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想追姑娘臉皮要厚
第八章 想追姑娘臉皮要厚
杜府別院的廳堂氣氛凝滞,安靜得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聽得見,兩邊侍候的奴仆個個心驚膽戰,冷汗直流,小心的呼吸着。
杜聖文坐在軟榻上,懷裏還有個僅着抹胸單衣的美人兒坐在他腿上。
頂着殘妝的楊大娘跪在地上頻頻發抖,她已經将在縣衙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但杜聖文遲遲沒吭半聲。
這件婚事原本就希望渺茫,她就算有三寸不爛之舌也說不成,“杜、杜少爺,我我我真的盡、盡力了。”
“走。”
這聲在楊大娘聽來如同天籁,她連連磕頭再起身,跌跌撞撞的趕緊跑了,其他奴仆們也好想走,一刻都不想待啊!
杜聖文低頭,一手輕撫着美人兒的小嘴,一手攬住她的纖腰,“敬酒不吃吃罰酒,呵,爺後院的美人兒還少嗎?”
美人兒笑嘻嘻的仰頭輕咬他的下颚。
他嘴角輕揚,“薛吟曦不過是薛大人撿回來的丫頭片子,倒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是,她也太瞧不起爺了,爺該給她一個教訓。”美人兒嬌嗔的說。
“教訓啊?”他黑眸微眯,就不知薛吟曦那冷淡清麗的聖女一旦變成浪女,在他身下宛轉呻吟時會是何等模樣?
心中欲火突然竄起,杜聖文一個翻身将美人兒強壓在身下,粗暴的含住美人的唇啃咬。
“唔——痛!嗚嗚……”
而早在他翻身的那一刻,所有奴仆就迅速退出去。
不過一會兒,廳堂內就傳出哭叫聲及鞭打聲,再過一個時辰,裏面傳來杜聖文沙啞的嗓音,“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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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後院又消失了一個女人。
荷映院的偏院,卓永馨站在水池欄杆旁,一名丫鬟提着燈籠輕聲勸着,“夜深了,卓姨娘回房歇了吧。”
卓永馨将手裏的飼料往水裏一扔,水波蕩漾,幾條錦鯉為争食争先恐後的擠成一團。
見狀,她露出一抹蒼涼笑意,“一樣,都一樣的,死了一個、兩個,還是有一堆人前仆後繼的擠進來,殊不知這裏根本是人間地獄,可悲可嘆又何其可憐……”
夜風拂來,卓永馨對着水池喃喃自語,久久,久久。
杜聖文派媒人求婚遭拒,對知庾縣老百姓而言不是什麽新鮮事兒,若是薛家人應了,那才叫天大的事,畢竟這不是杜家第一次求娶,從治好杜聖文的腳傷後,就上演好幾回,回回都被拒,大家早已見怪不見怪。
反而是朱哲玄大破奇案,魏澤判死,街頭巷尾人人傳誦他在公堂上的表現,贊聲連連,他也收獲更多人心及少女心。
幾天過後,杜家又三天兩頭來請薛吟曦去為杜聖文看病,都被薛吟曦拒絕了,但杜聖文卻愈挫愈勇,改成天天過來請。
後來郭蓉親自去看診,整整紮了杜聖文上百根銀針,還是朱哲玄當幫手的。
經過這次事件後,杜家又消停了,聽聞杜聖文又從人牙子那裏買了好幾個姿色頗佳的年輕男女回別院折騰。
這樣的事,薛吟曦管不了,也不想管,有人認命,有人不認命,各有各的抉擇,好比林嫂子連月子都沒坐滿,抱着兒子就要千裏尋夫,離開時特別來見她一面。
“我知道我很傻,但我真的很愛他,而且孩子也不能沒有爹,總之,謝謝你,薛大夫。”
薛吟曦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林嫂子的行為讓她對愛情有了排斥,如果愛上一個男人就要沒了尊嚴,沒了原則,沒了自己,只能夠追随依附另一個人,這樣的愛情太可怕,她寧願不愛。
于是,朱哲玄悲劇了。
他從來沒有那麽認真的去追求一個姑娘,是,他過往情史豐富,但多是女子主動貼上來的,他只能拼命回想那堆長相欠佳的狐朋狗友是如何讨女人歡心。
送首飾、衣服、美食,甚至摘花他都做了,又投其所好幫着上山采藥,幫揀藥材,晾曬藥丸,但他做了這麽多的努力,薛吟曦對他反而一天天冷淡。
偏偏那日林嫂子來縣衙道別時他不在,根本不知道出了這麽樁事,将薛吟曦初初萌芽的愛情給掐沒了。
竹林軒裏,朱哲玄正專注的看着手裏的手镯,他遲遲沒送出是想着把這個當成他跟薛吟曦的定情信物,要在她說出愛上他的那一天,由他親手替她戴上,但現在看來,那一天似乎遙遙無期。
正當他哀愁之際,半夏找了過來。
“世子爺,我家小姐說要請您喝茶呢。”半夏看他的眼神有點同情。見狀,朱哲玄直覺沒好事,果不其然,她是要拒絕他!
