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年前終于停了雪，地上的厚雪已被鹽沖過，車子可以緩緩上道，令人厭倦的是擁堵，比早八上班還要誇張的程度。
駱意秋除了羽絨服，穿了四五件衣服，怕冷還貼了兩張暖寶寶，這邊溫度沒到W市的嚴寒，車內空調開一會就熱得不行。
他伸手就要脫外套，被季馳制止：“小心感冒。”
“不會的。”駱意秋說，“我身強體壯。”
實際上他感冒剛好。
“別脫。”季馳盯着他，“要不我開窗被你吹吹？”
駱意秋沒有拒絕：“好呀好呀，你看看我，我都有熱氣了。”
“你手邊有保溫杯。”季馳移動了兩下車子，“我在機場接的。”
駱意秋拿起書包邊上的保溫杯：“巧了，我在機場上也接了。”
自從生活在一起，駱意秋在季馳身上學了不少照顧人的小事情，以前他照顧季奶奶多，季奶奶身子又弱，喝水都要把握溫度。
談戀愛以後，他保留了這些習慣，駱意秋感冒這幾天，都是他全心全意在照料，幸好照顧有用，沒延續到發燒，否則過年他們就回不來了。
駱意秋的身體還是缺少鍛煉，可任何健身工具在他身上都是白搭，杠鈴拎不動，舉鐵舉不動，就是跑步機上去沒幾分人已經累趴了。
季馳想放棄，又不忍心駱意秋體力太弱，想着來年春季起，每天拉他晨跑鍛煉，沒準時間長了，身體各方面跟着起來了。
馬路上還在堵車，季馳索性在路口時變道走了另一條路，從這裏到駱意秋雖遠，但跟随手機導航的指示，那兩條必須前行的遠路沒有太多紅綠燈。
“我們要去超市買點年貨嗎？”季馳問，“總感覺東西不夠。”
“這還不夠啊？”駱意秋望着後座滿滿當當的補品和年貨，“你別搞得進貨。”
季馳沒有去人家裏的經驗，以前去過趙寶雲家一次，不過那是送文件不是去吃飯過節日。他買前查過攻略，所有的貨物都不是一般品，都是他在正品官網買的限量版。
駱意秋倒覺得無所謂，認為季馳想送啥送啥，可下飛機取物品的時候，他才知道季馳到底有多誇張。
“真的夠了？”
“你別擔心啦。”駱意秋放了首舒緩的音樂，“我爸很喜歡你的，我媽肯定也是，還有我哥你也見過，不過我哥喜不喜歡不重要，他有老婆。”
季馳被他逗笑了：“聽說你嫂子生了孩子。”
前段時間圈內都在傳，說是駱意疏給孩子買奶粉專門飛去國外親自挑選。
“嗯嗯，眼睛又大又漂亮。”駱意秋說，“我也沒見過，只是看照片。”
車子繞過長坡，開進了別墅區的後門，駱意秋給季馳指路，最終停在別墅區下方的通用停車場。
“那棟就是我家。”駱意秋說完拉開後座門，陷入了遲疑，“這麽多怎麽拿？”
季馳站在一旁：“是多了。”
“那怎麽辦？”駱意秋搓了搓手，“要不然回去看看管家有沒有車，叫他過來取。”
“是我考慮不周。”季馳提出兩大箱子，“先拿一點進去。”
駱意秋也拿了兩個禮盒。
駱家過年一向不愛熱鬧，以前都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頓飯，吃了飯格外該幹嘛幹嘛。今年不同，兒媳婦生了孩子，一些老朋友趁着過年休息過來送禮，還有駱意秋在職場做出了些成績，這些都值得慶祝。
半透明玻璃做的小暖房，李美鳳正和趙寶雲聊天，恰好聊到駱意秋的情感狀況。
知道自己幹兒子是同性戀時，趙寶雲的反應和李美鳳最初一樣震驚，不過她心裏也生出了一個不好的想法。
“看吧。”李美鳳說，“人都帶回來了。”
趙寶雲雖想過那人會是誰，但真正看清楚面貌時還是詫異。
他和駱意秋什麽時候搞在一起的？
“趙總。”季馳喊她，“新年快樂。”
趙寶雲笑容盈盈：“新年快樂。”
駱意秋被李美鳳拉着上樓看駱意疏的兒子，偌大的花園只留下季馳和趙寶雲。趙寶雲說尴尬不尴尬，只是沒想到季馳藏得那麽深。
“你之前說得喜歡的人。”趙寶雲問，“是小秋？”
季馳坦蕩：“是他。”
趙寶雲忽然理解了，怪不得這麽多年來自己無論怎麽吸引季馳都沒用，他從來沒有男女之情，對她不過是上下級關系。
怪她自己，當初不先問清楚，稀裏糊塗恨不得把自己送出去。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接觸異性，好的壞的都有，無論如何在與過去道別。
