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游輪黑水晶號其七
第010章 游輪黑水晶號其七
兩人邊分析邊順着樓梯砰砰砰地往下走。逐漸越走越深,到最後手機手電那一點微弱的燈光往頂上照射時只能漸漸消失在黑暗裏,四周除了身前被勉強照亮的一點樓梯外什麽都看不見。
分析完炸彈犯可能選定的地點後,九條九月就一直沒有開口,萩原研二實在受不了這種可怕的寂靜,他開始努力挑起話題:“這下面也太黑了吧?真可怕,這種氣氛很适合講鬼故事哦。”
“你開車的時候可比這可怕多了。”九條九月一臉冷漠:“對交通課的人來說,如果非要在見到你和見到鬼之間二選一,我相信所有人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
萩原研二平時開車當然不會故意違反交通法規,但有時候在馬路上碰到案件,他就跟苦練多年的車技終于有了用武之地一樣,為了追上別人的車可以把跑車開出飛機起飛的速度。
對交通課的警察而言,在工作中遇到他基本可以和他又不小心違反了交規劃等號。哪怕臉再英俊笑容再燦爛,看多了也是會産生抵抗力的。再想想他每年額外帶來的巨大工作量,交通部的女警們也只差在交通課辦公室外貼塊牌子上書“萩原研二不得入內”了。
“好記仇啊,九月醬。”萩原研二欲哭無淚。
九條九月警校時第一次坐萩原研二的車,就碰上他直接一腳油門踩到底飛躍未完工大橋的壯舉。
她下車時差點當着一群人的面在路邊吐了個稀裏嘩啦。
當時這件事還被松田陣平狠狠嘲笑,氣得彼時關系與他還不太好的九條九月差點直接跟他打起來。
哪怕從那以後過去了整整七年,九條九月坐他的車坐了快七年了,也一直對他的車技頗有怨念。
可能是談笑時時間過得格外的快,也可能是之前他們實在走了太久,沒幾句話,兩人就走到了向下臺階的盡頭。
萩原研二借着手機的光亮分辨着周圍機械的構造:“唔,所以接下來該怎麽走?”
“萩原,”九條九月今天的禮服沒口袋很小,所以就把自己平時一直随身攜帶的筆記本裝在了萩原研二的西裝口袋裏。
“筆記本給我。”
她接過筆記本,拿出疊了兩次後夾在裏面的紙張然後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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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不會是……”
“是這艘船的平面設計圖。”
“……你是從哪裏搞到這東西的?”這也太誇張了吧。他看向這張手繪的絕對是從不知道哪個不可說渠道弄到的輪船設計圖。
“反正別人絕對查不到我就是了。”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機械結構和文字标注,萩原研二嘴角抽了抽:“九月醬,幫大忙了啊,如果沒有你提供的設計圖紙,我們還不知道要找到什麽時候去。”
“我還以為你對這些設備應該會比較了解?”九條九月略微有些驚訝:“我只是出于謹慎才把這東西帶來的。”
“怎麽可能。”他苦笑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家裏開的是修車廠,又不是修船廠,這裏的儀器有一大半我見都沒見過。就算通過機械構造和儀表上的顯示內容可以連蒙帶猜,但這裏面積那麽大,儀器那麽多,想要找到正确答案也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時間。”
紙上的文字太小不容易認清,九條九月和萩原研二把腦袋湊在一起,對着設計圖開始分析前進的路線。
“從我們當前的位置順着這個方向,往左邊走依次是倉庫,機修間,消防系統,污水處理設備和供水系統,我覺得應該不會有人選擇把炸彈安在這裏。”
“右邊是船舶系統和輔助動力系統。這兩個是我們要重點檢查的地方,輔助動力t系統裏面包含了供油的燃油系統還有空氣壓縮機,船舶系統裏面有焚燒爐和閥門遙控裝置,都是一旦發生爆炸會造成巨大危害的地方。”萩原研二對着圖紙開始分析:“九月醬去檢查船舶系統,輔助動力系統那邊就交給我。”
“知道了。”九條九月将圖紙遞給他:“設計圖你拿着好了,上面的分布位置我都記下來了。機艙裏面手機沒有信號,我們一但分開就沒有辦法互相聯系,所以找到全部炸彈後記得再到現在的地點集合。”
九條九月在燃油系統的供油單元和分油機上各找到一個炸彈,萩原檢查的船舶系統中,二氧化碳滅火設備,惰氣系統的位置也找到兩個炸彈。
“一共是四個嗎?”兩人彙合後,萩原研二表情有些苦惱:“雖然這些炸彈的制作步驟都相當外行,但如果想要全都拆卸下來還是很費時間的。”
“既然是安裝在運動着的船舶上,裏面應該沒有一晃動就會爆炸的水銀汞柱吧?”九條九月提議:“不能把它們拆解下來後直接扔進海裏嗎?”
