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裏德眨了眨無神的眼，可他并不打算去克拉克亞。他并沒有覺得克拉克亞島不好的意思，那裏是變種人的國度，變種人的天堂。
變種人不必在擔心哨兵機器人會突然降臨在他們頭上、也不必擔心軍隊會突然派人将只是普通走在大街上的他們抓走。
可問題就出在，裏德直到一周前才覺醒超能力，他所受到的苛刻從不是因為自己的變種人身份。他認同自己的變種人身份，但這并不意味着他需要回到變種人的國家。
如今除去克拉科亞島上，仍然有不少變種人停留在世界各地，他們擁有随時回到克拉克亞的公民權利，聯合國礙于克拉克亞的施壓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樣對待國土上的變種人。
哥譚市對變種人還算寬容，除去變種人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那段時間——哥譚市大部分變種人都能在幫派得到一席之地。
而裏德也有不能回克拉克亞的原因，他是個土生土長的哥譚人，比起克拉克亞，哥譚市才能算他的故鄉。
紅羅賓無意識的凝視着裏德，他不希望裏德去克拉克亞，這意味着他很難在與裏德見上一面。克拉克亞非常排外，除非有變種人帶領，否則普通人是無法進入克拉克亞的。
以及……X戰警雖然也是超級英雄，但他們與超英聯盟的關系并沒有那麽融洽。提姆不認為作為紅羅賓的自己可以申請到進入克拉克亞的權利。
“我……我不想去克拉克亞。”裏德說。
野獸露出一個錯愕的表情，他似乎不解裏德做出的選擇，幾乎每個被他們找到的變種人都會抱着感激和共榮的心情加入克拉克亞。
為什麽裏德不這麽做？
“在克拉克亞，你會受到更好的教育。我們能治愈你的雙眼、訓練你的能力，不會有任何人歧視你，每個人都是你的家人。”漢克說。
而且裏德的超能力真如他們所想的那樣，好好開發或許能成為他們種族新的保險。
裏德搖頭：“謝謝你，麥考伊先生。”
紅羅賓微不可見的松了口氣。這一幕落到了夜翼的眼中，他饒有興趣的眯起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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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讀到了裏德的想法，她知道哥譚市對裏德來說才算是他的家鄉，他不排擠變種人的身份，但也并不為自己變種人的身份感到欣喜或是驕傲，他只是很平淡的接受了這件事。
他從未因自己的變種人身份感到與周圍格格不入或者孤獨，又怎麽會把克拉克亞當做自己的依靠呢？
琴用心靈感應與鐳射眼交流了一番，鐳射眼點點頭道：“我明白了，芬裏爾先生。”
鐳射眼向蝙蝠俠投去一個目光，只是隐藏在護目鏡下無法看清，在蝙蝠俠的默許下，鐳射眼将一枚克拉克亞種子遞給裏德。
“如果你想回到克拉克亞，請種下這枚種子，它會形成一道傳送門指引你回到克拉克亞。”
裏德接受了鐳射眼的好意。
緊接着鐳射眼看向蝙蝠俠，他的目光犀利又帶着探究，落入蝙蝠俠眼中也不過是面無表情罷了。
護目鏡是鐳射眼隐藏信息和眼神的保護傘。
