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出門
第31章 出門
直哉撐着傘,拉着真緒從陰涼的地方走,往【軀俱留】的院子裏面走。
真緒有些好奇地問道:“他是【軀俱留】的嗎?”
直哉連連點頭,憧憬地說道:“他可是【軀俱留】的隊長呢!他超級厲害的!”
但是直哉并沒有帶着真緒往大門那邊走,他從側門往裏面輕車熟路地走。
這些年有些時候真緒會過來走一走看能不能觸發任務,偶爾直哉也會跟着來,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把這裏的路摸得這麽清楚。
直哉的腳步停了下來,應該是看到想要見的人了。
真緒微微側頭,看到了坐在檐廊下的男人。
對方正好側對着自己,一條腿垂着,一條腿盤了起來,脊背微微彎曲看似随意地坐在那裏。身上穿着寬松的和服,裏面什麽都沒有穿,真緒甚至都看到了赤裸的胸膛。
黑色的短發被風微微吹動,那雙淡漠的眼睛往這裏看了過來。
真緒的心跳好像都停了一下。
直哉什麽都沒有發現,拉着真緒往那個男人的地方靠近,笑嘻嘻地說道:“甚爾,這是我和你說過的真緒。真緒,這是甚爾!”
有些時候還是缺腦子的直哉還在樂呵呵地介紹。
禪院甚爾的眼神在兩個小孩身上轉了一圈,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又毫不感興趣地轉回了目光,看着院子裏面鍛煉的隊伍。
估計甚爾根本就不知道直哉是誰,也不關心湊到他面前的兩個小孩是誰。
“禪院甚爾?”真緒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念出了這個名字,眼睛卻一直盯着甚爾的側臉一動不動。
直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樂呵呵地站在一旁,還在真緒面前絮絮叨叨地說着甚爾看起來就多麽多麽地厲害,天與咒縛是什麽什麽之類的話語。
真緒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他突然擡起手,好像是想要觸摸對方的嘴角,但是還沒有碰到就被甚爾給抓住了。
“你,想幹什麽?”甚爾側過臉,懶洋洋地問道,好像是一只休息的虎慢慢張開了獠牙,正在試探眼前人有沒有惡意。
真緒眼睛看着對方嘴角上面的一道疤,也疑惑自己剛才的動作。他覺得自己的腦子剛才好像被抽空了一下,一時間不受自己控制了。
他沉默了一會,才為自己找了一個接口:“禪院甚爾,聽說你一點咒力都沒有?”
甚爾扔開了對方的手,懶散地靠在身側的柱子上,玩味地盯着眼前的真緒,他以為真緒就和那些被慣壞的禪院小孩一樣,都是來嘲笑自己這樣一個一點咒力都沒有廢物。
他說:“怎麽,你想說什麽呢?”
真緒微微歪頭,仿佛是看到了對方隐藏着的嘲弄,他解釋道:“我從來沒有見過一點咒力都沒有的人,所以很好奇。”
甚爾微微擡起下巴:“好奇什麽?”
他想,估計實在好奇自己是如何一個懦弱無能的廢物吧。
但是他聽到了一個從來沒有聽到的答案。
只見真緒嘆息一聲:“好奇是如何強大的人,讓上天畏懼到要用天與咒縛來束縛對方。”
他輕飄飄地一句話,瞬間扭曲了禪院甚爾從幼年到現在受到的所有偏見。
甚爾嗤笑一聲,對于這句話的第一反應就是否定,他可不相信這種虛無缥缈的謊言。
但是一旁的直哉倒是瞬間睜大了眼睛,甚至還鼓掌起來:“對對對,還是真緒說得對,原來如此,甚爾,原來是這樣的啊!正是因為強大,所以才會有天與咒縛降臨在你身上。”
甚爾覺得自己聽到了兩個白癡在說話,無趣地站了起來,轉身就想要離開。
真緒看着對方的背影,朗聲說道:“聽說,禪院家的祖傳術式名為【十種影法術】,幾百年前【十種影法術】和【六眼】互相争奪天下之一。”
直哉不明所以地看向對方,為什麽要突然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呢?
甚爾停下了腳步,不是信了他的鬼話,只是想聽聽對方還能說出來什麽鬼話。
真緒的音調忽然低落了下去,像是夜間緩緩流過的陰風,讓人心裏打顫。
他凄凄地說道:“上天一定是太忌憚你了,所以寧願給你強悍的身體,也要拒絕你擁有任何一絲咒力。”
他這句話說得太有歧義了,而且前後兩句合起來不就是明晃晃地告訴別人他禪院甚爾擁有【十種影法術】的術式,只不過因為天與咒縛所以消失了嗎?
甚爾還沒有說話,直哉已經被這番話給震驚了,結結巴巴地問道:“真的嗎?真緒,你說的是真的嗎?”
真緒沒有回頭,只是盯着前方人的背影。
前方的甚爾扭頭,意味不明地俯視着真緒,然後冷笑一聲說道:“說得好像人人都期待擁有咒力一樣。你對我說這番話,估計是奢想你才是那個擁有什麽術式的人吧。”
他的笑容拉開了嘴角的疤痕:“任何咒力和術式,和禪院家有關的東西我都不想要。”
說完就轉身離開。
真緒沒有再說話了,不是被對方那番話給吓到了,而是他居然聽到了久違的提示音。
【任務:找出家人欺騙我的事情(2/10)。】
【天與咒縛】
【我的哥哥禪院甚爾是一個被天與咒縛折磨了一生的人。他說他不想要咒力、術式和禪院家。他最想得到咒力、術式和禪院家的認可。】
四年啊,長達四年他才完成了第二個任務點,四年居然不過才五分之一!
