頭皮的痛感傳出，可全程沒感到半點疼痛。

“好了。”

榮嚖轉過身看了孟荑岚一眼，頓時笑道：“你頭發也亂了，上面還有梅花。”說着伸手拈起花瓣在她面前晃了晃。替孟荑岚整好頭發後，榮嚖趁勢牽起她的手，語氣還算自然地說了聲“走吧”。

兩人走到橋上并排站立，看着湖面上的殘荷與落葉。枯黃的蘆葦蕩裏傳來“嘎啊”的叫聲，兩只雜色羽毛的野鴨游了出來，身後帶起兩條粼粼波紋。偏後的那只鴨子忽地停下，一頭栽入水中，隔了一分鐘左右才從湖中央冒出了頭。

一切都很尋常，跟她在一起，一切都不尋常。

“如果以後有空，也經常出來玩吧。”孟荑岚側望着榮嚖，溫緩道，“和你在一起我覺得很放松。”

手指被交握扣緊。榮嚖心尖一顫，瞥了眼身旁的人，只覺得那兩只鴨子游進了心裏，惹得自己心湖蕩漾。

她點了點頭。

“我可不可以給你拍張照？”她突然問道。

“可以。”

榮嚖退到橋的另一側，蹲下身體拿起手機，說道：“要照了噢。”

橫向豎向共拍了六張。她一面翻查着照片一面向孟荑岚走去。“看，”榮嚖舉起手機擺在她面前，有些得意地說，“拍得還不錯吧！”

“嗯，挺好的，我也給你拍幾張。”

“這個就不用了。我不喜歡被拍照。”榮嚖解釋道，“看着鏡頭會有一種被操控的感覺，很不自在。”

圍着湖邊走了一圈後，榮嚖騎車載着孟荑岚去了商場。她們漫無目的地從服飾店逛到電玩城，夾了兩個玩偶後又去了底樓的超市。從超市出來時已近黃昏。

榮嚖推着自行車來到孟荑岚跟前，問道：“你搭公交回家嗎？”

“是的。”

“那我先回去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還有——”

腳踩踏板的動作立刻頓住，榮嚖回頭一望，疑惑道：“什麽事？”

“後天要是有空，再來我家玩吧。我做幹鍋雞給你嘗嘗。”

榮嚖眉眼舒展地回複：“非常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