同樣是在蘭陽院的大堂,薛吟曦同樣坐在羅漢床上,同樣淡淡的神情,上次是告訴他家裏不養閑人,這一次說的是她覺得朱哲玄可以停止追求了,她對他沒有感覺,讓他不必再将時間花費在她身上。
“我做了麽多,你都沒感覺?你有沒有良心?”他委屈的控訴。
“難道就因為表哥做得夠多,表妹一定要有回報才是有良心?”她理性的反問。
他一噎,這種憋屈的感覺怎麽如此熟悉啊!
她嘆息一聲,知道得多說些話讓他明白了,遂看向一旁侍候的半夏跟茯苓,“你們先下去吧。”
兩人一聽,明白接下來的話可能會讓朱世子難堪,小姐這是要保朱世子的面子呢。半夏是最不想挪腳的,但也只能跟茯苓出去。
薛吟曬看着坐在小茶幾對面的朱哲玄。“表哥把大多時間都用在讨好我身上,說真的,我并不喜歡,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該做的事,有自己的故事,何況,表哥一向恣意妄為慣了,我卻習于安分,其實就個性上并不适合表哥。”
她頓了一下,又說:“表哥其實很有能力,只要表哥願意去做的事,就能做得比別人好,比如手術刀具,比如張三的案子。這世上應該還有很多等着表哥去做的事,可是表哥為了讨好我去做那些宋安、丁佑,甚至任何奴仆都能做的事,表妹真的覺得很可惜,所以,到此為止吧,我相信,表哥一定可以找到比我更适合的女子——”
朱哲玄看着她張合的櫻唇一句句說着他們有多麽不适合,要他去找別的女人雲雲,他再也控制不住,伸長手臂一把将她拖過茶幾攬進懷裏,飛快的攫取她的唇讓她閉嘴。
她說的沒有一句是他喜歡的!
茶幾上的帳冊醫書落了一地,薛吟曦懵了一會兒,随即回過神,他竟敢——從來沒人敢輕薄她!就算杜聖文那變态也不敢這麽硬來!
她羞窘生怒,卻怎麽推也推不開他,男人的胸膛即使隔着衣服仍堅硬溫暖,他炙熱的氣息就癢癢的吹拂在她臉上,熱燙的唇以掠奪之姿在她口中狂野肆虐,讓她不由自主的顫抖着,身體愈來愈酥軟,快要不能呼吸了。
朱哲玄終于結束這個讓自己也氣喘籲籲的熱吻,看着她染紅的粉頰,嫣紅微腫的櫻唇,輕喃一聲,“你真美……”
薛吟曦喘息着,有些意亂神迷,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他食髓知味地再次吻住她的唇,這次很輕很溫柔,帶着小心翼翼。
薛吟曦也不知怎麽回事,竟然不知不覺的回應了,甚至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樣。
但朱哲玄這個情場老手知道啊,等他眷戀不已的放開她的櫻桃小嘴時,沙啞着聲音道:“表妹喜歡我的吻。”
薛吟曦快羞死了,只能閉上眼睛,不看那張近在咫尺的俊顏,再讓自己慢慢平靜下來,再睜開眼時,眼神已恢複清澈。
她從他懷裏出來,蹲下身收拾地上的帳冊醫書,擡頭看他,“下次,不,沒有下一次,我不是青樓的姑娘。”
朱哲玄一怔,連忙強調,“表妹當然不是青樓的姑娘,我也從來沒有這麽對一個女子認真,表妹——”
她站起身來,“我不想聽也不想談剛剛發生的事,我會把這件事忘了,表哥出去吧。”
“表妹!”
