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次日，話劇開始排練。
排練前江悅悄悄站在一邊，用力閉上眼睛，在心裏默念:“我是桃樂絲，我是桃樂絲……”
“江悅，可以了嗎？”
江悅連忙轉身應道:“我可以了！”班主任和藹可親的說:“別緊張，加油。”
她點頭，開始前一刻還是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默想:“從現在起沒有江悅，我是桃樂絲。”
江悅再睜開眼時，眼神變得有些不同，她一只手放在嘴邊，邊走邊喊:“托托，托托，你在哪裏？愛姆嬸嬸，你有看見托托嗎？”
“它不是在屋子裏嗎？”
“啊！找到了！托托，你怎麽這麽調皮？我……”
江悅順利開始排練，跟上星期不一樣，并沒有任何重大失誤，臺詞自然而然的流出口中，大部分語氣、行為舉止張顯了桃樂絲的性格，原本的她似乎消失了。
等到後半段有人說錯臺詞，第一次排練才結束了。
江悅從話劇裏脫離，暗自松了口氣，她又回想起剛剛的表現，握了握手，總感覺……有點神奇。
石墨情拍她的肩說:“悅悅，你今天做得很好欸！”她連忙問道:“真的嗎？真的挺好嗎？”
“嗯嗯！”
“墨情說得對。”
班主任不知什麽時候走到她們跟前，她笑着道:“你今天表現得很好，臺詞讀得很流暢，要一直保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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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喜悅湧上江悅心頭，也許她真的表現得不錯，那……真的太好了。
江悅唇角牽起細細的弧度，她得好好謝謝清晏哥才行。
石墨情挽着她的手說:“你做了什麽？忽然間突飛猛進。”
“我請教了清晏哥，他讀戲劇表演。”
“哦哦，原來開了小竈，你家清晏哥對你可真好。等會結束之後，我們去一趟小花園吧？”
“為什麽？”
石墨情神神秘秘的說:“我有很重要的話想跟你說，班裏太多人不方便。”
江悅哦了一聲，有些疑惑，會是什麽事了？
對了，前些日子石墨情與李馨總是兩人悄悄說話，難道她們終于要跟她說了？！
她唇畔的弧度更大，今天好像是個好日子。
“今天就到這裏！下一次排練在後天，大家放學吧！”
班主任一聲令下，大家都收拾東西走，江悅背起書包問石墨情:“李馨呢？”
“她道具早做完，在小花園等着我們了，所以……”
石墨情拉起江悅的手，雀躍的往前走說:“我們快點走吧！”江悅噗嗤一笑，說:“走慢點，會跌倒。”
石墨情卻回頭說:“不要，我等不及了，我們快點走吧！”
她這樣說，江悅更好奇了。
到小花園附近，石墨情放開她的手，往前跑并喊:“馨馨，我們來了！”
她追了上去，進入小花園的瞬間，江悅便看見石墨情與李馨并肩而立，李馨手上捧着蛋糕，她們對視一眼後開始唱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悅悅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江悅從她們第一聲開始怔住。
對了，今天是2月25日，是她的生日，她都忘了。
她久久不能回神，石墨情與李馨唱完後見她如此失神，石墨情低聲問:“馨馨，我們會不會弄錯日子啊？她怎麽這樣？”
“不會啊，我之前幫老師收手冊時，分明看見是2月25日。我又怕記錯了，有再向班主任确認一次。”
這事得說回中秋節過後，學校要收手冊蓋校印，身為副班長的李馨負責打開個人資料那版，然後将每一行學生們的手冊夾在一起，方便老師蓋印，因此李馨便看見江悅的生日，并記了起來。
放完寒假後，她就拉着石墨情商量給江悅過生日。
“欸欸欸，她哭了！”
兩人頓時慌了，石墨情連忙打開書包找紙巾，李馨則放下了蛋糕走向江悅。
江悅恍着神擡起手，指尖全是濕意，她後退了半步，并側過頭擦着眼淚說:“對不起，你們怎麽會知道我今天生日？”
李馨見她退後了，她也止住了腳步，低聲說:“之前收手冊時不小心看見，你是不是不喜歡過生日？抱歉。”