“蝙蝠俠，你想談談嗎？”
蝙蝠俠，這位全超英界公認的偏執狂怎麽可能這麽好說話？
主動将裏德·芬裏爾的變種人身份透露給X戰警、允許他們将黑鳥停在蝙蝠洞的停機坪。甚至默許鐳射眼将克拉克亞之種給裏德——這和在哥譚市種下克拉克亞之花有什麽區別？
這是蝙蝠俠絕對不會做出來的事情，除非他有求于X戰警。
如果金剛狼此刻能聽到鐳射眼的心聲，他恐怕會嗤之以鼻，公認的偏執狂是蝙蝠俠？鐳射眼的偏執程度同樣榜上有名。
“去蝙蝠洞。”蝙蝠俠說，和聰明人交流總是要輕松一些。
但蝙蝠俠并不享受這份輕松，因為這意味着接下來的談話又會變成一場有來有回的争鋒。
無論是X戰警還是蝙蝠家都沒有避諱裏德，他們需要一個完全中立，不屬于任何派系的人做為見證者，顯然身為變種人但家鄉在哥譚的裏德是最合适的那人。
紅羅賓甚至非常主動的牽引着裏德往蝙蝠洞內走去，裏德渾身上下都寫滿了不情願，被牽涉進蝙蝠家的內部矛盾已經夠麻煩了，如今X戰警還要橫插一腳？
他以後會不會再也擺脫不了麻煩這兩個字？
見裏德滿臉不情願的表情，夜翼問：“裏德，你怎麽是那副臉色？”
裏德心不在焉的随意敷衍道：“我覺得我應該回醫院了，我的室友還不知道我被綁架到蝙蝠洞呢。”
夜翼差點就笑出聲了，他看了眼某個裏德的室友。
在紅羅賓警告的目光中，他強壓下笑意說：“噢，我猜你的室友應該不會介意這件事。”
“請放心。”紅羅賓的聲線一如既往溫和、平靜，充滿讓人信服的安定。“我們已經提前給提姆·德雷克通過電話了。”
裏德扯着嘴角露出笑來，他可沒忘記彈幕拆穿了蝙蝠俠的真實身份，提姆·德雷克、紅羅賓。
“是啊，我猜也是。”裏德意味深長地說。
紅羅賓莫名其妙的起了一點雞皮疙瘩，他不明白裏德為什麽要這麽說。
蝙蝠洞的會客室比韋恩莊園的會客室更加安靜和安全，周圍全是防竊聽裝置，所有非蝙蝠家的電子設備都處于無信號階段，這是一個完全保密的對話。
整個會議室中只有鐳射眼、金剛狼、琴，蝙蝠俠、夜翼、紅羅賓以及見證人裏德。
“蝙蝠俠，有什麽需要X戰警？”鐳射眼單刀直入。
“我聽聞烏托邦時期，金剛狼曾被變作吸血鬼——”蝙蝠俠說：“你們處理了這件事，并讓金剛狼恢複變種人的身份。”
鐳射眼藏在護目鏡下的雙眼微眯，頓時明白了蝙蝠俠的意思。
金剛狼發出一聲嗤笑，作為當事人，他太清楚這件事的水有多深了，鐳射眼這神經病瞞着他、瞞着所有人做了個瘋狂的決定。
而且，吸血鬼？這種生物是絕對不能被超英接受的。
“吸血鬼？超級英雄應該殺死每一只吸血鬼。”金剛狼漫不經心地說，他背脊繃的挺直，沒人知道世界上最鋒利的金屬什麽時候會從他手背中探出。
吸血鬼永遠是超英最擔心的事，作為超級英雄他們有責任殺死每一個潛在的吸血鬼威脅。
“我猜現在蝙蝠洞裏沒有需要處理的吸血鬼吧？”金剛狼嘶嘶地說：“而我現在可以确信我在你們身上聞到了那些吸血混球的味道。”
見金剛狼進入了備戰的姿态，夜翼和紅羅賓也繃緊了身體。
夜翼冷聲說：“我敬重你是位英雄，但在了解事實之前，我需要你收回不公的發言。”
“哦？是嗎？小子，你的意思是正義聯盟和其他超英組織會認同你‘包庇’吸血鬼的公平發言？”爪子從金剛狼的手背中伸出。
見兩方氛圍劍拔弩張。琴的頭發因念力向上飛舞，她也進入了備戰的姿态。
只有雙方的頭領，蝙蝠俠和鐳射眼仍保持着平靜。
鐳射眼以命令的口吻說：“金剛狼，放松，退下。”
