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江悅猛烈擡頭，映入眼簾的除了周清晏，還有他旁邊的女生，擁有湛藍的眼眸，貼身針織裙勾畫出她苗條的身材，立體的五官具有異域風情。
她比周清晏低了半個頭，江悅的視線往下，落在交疊一起的手臂，心“咚”一聲墜到了谷底。
俊男美女，兩人成了店裏一道風景線。
但在江悅的視野裏，所有的事物變得暗淡無光，包括那個一向無比耀眼的存在。
她無法形容現在的心情，難以置信、否認、難過等所有負面情緒混合在一起并沖湧而上，如水将她淹沒，如火将她烤焦。
她就像烤爐上的肉一樣，一點一點得變黑，那些情緒快将她的心變得扭曲，頭暈目眩。
江悅兩手緊握到泛白，努力的穩住理智，，指甲插入手心肉，而周清晏與女生已經走到他們跟前。
周清晏入座并說:“抱歉，讓你們久等了。”張磊笑說:“沒事沒事，你旁邊的這位是……”
“我叫Amy，是阿晏的女朋友。”
Amy又挽緊一點周清晏的手，巧笑倩兮，本想介紹的周清晏無奈，眼裏卻帶着星點縱容。
江悅的手一下子攥緊，指甲隔着衣服陷入手心。
很刺眼。
太過刺眼。
她從未想過會看到周清晏對她以外的人露出這樣的表情，心髒疼痛難忍，像被最粗糙的麻繩緊緊捆綁起來。
江烨晨察覺她的異樣，見她眼眶紅紅的便小聲詢問:“你眼睛好紅，是有煙熏到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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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停搖頭，眼眶卻越發豔紅。江烨晨越發覺得不對勁，一直跟張磊說話的周清晏看見後問:“怎麽了？”
“不知道，感覺她怪怪的。”
江烨晨應道，江悅困難的扯起唇角，開口說:“我真的沒有事。”周清晏叮囑道:“有事的話一定要說。”
江悅嗯了一聲，Amy高興的說:“你就是悅悅嗎？我經常聽見阿晏說你，他一直說你很乖、很捧。”
“啊……是嗎？”
江悅艱難的扯了扯唇角，Amy熱情的抓住她的手說：“我可以叫你悅悅嗎？你叫我Amy就好。”
“我……”
“Amy一直很期待跟你見面，那個壞了的音樂盒也是她幫忙找人修。等它修好了，我就郵遞給你。”
周清晏笑得溫潤，溫柔的看着Amy，Amy笑得甜蜜。
江悅聽着他的話一下子就崩潰了，她咬緊了牙關，低下了頭，視線漸漸變得模糊，嫉妒與悲傷啃噬着她的內心。
她再也忍不住了，好像快要哭出來了！
要走才行，要離開才行，要逃跑才行！
“悅悅？”
她深呼吸擡頭，盡量穩着聲線說:“我知道了，謝謝A……Amy姐。”
“不用謝，你是阿晏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
Amy的笑容很燦爛張揚，江悅扯出的笑容卻比哭更難看，也維持不住了。
“欸，別說話了，快吃快吃！”
張磊招呼周清晏兩人吃東西，笑眯眯的掃碼多點了幾份肉。
既然這頓飯有人請，當然要多吃幾份！
氣氛又熟絡起來，衆人談笑風生，江悅轉頭小聲向江烨晨說:“哥，我有事要找墨情，我能去她那邊嗎？”江烨晨眉心緊鎖說:“什麽事要現在說，飯還沒吃完了。”
“我已吃飽了。哥，拜托了。”
江烨晨對上江悅哀求的目光，啞然失聲，片刻後他嘆息一聲後說:“去吧，等會走的時候，我再叫你。”
“好。”
江悅坐在靠走道的位置，剛好方便了她離開，她趕忙起了身，周清晏瞄見問道:“你去哪裏？”她低着頭答:“去找墨情，她在這裏，你……們慢慢吃。”
“悅……”
她急忙離開，沒讓周清晏有多問的機會，手握得緊一緊。
不用看，她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背影很狼狽。
她從來想過，有朝一日會讓周清晏看着自己的背影，一直都是她看着周清晏的背影。
腳上如被綁了千斤石，每走一步都非常困難，心痛得讓她難以呼吸
正在吃烤肉的石墨情察覺身旁一大片光被擋住，擡頭卻對上通紅的丹鳳眼。