真緒望着空蕩蕩的前方,剛才莫名陷入低落的心髒又開始跳動起來。快一點,再快一點,我要完成任務,然後......
真緒雙眼一滞,完成任務之後呢,他還想要去幹什麽?
直哉快速站了起來,他先往甚爾離開的方向追了幾步,忽然一頓,又跑回了真緒的身邊。
他扶着真緒的肩膀問道:“真緒,你剛剛說的是什麽意思啊?”
還在沉思的真緒慢慢回神,他想了一下,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說出那番話。好像面對着那個男人,從腦海裏面就不由自主地浮起了那番話,幾乎是出于本能地說了出來。
他仰頭看向天空,他想,難道那些是隐藏在記憶裏面想要告訴他的嗎?果然,還是需要修複記憶啊。
直哉歪頭看着眼前人,怎麽一句話都不說了呢?
真緒收回了眼神,含糊不清地把這個問題給糊弄了過去,然後打了一個哈欠說道:“我困了。”
直哉哀叫了一聲:“可是我們才剛出門,真緒,我們再玩一會吧......”
他先是拉着真緒的手搖了搖,然後頭靠着對方的肩膀蹭來蹭去。
這麽幾年,他已經慢慢掌握了撒嬌的辦法。
真緒眯着眼睛,對方的黑頭發都蹭到自己臉上了。
他沉吟了一會,輕聲說道:“那你想要去哪裏玩呢?”
這個問題其實很無聊。
他們能夠玩的地方其實無非就是在禪院這個家裏,最晚一點就到後山上,不過也不能到最上面的宗祠,那裏只有特殊時候才能夠開啓。
但是直哉眼睛一轉,悄咪咪地湊到真緒耳邊說道:“我們溜出去吧,到外面去玩。”
真緒眼睛一眯,有點心動。
這些年他們能夠出去的機會寥寥無幾。
一開始真緒還會很奇怪,禪院作為禦三家之一,咒術界頂天勢力其一,居然還會害怕自家小孩在外面玩。
後來慢慢發現了,咒術界一個很奇怪的特性,他們認為咒術師區別于普通人類,甚至高出一等,但是對于咒術師又不是很珍貴,反而當成某種一次性物品一樣。
出任務就出任務,死了就做好防止詛咒師的術法,除此以外就沒有更多了。
咒術師的任務大部分是祓除咒靈,但是詛咒師,他們會為了各種原因反過來獵殺咒術師。
但是所謂的咒監會并不會對此作出反應。
估計他們都認為,被獵殺的咒術師有能力自己解決吧。
所以大概也只有有能力的家族會稍微保護一下幼崽時期的咒術師,在他們還沒有覺醒術式或者還沒有掌握術式的時候限制外出,防止某些意外。
這也就是真緒鮮少能夠出門的原因。
他沒有說答不答應,他先問:“那你要怎麽出去呢?”
直哉也算是摸準真緒的想法了,他拉着對方做出院子,然後往偏僻的地方走,終于走到一個狗洞的面前。
“來,真緒,就是這裏。”
真緒看了看狗洞,又看了看直哉,一身不吭轉身就走。
直哉趕緊拉住真緒:“我沒有說鑽狗洞啦,我帶你翻牆,是翻牆!”
真緒一甩手,那幹嘛來這麽歧義的地方啊!
直哉緩緩吐出一口氣,還好自己反應地快,不然真把真緒氣走了。
真緒不會翻牆,所以幾乎都是直哉手把手拉着、推着對方過去了的,然後自己倒是輕而易舉地跳了過去。直哉帶着對方繞了幾個彎,慢慢進入鬧市。
快要臨近傍晚了,一些店鋪開了出來,路上的行人也多了出來。
直哉怕真緒熱,先帶對方去吃了冰淇淋。
但是等到付錢的時候,直哉理所當然地說道:“我沒錢。”
之前都是別人帶他出來別人付錢,這次臨時出來身上甚至一分錢都沒有的直哉完全沒有想太多。
店員小姐姐:......長得這麽好看的小孩還真是無理取鬧。
“我來付吧。”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了起來。
直哉望過去,露出了嫌棄的表情,然後揚起了下巴:“那你來吧。”
真緒也看向來人,哦,是禪院優。
這個人自從那番不清不楚的話之後,四年之內不是沒有再見過面,只是哪怕真緒直言直語地問對方到底隐瞞了什麽,對方也不說,就是偷偷摸摸地,後來,真緒甚至都沒有心情問了。
沒心情了,感情就淡了,見面都不會說什麽了。
禪院優給買了三個冰淇淋,三人一起在電力坐了下來。
禪院優笑眯眯地說:“你們兩個是偷跑出來的吧。”
真緒認真吃着東西權當作沒聽見,直哉威脅着對方:“管好你的嘴,要是多說什麽肯定讓你好看!”
禪院優露出一副悲傷的表情:“我剛剛才給你買單了诶,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啊。”
直哉“切”了一聲。
禪院優站了起來,說是還有事情要幹:“不要太晚回家哦,這些錢留給你們,真緒,早點回來哦。”
真緒還是不看對方,直哉朝他揮了揮手,恨不得對方趕緊走。
直哉一把抓起桌上的錢,說:“真緒,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