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 第哥,你是不是在躲我?
◇ 第49章 哥,你是不是在躲我?
臨近正午,陽光透過擋風玻璃灑在車內,裏面空調開得正好,按理來說不會冷,但衆人還是覺得脊背發涼。
周圍只有發動機輕輕的轟鳴聲,車子上路快五分鐘了愣是沒一個人講話,每個人的表情都十分精彩。
錢多正襟危坐地開着車,康赴則低頭扣自己指甲玩,尋思着一會兒要是被抓超載了他們能不能以公謀私。
只是每隔一段時間,兩人都會相當默契地斜着眼睛瞟一眼後視鏡。
蕭遙笑靥如花目不斜視地玩手機,在鍵盤上噼裏啪啦地打字。
紀流剛才注意力都在河面打撈的船隊上,想着過去問問進展怎麽樣。周圍都是自己隊友他也沒必要時刻戒備着,被程間尋拉上車回神的時候車門早就鎖了。
他蹙眉看向駕駛位,錢多這反應能力該快的時候不快,不該快的時候亂快。
警車裏的空間狹小,紀流局限在駕駛位後面,後背正好挨着程間尋的前胸。兩人身上的體溫都不低,他拉着扶手讓自己的重量不會全部壓在程間尋大腿上。
紀流坐得不自在,但程間尋看着壓根不受影響。甚至手沒地方放,就自然而然地搭在紀流膝蓋上。
紀流朝蕭遙看了眼:“往裏面挪點。”
“挪不了啊。”蕭遙聞言,攤手笑道,“真沒地方挪,副隊再坐會兒嘛,馬上到了啊。”
他正在跟紀流眼神大戰,十字路口卻突然拐出一輛電動車。錢多眼睛驟然瞪大,當即就是一腳剎車。
後座四人沒一個系安全帶的,全被震得往前傾,程間尋撐住車窗玻璃下意識攬住紀流的小腹往後壓了一把。
“哎!”
蕭遙手機都被晃得掉在地上,等車挺穩了才拍着胸脯大難不死地誇他:“我的天啊,你這車開得也太有水平了吧,高低是個神車手。”
錢多也被吓了一跳,眼瞅着電動車悻悻開走才號天叫屈:“這不能怪我啊,是他突然鬼探頭出來的。”
要麽踩剎車讓他先走,要麽踩油門上去撞他然後等人報警抓他們。
總共就兩個選項,怎麽想都是前面劃算一點。
程間尋朝電動車的方向看去,低罵了一句:“這種人早晚有一天攤上車禍,開車不帶腦子。”
他讓錢多別停在路口趕緊走,說完就繼續拿着手機在購物軟件上看來看去。
手背忽然被人拍了一下,紀流的聲音響起。
“松手。”
他擡起頭,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扶在紀流小月複上,挑東西的時候還有意無意在上面又捏又按,隔着布料都能摸到上面緊實的肌肉……
“還不放?”
程間尋下意識又按了一把,“哦”了聲,這才不情不願地松開。
蕭遙掃了兩人一眼,然後飛速收了回去。
康赴跟錢多也一秒鐘三四個假動作往後視鏡看,而後又繼續幹自己的事。
“還有多久?”紀流問道。
“快了快了。”錢多說,“五分鐘左右就到了。”
紀流聞言默應一聲,低頭回複工作群的消息沒再說話。
程間尋對這個座位安排特別滿意,察覺到腿上重量不對,本來想讓他放松一點,但又直覺如果他真去按摩紀流的腰讓他放松下來,這個後果估計不太雅觀,所以想了想還是算了,一路本本分分地回了警局。
錢多車子剛停穩,紀流就推門下來。同個姿勢維持久了腿有點麻,他撐着車頂站了會兒才讓蕭遙把男人先帶去詢問室。
男人叫姚樂,今年剛研究生畢業。專業學的計算機,但這幾年就業環境冰點,他代碼能力又不出衆,畢業即失業,現在在家當無業游民,沒事就幫面館幹點雜活。
錢多在裏面問了半天,什麽有用的線索都沒問到,跟他一起在橋上的人他也只是看了個大概但具體描述不出來。
他說他那天晚上出門就是為了釣魚,紀流直覺他肯定有問題,但現在确實沒有直接或間接的證據證明他在撒謊,不得已只好按規定放人。
中山大橋那條河的流動區域很廣,這兩天時不時就是一場暴雨,打撈工作被迫暫停了好幾次,一周多的時間除了垃圾死魚什麽都沒撈着——也不對,至少撈着了附近市民的贊揚。
現在他們都說領導注重市容市貌了,不厭其煩地幫大家清理河道垃圾。又說上頭很看重這件事,派來的不是環衛工人而是警察,甚至還有熱情群衆往警局送“勞動最光榮”的錦旗……
程間尋看着這十天來的第五面錦旗陷入了沉思,随後轉手讓錢多挂趙局辦公室門口。
大橋那邊沒進展,他們這裏也是原地踏步。
法醫室的屍體到現在都沒人來認屍,這是他們一隊成立以來調查進展最慢的一起案子,連趙局出差回來都隔三差五過來同步進度,讓他們抓緊時間排查。
他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打撈隊真能在河裏撈到剩餘的屍塊。
紀流還記着屍體腳踝上繩結的事,拿去問了趙局卻說跟當年413案的繩結不一樣,只是外表看着像,但從拆解上來看分明是兩種系法。
他雖然失望,但更多的是慶幸。如果這個繩結真的跟413案有關,那對他們現在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在他們停滞不前的這段時間裏,葉涸也出院了,看着比之前還要消瘦。
要是幾個月之前,程間尋一定不會同意他繼續回來警局的決定,可現在他卻什麽異議都沒有,只讓他自己注意身體,不舒服了就回去休息。
紀流知道之前轉述給他的醫生那番話他聽進去了,不想讓葉涸再接收無意義的治療,只想讓他在最後的時間裏做他想做的事,在他熱愛的職業裏交出他最後的身影。
自從他回來之後,康赴幾乎天天都待在法醫室,臨近下班的點才回來。
紀流雙手交疊靠在椅背上,看着電腦屏幕裏成篇的資料複盤案件,試圖看看還有沒有別的突破口能打破他們現在的僵局。
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幾下,點開發現是金蓉發在家庭群的消息——上面只有一個酒店的地址,随後才發了段話讓程間尋回家收拾打扮一下晚上跟自己去一場晚宴。
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讓他見見世面,順便看看有沒有看對眼的相個親。
正巧康赴回來拿資料,從程間尋背後經過的時候無意看了眼,頓時驚喜地出聲:“诶,這是我爸組織的癌症患者救助慈善晚宴。程哥,你也要去呀?”
