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中驚魂

家中驚魂

孟辭繼續吃泡面,翻動手機論壇。

夜晚的風灌入屋內,潮濕泥土的芬芳味鋪面而來。

孟辭向客廳左側陽臺看去,窗簾被吹起來了。

奇怪,明明管好了窗戶。

她留了個心眼,低頭從窗簾下端的縫隙往陽臺看。

沒有鬼片中那種露出的腳。

她放心去關窗戶。

估計是螺絲沒卡緊。

回到沙發,繼續看帖子。

【A自殺後,故事剛開始】

【最後是我簽字,屍體火化了。】

【處理完所有事,我很疲憊,而且一直在哭,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自殺,為什麽什麽話都沒有給我留下,但是回到家就睡着了,可能是太累了。】

【我做了噩夢,醒來忘記了,但我覺得自己也忘記了很重要的東西。】

【A去世的第七天,我對他的思念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按照民俗傳統,頭七回魂,所以我在家裏擺上了他的遺照,一碗白酒,兩只白蠟燭,以及三支香。我想,就算是鬼我也要見一面,我太愛他了。】

【我在門口撒上了白面,這樣可以領着他回家。】

Advertisement

【然後,我就回卧室了。】

【那天晚上很安靜,我坐在床上一直聽着客廳的動靜。】

【然後,走廊傳來了腳步聲。】

【我們對面的鄰居回老家了,按理說這個樓層沒有人。】

【那個聲音很沉很沉,一下,一下,一下,來到了我們家門口。】

【咚,他敲門了。】

孟辭心裏一緊。

不會是鬼故事,開門發現是送錯的外賣員吧。

突然。

“噠……噠……噠”

樓梯間傳來腳步聲。

緩慢,像是腳拖在地上走。

腳步聲并不急促,反而很悠閑,估計是誰加了夜班剛回來。

孟辭被吓了一跳,往門那裏看了看,腳步聲沒了,可能到家了吧。

但也沒多在意,她倒要看看這個帖子最後的結局是什麽。

她剛拿起手機,那腳步聲又響起來了,從三樓走到了四樓,越來越近。

四樓的住戶是一對新婚夫妻和一個帶孫子的單親老太太。

孟辭放下手機,那走廊的聲音聽起來不是女士高跟鞋,就是一個男人。

她站起身,狐疑看向門口。

“噠……噠……”

又響了。

那人的腳步停在了四層和五層之間的樓梯轉角處。

走走停停,時時刻刻刺激着孟辭緊繃的神經。

不會是……

孟辭深吸一口氣。

她想起監控攝像中明明已經死去的顏澤卻突然出現,還對她比劃了一個噤聲。

如果門外那東西真的沖自己來的,要不要關燈假裝沒人在家?

但是,現在關燈已經晚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行為,肯定會被人發現端倪。

她靠近防盜門,再次檢查了下方反鎖的部分,即使外面的人有鑰匙也打不開。

“噠……噠……噠”

門外人又開始上樓,然後停在了五層入戶平臺。

沒有對面鄰居的開門聲。

孟辭幾乎可以想象得出來,門外站着一個高大的男人,與自己一門之隔。

突然。

“咔噠”

“咔噠咔噠”

“咔噠咔噠咔噠咔噠”

門把手在上下抖動,門外的人試圖進來。

他近乎瘋狂的轉動着把手,指紋鎖發出嗡嗡嗡的錯誤警報。

孟辭冷汗直冒,吓得嗓子火辣辣的疼。

防盜門沒有貓眼,她安裝了外置攝像頭。

孟辭打開手機的APP,但她也知道一旦實時監控開啓,外面攝像頭會亮起一圈綠光,門外的人也會知道有人在。

不過,如果錄下門外人的模樣,也可以作為報警證據。

萬一是有人假扮顏澤吓唬她呢?

孟辭打開實時監控。

手機畫面閃爍兩下,漆黑的走廊出現在屏幕中。

沒有人。

那門把手是怎麽動的?

