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靈堂play

第037章 靈堂play

37、

容念詫異地對“謝氏總裁”說:“【夜】現在正拿着我前男友的身份, 冒充公寓的居民呢。【1801】才想到限制祂的辦法,把祂擋在外面,你确定讓【夜】也不要離開嗎?那祂可就回來了。”

白幡上的新第九條規則咻地一下消失了,重新書寫上新新第九條:【容念禁止離開公寓!】

公寓居民可以互相傷害了, 而他還被限制離開。

“看來是死定了。”

容念望着恩将仇報的怪談, 情緒穩定道:“放心, 等我死的時候,投桃報李,我一定會第一時間觸犯【夜】的規則,請祂來吃席的。”

所有詭異都一臉森寒可怖瞪着容念, 卻投鼠忌器一般一動不動。

哀樂一瞬演奏得如同噪音一般,充斥着焦躁、不安、警惕。

像上千只長滿了毛的鬼手在毫無規律地撥弄樂器,用一種人類無法承受的節奏。

容念幾乎無法站住, 扶着身後的供臺蹙眉忍耐,極力忽視腦子裏仿佛被鋸子鋸開一樣的精神污染,平靜道:“【夜】一旦出現在這裏, 不僅是我, 你和這裏的其他詭異都會被污染, 這對你們而言相當于是死亡吧。你留下我不過是多一個陪葬的, 還會為對方的力量添磚加瓦。”

“謝氏總裁夫妻”臉色越發青白。

敲鐘搖鈴唱經超度的“僧”“道”敲出戰戰兢兢、驚慌失措的感覺。

聽到容念的耳朵裏,仿佛有兩個木魚在不同頻亂敲他腦殼。

等敲開了就來吃腦花。

也可能已經敲開了他看不到而已。

但祂們為什麽還不來吃?是因為恐懼嗎?

思維開始渙散, 各種光怪陸離的想法紛呈。

容念用指尖抵着掌心,保持注意力集中:“但如果放我離開, 我可以幫你引走【夜】。沒有了我,【1801】的進化就會一直未完成, 力量會被限制削弱。到時就是你奪回地盤的最佳時機。你确定不考慮一下嗎?”

哀樂的聲音針一樣刺穿腦子,容念轉頭掃過奏樂的詭異, 失去表情:“我沒提醒過嗎?別太恐懼,是會招來【夜】的。”

所有的聲音在一瞬停止,接着再響起的時候全都不在拍子上,仿佛每個樂器都有自己的節奏。

詭異們仿佛都各自思索起來。

又或者是慌不擇路起來。

這種彼此混亂的污染場面,反而讓容念腦子裏的拉鋸平衡了一些。

他輕吐一口氣。

白幡上最後幾個字開始反複消失又出現,似乎制定規則的怪談正在猶豫。

讓他猜一猜。

是在猶豫,究竟是冒險在他召喚【夜】之前殺死他,将他變成公寓的一部分,從而有可能通過他從那兩個怪談身上咬下來一口,壯大公寓。豪賭一場,置之死地而後生?

還是就此放他走,賭他能引走【夜】,公寓能從【1801】手中奪回原本的地盤?

好可惜。容念渾身發軟,倚靠着供桌,按着劇痛的頭想。

當時娃娃臉大佬和他都在201,按照公寓少數服從多數的規則,樓長應該在他們倆個人類中誕生才對。

如果早一點反應過來,發現怪談的身份,就可以搶先制定新的規則,他們或許就能直接離開。

但現在娃娃臉大佬不知道跑去哪裏了。

不,不對。

如果在文組長他們覆滅後,樓長沒有變成過詭異,即便他們倆在,也只是代表樓長始終都是人類。他們并不能制定新的規則,只能繼續保有第九條不能互相傷害的規則。

只有人類曾經制定下的規則被抹去後,再次成為樓長的人類才能重新制定新的規則,借此逃離。

所以,娃娃臉大佬這時候回來才是對他們最好的。

但【永寧公寓】只要不蠢,就絕不會在他還活着的時候放第二個人類進來。

現在只能寄希望于公寓願意放他走。

但這位怪談好像有點選擇困難症。

時間不多,容念決定再推一把:“人類一直是站在【永寧公寓】這邊的,你也是以此來掌控公寓裏的詭異。在【夜】和【1801】之間,人類選擇幫助【1801】,但如果沒有了【夜】的幹擾,在【1801】和【永寧公寓】之間,人類會再次選擇幫助對人類更加友善的怪談。”

