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關于神官遭害之事,尚需深入探查,今日亦有神官失蹤之虞。

獨孤瀾正探查張槐之氣息,啓瑤神君與容城月上皆已返回各自仙界,以核查神官數目。

張槐真身所在的棺椁,此刻被金光符文所環繞。

棺中不時傳來“咚咚咚”之聲,似有蛇蟲鼠蟻欲破棺而出,撞擊之聲不絕于耳。

張槐魂魄面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身軀癱軟在地。

獨孤瀾輕挑手指,鎖魂釘随之發出清脆之音,自槐木之中拔出。

剎那間,棺中原本被壓制的黑水如潰堤洪流,洶湧而出,腥臭之氣彌漫整個屋子。

棺內,“咚咚咚”之聲愈發急促。

獨孤瀾手中結印,一道金光落下,将那企圖溢出的黑水暫時封印于棺中。

忽然,一道金芒自棺中迸發,照亮了這整個破屋子。

獨孤瀾眉頭微蹙,他曾聽聞溫淮陰所言,張槐乃菩薩點化之槐樹精,此刻真氣洩露,即便氣息消散,亦應帶有佛性。

可眼下,此刻張槐身上散發的氣息,非但無佛性,竟與溫淮陰之氣息如出一轍。

他凝神靜氣,深吸一口氣,将槐木從棺中取出。

獨孤瀾細觀槐木,見鎖魂釘所釘之處已腐爛不堪,惡臭撲鼻,顯然是傷及張槐的根本。

“你并非菩薩點化的槐樹精,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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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瀾蹲下身來,目光如劍,冷冷地注視着地上痛苦扭曲的張槐。

張槐的身軀在地上不停翻滾,面龐汗如雨下,痛苦之色令其五官扭曲。

汗水将視線模糊,僅能隐約窺見獨孤瀾身影,可那冷冽目光似能洞穿其魂魄,讓他根本無法忽視。

“我……”張槐之聲微弱,似欲辯解,可劇痛令其難以啓齒。

恍惚間,他仿佛察覺獨孤瀾面相都變了,格外冷冽威嚴。

“你接近他,究竟有何圖謀。”獨孤瀾再問,聲中帶着不容置疑之威嚴。

張槐身軀顫栗,似在掙紮。

他想要吐露真相,又似有所畏懼。

“我……我只是……”張槐的聲音斷斷續續,眼神中掠過一絲懼意。

獨孤瀾伸出手,輕觸張槐額前,一股溫和之力緩緩注入其身。

此力雖溫和,卻帶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壓力。

“他曾救我于危難,八百年前。”張槐頂着巨大壓力和痛苦,艱難吐出此言。

獨孤瀾動作一滞,眼中掠過一抹複雜之色。

“八百年前,我受菩薩點化,未及修成正果,便遭人暗害,幾近魂飛魄散。”張槐之聲漸顯清晰,眼中流露出一抹哀愁,“是他,彼時他亦氣息奄奄,卻以自己心血救我。”

獨孤瀾頓時面色沉了下來:“他當時……傷得很重?”

張槐微微颔首,繼續道:“他當時身受重創,血肉模糊,胸腹洞穿,身上血肉大半已不複存在,腐爛之處,蠕蟲啃噬,衣衫褴褛,赤足而行,每步皆在地上留下血跡,奄奄一息。”

聞此言,獨孤瀾雙拳緊握,身軀緊繃,眼中殺意凜然。

張槐喉結滾動,強咽下口中之血腥之氣。

“他見我倒在路邊,路過時将心血注入我身,我非但保住性命,修為亦大增,那時我便知,他是天界神官,且修為非凡。”

唯有神官之血,方有此等神效。

“我無力救他,只能将其仙軀藏于槐木根中,以護其仙體。”張槐言道,“但不知何故,幾年後其仙身竟不翼而飛。”

“直至東都重逢,我不知他如何複生,又為何忘卻我,可我可發誓,我從未生害他之心。”

張槐言及此,情緒微顯激動:“我僅欲與他為友,以報其恩,雖他已不識我。”

起初,張槐有意接近溫淮陰,只欲報恩後便抽身離去。

日久相處,他愈發覺溫淮陰性情純善,雖行事常出人意料,卻從其身上窺見神官愛民之心。

縱使偶有吃虧受欺負,他仍懷仁愛之心,即便非其信徒,但凡有難,亦會施以援手。

因此,張槐常伴溫淮陰左右,提點于他,總不放心讓他獨自跌撞前行。

獨孤瀾眼中閃過一抹了然,難怪昔日無論如何搜尋,皆尋不到溫淮陰半分氣息。

張槐身上之佛性,掩蓋了溫淮陰之微弱氣息,令他遍尋無果。

“你何故将他藏于體內?”獨孤瀾問道,“神官既已隕落,其肉身已無用。”

“有人欲害他,他畢竟救我一命,即便已逝,我又怎能忍見其屍身受辱。”張槐此刻精力耗損甚巨,魂魄亦漸趨透明。

……

啓瑤神君歸來時,便見獨孤瀾旁坐調息。

而一段槐樹枝桠置于紅蓮座中,被紫金光芒所環繞。

啓瑤神君頓時目瞪口呆,這槐樹精何德何能,竟能讓帝君拿出伴生紅蓮救他。

獨孤瀾深吸一口氣,收功法,将紅蓮座遞與啓瑤神君。

“阿陰視其為摯友,你需好生看顧。”