“表哥不出去,那我出去。”她将帳冊醫書放在桌上,回身要去拿挂在架上的披風。
朱哲玄上前一步攔住她,認真的說:“表妹剛剛說的話我都聽進心裏了,也明白了,我會好好想想自己要做什麽,不會繞着表妹轉,所以你別急着把我推開,我是真的喜歡你。”
她沒說話,他便當她聽進去了,笑着又低頭親了下她的小嘴,她愣了愣,擡頭瞪他,他又是一個蜻蜓點水的吻,這才滿意的走了。
一痞天下無難事,朱哲玄是賴定她了。
薛吟曦卻有些怔忡,直到半夏的聲音響起,“怎麽說了那麽久?咦,小姐的嘴唇怎麽腫了?”
她的心猛地一陣狂跳,連忙低頭,“剛剛不小心咬到,塗個藥就好,你出去吧,我想小憩一下。”
半夏皺着眉頭,摸着自己的唇嘟嘟曦嘻的走出去。
薛吟曦則回到內室,坐在梳妝鏡前,看着銅鏡裏的自己,精致容顏少了過去的淡定,染上薄薄的嫣紅,看着更是嬌豔動人。
她想起朱哲玄的吻,還有他灼熱的貼在自己唇上的薄唇,頓時心跳如擂鼓,又羞又氣。
可惡的表哥,骨子裏就是個纨褲,就是個混蛋!
翌日清晨,朱哲玄跑來找她,告訴她在做出手術刀後,他見到張老漢接下一筆生意,那是一名江湖人指定做的暗器,手掌大,似球,裏面纏了幾圈彈性的弦線,弦線接着一顆小鐵球,鐵球甩出弦線繞轉一棵樹幹後再倒拉回來,那樹幹就有一寸深的刻痕。
“因為這樣,後來見到魏澤家的弓弦,我才恍然大悟,破了那樁懸案。”他侃侃而談,“張老漢那打鐵鋪看似雜亂無章,其實有很多神奇的東西,張老漢那時才跟我說,他也曾是江湖人,還是制造暗器的能手,因此一些江湖友人若得了什麽稀奇古怪的暗器或兵器都會來找他,我想過了,我對這些東西很有興趣,我想去他那裏尋寶。”
他說着又動手将她擁在懷裏,薛吟曦要掙紮,他搶先道:“噓,你想讓半夏或茯苓發現我在你房裏嗎?”
這無賴!但她還真的不敢動了。
“張老漢說我手巧,懂得比他多,腦筋好還會舉一反三,融會貫通,他有些暗器收藏怎麽琢磨也做不出來,想讓我試試。”他将她擁得更緊,“我知道你可能在想,我這麽一個什麽都不會的纨褲,日後怎麽養你跟孩子——”
她粉臉漲紅,“誰要跟你生孩子!”
“我啊。”他非常自然地道:“其實在京城時,我跟幾個朋友很喜歡偷偷潛入兵器司,對那裏的兵器十分感興趣,既然張老漢有這門技巧,我跟着他好好學習,努力研究出新的工具和兵器,等回京時再來想法子靠這些成績進入兵器司,若不行,就厚顏請舅舅幫忙,再一年舅舅就要回京述職,舅舅疼我,又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開口一定沒問題,即使要我從無品階的小官做起我也願意。”
他這是想到未來了,不得不說薛吟曦是感動的,“那樣肯定很辛苦。”
“我願意,為了表妹,為了我們的未來,我不怕苦。”朱哲玄說完就信心十足的離開了。
薛吟曦卻是心煩意亂,她希望他做的事是為了他自己,而不是為了她,她也不想成為林嫂子那樣的人,為此她開始對朱哲玄避不見面。
朱哲玄天天往張老漢那裏去,時常三五天沒回來,但一回來肯定去見薛吟曦。
薛吟曦讓半夏找人盯着他,他回來她便外出,幾次下來,朱哲玄也明白她是刻意不想見自己,他不明白,他明明已經沒有天天繞着她轉了啊!