“對啊,我媽非得要我去。”程間尋連嘆了好幾聲氣。
康赴道:“反正今天是周末,我們本來也不用上班,走了也行。”
蕭遙翹着二郎腿看電影,随口打趣他:“你媽又讓你去相親啊?”
“相個屁!”
程間尋下意識看了眼紀流,卻見他壓根沒分心這邊的事,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然在這一瞬間從心裏察覺到一陣失落感。
他白了蕭遙一眼,走到紀流跟前問他什麽時候忙完:“我也是剛剛看我媽信息才知道,你還有多久?我等你一起。”
“我不去了,你去吧。”紀流走去飲水機接了杯水,“隊裏抽不開身,萬一阿姨約了人你爽約不合适。”
程間尋急忙跟過去:“不是我想去的,我媽都沒跟我說。”
他也不知道他在解釋什麽,話沒過腦子就已經說出口了。
“阿姨讓你去你就去。”紀流把打印機裏打出來的案件詳情夾在文件夾裏,“晚宴主題是救助癌症患者,你去聽了說不定對葉涸有幫助。”
“是哦。”康赴也反應過來,“程哥,那我也跟你去吧,平常我跟葉哥在法醫室工作的時候我也能多照顧照顧他。”
蕭遙見他們都準備走,也站起身準備找夏宇眠吃個飯然後回宿舍躺着,想到什麽又回頭問紀流:“哎,你家那個家政還約不約啊?我等下正好經過,你要還約我直接把你家鑰匙給他們了。”
紀流淡淡應道:“你給吧,跟他們說最裏面那間房不用打掃。”
“知道了。”蕭遙半空揮了揮手,剛要走就又被程間尋叫住。
“什麽鑰匙?”
“紀流家的鑰匙啊,他家要打掃總不能拿我的鑰匙開門吧。”
程間尋手上動作一停,看向他:“你有他家鑰匙?”
蕭遙一臉懵:“有啊,合法渠道啊,紀流給我的。”
“什麽時候給你的?”
“他搬完家後兩天就給我了。”蕭遙朝當事人努努嘴,“不是,他人不就在這嗎,你直接問他不就得了。”
程間尋轉過身直視紀流看過來的視線,沉默片刻,靜靜看着他:“你剛搬過去的時候我讓你給我鑰匙,你不是說你家沒有多餘的鑰匙嗎?”
紀流冷冷掃了蕭遙一眼,沒說話。
蕭遙臉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見地速度定在一個看熱鬧的弧度上,眼神在程間尋跟紀流臉上各掃視一遍,然後當機立斷:“那個……我還有點事,我就先走了啊。”
康赴見事态不對也趕緊跟上:“那、那我也先回去收拾東西了啊。”
“……那我也先走了。”錢多打着手語讓康赴等一下,“我家狗餓預産期到了……我回去帶它檢查一下。”
康赴皺着眉頭小聲問他:“你家狗不是公的嗎?”
“差不多差不多……也可以是母的。”錢多麻溜地收拾好東西拉着他就出門。
短短兩分鐘辦公室就走得差不多了。
程間尋跟紀流安靜對視了幾秒,誰都沒先講話。
想到這段時間各種的不對勁,仔細算下來快一個月了吧,他跟紀流正兒八經不因為公事單獨待在一起的時間,拼拼湊湊竟然連一天都沒有。
不管是出外勤還是辦內務,他們身邊總會多跟一個人,煩人的東西不是康赴就是錢多。
紀流之前工作的時候也不談私事,但起碼每天中午的午飯都是一起吃的。他們都不喜歡點外賣,所以不忙的時候都會去食堂或者樓下的飯店,有時候早上來得及紀流還會做好倆人的份帶過來。
但最近他每次找紀流吃飯,紀流不是在忙就是說讓他去吃,自己一會兒跟錢多他們吃盒飯……
燒水壺煮開發出“叮”的一聲脆響,程間尋終于移開視線,看着桌面上被他翻得亂七八糟的卷宗,低聲問道:“哥,你是不是在躲我?”
【作者有話說】
蕭遙(帶頭套):我不是故意的
蕭遙(摘掉頭套):騙你的哈哈,我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