金剛狼不可置信的看向鐳射眼，連他都明白蝙蝠俠想表達的意思，鐳射眼那宛若精巧機關、一刻不停轉動的腦子不可能不清楚蝙蝠洞內有吸血鬼這意味着什麽。
而鐳射眼讓金剛狼退下，這意味着鐳射眼要包庇吸血鬼？
金剛狼不情不願的收回爪子退到鐳射眼身後。
“你們得原諒金剛狼有些焦躁。”鐳射眼偏了下頭，他用平淡的聲線說：“在我們種族最艱難的時候，吸血鬼險些讓我們永久消失在歷史中。”
“金剛狼，相信Cyke，他明白自己在做什麽。”琴溫聲勸說道。
她知道鐳射眼是為了給變種人一個後路，誰知道如今克拉克亞的繁華和安寧還能持續多久呢？
金剛狼氣沖沖地對琴龇牙：“你當然相信瘦子。除了在床上，你在任何地方都聽他的。”
金剛狼看向鐳射眼說：“随便你吧，但如果查克問起來，你得自己向他解釋。”說完，他雙手環胸站到了門邊去，顯然不準備再參與更多。
鐳射眼沒什麽反應，他知道金剛狼只是說說而已，如果X教授真的要糾責，金剛狼絕對會站出來替他說話，金剛狼總是這樣。
鐳射眼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然後他說：“我需要知道是誰被轉化為了吸血鬼，由此評估這件事該不該由我們處理……或者說，我們能不能處理。”
“是紅頭罩。”蝙蝠俠說，他并未參與X戰警內部的争執。
他甚至慶幸來的人是鐳射眼而非暴風女，暴風女的道德正義感太強，她一定會拒絕蝙蝠俠的要求，并且将紅頭罩轉化的事情轉告給複仇者。
鐳射眼不一樣，他和蝙蝠俠相似，他們所求的東西都是在不觸及底線的情況下靈活變動。所以蝙蝠俠才認為這次談話更像是個充滿博弈的交易。
緊接着，蝙蝠俠帶着鐳射眼等人去看了紅頭罩的狀态。紅頭罩藏在陰影之中，那雙發紅的眼眸陰沉的盯着外邊的每個人，他的眼眸充滿了食欲和攻擊欲。
如今三天快要過去了，耳邊教唆着他反抗現狀的聲音越來越大。紅頭罩拒絕任何人見他，他不想暴露自己作為吸血鬼的醜态，而每次見到人都只會增加他想吸血的欲望。
“嘿，你還好嗎？”
“或許你該被關在這裏，三天，不給你吃東西，不讓你睡覺，然後我來問你，你還好嗎？”傑森陰沉的聲音傳來。
傑森甚至分不清是誰在和他說話，他的大腦一片混沌，只剩下欲望驅使着他變得充滿攻擊性。
“他的攻擊性是認真的嗎？”被傑森怼了的夜翼忍不住吐槽道。
金剛狼看了眼傑森，想起了之前同樣被吸血鬼本能掌控的自己。他拍了拍夜翼的肩膀：“變成吸血鬼後總是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他不是故意想傷害你們的。”
聞言，鐳射眼看了他一眼。“就像你之前變成吸血鬼後罵我的那樣？”
“你？”金剛狼沒好氣地說：“你這個混蛋純粹是自找的。”
聽了這話，鐳射眼非但不生氣，反而挑着唇笑了，這大概是他今天露出的第一個笑容。
鐳射眼快速的翻閱了一下關于吸血鬼紅頭罩的內容，而蝙蝠俠又将針管紮向自己，他取了一管血投放到了傑森的收容室裏，這能讓傑森短暫的恢複意識——這也會讓傑森處于人類意識的時間越來越少。
傑森幾乎狼吞虎咽的喝下了鮮血，如今他甚至不再避諱在其他人面前喝血，這不是個好征兆。
“……抱歉。”清醒過後的傑森用沙啞的嗓音向剛才被他用語言攻擊的每個人說。
鐳射眼觀察了一會兒，他慢吞吞的開口：“事實上，你們存在一個誤區。”