江悅扯了扯唇角，發現扯不起後，她抖着兩瓣唇說:“墨情，能讓我坐在這裏嗎？”石墨情愣了愣，握住她的手腕說:“你怎麽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她轉頭遠望江悅原本的位置，看着多出來的一男一女，頓時明白了些什麽，她回首扯了扯江悅的手說:“坐。韓英，你問店員多拿個碗筷。”
韓英舉手多拿一份碗筷，石墨情将自己原本吃着的碗推到江悅前面，多夾了幾塊肉進去後，将筷子塞到江悅手中說:“你沒吃多少吧？快吃點，吃完後去我家，今晚在我家住一晚。”
江悅凝視手裏的鐵筷子幾秒，嗯了一聲，然後夾起肉塞進口中，眼淚一瞬間決堤而出。
淚水順着唇角流入口裏，她咀嚼着烤肉并哽咽:“好鹹。”石墨情幫她烤着肉說:“嗯，下一塊不沾醬，也不要鹽。”
她點了頭，默默低着頭吃，兩肩抑制不住的顫抖。
臨近九點，她們先行離開，周清晏他們看見後随着他們出去。
石墨情用力的牽着江悅的手，江悅失魂落魄的貼着她而站，等着韓英付完錢出來。
江烨晨看着半躲在石墨情身後的江悅，眉間的皺褶深，他向她說:“悅悅，該回家了。”
江悅快速瞥了他身後周清晏，周清晏正低着頭聽Amy講話，Amy唇角一直揚着，沒有降過，也不知道在說什麽。
那女生今晚是住酒店，還是住周清晏的家，會睡在他的房間嗎？
那個她曾經用過的房間。
江悅輕咬下唇，嫉妒瞬間從心中蔓延，她往後退了一步，撇開眼并輕聲問:“哥，我今天能去墨情家睡一晚嗎？”
“突然間？”
江悅手上的力道加深了一點，石墨情察覺後笑着解釋說:“我們話還沒說完，我也想邀請悅悅去我家玩，順便開個睡衣派對，明天我會将她完整無缺送回家。烨晨哥，你看行嗎？”
江烨晨目光落在江悅身上，江悅垂頭喪氣的，他沉吟。
也許讓她去朋友家玩一下，能讓她開心一點。
他認識石墨情也認識得久，信得過，他松口道:“只限一次，下次要提前說。”
“行！”
石墨情爽快應下，韓英剛好付完錢出來，她便又說:“那烨晨哥，我們先回去了。”她扯了扯江悅的手說:“悅悅，走吧。”
江悅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視線習慣性的放在周清晏身上，她看見江烨晨停在他旁邊說:“悅悅去朋友家睡一晚，說是開睡衣派對。”
“突然間？”
“我不就見她的臉都垮下來，就答應讓她去玩玩，開心一下。也許是因為看見你交女朋友，一時接受不了，讓她緩幾天應該就好。”
周清晏颔首，Amy小聲說:“我是不是不應該來？你朋友的妹妹好像不太喜歡我。”他安撫道:“沒事，之後我再跟她說幾句就好了，我送你回酒店。”
“阿晏，我想将酒店房退了住你家，可以嗎？”
“別退，我家還沒收拾好。”
“我不介意。”
“下次吧。”
周清晏眼含笑意，語氣卻不容拒絕。Amy撇了撇嘴，他又安慰了幾句。
江悅聽着他安撫Amy，将他們的動作都看在眼裏，血液凝固了似的，她動彈不得。
不遠處的周清晏察覺，并與她對視，她的心猛烈刺痛了一下，密密麻麻的泛痛。
“悅悅，小心點，別在街上逗留太久。”
周清晏溫聲細語，是再尋常不過的叮囑。
她的嗓子卻幹得嗯不了一聲，她努力移開視線，垂下眼睫毛掩蓋眼底暗湧，半響才說了好。
周清晏盯着江悅的頭頂，唇瓣微張，但沒有對她再說出什麽話，轉身跟着江烨晨和張磊走，與Amy交疊的手一直沒有放過。
沙沙的腳步聲漸小，對話的聲音漸小，江悅再次擡頭時已經看不見周清晏的背影，她茫然若失的看着眼前空了的地。
石墨情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心疼之色浮于臉上，她直接拉着江悅向前走，與周清晏他們背道而馳。
走了好一段後，江悅回過神似的，淚水失控般瘋狂湧出，在臉上劃出一道道淚痕。
她哽咽着跟在石墨情身後，最後哭到喘不過氣，走不了路，在路中心蹲了下去，将頭埋在兩膝上放聲痛哭，膝蓋一片濕意，痛徹心扉。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之中，她格外的格格不入，仿佛回到未曾遇見周清晏的時光，孤獨又無助。
16歲開始的暗戀，在17歲結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