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于蝙蝠月亮下2
第98章 于蝙蝠月亮下2
3.
蹂躏者幾乎忘記了他們空閑的時候會聊些什麽， 關于那個騙子的記憶也變得越來越模糊。
回憶中的那張臉，逐漸被耀眼的光芒磨去細節。
不知道這是不是大腦給予靈魂的一種保護措施，畢竟自以為的現實和真相對比實在是太過慘烈與痛苦。
——氪星人不可能聽懂鳥類的語言， 他們宇宙裏根本沒有所謂的“動物體”。這一切都只是你的一廂情願， 布魯斯，就像你曾以為他是你的太陽一樣。
但真的是這樣嗎？
那些細微卻古怪的細節——那些曾被他刻意忽略的地方、那些因感情而下意識回避的異樣，都逐漸浮現在他的腦海。
過去愚蠢的自己，總是用“外星人”這種荒謬的借口來解釋一切。
騙子的一生似乎過得太過順利，順得有些詭異。
永遠能買到最後一張火車票，時不時抽中的特等獎，甚至連面對外星人入侵時， 他的小公寓都毫發無損， 仿佛被幸運之神眷顧。
更讓蝙蝠俠在意的是， 騙子從小就對超能力有着近乎完美的掌控。
肯特夫婦從未提及他在小時候遭遇過任何超能力失控的痛苦經歷，這與另一個宇宙的透明超人形成鮮明對比。
透明超人曾在驅使機械體時透露， 他小時候就常常因為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而感到極度不安，總是害怕會傷害到身邊的人。
而關于騙子的記憶， 幾乎每次都與陽光燦爛的日子有關——這不僅是比喻， 而是字面的事實。
他的哥譚總是籠罩在陰霾之中， 但每當騙子來訪， 總會有幾分鐘的陽光從烏雲中透出來， 照亮灰暗的城市。
蝙蝠俠曾一度以為這是因為超人受到太陽的眷顧， 而韋恩則認為是超人利用自己的力量驅散了烏雲。
最讓人無法忽視的， 是騙子對人心的洞察力，甚至超過了蝙蝠俠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偵探。
有時， 騙子總能提前預見某些陰謀，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當蝙蝠俠問他如何知道時， 騙子只是笑着，指向自己的眼睛，好像他的超能力還包括預見未來。
當時他的借口是什麽？超級大腦？還是超級聽力？
他說他擔心蝙蝠俠會受傷，所以對人類難以察覺的細節很在意。
蹂躏者明白，作為偵探，他不該對這些異象視而不見。過去，是感情蒙蔽了他的雙眼，讓他為騙子的一切行為找到合理的解釋。
現在，毀滅日病毒已經将他從那感情中解脫出來。
他開始懷疑，那個宇宙的克拉克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走上歧途？或者，從一開始，他就從來不是自己以為的那個人？
這個宇宙的布魯斯用“脫離正軌”這樣的說辭來蒙騙他，然而那個騙子可能從始至終的每一個行動，都是出自本心。
現在，新的謎團在這個宇宙裏開始醞釀。
這個宇宙的克拉克和布魯斯又在隐瞞什麽？自從克拉克複活後，韋恩家的人口似乎在飛快增加，仿佛他們正被什麽東西追趕着。
他必須弄清楚這一切。
但他現在只是一只貓。
歐米伽對他充滿戒備，連一丁點氪石都不讓他靠近。
現在也感知不到他原本的身體，不知道被這個宇宙的蝙蝠俠藏在了哪裏。
蹂躏者很清楚自己當時死了，被氪石長矛刺穿，心跳也停止。
可為什麽他會以貓的樣子複生？
更奇怪的是，布魯斯和克拉克對此都毫不驚訝，仿佛人類死後變成貓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除了最初的體檢和例行的疫苗，布魯斯仿佛對變成貓的同位體毫不在意，就像他對克拉克的古怪視而不見一樣。
看着被阿福喂得日漸圓潤的小肚子，蹂躏者覺得，這個宇宙簡直荒謬至極。
那些突然盛開的聖誕玫瑰，當時他趴在陽臺上曬太陽，花朵齊齊綻放，驚得他毛發倒豎。
類似的場景——大腦從塵封的回憶中扒拉出了相似的畫面，瞬間一起盛開的花朵，他也曾見過。
可現在再想起來，毫無意義。
4.