現在她清楚了原因，也沒什麽太多想法，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幹兒子獲得全能人才，四舍五入也算一家人。
只是從過去愛慕的下屬變成幹兒子二號，跨度多少是大了。
“你們在W市過得怎麽樣？”趙寶雲轉移話題，“聽說你又拿下了一場合作？我看了那份報表，非常出色。”
“我應該做的。”
“每年再接再厲。”趙寶雲起身，“我進去倒杯咖啡。”
季馳知道她想自己安靜會：“好。”
季馳什麽性格和成就，駱子松之前已經跟李美鳳說過了，她向來信自己愛人看人的眼光，知道季馳是個優秀的男人。
李美鳳不是第一次見過他了，最初在楊宵那裏就見過，但家族是家族的事情，不好多問。
李美鳳放下窗簾，拉着駱意秋在二樓沙發上坐下。
“不是看侄子嗎？”駱意秋問，“不進房間？”
“媽問你，樓下那孩子是不是楊宵的侄兒？”李美鳳問，“我們酒店見過兩次了。”
“他以前大學的時候，楊宵家照顧他些，還會一起過年什麽的。”駱意秋想起季馳分享過的過去，“現在也沒怎麽交集了，不會影響我們家。”
“不是影響不影響，你知不知道楊宵當初創業轉行找了個入夥的兄弟？那兄弟運氣好賺了，據說賺得比楊宵還多。”李美鳳說，“可以說是一夜暴富。”
“媽你幹嘛突然說這些，我不愛聽八卦。”
“那你知不知道，那人姓季，是季馳的親爹？”李美鳳盯着他。
“他不是前些日子走了嗎？”
“是走了，留了一大筆財産給他。”李美鳳說，“你不知道嗎？他一份沒要，全給捐了。你爸爸還說他有骨氣，說不要真不要。”
這些事情駱意秋不知道，圈內倒是非常火爆，那些砸破腦袋都想不明白季馳那麽做的原因。
駱意秋倒能猜測出可能性，季馳父親從來沒有管過他，直到死了才想着彌補。
“我跟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這孩子內心深處關着門，誰都敲不開，你如果要和他在一起，就要學會接受他的全部。”李美鳳說，“他不告訴你，可能是他想重新生活，徹底與過去告別。”
駱意秋：“媽你好像很懂。”
“廢話。”李美鳳翻白眼，“你爸當初也這樣，很多事情都自己承受，我可不愛跟他講什麽好聽的話，也就陪着他好好生活而已。”
“我怎麽記得，小時候爸說你哄他沒哄好，自己倒是哭了……”
“閉嘴，亂說什麽。”李美鳳不承認，“那間屋子，你自己去看你侄子，我去和你季馳聊聊。”
駱意秋腦子裏全是季馳，以及李美鳳剛剛的話，季馳什麽都不告訴他選擇自我消化，真的想告別過去，重新開始嗎？
可這需要特別大的勇氣，萬一重新開始堵的那個人不對，那生活豈不是再次跌入谷底。
駱意秋後知後覺反應，李美鳳的話不是要他同意季馳藏心事，而是要引導他陪伴他，讓他不會變成過去的自己。
吃飯時間是在下午，駱意疏和駱子松趕回來，家裏難得熱鬧，滿桌子菜有說有笑。三個總裁坐在一起聊了些工作相關的事情，中途駱意疏去抱了回孩子，駱意秋則同趙寶雲和李美鳳坐在一起嗑瓜子。
駱意秋怪不得女人之間的話題，決定去院子裏逛逛，推開門才發現天上在飄雪花。
院子裏風大，駱意秋站了會打了噴嚏。
“站在這裏幹什麽？”季馳拿了條圍巾出去，“戴上。”
駱意秋指了指樓頂：“要不要一起看雪。”
季馳點了點頭。
天臺被打掃過，但趕不上結冰速度，難以下腳。駱意秋站在門邊，手指間頃刻接住一片雪花。
“季馳……”他忍好半天的情緒，突然繃不住了。
季馳拍了拍他的後背：“怎麽了？”
“我以後陪着你生活，陪着你變老好不好？”駱意秋捧着他的臉，“我很喜歡你，比喜歡自己還喜歡。”
季馳不明白他突然這樣的原因，聽他表白鼻頭也隐隐酸澀，被愛的強烈的感覺是這樣清晰。
“好。”
往後他們要一起過無數個年，一起生活一起做飯，一起成長直至衰老。
永遠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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