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漫天大雪。
白玫收攏了身上的衣服, 即使她在這裏感覺不到寒冷,但看着積雪都蓋過腳踝的畫面, 總是下意識地打寒顫。
她擡眼朝四周望去。
依舊是上次那個地方,但樹下已經沒了兩個下棋的小娃娃。
嘎吱一聲,院子的大門開了。
一個女人牽着一個包裹得渾身厚實的女孩出來。
女孩個子不高,只露出半張臉,看起來像是已經七八歲的樣子。
看見那雙眼睛的瞬間,白玫便清楚對方不是沈煙洛,至于是誰……很顯然不是嗎?
她臉上帶了些冷意,目光一移,靜靜看着那個曾經對沈煙洛拳打腳踢的女人。
這個女人對曲悠悠是真的疼愛, 一邊走還一邊不忘搓着曲悠悠的手,生怕把曲悠悠凍着。
走了沒幾步,她像是忍無可忍,回頭朝院子裏面喊了一句:“死丫頭要我來請是吧?!趕緊滾出來!”
話音剛落,屋內就跑出一位拎着個大書包的女孩。
她纖細高瘦, 比起曲悠悠, 衣服少得可憐, 只穿着一件不合身的衛衣, 沒有圍巾也沒手套和帽子,一張白嫩的小臉被風刮得通紅,就連兩側的耳朵也被凍得又紅又腫, 兩只手更是不能看,全是凍瘡。
“……”
又是一副小可憐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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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了,那個女人還在罵罵嚷嚷:“死丫頭快點, 我們悠悠都要凍壞了!”
聞言,就見沈煙洛睫毛顫了顫, 而後加快腳步往女人那邊跑去。
在女人面前站定以後,沈煙洛熟練地掀起衣服,把塞在褲頭上的手套拿出來,女人一把搶過。
“怎麽還是冷的?!”
女人顯然不滿意,抓着沈煙洛的胳膊便往她後腦勺拍了兩下,罵道,“沒用的東西!”
“母親。”
曲悠悠聲音軟糯地開口,“我冷死了,快走吧!”
女人應了兩聲,把手套給曲悠悠戴好。
白玫一直跟着沈煙洛,她們好像是在去往學校的路上,一路上有很多同齡人,臉上一片模糊,約莫是沈煙洛沒有什麽印象的無關人員。
在一片模糊中,高大的女人和她抱着的曲悠悠就顯得格外清晰。
白玫跟在沈煙洛身後,百無聊賴地踩着她的腳印。
很快,一行人已經到了學校。女人從沈煙洛手上搶過書包,白玫這才意識到這個大書包居然不是沈煙洛的。
眼睜睜地看着曲悠悠抱着那個書包進了學校。
“認清路了沒有?”女人不耐煩地問沈煙洛。
“認清了。”沈煙洛點頭,她的聲音還帶着輕軟,“姨母,我認識路了,以後我會每天按時接送悠悠上下學的。”
白玫:???
敢情沈煙洛就是個跑腿的?
不是,反派難道是不用上學的嗎?
就見白玫風中淩亂時,女人已經自顧自地離開,學校上課鈴聲也響起,守門的大爺朝着沈煙洛喊:
“小朋友!上課了,快點進來!”
這時的沈煙洛像是被吓到,轉身就往另一個方向跑了。
她年紀不大,跑得倒挺快,一下子就沒了影,白玫一時之間失了目标,滿臉茫然。
這人跑了,自己還怎麽看她的記憶碎片?
在原地站了片刻,發現沈煙洛是真的不會回來了,她只得尋着回去的路走去。
一直到回到原先那個大院,白玫都沒有看見沈煙洛,反倒是發現院子裏多了幾個年紀大的男人女人正湊一塊唠家常。
“哎呦,我剛剛又看見那個小騙子了,身邊跟着個眼生的小姑娘,小騙子陰沉沉的,瞧着真滲人!”
滿臉麻子的女人瞪圓了眼睛:“可不是嘛!你說曲家人也慘,媳婦剛娶過來就死了,娶了續弦正好好過着日子呢,前妻的娘家人還突然找上門來要她養,這不是當冤大頭了嗎?”
“我聽說前邊那位是故意騙婚的,知道自己得了絕症活不了多久,家裏又只剩她一個,就故意騙婚找個接盤俠來贍養自己的家人呢!”
“這多缺德啊?把一老一小丢給老曲養,這日子怎麽過?”