重點音是:對人類更加友善。

這次對方聽懂了。

白幡上禁止離開公寓的字跡終于從後往前緩緩消失:【容念禁止離……】

三個字已經消失了,只差最後一個。

眼看這條規則就要撤銷,卻忽然停在那裏不動了。

不僅是白幡上的字跡不動了。

201靈堂所有的詭異忽然一動不動,幹屍一般僵直站住。

包括作為公寓發聲代表的“謝氏總裁夫妻”。

哀樂聲、搖鈴、敲鐘的超度聲,全都戛然而止。

容念:“……”

白幹了。

詭異們的身影開始一閃一閃,消失,清晰,消失,清晰。

容念仔細看着,發現并不是祂們消失又清晰。

是蠟燭和影子在搖晃。

是靈堂一瞬間,多出了一倍的身影。

在僵直站立的詭異身後,出現了一道影子,詭異在變暗淡,影子在不斷清晰。

每一個詭異的身後都站着另一道身影。

一道白色的身影。

而且,這憑空多出來的上百個身影,全都長得一模一樣。

不,應該說那些被模糊了的詭異才更像是影子,那道白色的人身是影子裏真正的主人走出來了。

窗外的閃電,靈堂的白蠟燭的光。

将那上百道白色身影的面容,全部照見。

“親愛的,想要離開我去哪裏?”

和剛才的公寓一樣,上百道身影同時說着一句話。

一句輕柔缱绻的話。

容念看着上百個一模一樣的解寂雲溫柔微笑的臉,很難不感到後背發涼。

201的靈堂依舊還是靈堂的樣子,沒有變成1801,看來這裏并沒有被解寂雲污染,只能說是入侵正在進行中。

容念鎮定道:“不是說過嗎?去給你送葬。”

解寂雲深情地望着容念,和容念身後靈堂上的遺像一模一樣的神情,眉眼天真到邪氣,只是多了幾分無辜頹靡的笑容,眸光一瞬不瞬,矜持道:“親愛的是要和我冥婚嗎?”

容念:“……”

他對着公寓假扮的“謝氏總裁夫妻”可以胡說八道,但對着解寂雲就不能了。

萬一說錯話,那就再也走不了了。

容念擡起手,戰術性撥弄了一下頭發,他望着解寂雲:“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當不想回答一個問題的時候,問對方一個問題是個好主意。

“嗯,”解寂雲微笑着,深情款款道,“因為我想了想,覺得我果然還是更想見親愛的。”

容念:“……見到了已經,可以回去了。我記得你好像喜歡居家不出門,沒錯吧?”

在沒有被污染之前,最初的【獨居美食家】的規則裏是這樣的,1801不喜歡出門。

被污染之後,宗定夜在規則書上也加了一條:解寂雲只能待在1801,無法出去。

解寂雲一瞬不瞬望着容念的眼睛,散漫随意道:“沒關系,把這裏變成家就不算出門。”

當着【永寧公寓】的面這麽嚣張啊。

【永寧公寓】不反抗的嗎?

就只會欺負他這個弱小可憐無辜的人類。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解寂雲微抿的唇彎上一個矜持的弧度,眼眸沁涼望着容念,“親愛的之前答應我,會回答我一個問題。但失言了。”

容念眸光清澈,目光在離他最近的幾個解寂雲之間徘徊,很忙,不知道該看哪一個:“哦,我記得呢。是要現在回答嗎?你想問什麽?”

一點也看不出來,實際上是完全忘記了。

但後背确實有汗了。

主要是被上百個解寂雲盯着,比在高清鏡頭下還叫人無措。

解寂雲:“想知道,我死了的時候,看着我的屍體的時候,親愛的在想什麽?”