“金剛狼變成吸血鬼的後續處理并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紅羅賓皺起眉問：“什麽意思？”他讨厭‘誤區’這個詞。
“字面意思。”金剛狼攤了攤手說：“根本不存在什麽逆轉吸血鬼的方法。”
“我會變成吸血鬼是鐳射眼設計好的，他聯合天譴博士停掉了我的自愈因子，讓我被吸血鬼咬，為了引德古拉上鈎并換回我們的人之類的。”
鐳射眼跟着補充：“之後再重啓金剛狼的自愈因子，自愈因子便會驅逐金剛狼體內的吸血鬼變異。還能将德古拉困死于烏托邦中。”
“……我猜紅頭罩應該不是一位恰好擁有自愈因子的變種人吧？”鐳射眼幽幽地說。
紅羅賓和夜翼的臉色立刻冷下來，X戰警根本沒有辦法逆轉紅頭罩的吸血鬼狀态，鐳射眼卻以模棱兩可的态度引誘着他們暴露紅頭罩是吸血鬼的真實身份，接下來是什麽？
複仇者聯盟大戰正義聯盟？不……根本不存在大戰正義聯盟這回事，是複仇者聯盟攜手正義聯盟大戰蝙蝠家。
然而，蝙蝠俠的表情仍然沒有任何變化，仿佛一切盡在他掌握之中。于是紅羅賓和夜翼對視一眼，也恢複了平靜。蝙蝠俠從不打沒把握的仗，他有自己的主意。
“你們還有別的辦法。”蝙蝠俠篤定道。
鐳射眼藏在護目鏡下的眼珠微轉，聲線淡然毫無波動：“這件事牽涉重大，并不是我一個小小X戰警能處理的，我需要回去與教授商談。”
蝙蝠俠不吃鐳射眼這套，小小的X戰警？鐳射眼是如今變種人的三軍統領，除去軍事方面，他也有相當厲害的政治決策能力和手段，更重要的是他曾幫助非變種人的友人做到了如今蝙蝠俠請求的事。
所以，鐳射眼只是盡可能的想在這場交易中為變種人争取更多東西。
“而且我們有規則，除去變種人外我們一般不接納其他任何人使用這個。”鐳射眼為難的說。
“神奇四俠、緋紅女巫、驚奇女士。”蝙蝠俠冷靜的報出幾個超英界衆所周知的代號。
鐳射眼擡起頭來，露出一個意義不明的笑，他知道這些代號對于他們變種人來說意味着什麽。
“聽起來蝙蝠俠對這件事勢在必得？”
蝙蝠俠回答：“被變成吸血鬼的人是我的兒子，我必須勢在必得。”
“那麽蝙蝠俠代表的是正義聯盟還是……？”
“僅代表一個父親的請求。”蝙蝠俠說，他說的這句話可比先前那些話都誠懇太多了，蝙蝠俠從不打感情牌，除了真情流露。
紅羅賓在旁邊補充：“也是蝙蝠家族的請求。”
他們都不希望失去傑森·陶德。
鐳射眼點頭：“我明白了。”
然後X戰警內部陷入了突兀的沉默，蝙蝠家族明白，這是他們正在使用心靈感應交流的表現。心靈感應者的通病。
而琴·格雷大約在他們心中架設了一條鏈接X教授的心靈橋梁，他們快速的溝通了這件事。
“合作愉快。”鐳射眼略顯輕快的伸出一只手，蝙蝠俠鄭重其事的回握住那只手。
與蝙蝠家的合作對變種人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做好準備後，琴會通知你們。”鐳射眼指了指大腦，随後他頓了一下說道：“需要我們為你保密嗎？”
事實上，X戰警根本沒有義務為蝙蝠俠等人保密。但鐳射眼過去也做過不少需要‘保密’的事兒，變種人和人類始終是不一樣的。
蝙蝠俠沒回答，但他知道X戰警會為他們保密，至少在火燒到X戰警之前，他們會保密，畢竟如今他們也能算得上是‘共犯’了。
之後鐳射眼等人便離開了蝙蝠洞，在走之前，他們還不忘再問一遍裏德願不願意和他們一起去克拉克亞。