“還能怎麽過?緊巴着過呗,這都已經過了幾年了。”
“也就老曲這個人老實。”
“那一老一小也是晦氣,才來沒幾個月就把老曲媳婦克死了吧?留下那嗷嗷待哺的娃兒可憐死了!哎呦這些年老曲過得喲!”
……
聽着她們說得熱火朝天,白玫在旁邊坐了半天,心裏對沈煙洛的身世總算有了大概的了解。
沈煙洛家庭情況挺複雜。
母親是孤兒,因意外去世,她成為遺腹女,媽媽一生下她就把她丢在娘家,自個兒殉情了,她家裏只有一個患有絕症的小姨和年邁的外婆。
患有絕症的小姨時日不多,只得盤算着給小煙洛找好後路。
所以盯上了曲家。
曲悠悠的母親就是她們找的冤大頭,但沈煙洛的小姨高估了自己,本以為能熬兩年,沒想到她在剛過門第二天就死了。
按照這個國家的法律政策,沈煙洛小姨死了,但她家中沒有能贍養老人和撫養孩子的家人,所以老人和孩子都歸曲家負責。
剛開始,曲家人還不知道這回事。沒過一個月另娶了個新媳婦,年底就生了個女兒。
三年後,沈老太太覺得自己養不起沈煙洛了,便厚着臉皮找上了曲家。
曲家人雖然憋屈,但法律壓着,只能當那個冤大頭。
但可想而知,沈老太太和沈煙洛怎麽可能會有好日子過?
白玫若有所思。
沒想到沈煙洛和曲悠悠還有這麽一層關系在,系統給自己的原文劇情可是半點都沒提及,只說女主和反派是同鄉。
就這還是同鄉?
這都住到同個家來了。
正想着,就聽見有人突然道:“喲,小騙子回來了!”
白玫一眼掃過去,果然看見沈煙洛手上拿着一條細棍從外面走來。身上灰撲撲的,臉上也多了幾道劃傷。
但饒是這樣,依舊難掩容顏。
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那傾城的容貌已經快壓不住了。
離白玫最近的女人啧了一聲:“這小模樣長得真行,水靈靈的,要是在大一些,床上肯定帶勁,也不知道得勾搭多少小姑娘小夥子。”
其他人通通笑開,卻沒反駁。
一個個各懷鬼胎地看着從她們身邊經過的沈煙洛。
看着她們色眯眯的模樣,白玫冷下臉色,一個個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對一個才八歲的小姑娘還能開這種葷段子,惡不惡心?
她擡腳跟着沈煙洛進去。
曲家不大,是那種類似于四合院的構造,沈煙洛去的是最角落的那間小瓦房,看着像是後面蓋的,和其他的屋子相比,顯然粗糙很多。
牆上甚至都沒有上漆,就是純粹的一個毛坯房。
屋子很小,除了一張床以外,剩下的空間只能勉強放下一張小桌子。
床上坐着一個老人,瞧着年紀挺大了,但臉上還算紅潤。
“外婆。”
沈煙洛把棍子遞過去。
不等白玫反應過來,就見沈煙洛伸出了自己滿是凍瘡的手。
啪——
木棍毫不猶豫地打在沈煙洛的小手上,沒把沈煙洛打懵,倒是把剛進門的白玫給打懵了。
唯一的一位親人也對沈煙洛這樣?
又是一棍子下來,白玫一口氣瞬間堵在嗓子眼,下意識上前想拽開老實挨打的沈煙洛,手卻從沈煙洛身上穿過。
怒氣上湧卻又無處宣洩,于是整個世界一陣天旋地轉,白玫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回到了現實世界。
再次被活生生氣醒。
“……”
正憋屈懵神間,突然發現小棉的臉龐湊得近,滿是擔憂。
白玫不習慣別人離自己這麽近,即使是自己還算滿意的小棉。擡手把小棉的臉推開,她起身:
“怎麽了?”
一般情況下,她沒讓人進來,以小棉的性子就不可能會擅自進來,恐怕是發生了什麽事。
“小姐,家主已經去了別墅,我過來的時候,已經有兩位客人拿着錢走了。”
那麽快?
白玫愣住,她還以為得等到明天。現在情人都要被白杳芝遣散了,她自然不可能還能好好的在房間裏等着。
只得忍着怒氣,快速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趕緊往別墅走去。
現在已經是傍晚,白家燈火通明,到處都照得亮堂,她想進別墅居然還被人攔着。
習慣了天大地大自己最大的白玫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人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被攔了?!
“你敢攔我?”