克拉克在從孤獨堡壘返回哥譚的路上，捕捉到了一個熟悉而令人厭惡的心跳聲。
過去，他曾把全部信任交付給這心跳的主人，但現在他明白，那不過是一個被設定好的程序——02，祂來到了他的宇宙。
鑒于02常常出現在氪星附近，克拉克不可能以氪星人的身份前往，那無異于自殺。
他只能返回孤獨堡壘，将大部分意識投射到深空。
果然，在那裏，02靜靜地站着，依然穿着布魯斯認出的那身氪星盛裝，氣定神閑，仿佛根本沒有威脅感。
【你來這裏做什麽？】
克拉克語氣不善，仍對這個“前輩”的欺騙耿耿于懷。
“告訴你真相，分享我的故事，這不就是我們一早約定的獎勵嗎？”02并不在意克拉克的态度，低頭整理着身前的衣物，“你準備好了嗎？”
他死死盯着02，知道今天的對話不容錯過，【自然。】
克拉克确實想知道02做這一切的真正原因。
32的悲劇就擺在眼前，祂是否還會傷害其他意識體？如果32不是第一個試驗品，那麽之前的那些意識體又經歷了什麽？02至今到底做了些什麽？
02的目光柔和地落在氪星原本的位置上，像是在凝視一位老友，或是舊日戀人。
克拉克曾在歐米伽的眼中見過類似的情緒。
“過去，沒有分意識的時代，宇宙裏一切的發展都是被允許的，直到01獲得了劇本的權能。而我，我想擊碎01的權能。”
【01？我不記得有01這個編號。等等，劇本的權能真的能被擊碎？】
“第二個問題的答案是：當然可以。而至于01，你們當然不會記得。因為01從我們這裏獲得了權柄，能量達到某種峰值後，祂躍升成了00。”
【你們……為什麽要這樣做？】
02擡起頭，視線精準地鎖定虛空中的某一點，那裏是地球的方向。祂那雙非人類的藍色眼睛裏滿是悲傷。
“因為我們太過傲慢，以為自己無所畏懼。事實上，05曾經嘗試反抗。被主意識控制的日子對我們來說同樣痛苦。”
【然後呢？】
克拉克知道05的編號，那個派系的宇宙大多走向了毀滅，或者說，祂們的存在就是為了上演毀滅的悲劇。
“然後？”02搖了搖頭，似乎對克拉克的問題感到無奈，“然後，‘重鑄’這個權能第一次被使用。從那以後，恐懼深深紮根在所有意識體的腦海，05被永遠困在憤怒的囚籠中，祂所創造的宇宙無法得到片刻的安寧。”
【所以，你的實驗，是為了應對這種恐懼？】
02點點頭，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正是。想要超越那種本能的恐懼實在太難了，所以，我決定加入‘愛’作為助燃劑。”
【你這麽做，就是為了讓我們，為了所愛之人，直面重鑄的威壓？那根本不可能，沒有意識體能抵擋得住那種力量！】
克拉克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曾直面過重鑄之力，那也許是主意識最溫柔的一次落錘，但仍舊讓他痛苦不堪。
如果意識體能夠做夢，他大概也會像理查德一樣，被那樣的噩夢反複折磨。
“是啊，但你不是做到了嗎？”02笑了出來，“我收回之前稱你為準失敗品的話，看起來，你意外地成功了。34號的實驗也許可以推遲一段時間。”
【這是威脅嗎？】
“自然。”
【你不怕我把這些告訴主意識，讓祂取締你的實驗嗎？】
“哈，卡爾啊卡爾，”02嘆了口氣，“我都說了，我們這些意識體總是傲慢的。也許那家夥早就猜到我在做什麽，只是，祂根本不相信我能成功。或許，祂把這一切都當作舞臺上的劇目，樂得旁觀也說不定。”
【也許你才應該被關進阿卡姆。】
“你怎麽會這麽想呢？”02的眼睛微微睜大，像是在看一個亂發脾氣的小孩，語調變得前所未有的柔和，“難道你不想看到一個，8歲孩子不會失去父母的世界嗎？”
02的話語猶如惡魔的低語，雖然宇宙無法傳遞聲音，但他的言辭卻像是在克拉克耳邊呢喃。
【你說得很有誘惑力。只是，我怎麽可能對抗得了重鑄？】克拉克暗自決定不把這句話寫在給布魯斯的報告裏。
他很清楚，02是故意的，這句話絕對會對布魯斯産生沖擊。
“重鑄只是我們毀滅權能的集合。是的，當時我們将所有毀滅的權能都集中到了01手裏。很愚蠢，不是嗎？畢竟我們所有的意識體都有永恒的概念，重鑄也無法徹底抹殺我們，”
02緩緩道出自己的計劃，今天這場談話的重點終于浮現，“你需要收集永恒的權能來對抗重鑄。不過，你最多只能收集到五份永恒，頂多抵擋一次落錘。”
【然後呢？你還沒有說如何擊碎劇本。】
02的目光再次落在氪星曾經的位置上，“等你集齊那些永恒再說吧，卡爾，太貪心可不好，貪婪是06的特質，不是你的。”
【我該怎麽做？】至少還有一絲可能，克拉克想，至少有一種途徑。
某種不合時宜的念頭浮現，他想到了自己宇宙中的哥譚，那片未曾被人類涉足的自然保護區。
如果在所有可能性都被允許的過去，那個王國也是被允許存在的吧？
“06站在我這邊，你只需要獲得03、05和07的承認，讓祂們看到你成功的可能性。”
【04呢？你投毒那些宇宙，就只是因為祂們站在主意識那一邊，對吧？】克拉克的聲音裏充滿憤怒，他的觸手在02身側揮動，而02卻毫不在意，默默點頭承認。
意識體的紛争，最終受苦的只會是造物。
歐米伽和美國隊長就來自04派系的宇宙。
“我本是出于好意，畢竟只要讓主意識以為宇宙按祂的劇本發展，祂就不會太過關注。沒想到這會導致善惡中軸線的偏移。還好我在04那邊先做了實驗。”
02的表情仿佛在等克拉克誇贊他的“實驗精神”。
【你知道你毀掉了什麽嗎！？你怎麽還能笑得出來？難道你還要我誇你說你真是‘愛’我們，沒有直接把我們當實驗品嗎？】克拉克的聲音帶着顫抖。
“我們只是所愛不同罷了，卡爾，我以為你在人類社會生活過一段時間後，會明白這一點。”02輕輕擡手，擋住了從宇宙深處飛來的隕石，顯然那是克拉克怒火的具象化。
“再見，卡爾，希望下次見面時，你能離成功更近一步。”02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宇宙中，“代我向布魯斯問好。”
【滾。】克拉克沒有回頭，決然地離開那個總能輕易點燃自己怒火的存在。
他需要趕緊回到地球，把這些告訴布魯斯。
然而，就在他離開的瞬間，他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熟悉又令人厭惡。
“真是不禮貌啊，卡爾。不過，沒關系。”
“我依然愛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