她沒想到江悅會有這樣的反應，看來她與墨情做了壞事。
江悅看見李馨愧疚的神色後，連忙向前踏了一步，焦急的解釋:“不是的，以前也沒有人替我過生日，我也告訴你們我的生日，我自己也忘了，因此你們為我慶生，讓我很意外，有點不知所措，哭也是因為開心。”
她最後說急了，眼淚又哇啦啦流下。李馨莞爾一笑，抱了抱她說:“什麽嘛，我還以為你不喜歡過生日。”
“這給你擦眼淚。”
石墨情将紙巾遞給江悅，這是她好不容易從書包裏找到僅餘的兩張紙巾，她說:“我還以為我們這樣做讓你想起不好的回憶，真的吓死我了。”江悅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啊。”
“沒事沒事，以後的生日我們都幫你慶祝，你別哭了。”
江悅破涕為笑，連連點頭，石墨情雀躍的說:“那我們來吃蛋糕吧！這蛋糕是馨馨昨天烤的，我也有幫忙裝飾。”
李馨又問:“你要吹蠟燭嗎？想吹的話，我就去找小賣部阿姨點火。”江悅連環搖頭說:“不用了，這太麻煩了。”
“那就這樣吃，叉子給你，直接挖就好。”
石墨情說:“要再唱一次生日歌嗎？還有要許願。”江悅答:“不用再唱了，我直接許願就好。”
說完，江悅合起雙手，但當她閉上眼睛的瞬間，她想不到要許什麽。
好奇怪。
明明上年二月的她心裏還許多期盼，希望能去畢業旅行，希望爸爸能不再生氣，希望買件新的衣服等等。
周清晏與江烨晨救了她後，她遇到很好的人們，這些期許都一一實現，現在的她太幸福了，似乎已經別無所求。
若要求的話，她希望這些對她好的人平安、健康，幸福安穩的時光能更長久一點，甚至永不消失。
江悅張開眼睛，眼眸帶光，淺棕色的瞳孔變得璀璨奪目，笑起來也非常好看，她舉起匙子說:“我們吃蛋糕吧！”
三人開動，完整的蛋糕很快缺了幾個口，江悅吃着含糊不清的說:“李馨，蛋糕超好吃！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李馨腼腆的說:“只是普通海綿蛋糕加奶油而已，那有你說的這麽好吃。”
“嘻嘻。”
“悅悅，你爸媽記得你今天生日吧？”
面對石墨情的問題，江悅咀嚼的動作停頓了幾秒，她咽下蛋糕後說:“應該記得。”
畢竟昨晚周清晏說要給她的東西，現在想來那大概是生日禮物。
“對了，還有生日禮物。”
石墨情放下匙子，将放在身邊的一個小盒子遞給江悅，說:“我們湊錢買了一份禮物給你，你回家再拆吧。”
江悅受寵若驚，說:“怎麽還送禮物？多費錢，下次別送了，像這樣一起吃個蛋糕，我已經心滿意足。”
“畢竟第一次嘛，送生日禮物好像隆重一點，下次照你說的做。”
江悅珍惜的将禮物擁入懷裏，這是她第一份禮物。
她眼楮彎成新月，露出潔白的貝齒，說:“謝謝你們，我會好好珍惜的！”
不久，蛋糕就吃完了，三人回家。
江悅一進門就立刻脫了鞋子，邊走邊問:“媽，有收到清晏哥寄給我的東西嗎？”正在喝花茶的江母說:“有，我放在你房間了，還有烨晨給你的。”
“知道了。”
江悅快步走向房間，江母又在後面問:“你今天話劇排練順利嗎？”她推開房間的動作停止并答:“順利，老師稱贊了我，讓我繼續努力。”
“那就好。”
江母說完見江悅站在原地，一副焦急又不敢走的模樣，她忍俊不禁說:“快去拆禮物吧，等你爸回來就出去吃晚餐。”
江悅愉快的應好後進入房間，書桌上放了一個中型禮物盒和一個紙袋。她拿出放在書包的小型禮物盒，取了把剪刀，将它們全拆了。
她揚起的嘴角從未降下，臉上全是抑壓不住的激動與開心。
石墨情與李馨送了一個天氣瓶，江烨晨送了個棕色的熊娃娃，他們都寫了小卡給她，都是希望她之後開開心心、健健康康。
至于周清晏，他送了個小型旋轉木馬給她，木質的機械八音盒，有附帶了說明書，上面的字似乎是手寫。
她仔細看了看，倒弄了幾下，旋轉木馬開始旋轉，悠揚的鋼琴聲從底座發出，小小的木馬随着音樂旋轉，或上或下。
盒子裏還有一張卡片，上面也是鐵畫銀鈎、工整的字跡。
周清晏寫道:“祝悅悅12歲生日快樂！這是我在英倫買的音樂盒，上次聽你說生日想去游樂園，寒假本想帶你去玩，提早慶祝，但去了英倫。今年就先用這小小的旋轉木馬作補償，下次我一定會帶你去游樂園！”