她冷下臉,知道是白杳芝的意思,所以故意提高音量,猛喝了一聲。
攔白玫的是白杳芝身邊的秘書,平時和白杳芝走南闖北的,跟白大小姐接觸得少,所以倒也不慌,而是冷靜道:
“大小姐,沒有白總的許可,您不能進去。”
白大小姐風風火火,一直都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十分沒有規矩。
白杳芝打定了主意明年要把自己女兒送去歷練,自然也會在這段時間教會她一些簡單的為人處世與規矩。
如今,便是她教給女兒的第一個規矩。
白玫默了默,問系統:“我是該老老實實去等所謂的許可還是直接沖?”
這她還真沒把握。
[都可以,是偏離原文的未知劇情,以原主的人設來說,怎樣的反應似乎都很正常呢]
聽到系統的話,白玫松了口氣,十分能屈能伸地點頭:“好,那你去告訴我母親吧。”
她那麽配合,秘書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然而就在秘書轉身打算進去禀報時,一道人影猛的一晃,白大小姐竟直接越過她溜了進去!
“……”
“母親!”
白玫一邊進去一邊大大咧咧地喊着,到了大廳,才發現和自己想象的并不一樣,裏面只站着一個人,其他人不見蹤影。
白杳芝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麽情緒,白玫的目光便落在了那個唯一站着的人身上。
呃……
瞧着還挺眼生。
白玫快速收回目光,滿是不悅地看向白杳芝:“母親,你怎麽沒經過我的允許就把我的人趕走了?不是說好三天嗎?”
白杳芝換了個姿勢坐着,讓眼前那個站着的女人回去以後,這才淡淡道:“你心裏不是已經有了主意嗎?我只是過來幫你做這個惡人而已。”
白玫被白杳芝的話怼得一噎,默了幾秒,她換了個話頭:“母親,那你見過悠悠她們了嗎?”
她們指的還有誰,顯然兩人都心知肚明。
“嗯。”
白杳芝捏了捏眉心,女兒留的那幾個人規規矩矩,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差,但她總覺得差了點什麽。
留在女兒身邊的女人除了要有能力以外,不能心術不正,但最重要的是能收住女兒的心。
這幾天她對這些女人做了個簡單的調查。女兒三分鐘熱度,一旦過了新鮮勁就連人叫什麽都忘了。
她仔細看着留下的這幾個人,竟覺得沒一個靠譜。先不說其他幾個自從來到白家就沒怎麽見過女兒的那幾位,單說那個曲悠悠。
據說剛開始女兒還一副愛她愛得死去活來的樣子,但自從出了那件砸傷人的事以後,瞧着對她的心思也淡了。
雖然叫過去下過一回棋,但據說也把人欺負得哇哇大哭。
思來想去,一個個竟然都比不上兩年前帶回家的那位。畢竟都放在頂樓幾天了,還親自給對方塗過藥。
要知道,能讓自己女兒親自動手的事可不多,要是女兒不願意,就算是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都不願意幹。
最主要的是,這個叫沈煙洛的女人是女兒的第一個喜歡上的人。
初戀,不管怎麽說都會和其他人有所不同。
剛剛她跟沈煙洛交談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對方像是自己肚子裏的蛔蟲似的,透露出她可以讓女兒收心,并且願意成為自己的眼線的意思。
對于白杳芝來說,留下沈煙洛只是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現在對方信誓旦旦地表示能讓女兒徹底收心,更別提還願意成為自己的人。
她當然心動。
但偏偏女兒不打算留沈煙洛。
白杳芝壓下內心那點思慮,讓人都離開,只留自己和女兒在大廳。
白杳芝:“人我都見完了,一個個都登不了臺面。”
白玫:“只是情人而已,需要登什麽臺面?我又不是找女朋友找妻子。”
這回白玫用簡單兩句話,成功把白杳芝噎住了。
白杳芝的臉色瞬間不太好,她活了四十年,只談過一個女朋友,最後那唯一的女朋友還成了自己的妻子,屬實看不上女兒這朝三暮四的行徑。
得收心,必須讓女兒收心!
于是不輕不重地問她:“你确定只留四個人?”
說完還不忘意有所指地提起沈煙洛:“我記得前幾年你帶回個女人,說是非她不可,怎麽這幾年沒動靜了?人被你打發走了?”
聽着白杳芝的話,白玫心裏暗罵了一句老狐貍,但仍舊故作冷淡地點點頭,主動被白杳芝的話帶着走:“你說煙洛啊?唔,她還在,前段時間受傷的那個就是她。”
“是她?”