“咔噠咔噠”

門把手又響了。

怎麽可能?

自己明明什麽都沒看見,黑暗的走廊像深不見底的潭淵,吞噬一切光源。

如果那個人是躲在視覺死角呢?

孟辭打開“顯示快遞位置”的選項,這正好能照到門板下方自己規劃的存放快遞的位置。

小屏幕亮起。

一個蜷縮在角落的男人出現在監控畫面中。

他蹲在地上,身上血紅色的襯衫在攝像頭模糊的畫面中顯得鏽跡斑斑。

孟辭抖了一下,她不敢打電話,不敢發出動靜,正要退出app給章程明發信息報警。

突然,屏幕中的男人擡起頭,露出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從發縫中滴落的鮮血順着他的臉往下滑,一滴滴鮮血将他的臉頰一分為二。

他站起身,按響了門鈴“叮咚”。

“孟辭,我知道你在家,”男人低頭微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孟辭下意識後退。

不,她不應該害怕,自己的防盜門是半年前新換的,銷售保證過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品牌,不可能破門而入。

她趕盡給章程明發送微信:【來我家,4樓1單元501!門外有人!】

章程明沒睡,他正在回程的路上,立刻回複:【鎖好門,馬上到】。

男人将臉貼在攝像頭上,手指在不鏽鋼門板抓撓出一條條的痕跡,聲音如同遠古曠野中傳來的低沉風聲,他一句一頓呼喚着她的名字:“孟辭……孟辭……孟辭……”

“孟辭……孟辭……孟辭……”

孟辭返回廚房抽出一把菜刀,站在門口。

如果男人敢進來,她一定砍上去,今天不是她死就是他死!

然而,監控閃爍了一秒,人影倏然沒了。

消失了?

孟辭狐疑靠近,耳朵貼在門板上,只有空氣流動的聲響。

看來是個變态,一個僞裝成顏澤的變态,人在恐懼下會選擇性遺忘一些細節,孟辭相信一定有自己沒注意到的蛛絲馬跡,或者這人會變魔術。

她腳步輕輕後退,退到客廳,寂靜讓她的恐懼無處發洩。

她斷定那個人沒走,但不知道他隐藏在哪一片的黑暗中。

下一秒。

“——嘭!”

主卧陽臺的推拉門出現一聲撞擊。

與此同時,旁邊電視櫃上擺放的她和顏澤的合影突然扣地。

孟辭抖了一下,但現在不是撿照片的時候。

主卧有人!

但是、她在五層啊!

如果人從主卧進來,自己現在打開防盜門逃下樓,會不會正好中計?

如果不是有人翻上來,而是石頭呢?

必須看看。

孟辭攥緊菜刀,推門,主卧燈光明亮,但玻璃陽臺門上赫然出現了男人拳頭大小的血跡。新鮮的血混雜着雨水,液往下流淌,陽臺紅紅一片。

血窪中躺着一只正在掙紮的喜鵲。

喜鵲報喜,好事成雙,這是民俗傳統。

烏鴉與死亡有關,喜鵲與希望有關。

為什麽會是一只喜鵲?

孟辭僵在原地,大腦飛速運轉。

她的目光落在推拉門的開關鎖上——如果是鎖住的,那沒人能進來,除非打碎玻璃。

但主卧已經不安全了。

孟辭當機立斷用門上插入的鑰匙反鎖主卧門,轉身的一剎那,低沉的男聲如同攝人心魄的古琴曲鑽入她的耳朵。

“喜歡嗎,我送你的禮物?”

“你說你舍不得我,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喜鵲、花生、紅棗、還是嫁衣……你喜歡哪一個?”

啪。

燈滅了。

整個屋子陷入黑暗。

窗外其他住戶的燈火落入屋內,孟辭知道只有自己一戶出現了問題。其他人家就像格格不入的一張彩繪畫卷,而自己卻深陷在恐怖陰霾中無法逃離。

“喜歡嗎?”

