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是被偷了？”淩序猜測道。
俞楠英搖頭：“不清楚，當年能接觸封印系基因樣本的人也全都離奇死亡，可以說沒有留下一點線索，直到今天，那些基因樣本還是下落不明，誰也不知道它到底去哪兒了。”
俞楠英輕笑一聲：“不過我想應該早就被毀了吧，反正留着也沒什麽用處。”
淩序還是不解：“但基因樣本沒了可以再取，封印系的異能者不至于……”
她原本想說封印系的異能者不至于只剩她一個吧，但她突然想起路知随曾經說到的一件事。
“基因樣本遺失的同時，封印系的異能者也死光了？”
俞楠英道：“始作俑者擺明了不想讓人類族群中再誕生封印系異能者，又怎麽會只偷走基因樣本呢？”
她目露悵然：“聽說那個時候封印系異能者接二連三的離奇死亡，就算各國的組織們派了高手去保護也無濟于事，最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他們的死亡現場竟也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他們都是怎麽死的？”
“死法有很多種，有進入詭域被詭物殺死的，有家庭糾紛被家人殺死的，也有出門時被車撞死的。”
淩序沉吟：“從死法上看似乎沒什麽異常。”
“對啊，就是因為死得過于正常，才找不到什麽線索，最開始各國的組織們也以為只是意外罷了。”
“不過當這些事故一個一個接踵而來，還都集中在封印系異能者身上，各國的組織們才終于意識到……”俞楠英目光變得幽深，“這些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一場針對封印系異能者的、有預謀的屠殺！”
俞楠英将“屠殺”兩個字咬得很重，淩序的心随之漸漸沉了下去。
“能做到如此精密複雜的行動，還能不留痕跡……”淩序深思道，“這事的兇手只能是那些組織們的高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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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俞楠道接着淩序的話說，“那時候的人類也想到了這個可能，開始在組織中秘密排查……不過那件事發生後，大家把懷疑的目光集中到了異能者聯盟上。”
“什麽事？”淩序問。
俞楠英将目光放到她身上：“你還記得那位救世主嗎？”
“當然。”淩序點頭。
“她的所有資料原本作為最高機密被存放在異能者聯盟中，但在一夕之間盡數被毀，連一點影像都沒留下。”
“被毀？”淩序的話語微微在顫抖着。
一直旁聽二人說話的路知随忍不住看了淩序一眼，跟她認識了那麽久，還一起闖過詭域，他好像從來沒見淩序的情緒有過如此大的波動。
“是啊，被銷毀的一幹二淨，連一點痕跡也沒留下，見過她的人現在也不存于世。”
“她留給世人的只剩一個名字和一個救世主的名號。”
淩序在一百年後的世界複活，樣貌跟之前一樣并沒有任何改變，但是卻沒有被任何一個人認出來。
起先淩序也疑惑過，她猜想或許是斯人已逝，她被大家給遺忘了，但她萬萬沒想到竟是因為她曾經存在過的痕跡都被抹除掉了。
“不僅如此，她之前留下的關于詭物的研究資料也都消失殆盡，那個時候人類的處境可以說是再艱難不過了。”
俞楠英只用了“艱難”兩個字來形容當時的情況，但遭受了詭物重新占領地球，大量異能者死去，資料被盡數毀壞這種種重創，淩序想那個時候的人類恐怕是幾近滅亡吧。
“由于她是封印系異能者，大家自然而然将這事和之前的屠殺聯系起來，懷疑毀壞資料的和之前殺害異能者的是同一個人，而且就在異能者聯盟中。”
“查到了是誰幹的嗎？”她問。
“一個在異能者聯盟工作多年的檔案員出來自首了，說是自己操作不當，這才造成了資料毀壞……至于殺人的那個，到現在也沒有下落。”
俞楠英說這話時，臉上一直帶着諷刺的笑。
淩序搖頭：“不太可能，這位檔案員怎麽看也是被拉出來頂罪的。”
“誰都這樣想，”俞楠英笑容不變，“但檔案員被關起來的第二天就畏罪自裁了，線索再一次中斷，讓人查無可查。”
“那就這樣放棄了？”
“當然查還是在繼續查着，只是人類當時還面對着詭物的威脅，哪有那麽多精力放在這上面？”
“這幾十年間也沒再發生那種慘案，這件事自然而然也就沒有多少人關心了。”