未曾料想的疑問。

但的确是詭異問得出來的。

容念回憶了一下,他循環了好幾次,還真不知道對方指的是哪一次。

應該是二周目吧,他看着解寂雲吃了有毒的食物身亡。

那應該也是目前為止,解寂雲身上這條怪談故事鏈的起始。

容念眸光坦然:“哦,那時候嗎?什麽都沒有想。”

解寂雲臉上的神情仍舊溫柔,但除了唇角的弧度,看不出來笑容,那雙溫潤沁涼的眼眸始終凝視着容念,平靜溫和,不喜不悲:“我在意的是,為什麽我死了的時候,親愛的看起來好像并不傷心。你知道裏面有毒,卻不阻止我吃下去,為什麽一點也不愧疚?”

一個男朋友被死去的戀人問這種問題,顯然無論怎麽回答都是送命題。

容念注視着離他最近的解寂雲:“明知道東西有毒,但因為出于自保,懷疑你是兇手所以沒有提醒你,你死了的時候,正常來說我應該感到內疚,自責的。”

畢竟二周目的容念,并不知道這裏是規則怪談世界,也不百分百肯定面前的解寂雲是兇手,還是無辜的幸存者。

當對方因為他沒有提醒而死亡,證明對方也是受害者的時候。

他在道德上是有瑕疵的。

至少在當時理應對死者感到內疚,為此自責。

容念移開目光微微出神想了一下:“我也以為我理應會。但實際上……”

他移回目光重新看着解寂雲,蹙眉卻坦誠:“我的确一點感覺也沒有。”

“我并不感到愧疚,也不覺得是我的錯。完完全全一點感覺也沒有。無論是從理性還是感性上都不覺得跟我有什麽關系。”

“自責,內疚,同情……這些想法一旦開始産生,很快就會覺得自己像是在表演。真實的我确切并沒有這些情緒,無法産生這種感覺。”

這就是情感鈍化。

即便是死亡,也只能讓他畏懼短暫的時間,一旦權衡過利弊,就開始索然無味。

活着固然是正确的,但死了好像也沒關系。

連恐懼都不持久,只會興奮短暫的時刻,就會像手中的水一樣流走。

這個回答不是以“周蘇生”的身份,也不是以“戀人”的身份,僅僅只是容念自己。

容念直視着對方:“此時此刻對你真實坦誠,就算作是我最真切濃烈的感情了。”

他在這個怪談副本裏,從未對祂誠實過,但這個回答是完全誠實的。

解寂雲靜靜地望着他,許久,無奈笑了:“親愛的,你真渣。但是——”

祂笑得溫柔,眼神沁涼像是要滴落出淚:“但是,我死掉之後躺在那裏,看到你冷靜沒有感情地打電話報警,裝作慌亂的樣子,眼神卻游離出神。你坐在那裏,等警察上門,不知道在想什麽,一眼都不朝我看。”

“你越冷淡,淡漠。”

“我就越興奮。”

祂用頹靡病态的聲音說:“我那時候什麽都不想,就只想你到底什麽時候才會朝我看一眼,等你看向我的時候,會是什麽眼神?”

“直到一群警察圍着我,你透過他們看了我一眼。”

“我整個人都像燃燒了起來,那種感覺你明白嗎?親愛的。”

解寂雲笑着,笑容純潔絢爛,聲音裏近乎顫抖的難以掩飾的興奮病态和溫柔深情交織一起,讓那沁涼的眼眸都灼熱起來。

上百個解寂雲,用那雙炙熱的眼睛,在陰暗的靈堂裏,在窗外電閃雷鳴的間隙,這樣熱烈地望着容念。

“就像是……新婚之夜的……”

容念:“噓,再說就不禮貌了,會被和諧的。”

明白了。

完全明白。

一般的變态是冰戀看上屍體,他是因為看了屍體一眼被屍體看上。

所以他比別人多加班,是因為沒有同情心、同理心,反殺了詭異的第一時間沒有在意被害詭異的屍體狀态和精神狀态,又在最後一刻穿過人群多看了詭異的屍體一眼?

完全不覺得是自己的錯呢。

解寂雲望着因為習慣性陷入游離,視線沒有看向自己的容念,下意識走向他,想要更近一些。

“親愛的看着我的時候,是否有和我相同的感覺?”

戀愛腦的感覺?