男人在她耳邊吹氣。

他聲音很輕,順着她的耳廓撫摸,絲絲涼意從她的後脖頸探入脊背,又沿着脊背滑到腰窩。

他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他媽的到底是誰!”孟辭扯着嗓子喊叫,有人說罵髒字可以驅散鬼魂。

雨水的擊打聲吞沒了她的聲音。

“我是顏澤,顏澤……顏澤,你的男朋友……”

男人虛無缥缈的聲音在客廳四處回蕩。

屋內沒有燈,除了陽臺有光線以外,屋內黑的不像話。

孟辭拿着菜刀:“出來!顏澤,你到底死了沒有!”

“你都看到我的骨灰了……是你親手捧回家的……孟辭,孟辭你真可愛……”男人的聲音含着笑意,糅雜着殘忍的興奮,他的嘴角越揚越高,欣賞着孟辭如同一只脆弱的白兔在自己掌心顫抖。

“去你媽的,”孟辭怒罵,在确認在玩意是顏澤之後,她反而腎上腺素飙升,出現了亢奮,“頭七還魂是不是,信不信老娘把你收了關動物園收門票!我為你做了這麽多,你居然在這吓唬我,有本事你就出來我,我倒要看看自己哪裏對不起你的!”

“你……哪裏都對不起我……”顏澤陰冷的的吐息灑在她的臉上,“我知道你都幹了什麽……孟辭,這次你想怎麽殺死我呢?”

“我****你!”孟辭沖着黑暗怒吼。

啪。

燈亮了。

突如其來的光芒讓孟辭一震。

還魂?

然後被自己吓走了?

孟辭的三觀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真的是……顏澤?

下一秒。

“噠……噠……噠噠噠……”

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孟辭、孟辭孟辭!你沒事吧!”章程明猛敲門。

孟辭停頓了三秒,打開手機app,确認門外是章程明後才開門。

章程明大汗淋漓站在門口,左右張望:“人呢!”

他注意到孟辭手裏拿着菜刀,也是一驚。

“不見了。”孟辭說,她拿出手機,“但我有監控,你看。”

監控視頻可以在雲端保存半年之久,剛才那個自稱顏澤的男人已經被她錄下。

章程明先挨個屋巡查了一遍,确認沒人後,坐在沙發上查看手機視頻。

孟辭放下菜刀,忐忑地站在他對面。

章程明盯着手機鼓搗了很久,眉頭越皺越深,擡頭問道:“你是不是給錯了,這個監控裏沒人啊?”

“怎麽可能?”孟辭一愣,“我明明看見了。”

但錄像中一個人影都沒有,只能看見門把手在自己晃動。

章程明不解地看着孟辭:“你是不是太累了?”

“我沒有,”孟辭還想反駁更多,但自證自己不是精神病本來就很困難,“算了。”

章程明安慰了孟辭兩句:“沒事的,很多人都會有心理應激。”

“恩,多謝你。”孟辭臉色很白,“這麽晚還讓你白跑一趟,太不好意思了。”

“沒事沒事,”章程明撓撓頭,傻呵呵笑道,“需不需要今晚我陪你?”

“我……”孟辭為難,“算了,我自己想一個人靜靜。”

“真的不需要?”

“多謝你了,但不太需要……咱倆,對吧……”孟辭尴尬的笑了笑。

章程明雖然熱情,但只好作罷:“有問題我随時過來。”

“好的,我送你。”

孟辭站在五層入戶平臺上,從樓梯間的口字形縫隙中窺視章程明從一圈一圈樓梯向下走。

直到離開。

孟辭垂眸,關上了門,她的背後已經被汗水浸透。

她努力維持鎮定,走向沙發,用腳沿着沙發和地板的縫隙中微微一蹭,一片沾血的黑色羽毛被勾了出來。

是喜鵲的。

是章程明身上帶來的。

他不是章程明。

她知道自己攤上事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