當然，裏德拒絕了他們。
之後蝙蝠家開了一個小型會議，針對X戰警。事實上，這個計劃家族裏每個人都知道求助X戰警的計劃過于冒進，但沒人說‘不’。
眼下求助X戰警是他們唯一能将傑森帶回來的方法。
X戰警那邊并沒有說他們需要什麽，但人情永遠是最難還清的東西，這意味着接下來變種人和人類間産生任何沖突，蝙蝠俠都會公開站隊變種人。
大多數時間裏，蝙蝠俠都代表了正義聯盟。這意味着在其他人眼裏正義聯盟選擇站隊變種人。所謂的個人和父親的情願根本不重要，因為一個父親不能說動X戰警動用絕密技術複活他心愛的兒子。
但蝙蝠俠、正義聯盟可以。這是蝙蝠俠欠X戰警的。
布魯斯無聲的呼了口氣，語氣平淡又疏離：“……情況就是這樣。無論發生什麽，誰來問責，都是我去承擔的事。與你們無關。”
“瞧瞧。”迪克帶着諷刺意味地說，當傑森不在場時，他和斯蒂芬妮通常是充當‘反對蝙蝠俠’的那個人。
布魯斯神色淡淡的，毫無波動。
看着這張臉，迪克最終還是收起了尖銳的話語。“你為什麽總是不願問問我們的意見？你總是把我們排除在外。”
他怎麽不知道這是布魯斯保護他們的舉措，但布魯斯已經老啦，而他們正值壯年，他們可以做到很多事情，而并非需要布魯斯去承擔一切。
“布魯斯，別這樣。”迪克輕聲說：“我們能幫助你，我不想在你面前再像個需要被保護的小孩。”
“我們都是。”提姆說：“我們能保護你，我們也能保護好這個家。”
達米安輕哼一聲：“我們能做到的比你想的都多。你應該試着信任我們了。”
“我信任你們。”布魯斯即答，他當然相信這些由自己一手帶出來，膚色各異、經歷各異的孩子。他只是不願意賭上孩子們的未來。
而他已經是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了，他哪兒還有什麽未來。
“這個主意是我們一起讨論計劃的。”芭芭拉溫柔的說，卡珊德拉補充：“我們會與你一起承擔一切。”
斯蒂芬妮：“別想着一個人把功勞全攬了。”
凱特和海倫娜雖然沒說話，但他們的表情明顯也是和其他人站在一塊的。
布魯斯無奈的嘆了口氣，他無奈地說：“看來咱們現在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一直都是。”紅羅賓笑道。
觀察室內，紅頭罩眉頭緊皺。蝙蝠俠為他做出了巨大的犧牲。這讓紅頭罩感受到蝙蝠俠對他的愛意的同時，也讓紅頭罩升起難以抵禦的愧疚。
他……不值得蝙蝠俠為他做出這樣的犧牲。
他不知道蝙蝠俠和X戰警究竟談了什麽。觀察室的大門被打開了，紅頭罩立刻警惕的擡頭看去，是布魯斯，他身着整齊的蝙蝠俠戰衣，手裏拿着一只注射器。
“我需要給你注射血清。”布魯斯沉聲說。
傑森點頭，他伸出胳膊，但當布魯斯将針露出來并靠近他時，他還是不免的瑟縮了一下，他的渾身緊繃，攻擊欲望猛地升起。
傑森的目光不經意落到那道敞開的觀察室大門。
他問道：“現在是多久了？”傑森在這裏不被允許使用電子設備，誰也不知道傑森的思維會不會已經偏向吸血鬼。
血清正被注射入他的體內，帶來些許脹痛。
“第三天。”
傑森意識到，這是最後一天。如果今天他還沒有逆轉吸血鬼的身份，明天神奇女俠和超人就會親自來押解他去瞭望塔。
而就在布魯斯抽出針管的那一秒傑森便失去了意識。
