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62
62
“這不是我的婚事麽?我怎麽就不能發表意見啊。四皇子再好又怎麽樣, 我還求着嫁嗎?”
許顏華原本不打算說得這麽直接, 她又不是真叛逆少女, 這個時代老實說嫁給任何人都差不多的,最多也就是過周氏這樣的日子, 其實周氏都能過的風生水起的, 她也不會擔心什麽。
但是周氏的嫌棄太過了,讓她簡直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你這孽障,是存心要來氣我的嗎?虧我們費盡力氣巴巴的替你打算着, 結果你還這副态度,若你不是我親生的, 誰要為你操這份心……”
周氏原本還為許顏華擔心,覺得良妃這樣的婆婆婚後可能不會太好相處, 而且四皇子又有大志向, 內宅裏的很多事都能讓你有苦說不出來。
若是許顏華乖巧柔順的應承她的話,她到時候自然會好好勸她,說幾句心裏話,但是許顏華偏巧又這個态度,讓周氏也就不由得火大起來。
“好了好了, 我錯了還不行……”
許顏華不願意聽周氏繼續數落, 像是自己多白眼狼一樣, 和周氏頂撞最終吃虧的也是自己,強壓住心裏的不快,敷衍着對周氏道。
她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反應大概太出人意料,可能在其他人看來, 這确實是樁好親事吧。
“整個京師的小郎君裏,四皇子也是拔尖的了,哪裏又配不上你?将來讓你做王妃不好嗎?又是你親表哥,就你這性子,除了你表哥還有別人能容得下嗎?我們還能害你?”
周氏仍然很不理解,之前許宜華和四皇子相處的就很好,所以她就沒想到,到了許顏華這裏,居然還嫌棄四皇子了。
許顏華不再和周氏多說什麽了,反正車到山前必有路吧,離出嫁也還有幾年。
別人怎麽想的不知道,但是許顏華确實覺得,若是有的選,她寧願不當這個王妃,也不願意嫁給四皇子。
許顏華對四皇子的觀感真的不太好,這種外表謙謙君子的男人,對誰都春風拂面和和氣氣的,很容易讓許顏華上輩子那個未婚夫。
外表都是一樣的能裝,看着挺有風度,刻意的展示人畜無害的一面,實際卻生了一雙靈活的眼睛,心裏太能算計,說不準什麽時候就着了道吃了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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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戀愛三年,感情一向融洽,許顏華還經他勸說花了幾十萬入股了他的小工作室,結果後來發現渣男談生意時葷素不忌,和KTV公主有染,被質問時還振振有詞的說自己心裏只有她,只是大環境在那裏,“身不由己”而已。
去他的“身不由己”,許顏華惡心的年夜飯都要吐出來,果斷踹了。
結果想要把錢要回來時卻犯了難,她因為之前沒有防備,不願意摻和男友的工作,所以根本沒有字據和欠條,銀行的流水也不能證明她确實是原始股東。
咨詢了幾個律師後,許顏華發現錢确實很難追回,就是打官司雙方扯皮也要耗時許久,勝率也不高,于是許顏華索性花錢找了幾個人,在渣男下班時痛打了他一頓,敲斷了他一條腿解解氣就算了。
“顏姐兒似乎對表哥有什麽誤會啊?是不是六皇子曾經和你說什麽了啊?我知道你一貫不喜我多說什麽,但是這親疏內外的,到底四皇子才是你正經的表哥啊。”
等許顏華從周氏的正院裏出來,許宜華咬了咬唇,和周氏說了一聲她去勸勸顏姐兒,就追出來,拉着許顏華不解的道。
”沒有誤會,哪有什麽誤會,和六皇子也沒有關系。“
許顏華皺了皺眉,不願意和許宜華多說,擺擺手就轉身離開了。
只是心裏忽然一動,倒是想起了六皇子笑起來時大大的桃花眼如盛滿星辰般,若是四皇子有六皇子那麽讨喜該多好啊。
有了六皇子對比,許顏華對四皇子越發的沒有什麽期待,那孩子把印章和鑰匙等物都送了她,若是知道她要變成他的四嫂,會怎麽樣呢?許顏華心裏也有點沒有底。
不過她一向不是多愁善感的性格,煩躁一下也就算了,嫁給四皇子也好,或者別人也好,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最重要,也沒必要現在就開始犯愁。
想通後回到自己的院子,許顏華開開心心的跟着劉夫子繼續學作詩和做論。
詩書這兩門課她還是基礎太過薄弱了,雖然自己考核肯定能通過,但是在一衆真的十來歲的小孩子中墊底,也是挺讓人覺得沒臉的。
許宜華見從許顏華口中打探不出什麽來,只能悻悻的望着她的背影好半晌自己才離開。
“大姑娘可真是讓人捉摸不清……”
全養娘伺候板着臉的許宜華重新換衣服時,悄悄感嘆着。
越是她們家姑娘得不到的,有些人輕而易舉的得到卻看不入眼裏。
別人不知道,全養娘卻是最清楚不過了,往年裏四皇子送來的東西,她們姑娘全部都收的好好地,四皇子的字紙筆記,更是一遍遍的反複臨摹翻看着,再不能更用心的了。
她算個什麽東西,竟然敢嫌棄表哥?