“幾十年間？”淩序捕捉到一個重點，“殺害異能者和毀壞資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
“在我出生之前，”俞楠英回憶着，“差不多是那位救世主死後幾年吧。”
淩序細思：“按照時間來算，異能者聯盟的高層應該早就換人了，當初的兇手說不定也已經不在人世了。”
俞楠英點頭：“你說得沒錯，人們也都這樣認為，所以現在沒人在追查這件事了。”
“但是我們第一次通話的時候，你說過……敵人在內部？”
若是兇手真的已經不在人世，不再犯案，淩序覺得俞楠英今天不會跟她說那麽多。
“我們先說回異能者吧，”俞楠英并沒有急着回答淩序的問題，“基因傳承實驗成功後，近幾十年異能者的異能幾乎都來自于父母，但也有例外，比如你，淩序。”
她上上下下掃了淩序一眼：“封印系的異能者早就不存于世，我想你的父母都是普通人，你的異能應該覺醒于詭物的傷害吧？”
“是。”
一百年的她确實是這樣覺醒異能的。
“在你之前，這幾十年間就發生過兩次普通人誤闖入詭域中，最後覺醒封印系異能的事。因為發生過屠殺事件，異能者聯盟一開始選擇隐瞞了他們的能力，但……”
淩序會意過來：“這兩人還是死了？是曾經的那個兇手？”
“一個死于詭域，一個死于疾病，”俞楠英冷笑一聲，“這兩起事故間隔了幾年，那個兇手也做得很隐秘，所以根本沒人懷疑。”
“原本我也沒多想，直到我坐上了領事人的位置，”俞楠英拍了拍自己輪椅的扶手，“才發現了些端倪。”
“什麽端倪？”
俞楠英将目光放到了病房天花板上的巨型設備。
“他們都死于心理測驗不久。”
“你或許不知道，所有異能者的腦機數據都是會上傳到總部的，這份數據只有總部的高層才能查閱。”
說到這裏，她忽然對淩序一笑：“你放心，你的數據我已經攔截下來了。”
淩序只道：“所以兇手查看了他們的腦機數據，發現他們是封印系異能者，這才痛下殺手？”
俞楠英緩緩點頭：“我是這樣想的，我認為這個兇手至今還潛藏在異能者聯盟總部高層中。”
淩序心中有些疑問：“可過了那麽多年，兇手還可能存活在世上嗎？”
“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問題，”俞楠英道，“所以我想兇手也許是一個組織，也許是一代傳一代……”
她有些狡黠地看了淩序一眼：“也許就是個老不死的。”
真正的老不死淩序本人忽略了俞楠英的話：“所以你來找我合作，主要是想對付那個兇手？”
“對。”
“那你為什麽要支持我将詭物封印起來？這似乎和對付兇手沒什麽關系。”
“誰說沒關系了？”俞楠英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兇手搞那麽多事，殺那麽多封印系異能者，說到底就是不想讓人類封印詭物……這說明将詭物封印起來，對他一定沒好處。”
“而且異能者聯盟将詭物扔進淪陷區的做法，是在我當上領事人之前就有的，我不确定其中有多少是那位兇手的手筆，我總覺得這樣做對人類沒有好處。”
“所以淩序，”俞楠英将身子傾向淩序，“你的出現也許是人類生死存亡的轉折點，是我們新的希望。”
她略微低了低頭：“我衷心的希望你能答應這次合作。”
淩序恍惚想起，一百年前她剛剛覺醒異能時，當時的異能者聯盟高層也對她說，她是人類新的希望。
她當時怎麽回答的來着？
淩序目光定定地看着俞楠英：“如果是為了人類的生死存亡，那我義不容辭。”
路知随坐在旁邊聽得微微一怔。
這樣“偉光正”的口號，如果是別人喊的，他肯定會覺得虛僞造作，但是出現在淩序口中……
他轉頭看了淩序一眼。
陽光從窗簾縫隙中鑽進來，照亮了淩序平靜的面容，她雙目灼灼堅定有力，讓人感覺比窗外的太陽還要明亮。
路知随心中油然而生一抹感動，他莫名相信，淩序一定會說到做到。
俞楠英也笑了，推着輪椅來到淩序身邊，朝她伸出一只手：“那我們合作愉快？”
這雙手同樣布滿皺紋，淩序回握了上去：“合作愉快。”
俞楠英面對着淩序的臉，心中思緒紛紛。
一樣的名字，一樣的異能，一樣的被視作希望……
這位淩序跟那位救世主有太多重合的地方了，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她暗自笑笑，把這個念頭抛出腦外。
是不是巧合都無關緊要，淩序只要能帶領人類走出困境，那就足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