當他再度醒過來時，他的耳朵嗡嗡作響。他渾身刺痛發麻，像是被□□毆打過一樣，他的雙手被拷在桌上。他聽見了慌亂的聲音，有芭芭拉、提姆慌張的聲音，斯蒂芬妮、海倫娜吸氣的聲音，還有達米安憤怒地咆哮聲。
他嗅到了血的味道，熟悉的血，屬于布魯斯的血的氣味，還有口腔裏殘留的血的味道。
傑森猛地恢複了意識，睜開眼，被其他人包圍在中間的蝙蝠俠，迪克和提姆正努力将受傷的布魯斯擡走，他看到布魯斯的腹部被開了個洞。
他低頭看見了自己尖銳指甲縫裏殘留的組織碎屑和手上的血跡。
“我……”傑森愣愣地說，毫無疑問，那是他幹的。
達米安充滿恨意的看了傑森一眼，然後轉頭離開了觀察室，并将門鎖上。其他人早已随着受傷的布魯斯離開。
意識到自己襲擊了布魯斯的傑森發出痛苦的低吟。他完蛋了，他徹底完了，他再也不能、再也無法控制自己體內屬于吸血鬼的那部分了。
他看到手上殘留的血跡第一反應并不是他傷害了誰，而是他想好好品嘗手上殘留的血跡，最好一點也別浪費。
比起身體的變異，意識的屈服才是最恐怖的。而如今，傑森終于不再稱呼自己為‘人類’了。
過了一會兒，大約是兩個小時後，傑森不确定。提姆出現在了觀察室外，他的臉色慘白帶着疲憊，顯然他們剛處理好了布魯斯的傷口。
傑森隐藏于陰影中，全身上下唯獨那雙通紅發亮的眼睛注視着提姆。
“布魯斯還好嗎？”傑森用低啞的嗓音發問。
“沒有傷到要害。他早該多休息一陣了。”提姆回答，他的嗓音平靜毫無波動，這是他在憤怒的表現。
傑森明白這一點，事實上，提姆有什麽理由不生氣呢？鑒于他在不久前襲擊了蝙蝠俠。
而如今，傑森唯一在遺憾的事情是，他剛才為什麽不是咬的布魯斯的脖子？這樣韋恩莊園又是一家人了。過去傑森應該為這件事、這個想法感到恐懼，但如今他只是毫無波動的想着。
本能會殺死原來的傑森·陶德，然後吸血鬼在這具軀體上重生。
“我來告訴你，明天早晨8點神奇女俠和超人會來押解你去瞭望塔。”提姆說，他大約也是意識到如今的傑森可能與他們之前認識的、并肩作戰的人不同了。
“我們只能寄希望于剛才的血清能把你變回傑森·陶德。”提姆頓了頓又補充：“或者把你變成一個有自愈因子的變種人。”
從提姆透露的信息中，傑森猜測這血清大概是從金剛狼那裏提取而來。金剛狼的基因樣本總是被各方勢力利用，他們願意給蝙蝠俠一份，可以想象蝙蝠俠為了得到它付出了多少代價。
“也可能長出一對尖銳的爪子？”傑森幹巴巴的問。
“這沒用。”他幾乎是帶着沮喪的音調說。
但他本身并未感到任何沮喪，他只是在模仿‘傑森·陶德’會有的反應。
“血清沒有作用，否則我也不會襲擊布魯斯了。”
提姆指出：“你看起來不希望它有作用。”
“……我仍保持着理智。”傑森說：“蝙蝠俠要放棄我了嗎？”
“哈。”傑森自嘲的說：“他總會放棄我，無論是過去我們意見不一。又或者是現在我們種族不一。”
提姆瞥了眼傑森本不該幹淨的手，他說：“你知道的布魯斯永遠不會放棄你，放棄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他在心中補充。
而你在意的根本不是布魯斯是否放棄你，你只是在意為什麽剛才咬的不是脖子。
“……如果明天早上，血清仍然沒有起作用。”提姆頓了頓說：“蝙蝠俠雇傭了獵魔人。”
“我猜獵魔人會來殺死我？”傑森盡可能的保持輕快地問，他的手無意識攥緊了褲子。