白杳芝裝作恍然的模樣,旋即臉上變得嚴厲起來,“你故意冤枉了她,害得人重傷,連傷都沒養好就要趕出白家?”
聽到這裏,白玫才不被她帶偏,非常理直氣壯:“不是母親您要趕她們走嗎?”
看着白杳芝再次噎住,她心裏覺得好笑,表面卻在嘆息:“我這裏的人就算是一百個一千個我都養得起的,是母親不願意。”
“……”
再說下去,自己恐怕又會控制不住地去拿戒尺,白杳芝懶得跟她彎彎繞繞,索性板着臉直接道:
“這個女人留下。”
聞言,白玫挑眉,蹬鼻子上臉:“母親,我留人都得答應你一個條件,你給我留人,是不是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人是為你留的。”白杳芝黑着臉強調。
白玫無所謂的态度:“那母親喜歡,把煙洛帶到你自己身邊我也沒意見。”
沒幾秒又補充:“至于媽媽有沒有意見可就是你們妻妻倆的事了,我可管不着。”
啪——
白杳芝狠狠拍向桌子,腦門上青筋直跳:“放肆!”
白玫無辜臉。
呵,從她這兒要走兩個條件,還不許她扳回一局?
就是不知道沈煙洛說了什麽,能讓白杳芝這麽特意提出來。
見白杳芝氣得臉色鐵青,怕她一氣之下還真不讓沈煙洛留下來,白玫漫不經心地添上幾句:
“母親要是不願意,就直接讓她回家去,誰要是敢說我暴虐陰狠,直接讓人把她們抓起來暴打一頓,我看她們還敢不敢嚼舌根子。”
正說着,白夫人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誰敢說我家玫玫暴虐陰狠啊?”
聞言,白玫擡眸看向急廖廖趕來的白夫人,一時之間竟不知道這對自己而言是助力還是阻力。
白夫人是擔心女兒和妻子吵起來,又發生上次那種女兒受罰的事。
女兒高高腫起的手掌心,她現在想想都覺得心疼!
“芝姐,你這是在和玫玫談論誰呀?我這個做媽媽的也來掌掌眼。”
白夫人挽住妻子的手臂,用着撒嬌的語氣。
“那個叫煙洛的孩子。”擔心女兒那個滑頭颠倒黑白,到時候妻子又鬧起來,白杳芝迅速解釋,“我讓玫玫把人留下來,這孩子竟然不肯,還說什麽要把人塞給我!”
“噗嗤——”
白夫人掩唇輕笑,這孩子臊不臊!連她母親的玩笑都敢開!一擡頭觸及妻子不悅的目光,她這才收斂了笑意,輕咳兩聲,故作嚴肅:
“玫玫,你怎麽能這樣說你母親呢?”
這熊孩子,也不瞧瞧她母親是開得起玩笑的人嘛!
說完,驀地反應過來那個沈煙洛是誰:“那個植了芯片的沈煙洛?”
今天白天家裏的科技員還來找她,說是如果沈煙洛要離開白家的話,芯片得及時取出,不然介時被有心人利用,指不定得鬧出什麽事來。
“什麽芯片?”
白玫下意識反問,問完才意識到不妥,如果是原主知道的事,那自己豈不是露餡了?
好在白夫人沒注意到白玫臉上神情的變化,見妻子也看了過來,便随口解釋:“上次她不是砸傷了玫玫嘛,剛好搞科研的小劉研發出了一種芯片,就植在她身上試試了。她要走的話,那東西可得取出來。”
聽到這裏,白玫臉色不太好看。
她腦海裏很快浮現起當初在白玫腰間發現的那一小塊長方形痕跡。
當初還以為是胎記,竟沒想到會是芯片。
白夫人都能做出将沈煙洛丢進禁園的事來,那這個芯片又會給沈煙洛帶來什麽影響?
光是想想都覺得不寒而栗。
她心裏帶着怒,連着記憶碎片裏看着沈煙洛挨揍的怒氣一塊混在一起,險些有些把控不住。
好在有人比她更快一步斥責出聲:“真是胡鬧!”
向來寵妻的白杳芝頭一回在妻子面前甩了臉色,“剛研發的芯片你就敢往人身上植?!”
白夫人被自家妻子當着女兒的面斥責了一句,眼眶瞬間紅了:
“是她先砸傷玫玫,我不過是護女心切罷了,芝姐你竟然為了個外人兇我?”