就連薛弘典都察覺到兩人不對勁,這晚他溜去後院的搗藥室,将那些幫忙的奴仆全趕出去,跟親親老婆提了這事,“你去問問女兒,她最近怎麽都不理清風?”
“一定是清風做什麽讓咱們女兒不開心。”郭蓉想也沒想的就挺女兒。
他皺眉,“就算是,你也不幫忙?”
“幫什麽忙?”郭蓉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清風喜歡女兒,就得想方設法讓她為他動心,為他挂心,為他憂愁,相知相惜相愛,這門感情的功課可不能少做,傷心難過也好,快樂甜蜜也好,都讓他們慢慢的去品嘗,這樣千錘百鏈出的感情,才不會有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的悲哀。”
“我懂了,就像我跟你。”薛弘典說的甜蜜。
“你是吃到清風的口水啊,肉麻兮兮。”她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夫人,我們好久沒那個了。”薛弘典深情的看着她。
“不行,我那藥還少一味沒加——唔,誰讓你親的……”她抗議的聲音漸漸消失了。
青天大老爺薛弘典凡事都聽妻子的,唯有床上的事他是男人,他作主。
無獨有偶的,某人也不允許薛吟曦逃避,在這夜涼如水的秋夜,直接翻牆進了薛吟曦的屋裏。
此時,薛吟曦已經讓半夏、茯苓回房去歇息,加上她素來沒有讓丫鬟們守夜的習慣,因此聽到窗戶發出聲音時,獨處的她還吓了一跳,但一見到是朱哲玄越窗而入,她又松了口氣,只是想想又不對。
“表哥怎麽這時候來了?”她習慣睡前看點醫書,所以燭臺上的燭火仍亮着。他也不客氣,直接坐在她身邊,伸出手臂,“表妹幫我把把脈,我生病了。”
這是在耍賴?薛吟曦抿緊唇,“不必把脈,觀表哥神色就知道表哥身強體壯。”
“我真的得了病,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何況還不止一日——”
“表哥,夜深了。”她皺眉,要他別鬧了。
“我真的得了一種想你的病,誰叫你這麽美又這麽好,讓我不愛不想你都不行。”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表哥怎麽還是這般油嘴滑舌。”她真的有點頭疼。
“我不管,我就病了,生了一種叫愛上你的病,很嚴重。”他開始耍無賴了。
薛吟曦都想學半夏翻白眼了,“我看表哥是得了有正門不走的病,還有夜裏說胡話的病。”
“不是,我就是人不舒服,心裏也不舒服,所以尋最近的路來找大夫。”他說着,很自然的又伸手将她擁入懷裏。
“放開,男女授受不親。”她推拒着。
“你是大夫,我是病患,大夫眼中不該有男女之分,還是我在你心裏跟大衆是不同的?”他将她圈在懷裏,笑得燦爛。
這笑添了浪蕩不羁的味道,就連一向冷靜的薛吟曦也不由得心跳加速。
“表妹,你看看,就因為你離我這麽近,我臉有多燙,我的心又跳得多快,你小手摸摸我的心,額頭碰碰我的——”
她被他那能勾人魂魄的笑意給晃了神,一不小心就被他得逞了,再回神時,她的額頭與他的相抵,而她的小手正被他緊緊貼按在他的胸口位置。
“感覺到了嗎?我的心是不是跳得很快,我的臉是不是熱得發燙?這都是因為你。”他聲音低啞,帶着誘哄的意味。
“表妹知道嗎?妻賢夫禍少,你就是我命中注定最好的賢妻——”
朱哲玄渾身散發着陽剛氣息,加上俊美的五官,溫柔深情的眼神,輕易就能勾得姑娘芳心悸動,而眼前是他的情劫,他的命定,他更是将這些魅力發揮到極致。
薛吟曦向來理性,尚未遇見他之前,她不懂男女情事,遇見他後,慢慢的感受到一些情不自禁,但在林嫂子的事後她又變回理性,只是每次面對他,一顆心還是無法自抑的失速狂跳。
朱哲玄向來聰明,感受到她的情動,他低頭攫取她的唇,将她吻到快不能呼吸才放開她。
“我明晚再來看你。”他笑容燦爛的又啄她的唇,越窗離開。
這一晚,薛吟曦失眠了,一整夜她都在反問自己怎麽又讓他得手了?