完全沒有。

容念看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解寂雲,再怎麽也知道,這種時候絕對不能這樣回答。

一直像個死去幹屍一樣一動不動的“謝氏總裁”,忽然不再做一道被模糊的影子,低垂歪到一旁的頭猛地擡起,惡狠狠又興奮地指着容念說道:“《永寧公寓居住守則》第二條:每個居民都有自己的身份,請扮演自己的身份。你違規了!”

容念一怔,是,他的身份是解寂雲的戀人。

但他剛剛對解寂雲的回答,完全是以一個闖關者容念的身份作答的,而不是一個夥同情人毒殺戀人的渣男視角。

他犯規了。

仿佛是一種訊息。

當“謝氏總裁”說完那句宣判後,所有蟄伏不動猶如影子一般的詭異全都活了。

觸犯了規則的容念,就如同病毒激活了怪談的免疫系統,對方現在可以大開殺戒,清除一切。

就在這時,一只胳膊從陰影裏伸出來,直接擰下了“謝氏總裁”還歪着的頭。

站在祂身後的解寂雲微微皺眉:“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沒看到我正在追老婆嗎?為什麽要在這種時候讨論公寓所屬權的事?”

擰斷的腦袋掉在地上滾了幾圈。

“謝氏總裁”怨毒地瞪着……不知道該瞪哪一個解寂雲。

是解寂雲在污染侵占祂的地盤,解寂雲當然不覺得這重要。

沒了頭的詭異張開的兩只手砰地膨脹起來,手掌變成了兩個腦袋,惡狠狠地朝解寂雲咬去。

而放眼望去,整個靈堂上百個解寂雲們和公寓掌控下的詭異們全都已經展開了戰鬥。

解寂雲還保持着人類的形态,哪怕是最暴力的擰斷詭異四肢腦袋的行為,也還是人類打架的方式。

但公寓的詭異們就不同了,每一個都像是一部單獨的恐怖片。

有的容念僅僅只是餘光掃過,就感覺精神震蕩,臉色蒼白。

“親愛的最好還是不要看。”

離容念最近的解寂雲不知道是把自己的對手甩給別的解寂雲了,還是已經徹底解決了對方。

此刻已經走到容念面前,伸出手放在容念的頭上,輕輕的不知道是撫摸,還是單純地尋找扭斷他脖子的最佳角度和手感。

容念虛弱地望着解寂雲的臉,下意識:“什麽?”

解寂雲有些心不在焉地望着他:“詭異的形态,對人類本身就是一種污染。不要看。”

但是閉上眼睛也根本沒有用啊。

有的詭異就是哪怕沒有眼睛的瞎子,也能看見的類型。

直接作用于認知神經。

砰。

來自身側的一次重擊,直接将解寂雲整個擊飛出去十幾米。

容念:“……”

哪怕解寂雲才說了不要看,容念還是下意識驚訝地望去,想知道是什麽詭異能對解寂雲造成這樣的傷害。

就看到……還是解寂雲。

容念陷入呆滞了一秒。

所以,是解寂雲襲擊了解寂雲。

就說沒事分裂那麽多自己做什麽,這不鬧內讧了。

這個解寂雲似乎格外暴戾,臉上帶着殺瘋了的興奮,周圍半徑三米已經沒有一個還能動的肢體齊全的詭異。

祂興奮的目光直直地望着容念,快速朝他走來,不,是加快速度半跑過來。

容念:“……”

謝謝,殺身嬌體弱的人類社畜不需要助跑的。

也不需要像對另一個解寂雲那樣用力踹出十幾米。

還沒有從殺戮的興奮中緩解的解寂雲已經到了容念面前。

雙手鉗子一般抓着他的肩膀,幾乎是抱起來一般輕松地将他舉起。

容念的腦海立刻回想起,自己在301時間循環裏遭遇過的暴力對待,當時是被【戀人卡】污染控制的新人抱摔在餐桌上。

那種骨頭和內髒散架的痛楚。

同時也想起了,當時的解寂雲是怎麽抓着那個新人詭異反複在島臺上摔打的。

不會現在要這麽對他吧?