獨孤瀾望向窗外,天色漸暗,料想腐屍必将卷土重來。

啓瑤神君立刻領悟:“我已命衆神清查座下神官弟子,可知天界并無神官失蹤。”

“水界已遣人前往查探,只是海域遼闊,各自為政,清查尚需時日。”

獨孤瀾神色不變:“地界尚無消息,若久無音訊,你便親自走一趟。”

“遵命。”啓瑤神君立刻應道。

獨孤瀾登上城樓,便見溫淮陰立于城牆之上,神色凝重。

溫淮陰聽到腳步聲,回頭望去。

“你在看什麽?”獨孤瀾問道。

“今日的腐屍,行為異常。”溫淮陰直言。

獨孤瀾循着他目光所視,只見地面上腐屍接連湧現,數目愈漸增多。

“他們早已到來,可不知為何,卻不似昨日那般攻城,只是靜立于外。”溫淮陰說道。

城頭之上,寒風凜冽,守城的将士們堅守崗位,目光如炬,凝視着城下那片死寂的荒原。

不知過了多久,腐屍們似乎感應到了什麽,齊聲發出低沉的咆哮,向城牆猛撲而來。

月色映照之下,腐屍群的猙獰面目愈發可怖。

“速速備戰!”

腐屍一動,忽有人高聲呼喊,聲震城樓,劃破緊張氣氛。

兵士們即刻行動,緊握兵刃,準備迎擊這突如其來的攻勢。

然而,随着腐屍逼近,城牆之上兵士愈發慌亂。

一陣刺耳嘶吼劃破夜空,腐屍群如潮水湧向城牆,腐爛之軀撞擊城牆,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

守城兵士揮舞手中兵刃,奮力抵抗,腐屍大潮似無窮無盡。

戰鼓轟鳴,戰旗飄揚。

在這生死存亡之際,一聲撕心裂肺之吶喊劃破戰場喧嚣。

溫淮陰尋聲望去,一名兵士聲嘶力竭,眼中滿是絕望與痛苦。

“啊啊啊啊……為何會在那裏,為何!”

他指向城下,聲音顫抖,幾不能自制。

“城主!城主!為何我爹會在那!你不是答應過我們,會護我等家人周全嗎!”

他的聲音中滿是質疑,目光轉向城樓,那裏伫立着城主,那曾給予他們希望與承諾之人。

城主聽到喊聲,一時之間也愣住了。

回過神來,他快步走向那士兵。

“我們不是為護他們而戰嗎?”又一士兵聲音顫抖,面露憤怒與哀傷,“如今他們卻成了我們的敵人!城主,你究竟做了何事?”

未待城主開口,那士兵已先聲奪人。

他的質問如利劍直刺城主心窩,令城主啞口無言。

溫淮陰眉頭皺起,從下午與城主短暫交談,得知他是個以城中百姓安危為先之人,斷不會做出表裏不一之事。

明明他已安排好這些守城将士的家人,讓他們可以無後顧之憂地戰鬥,卻不知何故,他的家人會出現在敵陣之中。

城主心中滿是疑惑與自責,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愧疚。

未等城主想明究竟,又聞不遠處再度爆發出尖叫之聲,又有兵士發現自己的家人現身腐屍群中。

“那是我妻兒!”

一名兵士驚呼,其聲中滿是不信與深痛。

“阿娘!”

越來越多的喊聲出現,城主面色愈顯蒼白:“為何會如此!”

夜幕之下,腐屍嘶吼聲愈顯凄厲,它們如潮水般湧向城牆,腐爛之軀撞擊城牆,發出令人毛骨悚然之聲。

守城兵士軍心已亂,眼中滿是悲傷與絕望。

忽然,一名兵士指着城牆邊緣,聲音顫抖:“它們爬上來了!”

只見腐屍攀爬城牆,手指插入石縫,步步向上,那腐爛之面在火光下顯得格外猙獰。

守城兵士驚慌失措,防禦開始崩潰。

“快!擋住它們!”一名将領大聲呼喊,試圖穩定軍心,可兵士心中已滿是恐懼,抵抗變得無力。

腐屍湧上城牆,爪子抓住兵士軀體,拖入死亡深淵。

兵士慘叫聲在城牆上回蕩,鮮血染紅城牆,屍體被腐屍撕扯,場面慘不忍睹。

腐屍攻勢愈發猛烈,守城兵士傷亡愈重。

城牆上兵士開始撤退,眼神中滿是絕望,腳步踉跄。

城主心中充滿悲痛,他見兵士一個個倒下,心中愧疚自責。

他不知,自己尚能何為,不知戰鬥結局将如何。

溫淮陰見此情形,毫不猶豫,往前沖去。

他的身影在城牆上飛快穿梭,銅錢所過之處,腐屍紛紛倒下,城牆上頓時響起一連串的哀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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