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僞裝

第016章 僞裝

16、

咚咚咚。

三下不緊不慢的敲門聲。

宗定夜知道他在裏面。

“你不開門,我就喊解寂雲來了。”清冽透着高智冷靜的聲音說道。

還在用人類威脅的手段,說明對方還在試圖扮演宗定夜。

也是,對方并不知道容念已經知道祂是冒充的了。

容念看向第1條: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份,身份是留在公寓的唯一憑證,請扮演好自己的身份。

明明能打過解寂雲,宗定夜卻不聲不響任由對方切下自己的一部分,很顯然是因為祂在扮演容念的前任這個身份。

不惜自損八百也要遵守這項規則,看來身份的确很重要。

聯想到上周目的對峙,只要他不感到過分恐懼,宗定夜不會對他出手。

容念打開了門,看着宗定夜腹部那一大片血紅,用放在娛樂圈會被網暴的無辜演技,驚訝疑惑道:“傷得這麽重怎麽逃出來的?”

宗定夜低頭看了一眼,像是才意識到自己應該是重傷的,肉眼可見額頭開始布滿冷汗,神情也帶上幾分虛弱蒼白,但仍舊高冷。

祂看着容念,聲音忍痛,淡淡嘲諷:“托你的福,祂拿我當食物了,食物當然是越鮮活越好,所以死不了。”

容念蹙眉,無辜破碎傷心地望着祂:“要不是你在祂面前說什麽證據确鑿,我也不至于心灰意冷破罐子破摔,你這是怪我咯?”

宗定夜:“你做得很好,不然祂應該會同時殺了我們倆。”

要是真殺了,那我現在應該已經順利下班了。

容念:“對我安全逃走還活着這件事,你好像并不意外。”

在那兩個人眼裏,他應該是從18樓跳下去了才對。

宗定夜冷淡道:“打開門走出去這種事,有什麽技術難度?或者你還得罪了其他人?也是,你很擅長這種事。”

容念:“……?”

所以他跳下去這件事在對方眼裏被合理扭曲成,只是打開門走了?

宗定夜:“你确定要站在這裏跟我繼續聊?”

容念保持游離,讓開門口位置,讓祂先進去。

關上門他看了一眼門後的規則書,假裝那東西是同居指南。

宗定夜靠在沙發上,微微後仰着臉,半阖着眼睛仿佛十分傷重虛弱。

本就蒼白的面容仿佛被冷汗浸透。

容念站在祂旁邊垂眸望着:“需要我幫你打120嗎?”

宗定夜微睜開眼,冷靜:“祂變成那個樣子,這裏的空間也全都扭曲成1801,你确定祂會放別人進來?進來的人也能找到這裏?”

容念靜靜望着祂。

這麽不給自己留活路啊,那千裏迢迢趕過來,是為了特意在我面前表演一個原地失血過多去世?

好合情合理變成詭異,加入解寂雲,開始表演抓我嗎?

宗定夜半睜着眼望着他,因為虛弱,黑亮的眼眸竟然顯得溫和:“看着我做什麽?”

“看你好看,嗯,”容念想了一下,矜持禮貌,“秀色可餐。”

宗定夜:“……”

真的被解寂雲切了一部分做成餐的宗定夜,大概意識到面前這個人的冷血不靠譜程度,決定自救:“房間櫃子上有醫療箱,幫我拿一下。”

“哦。”容念說,“要不是你叫住我,我也正要去拿。”

宗定夜不說話,高冷的臉上卻莫名叫人讀出:你确定你會?

容念一臉真誠,平靜道:“你要是死了,我會害怕的。”

所以你要死一死,賭一賭會不會讓我恐懼嗎?

宗定夜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想,死在這裏看他害怕。

這樣就能下嘴了。

但猶豫後,宗定夜突然改口道:“算了,我自己來吧。”

容念站在原地,看着祂真的起身走到那間自己每次重生的刷新點,打開卧室的門。

站起身的動作和走路的姿勢都很正常,跟模特走秀一樣優雅,一點也不像受傷的人該有的。

演技比他還差。

對方顯然沒有要死的意思。

看來祂對宗定夜這個身份好像還挺在意。

身份既然這麽重要,容念也不由對自己還是不是房間主人周蘇生的身份感到好奇,跟着走了過去。

卻發現宗定夜站在門內不動。

容念站在門口,順着祂的目光看去。

同樣的八米大床,牆上的單人照,甚至還有那面鏡子隐藏門。

單人照依舊是容念的臉。

沒有驚喜,沒有意外。

但這次不是黑白的,畫面有些熟悉。

容念想了一下,意識到是自己昨天靠在卧室牆壁上,從解寂雲視角看到的畫面。

畫像不一樣了,但姑且還是能作為“周蘇生”是屋主人的證明。

職場複雜,要善于歸因,降低工作難度。

能責怪別人的千萬不能內耗自己。

既然他沒有問題,有問題的就是那位大佬。

探索者作為被邀請來的私家偵探,調查鬧鬼的原因,但除大佬以外的所有人都被殺死了。

是不是可以說,他們所有人都搞到真的了,除了那個大佬。

但那位大佬的确成功把他自己送出去了。

容念有些低落,不過職場上這種事經常有。

并不是越努力,貢獻的越多,升職加薪就越快,運氣有時候更重要。

“我好看吧?解寂雲也這麽覺得。”

沒什麽好看的,他拍了拍宗定夜的肩,說完就興致缺缺走出房間,回到沙發上坐下。

留下宗定夜還繼續站在房間裏。

他怕站在一起多回憶一秒,會提醒宗定夜想起,他那時候正在對解寂雲潑祂髒水造謠來着。

當然,對方也對解寂雲造了他的謠。

彼此都有案底在對方手裏,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就好,當事人一起回憶,場面多尴尬啊。

不過,最重要是容念得趁這個機會去拿走剛剛沒來得及取下來的貼在門後的《1801房間守則》。

……

房間裏。

宗定夜望着那副畫。

照片裏的人微微擡着下巴,明明目光靜靜直視着前方,眼睛裏卻淡漠得好像什麽也沒有。

既說不上是失神,也說不上是放空。

就只是看着鏡頭。

卻更像是任由鏡頭看着他。

除此之外,什麽也沒有。

背景是濃郁蠢蠢欲動的墨綠,開滿了白色的荼蘼花。

那綠和白色的花像是要吃了他一樣。

畫裏的人的存在,卻叫人覺得整個畫面清澈無垢。

像一泓泉水穿過夏日。

那畫中世界,仍舊燥熱,缺水,焦渴,死寂。

但每一個枝葉都安安靜靜的,屏住呼吸,忍耐着,不肯露出獠牙。

因為畫裏的人,他似乎也在缺水。

那雙淡漠的眼眸裏,有倦怠的清澈。

比起嚼碎吞吃那朵摘下來正在失水的水仙,更想一直這樣看着他。

上一次對峙的時刻。

宗定夜并沒有看到這一幕,那是解寂雲眼裏的畫面。

祂那時坐在地板上,在流血。

凝視畫面的存在,似乎想要用詭物的血液,反過來飼養那株正在失水的水仙。

宗定夜轉過身,隔着牆壁看向客廳的方向。

但現在畫裏的人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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