“……不。”提姆說：“沒有任何雇傭兵想和正義聯盟作對。蝙蝠俠也不可能明着和正義聯盟作對，但獵魔人不屬于任何派系。”
“蝙蝠俠雇傭他在你被神奇女俠和超人抓住前劫走你。”提姆說。
傑森松了口氣，他忍不住露出笑來：“真不敢想象老頭能想出這麽冒進的計劃。”他由衷地感到高興卻分不清是因為蝙蝠俠沒有放棄他還是因為他即将獲得自由
“我想換身衣服，我已經三天沒有換衣服了。”傑森說。
提姆甩了他個白眼離開了，過了一會兒他拿了一套衣服丢給傑森。
“這是誰的？”傑森看着眼前花花綠綠的衣物深深皺起了眉。
提姆假笑：“你親愛的大哥的。”
傑森抱怨了兩句還是穿上衣服，提姆又深深地看了傑森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他們過去有過非常糟糕的經歷，他們在蝙蝠洞互毆，他抄着撬棍朝傑森砸去，傑森重傷他，留他在即将爆炸的蝙蝠洞等死。
後來，他們也成為家人扶持着彼此度過糟糕的歲月。
但眼前的人已經不是傑森了。
這是吸血鬼仍未跳脫傑森的記憶的限制，它還沒有弄清楚自己是誰，但它正在弄清楚，它模仿傑森，但它不是傑森，這只是一具軀殼。
這是他們遲早要面對的事情，而提姆向來心思敏感。
這也正是他選擇來見傑森最後一面的原因——其他人不願來見這只吸血鬼了，因為他們會意識到他們無力阻止的事已經發生。
他們看着眼前奪舍了傑森卻僞裝成傑森，佯裝無事發生的吸血鬼只會感到憤怒和悲哀。
裏德什麽也不清楚，他在韋恩莊園裏有一間客房，但在X戰警與蝙蝠俠達成他根本聽不懂的約定之後，他便被紅羅賓送回了客房，阿爾弗雷德為他送來了小甜餅。
這之後，裏德再也沒見過蝙蝠家任何人，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連阿爾弗雷德，裏德也只是見過一次。他們瞞着裏德，當然了，裏德是個接觸了些許真相的邊緣人。
傑洛特知道的也不多，他只知道明天蝙蝠俠要監守自盜帶走紅頭罩，其他更詳細的內容蝙蝠俠并未透露給傑洛特，傑洛特也不關心委托以外的事務。
這種被蒙在鼓裏什麽也不知道的焦慮傳染給了裏德，裏德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睡。
他什麽時候才能恢複雙眼，他甚至有些習慣了黑暗，習慣了用傑洛特的眼看這個世界。屬于傑洛特主線的進度只剩下最後一點。
如今哥譚市的吸血鬼只剩下紅頭罩一人，是否意味着只有殺死紅頭罩，才算是完成了傑洛特的主線。
這個可能性很大，因為在蝙蝠家族和傑洛特一起殺死所有吸血鬼後，主線進度條一路猛漲到如今的進度才停止，之後裏德試着獵殺了一些沼澤女巫——鬼知道這種居住在沼澤的生物能在哥譚市的下水道也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但獵殺這些怪物也并未讓進度條再漲任何。
所以問題還是出在吸血鬼身上。
蝙蝠俠與X戰警達成了什麽約定？真的可以逆轉感染嗎？屬于傑洛特的那部分告訴裏德，這是不可能的。
裏德的心情跌落谷底，他知道這對蝙蝠家來說是個相當難的決定。
他在焦慮中掐着自己的手臂，思考着逐漸步入了睡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