江悅怔住，原來之前周清晏說記住的事情是這個。
這随意的對話，她自己都忘了，他卻記得清清楚楚。
一瞬間眼睛有些酸澀，江悅眨了眨眼，拿出來手機，拍了張照片給周清晏，附上一條信息:“清晏哥，我收到了。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幾秒後周清晏回信息道:“你喜歡就好，下次寒假會遵守約定的！”
江悅盯了幾秒，回了個表情包，之後托腮又盯着音樂盒看。
她指尖觸碰旋轉木馬的頂端，想着周清晏的話，傻笑了幾聲。
怎麽辦？她好喜歡！
班際話劇比賽在放學後舉行，分了三天，初一級的在第一天，而江悅所在讀二班排在最後。
在後臺等待時，江悅一如既往閉上眼睛，心裏默念十遍“我是桃樂絲。”
他們練習了一個月多，到真的要演的時候，短短十二分鐘就結束了。
謝幕的時候，她也沒有放松心裏那根弦，一直細想着自己有沒有出了什麽過錯。待她回神，已經公布了季軍，剩下的只有冠軍與亞軍。
公布結果時大家都坐立不安，石墨情牽住她的手說:“你說我們能拿獎嗎？”她一怔，随即呢喃細語:“也許可以的我們能拿獎的。”
“現在公布亞軍，亞軍是……二班！劇目為綠野仙蹤！請上臺領獎！”
江悅呆住，身邊的所有人都在歡呼，石墨情高興得蹦起，興高采烈的說:“我們拿亞軍了！悅悅，我們拿亞軍了！”
“請派代表上臺領獎。”
一直禮堂後面的班主任滿臉笑容走過來，對呆如木雞的江悅說:“江悅，你做代表上臺領獎吧。”
江悅的腦袋重新開機，指着自己說:“啊，我嗎？”班主任拍了拍她的背說:“對啊，上去吧。”
“啊，好。”
江悅唰一聲站了起來，同手同腳的走上臺。
話劇比賽的獎品是一大箱零食和獎狀，頒獎的人是校長。
江悅向校長鞠了躬，腰板直下直上。
校長是個和藹的老人，發鬓花白，笑呵呵的将獎品遞給她說:“恭喜你們。”她接過獎品箱，咽了口水後說:“謝謝。”
之後她退到一邊，等待公布冠軍，她垂頭凝視貼在箱外的獎狀，“亞軍”兩字映在眼底，眼眸漸漸發亮。
亞軍，真的是亞軍！
他們拿獎了，好高興啊！
她眉眼彎彎，地面好像變軟了，她仿如站在雲端上，走路時整個人飄飄然。
比賽結束後她手捧零食回家，在家江母看見後驚訝。她笑得燦爛，舉起剪刀手說:“我們班拿亞軍了！”
“真的嗎？！我家女兒太捧了！”
江母一把抱住她，她被她抱得有些緊，江母又放開她說：“我得發信息到群裏，大家知道後肯定很高興！我幫你這些零食放進櫃子裏，你去換衣服吧。”
江悅将獎品交給江母後，一蹦一跳走去房間，一打開房門便看到放在當眼處的音樂盒。
對了，要打電話給清晏哥才行！
她快速換好衣服後，坐在床上撥打電話周清晏。她兩腳不着地，等待接通的時候一晃一晃的。
但電話許久沒有人接聽。
是還在上課嗎？
雖然她很想快點告訴他，但還是遲點再打過去吧。
正當她想拿下電話時接通了，富有磁性的低沉聲音傳到耳畔:“悅悅，有事嗎？”
“啊，就是話劇比賽剛剛結束了，我們班拿亞軍了。”
“真的嗎？恭喜你！我知道你可以的。”
耳蝸被低沉的笑聲填滿，即便他不在她身邊，她也能看見他微翹的眼尾，以及那雙溢滿笑意的眼睛。
江悅的臉蛋倏然染上淺粉，腼腆的說:“這……這要謝謝你教我。”
“我也沒教你多少，最主要是你的努力，所以我的功勞不大。比起第一次，你現在進步了不少，真的做得很好。”
“嗯……”
江悅垂下了頭，很害羞卻又很高興，周清晏又說:“那你開放日是不是要上臺表演？不是說冠亞軍要再上臺嗎？”
啊……她被拿獎的喜悅沖昏了頭腦，一時忘了這件事。
“嗯……大概？”
“開放日當天應該會有很多人來，到時候像今天這樣做，就不會問題。”
“……嗯。”
江悅手攥緊床單，心裏還是有點不安，萬一失誤的話……
周清晏好像猜到她的想法，又鼓勵道:“你可以的，給點信心給自己，今天你不是做得很好嗎？只要相信自己，就一定能做好。”
江悅松開手，眼眸裏的不安散去了些許。
對啊，她今天做得好，開放日當天也可以！
“好，我知道了。”
“江烨晨知道你要上臺表演，又要鬧着回去了。”
她呼吸一頓，然後問:“那清晏哥，你……們會回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