許宜華想想許顏華在周氏面前的樣子,就心裏一陣氣悶,揉搓的手裏的帕子都皺了,坐在梳妝臺前,愣愣的看着窗外一簇簇開的正豔的山茶。
周氏那裏只當許顏華是性子古怪,再說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四皇子既是表哥又本身無可挑剔,她真的不相信許顏華能找到更好的人選了,也就不當做一回事。
她和勇毅侯已經商定,待許顏華和許宜華生辰後就與良妃通氣,為兩人定親。
勇毅侯還想再抻着良妃一陣,讓她知道,便是四皇子是他的親外甥,也不見得能夠予取予求,不當回事,故而暫時也沒有什麽動作。
倒是四皇子和良妃等周氏她們走後過了快半個月,還沒有得到勇毅侯的傳話,良妃頓時心裏七八分的篤定有點保持不住了。
“你說你舅舅他,到底是怎麽想的,是不是要反悔了?”
良妃心裏開始急起來,有點後悔之前和周氏說的時候太過自信了。
說到底他們目前最有力的依仗也就是勇毅侯了,四皇子只是個不得聖寵沒有根基的皇子而已,便是眼下有其他世家和常國公的青睐,但是到底他們還有自己宗族的子侄前程要考量,不會把寶都壓在他們身上。
“不會的,母妃不要多想。”
劉池瑞皺了皺眉頭,勸解着良妃,只是自己心裏也是不踏實。
在太學裏他交往了不少世家貴胄的小郎君,大多是嫡枝嫡脈将來說得上話的人,但是也就僅僅是這樣了。
與他交好的郎君也都年輕,基本做不了家裏的主,本身根基也淺,便是已經走入仕途的,也滑不留手,真正能為劉池瑞辦事的也沒有幾個。
況且除了深受皇寵的劉昭熙,二皇子和三皇子也一同定親了,便是公認的聲名狼藉的二皇子,皇上也是從世家名門中為他擇婦。
雖然這些年皇上似乎一直對世家都是平衡和壓制為主,除了早些年外,宮裏再也沒有進世家女為妃,但是選兒媳婦還是更加信任世家的教養。
兩人的妻族都是不錯,只是二皇子妃喪父,卻有個做族長的大伯,而三皇子妃則是出自永寧陳家,父親在外任職,這兩人都是從女學天字班結業的,比之兩位連差事都暫時沒有的皇子,也算是匹配。
之前二皇子毆打朝臣的事鬧得沸沸揚揚,二皇子性子又是霸道張揚,在京師裏幾乎是狗都嫌,原本大家都以為皇上已經厭棄了他,但是現在看來,也不全然如此。
皇上的思路大家一時之間都有點琢磨不清了,原以為皇上只重視小兒子,現在看起來對于前面這些兒子,似乎也不是完全不顧,一點機會也沒有。
不管怎麽樣,皇上的這項舉動,讓有心人的心思都活絡了起來,原本沒什麽存在感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也都稍微熱了起來。
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即将有妻族相助,也還是給了劉池瑞一些壓力,更有近期容才人診出有孕,自六皇子出生後,這還是第一個有孕的後宮妃嫔。
之前貴妃獨寵,皇上眼裏再也沒有其他人,現在貴妃過世已經多年,皇上也還是不怎麽親近後宮妃嫔,偶有垂幸也都是些才進宮的小才人。
據說容才人懷的很有可能是皇子,若是真的,皇上這個年紀再添幺兒,那麽很可能連六皇子都要退避一射之地了。
且不說容才人的孩子生不生的下來,但是如今她能有孕,今後說不得其他人也有可能,上有即将成親封王的二皇子三皇子,下有受寵的六皇子和未來的小皇子,劉池瑞不上不下的,就有些尴尬了。
“再過不到月餘就是顏姐兒的生辰了,到時候我們備好禮物,你再往侯府裏走一遭吧,怕是上次我的态度令你舅舅和舅母不快了,也是都怨我,過了幾年平順日子,就忘記你那舅舅是什麽人了……”