更糟糕的是,她竟然愈來愈不讨厭他的親吻,她緊張、她慌亂,卻沒有感到一絲委屈,甚至有些愉悅。
想到這,她忐忑了,再反覆回想他灼熱的唇,她覺得自己瘋魔了,不容于禮教的親密,她卻再三回味。
隔天,薛吟曦破天荒的睡到午時,待她用完午膳,聽到消息的郭蓉也過來了。她以為女兒哪裏不舒服,但一看嘛,女兒皮膚紅潤,氣色極好。
“娘聽說你睡到中午,怎麽睡到那麽晚?”
不問還好,一問,郭蓉就見女兒神情有些慌亂,有些迷惘,有些沉醉,又有些不安,臉紅紅的,這些情緒很像是墜入愛河啊……
“清風那小子昨晚來鬧你了?”她一針見血的問。
薛吟曦粉臉變得更燙更紅,幾乎不敢對上養母的眼睛。
“好了,好了,娘知道原因就好。”郭蓉笑說,還輕輕拍拍她的手。
薛吟曦愣了一下,“娘不覺得表哥行為不對嗎?這不合禮教。”
“他這樣才叫正常,當年啊,你爹也常翻牆,年輕氣盛,為愛癡狂,誰管什麽禮教。”她回憶了一把,笑得可得意了,“清風不錯,我跟你爹都看好他,當然,娘還是會擔心,但只有一點點,他又往張老漢那裏折騰什麽暗器兵器的,也不知道能幹什麽,手術刀具不是每個大夫都有膽量學。”
“娘,我……我不想成為林嫂子那樣為愛癡狂的人,我不想愛上表哥。”她突然打斷她的話。
“林嫂子那是個蠢的,為愛癡狂不是壞事,當年你爹明明被我爺爺把脈說此生無子,娘還是義無反顧的嫁了,這也是為愛癡狂。”她說着,眼神都溫柔了,輕聲一笑,“娘知道,你只是被清風那小子的熱情與直白吓到了,但你可以問問自己,真的不想愛他嗎?這些日子他一個富貴公子為了你做了多少事,他很努力想贏得你的心,你就一點都不感動?清風本性是好的,雖然過去荒唐些,但不得不說這種已經過盡千帆的浪蕩子一旦愛上一個女人,反而會真心實意的守着她一輩子。”
郭蓉離開後,薛吟曦一人獨坐久久,想着養母說的話,想着過去的一幕幕……
“小姐怎麽突然想要去張老漢的打鐵鋪啊?”
馬車內,半夏困惑的看着雙眸清亮的主子。
“我想見表哥。”薛吟曦答得坦然。
半夏愣了一下,看向也坐在另一邊的茯苓,眨眨眼,再看看坐在窗口的主子,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怎麽覺得主子整個人看起來更動人了?
日漸偏西,天空映出幾抹霞光,馬車來到打鐵鋪的街口停下,薛吟曦走下來,就見打鐵鋪門前,兩個清秀的女童正在玩翻繩游戲。
薛吟曦正要走過去,就見朱哲玄跟宋安從店內走出來,她停下腳步。朱哲玄走到兩個女童面前蹲下身,笑着揉揉兩個女童的頭,引得兩人一笑。
接着,似乎有人喊他,就見他回頭看,再站起身來,只見一名清麗的少婦走出來站在他前面,仰頭看着他,眸光充滿情愫。
“喔,那少婦是張老漢的女兒,可惜美人沒好命,她去年被休,連兩個女兒也被視為賠錢貨一起趕回娘家,喏,那兩個玩翻繩的就是她女兒。”半夏在主子身邊輕聲說着。
她剛說完話,袖子就被一旁的茯苓扯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吐吐舌頭。
薛吟曦見朱哲玄低頭看着少婦,目光含笑,不知說了什麽,少婦嬌羞的掩嘴笑了。
薛吟曦眸子微眯,心裏陡地升起一股無名火,她轉身又上了馬車,茯苓也跟着上去。
半夏頓了一下,朝朱哲玄方向看一眼,突然大喊一聲,“小姐等等我啊。”喊完也快步上了馬車。
朱哲玄目光落到街口時,只看到一抹粉紅裙襦,但半夏的聲音他認得,駕車的馬夫他也識得。
是表妹!他眼睛一亮,舉步就要追出去。
“啊!”張曉妍突然痛呼一聲。
兩個在一旁玩耍的小姑娘吓得趕快來到娘親身邊,“娘怎麽了?”
