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歌謠

第015章 歌謠

賀星梨和姚蒼同時聽到了走廊的異響,兩人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匍匐在地,順着房門的縫隙,側頭向外窺視。

走廊的牆上挂着一盞油燈,這盞油燈沒有滅,所以仍然能透過微弱的光線,分辨出外面的情形。

叩,叩,叩。

聲音由遠及近,瞬間已在咫尺。

燈光忽明忽暗,像是被什麽來回走動的物體遮擋住,奇怪的是并沒看見影子。

賀星梨單手撐地,正想再湊近點,誰知一伸手卻準确摸到了姚蒼的臉原來這小子就趴在她身後。

她抿了下唇角,沒好氣扒拉開他的腦袋,于是姚蒼也向前挪了半米,直至與她肩并肩平齊。

他伏在她耳邊,語氣極輕地抱怨:“不能溫柔點嗎?我就這麽礙你事兒?”

“快閉嘴吧。”

賀星梨用一根手指抵着額頭,将他推離了自己三尺開外,轉而又仔仔細細觀察起了門外。

叩,叩,叩。

類似撞擊的悶響還在繼續,如果說這是腳步聲,那麽總該在某一刻路過門口,讓屋內的玩家看見來人的雙腳。

但事實卻是……

沒有看見腳,倒看見了一張臉。

一張倒立着的,滿面焦黑的鬼臉。

Advertisement

那張臉似乎是被滾燙的焦炭灼燒過,面中黢黑且布滿開裂的細紋,隐現潰爛的血肉,可面周皮膚卻呈現出可怖的煞白,一雙眼睛兀自圓睜着,眼球外凸,仿佛稍不留神就要脫眶而出。

臉的主人應該是個男性,戴着一頂箍緊的、黑紅相間的瓜皮帽,帽檐上繡了喜字,好像還是新郎帽。

叩,叩,叩。

它用腦袋與地面碰撞,長辮子纏在頸間,就這樣倒立着一頓一頓地來回跳動。從它鼻腔裏淌出粘稠的血水,斷斷續續在身後彙聚成蜿蜒的暗紅痕跡,觸目驚心。

它終于停了下來,就停在這間房間的門口。

瓜皮帽與地面摩擦,它的頭幾乎旋轉了180度,當場透過門縫與賀星梨對視。

屋內的人在向外窺探,它也一樣在向內窺探。

它那張被燒得幹癟開裂的嘴,驀然間機械上揚,咧開個麻木誇張的弧度,它沒有牙齒,從血盆大口中簌簌落下黑灰,而黑灰裏裹挾着大批酷似圓形蟑螂的硬殼蟲,蟲殼布滿雪花斑點,頂部觸須猶如鋼針一樣豎立着,爬行速度極快。

男鬼的瓜皮帽在地面又猛烈磕了幾下,仿佛一只努力傾倒的容器,從它的嘴裏依舊源源不斷向外爬出密密麻麻的硬殼蟲。

微弱光亮下,硬殼蟲們的目标很明确,它們正順着門縫爬進房間。

關鍵時刻,賀星梨雙手撐地,借助腰力迅速起身,避免了被蟲子啃食面門的慘劇。

她擡腳重重踏下去,皮靴登時踩爛了四處蠕動的硬殼蟲,只聽爆裂聲不絕于耳,瀝青似的黏液流了滿地。

另一邊,姚蒼也在忙着踩蟲子,甚至踩得比她更賣力氣。

“艹。”他低聲罵了一句,“這些蟲子要是鑽進我地鋪,我今晚還睡個什麽勁兒?”

“你可真會聯想。”

兩人忍着惡心把爬進來的蟲子統統解決幹淨,半晌,聽得那陣撞擊聲逐漸遠去,直至徹底沒了動靜。

賀星梨重新趴在地上朝外看去,發現走廊裏已經沒了那只鬼的蹤跡,連地面的血跡都莫名消失了。

她心中起疑,總覺得今晚不會這麽容易就混過去,至少還得有點別的什麽幺蛾子。

結果剛産生這種猜想,就聽見窗戶忽然又被“篤篤篤”輕敲了三聲。

誰啊,該不會是宋天恒跟隔壁的趙靜思小姐相處不愉快,又爬窗臺準備回來了?

那可不行,眼見着夜已經越來越深,剛剛還發生了這麽詭異的事,萬一他回來系統判定違反規則怎麽辦?

推也得給那小子推回去。

她打定主意,走過去一把拉開窗簾,誰知出現在窗外緊貼玻璃的那張臉,熟悉,但卻不是宋天恒。

至于為什麽會覺得熟悉……

因為那張臉,看起來像極了她的同行。

而且是妝容特效非常高級的同行。

那大約是個女鬼,但鑒于整張面皮都裹挾着黑色亂發,像爛泥一樣糊在玻璃上,導致屋內人的視野受限,根本辨不清它頸子以下的身體是什麽模樣。

女鬼兩只碩大的眼珠,骨碌碌在充血的眼眶內來回滾動,它空洞的嘴巴在有節奏地一張一合,仿佛要說些什麽。

事實上它沒有講話,而是在唱歌。

在它開口唱歌的一瞬間,賀星梨只覺眼前一恍惚,緊接着窗簾又自動合上,女鬼的臉也消失了。

她在漆黑的屋內憑直覺伸出手去,冷靜制止了湊近察看的姚蒼。

她低聲道:“聽。”

姚蒼迅速理解了她的意思,于是頓住腳步仔細傾聽。

歌聲忽近忽遠,似哭非笑,猶如3D立體環繞聲在耳內穿梭,激得人背脊陣陣生寒。

那歌謠隐約是這麽唱的:

【天蒼蒼,心慌慌,醜兒新娘怕月亮;

伥鬼老漢吃血糧,頸子吊在房梁上。

誰家嬰孩剛墜地,湖中怪魚聞肉香;

山寺燈籠半夜明,原是邪靈輕聲唱。

天陰了,下雨了,孟婆端來一碗湯;

單人對鏡巧梳妝,雙人需搖鈴聲響;

多人同行要祭棺,紅燭白燭燃幽光;

金童玉女朝南拜,夜半三更鬼食香;

鬼去碗空棺蓋起,白骨一抔換新喪。】

歌謠總共重複了兩遍,但因為有些含糊不清,其實重複了也跟沒重複區別不大。

賀星梨在原地站了很久,直至歌聲完全停止,她下意識往姚蒼的方向看了一眼,盡管屋內漆黑,她卻依然能感覺到他在面對注視着自己。

她輕聲問他:“都聽清楚了?記得住嗎?”

姚蒼似是點了下頭,但略顯遲疑:“記住了百分之五六十吧,而且有幾句太模糊,我根本不能确定。”

“這就不少了,聽不清的我能大致推出來,但願咱倆記住的內容能拼湊上。”

“你覺得這首歌謠代表什麽?”

“代表……”她沉吟了幾秒,給出的答案很篤定,“代表規則。”

“什麽規則?”

“當然是接下來游戲的規則。”

只不過這所謂的規則,未免有點太散碎複雜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