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初雪後起了風,宮無後仔細将女兒包在懷裏,生怕她落了風寒再生,也不肯再将目光施舍古陵逝煙半寸。許是落雪的緣故,此刻起了些風。他不曾再回頭,只是沉聲下了逐客令。
“請回吧,雪大天冷,小心染了風寒。”
宮無後其實并不敢回頭,他亦是怕的,剛才那個吻太過炙熱,勾出他心底曾冷寂下來的愛,他怕自己再猶豫片刻,便要毫不猶豫地選擇原諒。那些情緒灼燒着他不能再生出多餘的力氣應付場面,所以他抱着女兒落荒而逃。
其實他知曉那個吻中所蘊含的不舍和眷戀,也清楚古陵逝煙不曾說出口的挽留和思念。
“阿父,那位客人好像還不曾走。”
此處院落并不常來生人,小姑娘對于古陵逝煙的到來充滿了好奇,但是父親不曾對那人露出歡迎的情态,她也不敢多問。
宮無後翻頁的手微微一頓,卻不曾擡眼。
“随他吧。”
但看似平靜的神色下,書頁卻許久不曾翻動一頁。他看着書上的字出神,思緒卻已經兀自飄遠許久了。他鮮少見過古陵逝煙的淚,那一滴苦澀的淚落在他舌尖,重重砸下來,那道桎梏也因此松動起來。
他看着身旁安然入睡的女兒,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自處。此間心緒翻湧,屋外古陵逝煙亦是,他站在紛飛的雪中許久不曾動作。藍色雙眸緊緊地盯着閉合的窗子。但白日時并不能窺見其中半分燭影,他只能空茫的将視線落在上面。最後他的身上落滿薄薄的一層雪,侍從在一旁躊躇許久,才敢小心翼翼開口問詢,又動作輕巧地上前為他撐傘。
“你們留在此處照顧他們,盡快将周圍收拾幹淨。”
侍從低聲答應,古陵逝煙環視着這間有幾分破敗的院落,心中生出些許刺痛。他知曉宮無後離開他後,生活上應是有些拮據,但不曾想過竟會是這般拮據。他站在院落中良久,最後落下一聲長長的嘆息。
古陵逝煙就這麽在宮無後身邊住了下來,大宗師身邊自是不會缺少仆從,自從那一吻後他鮮少主動出現在宮無後的面前,但侍從們卻從不敢怠慢。他們仍舊和在煙都那般,恭敬小心地侍奉着宮無後父女,讓兩父女原本有些窘迫的生活環境好了許多。
宮無後原本對此是存着戒備之心,畢竟他們之間除卻情感糾葛,煙都中人私自出逃也并非小事一樁,但古陵逝煙卻全然忘卻一般,只當做兩人是出游到此處,雖不曾主動前來尋宮無後,但時不時還會送來些小物件,久而久之兩人之間也出現微妙的平衡。
但這一平衡,還是在冬末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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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宮無後被古陵逝煙壓在榻上時,鼻尖除了清冽熟悉的香氣,還夾雜着些細小的酒香。他有幾分茫然,眸子在古陵逝煙的神情上反複雕琢,最終也沒能猜測出古陵逝煙這般惱怒究竟是為何。
屋內被下人生了上好的炭火,無煙,能将各處都烘的暖人。原本破敗的牆體被修繕好,屋內的家具也都被下人細心打掃後換了新的,層層疊疊的幔帳和煙都那般布置下來,若不是跑來的女兒告訴他這一切并非虛幻,他恐是要以為這是曾經不停重複的美妙夢境。
自從兩人重逢那日下了初雪,許是此地終于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入了冬,大半個月中總是時不時飄些小雪。但今日的雪卻格外的大,紛紛揚揚的雪花将院子裏染上層潔白,灑掃的下人被他吩咐回了屋,女兒也已經被在自己的房間被哄睡,他倒是難得得了些自己的時間。
他斜倚在榻上讀新的話本子,才子佳人的戲碼今日倒是特別,久別重逢誤會橫生,卻誰都不願再為彼此解釋心中早已藏不住的愛意。
正唏噓間,門卻被人驟然推開,随後這位不速之客便闖進來将他壓倒。只可憐那今日剛買回來的話本子,他還沒能好好看上幾頁那才子佳人的糾纏戲碼,自己到先成了那故事中的主角。
濃郁的酒香從古陵逝煙的發中傾瀉而出,他今日飲了酒,許是心事作祟,向來酒量極好的人如今卻醉的不成樣子。純白的發絲散亂,遮住宮無後大半的視線,如同曾經他們在床笫間耳鬓厮磨多次那般,将他囚于名為古陵逝煙的囚籠中。
距離上次重逢後的對峙已經過了半月有餘,古陵逝煙在他的院子旁住了下來。鄰裏對這位忽如其來的谪仙一般的人物多有敬畏,就如同曾經會前來給宮無後送些吃食瓜果那般,偶爾古陵逝煙的門前也會收到新鮮的甚至還帶着未洗淨的泥土的一籃子蟠桃。但素來在飲食起居上講究的古陵逝煙到對此并未做出過多反應,他只是吩咐下人将這籃子收好,順便做了些桃水罐頭送了過來。
在此之前,也來過些工匠為二人重新修葺了房屋,又重新置辦了做工精良的新家具。仆從應也是古陵逝煙刻意囑咐過,他們每日會主動前來為父女倆打掃房間做好吃食,年齡小的女兒見他們沒有惡意也會主動纏着他們玩,宮無後并未對此過多阻攔。畢竟古陵逝煙雖算不得完全的磊落君子,但亦不會輕易對稚童下手。
更何況,那雙如此像他的眼眸,他應是能猜出這孩子的來歷一二。
古陵逝煙驟然落下的吻将宮無後飄遠的思緒拉回來,他的吻帶着凜冽的酒香和寒意,掠奪着宮無後口中每寸領地。柔軟的舌帶着強硬的力度勾着宮無後同自己纏綿,但微微顫抖的長睫還是出賣了始作俑者此時不安的內心。這般如此莽撞的行為并不在宮無後的應對範疇內,畢竟他在自己面前永遠是運籌帷幄的模樣,從未這般失态過。
所以他在親吻的間隙下意識地呢喃出口,那個他四年光景內只敢在夢中脫口而出的稱呼。
“師尊……”
顫抖的沙啞尾音成功讓古陵逝煙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看向宮無後,平日冷冽的眸底卻藏着些他自己都不曾發覺的幽火,灼熱的叫他幾乎快要忘卻他應在此事上徐徐圖之。醉意沖垮的理智裏,被桎梏依舊的疑惑終于從內心深處跑出來。那個和宮無後近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女孩,究竟是從何而來。他曾經無數次猜測女孩的來歷,甚至有些瘋狂的猜想。畢竟他曾經親手改造了宮無後的身體,又于他歡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