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游輪黑水晶號其八
第012章 游輪黑水晶號其八
九條九月不急不緩的走在向上的臺階上。
“這樣的話就毫無差錯了。”重新思考了一遍自己的計劃後,她捏着下巴想到。
走到臺階的盡頭,她推開沉重的鉸鏈門,周圍甲板上搜尋多時的保镖終于發現了失蹤已久的任務目标,已經顧不上僞裝,急忙拿起對講機就要聯系雇主。
九條九月仿佛對他們的行為毫無知覺,她一副緊張凝重的神情,在周圍人的警惕裏嚴肅的開口:“趕快通知乘客撤離,有人在船上安裝了炸彈。”
保镖們在巨大的震驚下,忙着告知和護送那些身份尊貴的賓客,根本顧不上繼續監視她。
周圍充斥着驚恐的尖叫聲與混亂的腳步聲。在被她的消息攪的亂成一鍋粥的甲板上,九條九月一個人閑庭闊步的前往她預計的場所。
這個時間點,那個人的計劃已經完成了,現在去的話,剛好可以和她碰上面。
昨日重現是最可靠的替身。
它所預見的事情,絕對不會有一分一毫的誤差。
九條九月是天生的替身使者。
這句話的意思,并不是說她一出生就有替身能力,而是指她并不是因為被“箭”選中才覺醒替身,而是在成長過程中自然而然覺醒的。
自九條九月有意識起,替身就陪伴在她的身邊,但直到遇見東方仗助之前,除了她本人外,哪怕是她的父母都沒有辦法看見這一獨特的夥伴。
多年以來,她一直隐藏着自己的替身能力,除去幼馴染東方仗助和空條承太郎t外,其他人,無論是別的替身使者還是松田萩原這種關系和她很親密的普通人,都對此一無所知。
【昨日重現】,這一能力顧名思義,是對昨日經歷的再現。
和人們平常認知的預言不同,昨日重現并不是靈光一閃,突然意識到未來将會發生的重大變故。也不像塔羅牌那樣,能看穿某個人将來一段時間內的運勢。
Advertisement
當她發動能力的時候,眼前可以像電腦分屏一樣同時看到一天後相同時間她身上将會發生的事情。只要她不對未來進行幹涉,她就會在一天後的相同時刻,看到和經歷此刻未來視野所看到的一模一樣的東西。
未來視野發生的一切是像觀看電影一樣自動推進的,和現實永遠保持二十四小時的時間差,但九條九月也可以根據自己的需要通過意識操控未來的自己做出某些行動。
如果間隔一段時間不使用預言,即使事後再發動能力,也無法看見這段時間裏錯過的未來。所以,她的這一能力必須毫不間斷的使用。
所以目前發生的一切,不論是速川龍一共犯的身份,還是柴崎合作者的身份,他們的目的,接下來的動向,一切的一切,全都在九條九月的預料之中。
但警視廳和私家偵探不一樣,每場案件都需要編寫詳盡的結案報告,怎樣發現犯罪計劃,證據從何而來,這些事情都需要事無巨細的寫進文書裏。因此就算她已經知道了犯人的身份,依舊需要搜集證據,給自己一個合理的理由發現真相。
搜查二課的理事官,警視廳的警視,怎麽可能親自監視柴崎這種小角色。她只不過是早就知道炸彈犯當天的行動,所以提前很久去現場蹲守,為了自己能夠合理的“發現”炸彈犯的計劃罷了。而想要阻止炸彈犯,她也有很多方法可以不暴露自己,但她故意出現在柴崎面前,就是讓他察覺到危機感,從而誘導他下一步動作。
當然在別人眼中,一切都會被解讀為巧合。
即使知曉一切,也要裝作一無所覺。
僞裝。
這本就是人類這種生物,在社會上生存的處世之道。
———
她推着餐車從連接內部電梯的員工通道裏走出來,結果差點被一個慌不擇路的男人撞個正着。
“這裏發生什麽事了?”她露出一副迷茫的表情。
“你還不知道嗎,據說船上被人安了炸彈,你也趕快撤離吧。”男人匆忙中對她說。
炸彈?