人類的體質跟詭異不同,摔一下估計就要成爛泥了。

這樣死也太難看了。

容念下意識反手抓住對方的手臂道:“我不擅長暴力,直接動手就好。”

直接伸手一扭,人類脆弱的骨骼就會自己斷掉的。

他會死得幹淨利落的。

但對方并沒有聽。

容念仍感覺到自己被整個抱舉起來摔……輕放到了一旁的物體上。

失重的一瞬,他下意識伸手撐住自己。

冰冷的觸感。

是冰棺。

眼前卻是流汗的解寂雲笑着的臉。

對方按在他腦後的手,整個人瞬間俯身靠近。

容念甚至沒有看清的時候,就感覺那雙因為暴戾戰鬥而變得嫣紅的唇朝他壓下來。

重重地……吻在他的唇上。

容念:“……”

容念的手撐着冰棺,原本被抱摔放在冰棺上的時候,身體就下意識向後傾倒,這時候因為親吻的沖擊更加失去重心,向後向下倒去。

下一瞬,親吻便被中止。

一道身影重重将親吻他的解寂雲拉過去,一拳打在對方的側臉上,然後是重重一腳。

容念擡眼看去。

面無表情地看到——

另一個一模一樣的解寂雲正一腳重重踩在不知道第幾個解寂雲的腹部,像生死大仇一樣,毫不留情地踢着。

不等容念多看一眼。

頭頂影子一晃。

眼前出現的解寂雲沒有任何停滞,手掌捧着他的臉,就親吻下來。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這麽多解寂雲知道換人了,幾乎就是剛才森*晚*整*理的親吻繼續。

這一次容念整個人都被迫躺在冰棺上,用來支持身體不向後倒下的手,被對方交握着按在棺材蓋上。

他都不知道該不該掙紮。

畢竟,這一次的親吻也沒有進行幾秒,新的解寂雲就出現截胡了。

只有和解寂雲親吻這件事一直,中斷,繼續,中斷,繼續……持續着。

随着那些解寂雲和拖着祂們的詭異之間的戰鬥結束,越來越多的解寂雲加入了其中。

銜接得過于緊密,親吻幾乎沒有中斷過。

哪怕祂們的親吻并不暴力,甚至稱得上溫柔。

但或許是因為每個解寂雲的記憶都是共通的,容念能感覺到親吻他的解寂雲,從一開始的本能侵占,雜亂無章,胡亂貼貼,逐漸開始懂得吮吻唇瓣。

描摹唇珠。

輕咬下唇。

觸碰舌尖。

……越來越擅長。

導致他甚至無法合上牙齒,舌頭發麻。

直至被手指摩挲後頸頭皮的時候,腦海裏有一瞬空白。

從冰棺上将他拉過去,到被另一個解寂雲抱起來轉身放在供奉解寂雲遺照的供臺上,到再次被不知道是哪一個解寂雲抱回到冰棺上。

無論是在哪裏,無論是站着坐着躺着。

任何時候都在被解寂雲親吻。

目光無論看向任何方向,視線裏都是解寂雲。

正在暴力殺死詭異的解寂雲。

正在和其他解寂雲對毆的解寂雲。

遺照上的解寂雲。

被其他解寂雲支離破碎,只剩下一顆頭含情脈脈望着他的解寂雲。

四肢自行拼湊,想要複活的解寂雲。

整個世界好像全都變成了解寂雲。

而眼前正在親吻他的,還是解寂雲。

在無論望向哪裏看見的都是解寂雲的地方,被解寂雲親吻着。

好奇怪的感覺。

這是人類身上應該發生的事嗎?

未免也太荒誕了。

一想到這裏有上百個解寂雲,而整棟樓甚至可能有兩千四百六十九個解寂雲,容念就生無可戀。

他已經感覺到嘴唇發麻微腫了。

“停一下。”

“親愛的,剛剛那個不是我。”每一個解寂雲都這麽委屈地說。

姑且算是實話。

他看見了,臉上沒有血跡的,額頭有血跡的,臉頰有血跡的,脖頸有血跡的……每一個以沾上的血跡區分些微不同的解寂雲。

容念閉上眼睛,擺爛也已經無用。

他像一只在貓咖打工的貓,正在被一群富江無縫吸吸。

還是他已經被污染了,精神崩壞,才會陷入這麽荒誕的情景?

無休無止,永無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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