朱哲玄回頭看她跌坐在地,也快步到她身邊蹲下,“張姊姊怎麽了?”
“我的頭突然暈眩,接着腳下一軟……”她撫着額頭,做出不舒服的樣子。朱哲玄馬上叫宋安,“你抱張姊姊回房,再去幫她找個大夫。”
“是。”宋安在心裏嘆了口氣。
旁觀者清,這張曉妍在想什麽,他跟丁佑見得可明白了,主子卻是從來都沒将這個女人往歪裏想。
“朱世子,可、可我好不舒服……”張曉妍語帶哭腔,楚楚可憐,還左右環抱住兩個擔心她的稚女。
見狀,朱哲玄有些不忍,但最終仍是抵不過想見薛吟曦的心,“表妹肯定有事找我,不然不會來這裏,你放心,宋安會好好照顧你的。”
他再看着兩個也拉着不想他走的小姑娘,“乖,好好陪你們娘親,晚一點爺爺就回來了,朱叔叔明天再過來。”
張曉妍咬着粉唇,心痛的看着朱哲玄頭也不回的追了出去。
馬車內原本氣氛悶滞,下一瞬車簾陡然掀飛,朱哲玄竄了進來,薛吟曦主仆都吓了一跳。
朱哲玄對兩個丫鬟說:“你們兩個去坐外面。”
半夏跟芙苓直覺的看向主子,見她沒說話,應該是允了,兩人只好拉開簾子出去坐。但半夏出去前還是瞪了朱哲玄一記,低聲說了句,“風流鬼。”
車內,朱哲玄握着她的手,“你怎麽會來?想見我了?”
薛吟曦直接扯回自己的手,抿唇不說話。
“這是生氣了?為什麽?哦,因為看到我跟張姊姊說話嗎?”他嘴角含笑,不是他有讀心術,而是半夏那句“風流鬼”透露出的訊息量可不少。
見他仍然嘻皮笑臉的,薛吟曦氣得心口發疼,更是不想理他,翻開醫書要看。
他卻直接将書本阖上,“表妹為什麽不理我?你吃醋了。”
“不可理喻。”她拒絕承認自己吃醋。
“你在乎了對不對?你在乎才生氣。”朱哲玄愈說愈樂。
“我不懂表哥在說什麽。”她臉色更難看,胸口的怒火莫名的愈燒愈旺,“其實認真說來,表哥真的很幼稚,生在勳貴世家還能活得如此幼稚,可見慶寧侯府的人對表哥有多寬容。”
“嘿嘿,你心裏有我。”朱哲玄根本沒在聽她說什麽,他只知道她惱羞成怒,那代表他說對了,她在乎他,他開心得都要瘋了。
薛吟曦真的怒了,“你有病啊!”
朱哲玄突然拉住她的手再一扯,猝不及防之下,她整個人跌進他懷裏,鼻間都是他的陽剛氣息,她粉臉瞬間漲紅,“你幹什麽!”
“我忙了好一會兒,有點累,也覺得有點冷,你借我取暖休息一下。”
他追求她這麽久,很清楚面對她時臉皮要厚,不要臉最好,才能融化這個外剛內柔的冰山美人。
“朱哲玄,你再不放開,我要喊非禮了!”
“你心裏有我。”朱哲玄笑得好得意,痞裏痞氣的模樣魅力大增,他額頭抵着她的,誘哄道:“乖,再喊一次我的名字。我就知道,我這麽優秀,長得玉樹臨風又只對你一人認真,你怎麽可能不愛我。”
“表哥說這些話都不會不好意思?”她忍着發燙的臉頰怒問。
“真話價值千金,又不是拍馬屁。”他笑得坦然。
“你認為我就那麽膚淺?被你的一副好皮囊誘惑?”
“你是有眼光,說真的,你想我了是不是?你來跟我承認你心裏有我,是不是?不然怎麽會來找我?”