良妃嘆了口氣,常國公之前拖了太妃說項表達了想把女兒嫁給劉池瑞的心思,給了良妃太多的信心,現在猛然被勇毅侯抻了一陣,這才回過神來,現下哪有他們母子挑人的份。
劉池瑞臉色陰了下去,舅父勇毅侯是什麽人他自然也是清楚的,将來他想着既搭上勇毅侯的線,又要左右逢源,怕是不行的,故而點頭答應下來。
“恩,母妃放心,到時候表妹生辰我再走一趟……”
除了勇毅侯那邊使使勁兒,劉池瑞也想起了一直對自己不冷不熱的許顏華來,可不能讓她和六皇子走得過近。
他知道女學每個月固定五號,十五號,二十五號三天女學生們練習騎禦,因女學沒有那麽大的場地,需要去隔壁太學借個地方。
騎禦課上半日是一同練習,下班日則是馬球比賽,作為太學和女學的傳統了,太學和女學的學生們輪流各自比一場,兩邊的人一起觀看助威。
往日裏,劉池瑞都是借着這個機會和許宜華見面的,現在劉池瑞便想着趁機能夠與這位真正的表妹親近一二。
在劉池瑞看來,對方也不過是個小娘子罷了,他深知自己的魅力和優勢,若是刻意折下身子與她交好,應該是很容易的事兒。
于是在這月的十五日,劉池瑞找到了機會,甚至下午時還特意下場先比了一場馬球。
“啊啊啊……四皇子又進一個球!”
趙帛蓉扯着許顏華的胳膊激動的叫着,四皇子一身猩紅色的隊服,身手矯捷,騎在一匹白馬上,額頭上的汗亮晶晶的,看着讓人十分眼熱。
事實上,在場的小娘子中不止趙帛蓉一個人在喊着,便是太學那邊,也有不少人在為四皇子歡呼。
太學的馬球隊裏,除了四皇子那一方以劉池瑞為首,另一邊則以周家許顏華的一位表兄周液為首。
同樣是俊秀挺拔的如玉少年,并且周液生着一張娃娃臉,每逢進球笑起來時兩頰的酒窩一閃一閃的,下面觀看的小娘子們好些個同樣也是看的臉紅心跳。
“這麽說來周家五郎和四皇子都是你的表兄啊……”
站在許顏華身邊的一位小娘子周月娥,突然反映了過來,也拉着許顏華的手驚訝的感嘆着。
許顏華點點頭,盡管這倆人都很不熟,周五郎更是之前只是遠遠地被介紹過,沒有說過話,但是到底都算是她的表哥。
在旁人看來,她是必定以二人為榮的。
因在場的小娘子聽說周五郎和四皇子都是許顏華的表兄,不少之前黃班裏和許顏華關系不不熟悉的人,也湊了過來。
甚至除了與她同年的其他班的,甚至還有高幾級的小娘子也湊過來與許顏華結識。
在又有人跑來抓着許顏華的手套近乎,想要一會兒與許顏華一起與周五郎或者四皇子說上幾句話時,盡管知道她們的想法,人家也表現的大大方方的,許顏華還是有些無奈。
沒想到自己今日竟是靠着那兩人紅了一把,許顏華也是有點無語。
大秦貴族們的風氣還算寬松,太學和女學比鄰而居,甚至上巳節和元宵節等日子,還可以三五成群相伴出游。
眼前這幫太學生和女學生們狂熱起來,和上輩子追星的粉絲們也不遑多讓了,看起來周五郎和四皇子人氣都頗高。
許顏華這日穿着女學馬球隊煙青色的隊服,并不怎麽關注太學的比賽,而是被那幫人吵得頭疼,尋機走到略遠一點的靠近女學馬球隊的地方獨自站着。
她因騎禦課表現出色,成為同一屆裏第一個加入女學馬球隊的新生。只是馬球隊說起來也只是項比較熱門的娛樂活動,及不上詩社有品位和格調,被一直關注。
故而許顏華被吸收成為馬球隊一員并不怎麽引人注目,便是周氏也只是囑咐了幾句讓她打馬球時小心些而已,不像許宜華被孫師傅收徒般大張旗鼓的慶祝。
許顏華初入馬球隊現在只是替補,基本上是不能上場的,此時只能眼熱的看着安城縣主叫着馬球隊的正式球員一起抽簽,分列兩邊。
“顏姐兒,恭喜啊,我聽安城縣主說你表現的很不錯。”
許宜華不知什麽時候也走到了許顏華的身邊,歪着頭眼睛看向太學那邊快要到尾聲,越發激烈起來的比賽