“……”
看着妻子當着女兒的面就滾下淚水,白杳芝的頭更疼了,趕緊把人抱住,輕聲道:
“玫玫在呢,你這個做媽媽的……”
話還沒說完就被妻子打斷:
“你知道玫玫在,你這個做妻子的還當着孩子的面兇我?”
“……”
看着白杳芝從一開始的怒不可遏到現在滿心滿眼都是白夫人,白玫心裏冷笑一聲。
真是個戀愛腦。
當初那尺子抽自己的決心和氣勢呢?這個白杳芝未免太雙标!
“母親,你還沒說答不答應我呢?”她朗聲提醒。
白杳芝默住,剛剛女兒的話提醒了她,她在家裏待不了幾天,到了外面,家裏什麽情況全憑妻子挑揀着告訴自己。
自己身邊的人女兒又排斥,跟防賊似的防着,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關注到女兒。
如果自己在女兒身邊放個女兒能接受的人,可以随時關注家裏的情況和女兒的情況,那會方便很多。
再說了,沈煙洛說到底不是白家的傭人,對外都是宣稱客人,但誰會給客人身上植芯片?
這要是被國家的人知道了,指不定得懷疑她們白家在拿人體做實驗。
之前她都不打算讓沈煙洛走,現在因為這個芯片當然更不可能讓沈煙洛離開,只得吃下這個虧悶悶開口:
“應你。”
白玫這個人锱铢必較,自然會抓住每個機會不讓自己吃虧,看着白杳芝難看的臉色,她大無畏地開口:“等等我還沒說完呢。”
這話有些耳熟。
白杳芝眉心跳了跳,隐隐約約能猜到女兒要說什麽。
果然,下一秒白玫便幽幽開口:“一個條件是之前說的,現在嘛,是兩個。”
“白玫,你不要得寸進尺。”白杳芝黑下臉,“就算你不答應,人也得留下來!”
“可以啊。”白玫漫不經心點頭,“那您最好把她拴褲腰帶上,否則我可不保證哪天就發瘋傷到她。”
意識到自己竟然被親女兒給威脅了,白杳芝怒火中燒:“胡鬧!”
她叫着秘書:“去把戒尺給我拿過來!我今天非揍死這個小兔崽子不可!”
“你又要打我?”白玫這回可不慌,知道白杳芝是戀愛腦,便立馬朝着白夫人擠眼淚,“媽媽,你管管母親啊!她又要打我!還要不要我活了呀!”
雞飛狗跳。
拿捏住白夫人就是拿捏住白杳芝,最後自然是白玫贏了,白杳芝因為妥協而臉色難看,一副別人欠了她一千萬的模樣。
但白玫沒有太大高興。
按理說,自己掰回一局,應該開心才對。但一想起那個被植入沈煙洛體內的芯片,她就樂不起來。
又試探了幾句。
得知只要沈煙洛不對自己有殺心,芯片就不會對她有生命危險後,白玫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
可惜,芯片植入身體的三個月內不能取出,否則會對人體造成更大的傷害。
她本想留下來去看看沈煙洛,但天色已晚,晚餐已經備好,白玫只得硬着頭皮跟着白夫人和白杳芝離開別墅。
好不容易吃完晚餐,白杳芝又特意把她叫住:
“今晚別去別墅那邊。”
“為什麽?”白玫皺眉。
“今天那些女人就得走,見你過去,多半是要求着你讓她們留下,你能應付得過來?”頓了頓,白杳芝又冷臉,一板一眼地提醒,“還是說你還想再答應我幾個條件?”
“……”
白玫無言,只得回頂樓。
這一晚睡得并不踏實。
做了很多光怪陸離的夢,每次驚醒又忘了個大概,再睡過去則又陷進另一個夢境中。
翌日醒來,白玫渾身酸痛,一雙眼睛更是疼得厲害。
她站在洗漱間看了眼鏡子,差點被吓到。
鏡子裏的自己眼睛通紅,下面還一片烏黑,臉上的氣色不太好,像是被什麽榨幹了似的。
冷靜了幾秒後,她又滿意起來。
後院都被遣散得只剩五位了,她要是還一副沒心沒肺的,那也太崩人設了。
這樣就很好。
于是沒去特意化妝,直接素着一張臉就下了樓。
在白夫人和白杳芝那兒露了個臉以後,這才去往別墅。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又撞上了沈煙洛遛狗的時候!
看着沈煙洛剛好解開狗繩,白玫的腳步硬生生停下,整個人都僵住,目光緊緊盯着喘着粗氣正激動的大狗,如臨大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