“很遺憾,這樣是行不通的。”如果可以的話,萩原研二當然不會選擇危險的拆炸彈:“如果跟我們在前幾天拆卸的那些炸彈結構一致的話,這幾個炸彈裏面應該也安裝有光敏元件,如果突然從黑暗的機艙內拿到明亮的甲板上的話……”
他沒有說下去,不過兩個人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所以,只能由我在這裏将它們全都拆卸下來,不然三十分鐘後,他們全部都會爆炸。”
“我知道了。”九條九月在圖紙上幫萩原研二畫出她找到的炸彈位置:“你只要負責把炸彈全部拆除就好了,我去通知船上的人撤離。”
“就這樣直接去嗎?如果安裝炸彈的兇手也混在其中的話怎麽辦?”萩原研二有些意外的瞪大眼睛。
“沒關系。”九條九月的表情看起來沉着而冷靜:“犯人的身份我已經有眉目了。”
“這種事你是怎麽推理出來的啊?”想到至今依舊沒有找出共犯線索的搜查一課,萩原研二忍不住感慨。
“只是因為你當時不在抓捕炸彈犯的現場。”九條九月以一種帶有暗示性的語氣說:“不然的話,你現在應該也能猜出犯人的真實身份吧。”
萩原研二從這種态度中意識到了什麽,結合她之前透露的那些信息,他很快推理出了答案:“難道這個炸彈犯是……”
“就是你想的那樣。”九條九月正要轉身離開,突然停下腳步:“對了,差點就忘掉了。”
随後,她開始從禮服窄小的口袋裏往外掏東西。
小型手電、鉗子、剪子、鑷子……各種拆彈工具應有盡有,如果不是體積太大實在不允許,萩原研二絲毫不懷疑她甚至能從口袋裏掏出一整套防護服。
“這樣你就不用大費周章的去機修間裏翻工具了。”
“難怪你從不離身的寶貝日記本要放在我那裏。居然随身帶了這麽多東西,口袋裏還有位置才奇怪呢。”萩原研二無語凝噎:“……到底是怎樣騙過安檢把這些東西帶進來的,你是哆啦A夢嗎?”
“不要啰嗦了,快點拆彈。”
“是是是……”萩原研二先是連聲答應,随後忍不住笑了起來:“話說回來,好久沒有這樣不穿防爆服拆彈了,上次好像還是七年前吧?真懷念,感覺整個人都很輕松呢。”
“這次是緊急情況。”九條九月以銳利的目光掃了他一眼,雙手交疊抱在胸前:“我能把工具帶上來就不錯了,防爆服那種大小再怎麽樣也不可能偷偷弄上來吧。所以這次只能讓你就這樣拆彈了,不過這種事情不可能再有下一次——你知道的吧?”
“明白明白,我當然知道啦。”回憶起那段永生難忘的被男女混合雙打躺進醫院半個多月的經歷,萩原研二汗如雨下,他無奈的舉起雙手做出了投降的姿勢。
“那我走了。”
“萩原。”她認真的看着他:“這些炸彈就交給你了。”
“唔,我看看。”九條九月走遠後,萩原研二拿起螺絲刀卸下炸彈的最外層的塑料外殼。
如他所料,炸彈的結構并不複雜,五分鐘解決一個綽綽有餘,但是想要像這樣短時間拆除大量的炸彈依舊是對體力和腦力的巨大考驗。
尤其是拆到最後一個時,他額角不禁滴下冷汗。
的确,這些炸彈的結構非常簡單,可是和其他幾個不同,這個炸彈被安裝在燈光照不到的機械背面,又不像平時拆卸這類炸彈一樣有着輔助視物的工具,就算他努力眯眼想要盡量看清內部結構,也只能勉強看到一些模糊的輪廓。現在,他幾乎完全是憑借腦海中對之前拆除炸彈的記憶來推斷下一步的拆卸工作該如何進行。
這是最後一個炸彈了,如果他不小心失誤,或者炸彈犯按下遙控按鈕,其他人未必會有事,但距離炸彈最近又沒有防護服的他估計就得成為這艘船上唯一一個被炸死的倒黴蛋了。
汗珠從臉上滴下。
“真是……麻煩的情況。”
就像七年前那樣。
但是這個事實意外沒有讓他感到恐慌和緊張。
拆彈警察的日常本來就是與風險為伍,從炸彈犯手中搶奪時間的。不論是他還是松田,早在決定成為拆彈警察時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況且。他想起九條九月離開時沉靜而篤定的表情。
不會有事的。
“因為我身上,有着命運女神的庇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