“過獎了。”
許顏華不太想理她,淡淡的說道。
在人前她一向是不吝惜展現出她和許宜華不熟,關系不怎麽樣的實際情況,壓根沒興趣和她一起演什麽假笑姐妹花。
之前許宜華就遠遠看着許顏華身邊圍着的人,心裏曬笑,過去每逢騎禦課上,處于許顏華的境況,被人圍住的都是她。
現在一朝身份生變,她便無人搭理了,人心吶……
許宜華說不上是什麽感覺。
她方才和四表哥眼神有那麽一瞬間的相接,他沖着自己遠遠地一笑,俊朗不凡越發出衆,想着那個人将來就是屬于自己了,許宜華心裏同樣火熱起來。
“表妹……”
這一邊劉池瑞甩着額上的汗,接過小厮遞上的錦帕擦了把汗,便指示着周玉郎一同走到許顏華面前。
他雖然馬球打得好,但是讨厭這麽狂流汗,畢竟馬術打起來動作野蠻,若非想要特意在許顏華面前存心表現,也不會打這麽一次了,故而談笑間着重看着許顏華的表情。
但是讓他失望了,許顏華神色正常,完全沒有其他小娘子的激動和仰慕。
與周家五郎打過招呼後,許顏華就不怎麽說話,只在四皇子親近溫柔的問話時有一說一,就連她身邊的那些個叽叽喳喳的小娘子都比她眼神火熱。
劉池瑞沒想到許顏華竟是這樣的遲鈍,臉色暗自變了幾變,他風度翩翩關心愛護,刻意表現,落在許顏華眼裏,竟是似乎毫無知覺般,不由讓人洩氣。
“表妹竟也加入了馬球隊,改日好好指導指導你,你有什麽技巧上的問題,也可以問我。”
若非在場的還有其他人,四皇子還要再進一步的動作,只是到底人多眼雜,四皇子的關心媚眼全部現給瞎子看,心裏懊惱的要命。
臨走前,劉池瑞又叫人給許宜華傳信,讓她回去打探一下,是不是許顏華心裏到底怎麽想的,無他,只是她這表現有些淡定的太過非同尋常了。
許顏華不知道四皇子的用心,遇上了也沒什麽想法,反而讨厭他在衆目睽睽下表現的和她那麽親近,還得被女學的同學不住的探問。
時光過的飛快,很快已經是許顏華和和許宜華的生辰,,兩人同年同月同日生,都是生在秋末蕭瑟寂寥的時候。
兩人的生辰是注定要一起過了,故而周氏早就開始忙活起來,也叫許顏華和許宜華自己下帖邀請好友來侯府做客。
雖不是及笈這樣的整年紀,但是身份置換後兩人過的第一個生辰,兩個人的生辰宴周氏安排的排場也更加盛大隆重些,這樣要比單個人過生辰更要熱鬧。
但是許顏華老早就和周氏說,要與許顏華分開設宴,各自下帖子請的人,自己招待。
“那不行……你和宜姐兒都是自家姐妹,還分那麽清楚豈不讓人非議?況且你外祖家的表姐妹們若是過來,到底是去你這邊好還是宜姐兒那邊好,讓人怪作難的,你就不要無事生非了!”
周氏想都不想的拒絕了。
許顏華鬧了她很久,她的生辰要和自己的朋友一起開開心心的過,加上許宜華請來的一堆不熟的人算什麽啊。
對于她的要求,周氏是不肯同意的,但是被她鬧得厲害了,只能答應讓她在生辰前夕的假日裏帶着許仲骐一同外出逛街作為補償。
“先說好,我們不和宜姐兒一同出去,她若是要出門,自己找別人一道。”
許顏華繼續讨價還價,她出去其實是想回一趟萬家的,才不要帶着許宜華過去礙眼。
“宜姐兒還不愛和你們一道呢……”
周氏不滿的敲了敲許顏華的額頭,吃不住她鬧騰,只能随她去了。
許顏華樂得喊上許仲骐一起大早上就出門了,她早就想帶他一起去萬家看看了,終于找到機會讓萬家大哥看看許仲骐。
“姐啊,我一會兒也要帶你見個人。”
兩人在城東知名的早餐店裏叫了焦圈,豆汁兒,羊雜湯等東西慢慢吃着,享受出門的自由,許仲骐邊喝湯邊神秘的對許顏華道。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