他的問題一個比一個還讓薛吟曦招架不住,她甚至不敢去深思想答案。
她後悔了,她就不該腦子發熱突然想見他,她想掙脫這個親密擁抱,但他緊抱着不放,濃濃的陽剛氣味将她團團包圍,讓她臉紅心跳的快要不能呼吸了,“表哥身上臭,快放開我!”
呃……這話确實不假,朱哲玄今天做了不少勞力活,又打鐵又鑽鐵塊,即使天氣涼,他還是熱得汗流浃背,張曉妍原本燒了熱水說要讓他洗澡,但他事情還未做完,便沒去洗。
“好吧,我怕熏着你,等晚上我再去找你。”他一臉不舍的放開她。
等到晚上,某人不意外的又翻牆了。
薛吟曦早早躺在床上假寐,就不信他敢上床來。
可惜她低估了朱哲玄的色膽,他竟然真的躺上了床,還躺得舒舒服服的,這下她再不能裝睡,轉頭瞪他,“表哥,你太過分了!”
“我洗完澡了,你聞聞。”
薛吟曦才不要聞,她掀被坐起身,俯身就要推他下床,殊不知她俯身貼近時,身上的淡淡甜香撲來,朱哲玄心頭一蕩,扣住她的手腕,身體一翻,順勢就将她壓在身下。
薛吟曦吓了一跳,“你幹什麽?”
“你好香。”他低下頭輕聲說着,額頭與她的相抵,眼對眼,溫暖的呼息相融。
她渾身發熱,下意識的要推開他,他卻抓住她的雙手,拉到頭頂上方,寬袖落下,露出一截白皙藕臂,他驚訝的看到她手肘內側有一個上弦月的紅色印記,弦月下方還有一顆小黑痣,如星伴月,十分特別。
“放開我。”這個姿勢讓薛吟曦感覺不安,有種只能任他宰割的無助。
“你這是胎記?”他放開她的手,碰觸她那特殊的印記。
她急着要拉下袖子,但哪抵得過他的力氣,他一手扣住她的右上臂,湊近并輕輕撫摸那月牙胎記,“真特別,你身上可還有其他印記?”
“關表哥什麽事,快讓我起來。”
他唇角輕彎,“怎麽不關我的事,你可是我內定的媳婦兒,你要是不說,我就自己慢慢找了。”
“你敢!”她臊紅了臉,急急的道。
“我這人激不得,你愈說我愈反着來,你最好想清楚。”他作勢要去拉開她的衣襟。
“我說!表哥先讓我起來。”她粉臉漲得更紅。
“可以。”他彎唇一笑,坐起身來。
她也急着坐起來,雙頰燙紅的低語,“右臂上方還有一顆守宮砂。”
五年多前,養母為了幫她找家人,看過她身上有無可循查的線索,但身上衣物只是尋常布衣,也無飾品玉佩等物,只在檢查她的身體時,發現那個如星伴月的胎記及一枚守宮砂。
守宮砂通常是有家世或底蘊的富貴人家才會為家中閨女點上,而她的氣質也可看出身分絕對不差,但這樣的人家在大夏王朝也不少,從何查起?
朱哲玄将她的寬袖再往上摺,就見雪白的右臂上方果然有一顆殷紅的守宮砂,他靠近輕輕的吻了吻,又将她抱在懷裏。
他将腦袋擱在她的頸窩處,“我在上面蓋章了,你只能是我的了。”
“臭美。”對他這麽孩子氣的舉動,薛吟曦卻像喝了蜜糖似的,心裏甜滋滋。
在她的堅持下,朱哲玄沒一會兒就離開了。
不過從這一天開始,朱哲玄三天兩頭總要夜裏翻牆會佳人黏糊一番。
對上臉皮厚得堪比城牆的朱世子,薛大夫實在毫無抵抗能力。
她雖然理性,卻也是個初識情滋味的少女,朱哲玄眼眸灼熱卻溫柔,恣意又霸道的擁吻更讓她無法招架,明知如此親密有失禮教,但他以深情眼波鎖住她,魅惑着她與他癡纏缗繕,要她守住芳心不淪陷簡直難如登天。
朱哲玄就是要薛吟曦沉淪在他的疼寵、深情與溫柔裏,讓她在不知不覺中跟着沉溺,任他予取予求,不能也舍不得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