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沈煙洛沒有躲,甚至于沒有什麽反應,白玫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讓她擡起了臉,再次注意到沈煙洛有雙漂亮的眼睛。
狹長明亮,透着光。
瞳孔的顏色很深,似是要勾着人深陷其中。
而巴掌大的小臉上躺着的那幾道擦痕,瞧着不像是今天的傷。
好好一張漂亮清麗的臉,要是留下幾條難看的疤,那得多可惜?
想着,白玫眉眼間多了幾道憐惜,目光認真地盯着那幾條傷口,動作溫柔緩慢地将藥膏塗抹在上面。
她知道原主和自己有着同樣的一張臉,更有一雙經常給人錯覺的深情眼,所以抹起藥來比任何時候都要認真,瞧起來格外深情。
微勾着唇角,她心情愉悅。
小樣,這還拿不下你?
臉上的傷到底不多,白玫見好就收,松開沈煙洛的下颌,正要再挖點膏藥,就聽見沈煙洛突然開口:
“不麻煩小姐了,我可以自己塗藥。”
聲音一如既往的沙啞,應該是之前關小黑屋的三天三夜傷到了嗓子。
據說十六歲的原主是因為沈煙洛的聲音才注意到她這個人的,想來原來的聲音應該格外好聽。
如今聲音沙啞了,雖然不難聽,但白玫還挺想聽聽沈煙洛之前的聲音,于是又在自己心裏記了一條:
得把沈煙洛的嗓子養好。
Advertisement
“我不覺得麻煩。”她眉眼彎彎,笑靥如花,“很有意思不是嗎?”
見沈煙洛平靜無波的臉上多出幾分僵硬,白玫滿足起來。
那幾天晚上,‘沈煙洛’每天都來,為了勾引她什麽招數都使過,見多了沈煙洛臉上的各種表情,如今再看她這面癱臉,怎麽看都不得勁。
“啊,還是說你害羞?”
白玫含笑下一劑狠藥。
沈煙洛幽冷深邃的眼裏像是添了一把火,只見她抿了抿唇,擡手就把身上披着的毯子丢開。
再次看見沈煙洛瘦削又單薄的身材,想起那天晚上的“沈煙洛”,白玫眸光微閃,突然嘆息一聲:
“唉,看來真的是照騙啊。”
那幾天晚上出現在自己床上的‘沈煙洛’可都是豐腴有肉,不像眼前這個行走的骨架子。
似是失望透頂的聲音和眼神像是一個巴掌,狠狠扇在了沈煙洛臉上。
白玫靜靜盯着沈煙洛看了幾秒,試圖看出些端倪。
可惜無果。
只好認真塗藥。
她全是膏藥的指腹觸在沈煙洛鎖骨下方的那一道爪痕上。冰冷的藥膏讓底下的肌膚顯得愈發滾燙起來。
對方的身體僵硬到肉眼可見的程度,白玫似笑非笑。
沒去計較沈煙洛是因為聽懂了自己那句話還是因為自己和她肌膚相碰。
身體正面的傷不多。
白玫:“轉過去。”
沈煙洛乖順地将後背展露給她。
只一眼,白玫臉上的笑便淡了下去。傷主要集中在後背,和後背一比,前面的傷只是小擦傷。
據說原本猛獸的爪痕深可見骨,幾乎貫穿整個後背,從左胸處一直劃到右腰間,在冷白色的肌膚上猙獰地陳列着。
如今雖然被縫了針,但顯得愈加猙獰可怖。
白玫忍不住掃向沈煙洛的臉。
對方低垂着眉眼,臉上無悲無喜,好似這具身體不是她的,又或者是早已習慣這種傷。
腦海裏不自覺地就想起了別墅裏,那群女人對沈煙洛的态度。
對方身上遭受了多年的羞辱和虐待在這會兒化作實質,白玫心裏有些說不上原因的悵然,她垂眸:
“不痛嗎?”
沈煙洛沒有回答。
白玫伸手碰過去,指腹下的身體因自己抹藥的動作而顫抖得厲害,傷口紅腫又猙獰,時不時地要冒出血絲來。
糟糕的觸感和更糟糕的視覺感。
生不出一絲一毫的暧昧。
看着指腹下顫抖的身體,白玫心裏不太好受,那股漫不經心的勁都蕩然無存,她聲音輕緩,似是撫慰:
“別怕,我輕些。”
傷口崩開滲出了血,止血又弄了好一會兒,再加上她怕弄疼沈煙洛,所以上藥動作很慢,折騰了大半天才把傷口都上好藥。
好在最後每個傷口都被她仔細穩妥地上好了藥,她松了口氣。一擡眸,就見沈煙洛的身體也松緩下來。
看來覺得煎熬的不止自己一個。
地上的衣服沾了血,已經不能再穿,白玫叫人送衣服過來。
等待過程中,不經意掃了眼對方的腰間,那兒有一塊指甲大小的長方形狀紅痕,看着不像是在禁園裏弄出的傷,有點像胎記。
驀地,察覺到一道視線。
她擡眸,就見沈煙洛警惕又防備地看着自己。
下意識一怔,随即,她笑了:“放心,就你這渾身排骨還坑坑窪窪全是傷的模樣,提不起我的興致。”
沈煙洛睫毛微顫,不知道想起了什麽,臉上的表情更冷了。
上藥的過程中加了不少積分,到後面怎麽碰都不加分了,估摸着是到了上限,白玫便起身:“這幾天不要洗澡。”
頓了頓又嬌蠻地補充一句:
“要是還敢洗澡,不好好養傷,我就立刻叫人把你丢回禁園!”
說着,她走出房間。
門外侯着一群女傭。
白玫拿過自己讓女傭重新準備的衣服,這回是柔和輕軟又寬松的棉質衣服。
她滿意起來。
目光從女傭們身上一一掃過,終于在最角落的一個女傭身上出現了掃描圖标。
肖潇,一個瞧着老實,實則嫉妒心非常強的女傭。在沈煙洛受盡虐待的這兩年,她明裏暗裏給沈煙洛下過不少絆子。
她伸手,含笑指向那人:
“你留下,其他人下去。”
肖潇要比其他女傭看起來更瘦小一些,個子很矮,含胸駝背的時候顯得格外膽怯。
但膽子可不是一般大。
“小姐?”
肖潇兩腿顫顫,聲音細弱。
“你慌什麽?”見對方吓成這個樣子,白玫笑得花枝亂顫,把手上的衣服遞給她,“我又不會吃了你。”
頓了頓,她佯裝煩惱:“這幾天晚上我都沒有睡好,總能夢見一個女人。”
肖潇臉上的表情有些懵,有點像小倉鼠,瞧着還怪可愛的,白玫朝她擠擠眼:“就那種夢,你懂吧?”
肖潇僵硬點頭。
“夢裏的主人公勾得我魂牽夢萦,比悠悠都更招我疼。”
說到這裏,白玫嘆氣,這回是帶了些真心實意了,“但是沒想到賣家秀和買家秀區別那麽大,實際上的美人瘦得跟骨頭似的也就算了吧,身上還那麽多傷,瞧着難看死了。”
“從今天開始,你就在沈煙洛身邊跟着,監督她好好養傷。”
一門之隔的屋內,聽着外面女人嬌蠻的聲音,沈煙洛臉色難看,狹長的黑底蘊着無盡的陰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