她看了看時間,這才注意到,按理來說一分鐘前炸彈就應該爆炸了,但卻直到現在都毫無反應。
她按下了之前偷偷藏好的遙控器,果然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該死,藏在那麽隐蔽的地方到底是怎麽被發現的?她暗恨道。
隔着裙子偷偷摸了摸綁在大腿上的匕首,她在旁邊人“救生艇在那邊,你要去哪?”的呼聲中,向船頭的甲板跑去。
她本來打算利用爆炸完成自己的目标,但現在計劃出現了差錯,那就只能親自動手了。船頭處有一個可以上到游輪頂層的樓梯。此時所有人都慌忙的往船側的救生艇跑去,不會有人注意到她異常的行為,現在只能賭一把——
她這麽想着,擡頭卻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樓梯前站着一個人。
和慌不擇路,因為劇烈的跑動整個人都在不斷喘着粗氣的她比起來,這個人的表情是那麽的淡然,且好整以暇,仿佛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那頭異常顯眼的淺發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九條九月。
是那個警視廳搜查二課的警察。
“所有人都去避難了,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呢。”
警察對她露出如吹拂的春風般和煦的微笑,語氣是那麽的柔和,毫無任何一點诘問或質疑的意思。但明明态度禮貌且溫和,卻讓人感受到無端的壓迫。
這種壓迫感不是來自于嚴厲,而是源于計謀被識破的恐懼,和無法看清對方深淺的未知。
“芳村惠子小姐。”
女服務員,芳村惠子,在月光下露出她的真容。
芳村惠子掏出綁在大腿上的匕首,面對着九條九月的方向,警惕的往後一步一步退到船頭的護欄處。
“你是怎麽發現的?”
九條九月并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起了看似不相幹的話:“你知道嗎?搜查一課的警察在審訊速川龍一的時候,他既不願意吐露共犯的身份,也不肯說出自己想要殺死柴崎的真正原因。”
芳村惠子攥緊了握住匕首的右手。
沒有理會她的警惕,九條九月接着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明明他說出來可以讓柴崎定罪,自己說不定也能獲得減刑,但他固執的怎樣都不肯開口。而柴崎,雖然他緊惕着搜查二課,但是一點都不擔心速川龍一在審訊下透露出不利他的信息。”
“他之所以如此篤定,是因為他知道速川龍一為了保護某個人,而不能說。”
“其實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認出了你的身份。”她看向芳村惠子秀美的面龐,“你和你父親,長的真的非常相似。”
因為離婚後的戶籍變動,芳村惠子跟随母親改了姓,因此警方沒有調查出速川龍一的女兒原來在柴崎進平所在的公司工作過。
“你為什麽會對這些內幕知道的這麽清楚?”芳村惠子警惕的質問。
“我當然很清楚,因為我就是調查柴崎偷稅案件的總負責人,同樣,也正在追查和他沆瀣一氣的佐佐木社長。”九條九月并沒有在意對方糟糕的态度,而是如實回答了她的問題。
“我想,你迷暈了佐佐木之後應該拿走了他的手機吧?”九條九月向她伸出了手:“對警方來說,裏面應該有很重要的證據,可以把它交給我嗎?”
“你們警察……總是不能在需要的時候及時出現。”然而聽到這句話,她突然劇烈的喘了幾口氣,語氣反而愈發激動起來:“等到別人被逼迫得不得已而動手,偏偏又在這個時候跳出來阻止我!”
她很憤怒,并難以控制自己的行為。按理說在這種時候不應該再刺激對方的情緒,但九條九月偏偏繼續向前邁出了一步。
“你在幹什麽?不要靠近我!”她神情愈發緊張地朝她揮舞起手中的匕首。
九條九月清楚的知道匕首即将會有的運動軌跡,在找到可乘之機的一瞬間,經年鍛煉的肌肉展現出強大的爆發性力量,兩人間十米的距離頃刻間拉近。
在不論是動态視力,反應力還是臂力都無比懸殊的情況下,當她找到機會靠近的那一刻,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九條九月緊緊握住她的手腕,哪怕匕首的寒芒離臉頰只有不到半英尺的距離,她的神色依舊毫無變化。
如果她不提前制止,這個女孩會在将手機抛給她之後從頭也不回地船頭跳下。
她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九條九月左手一用力,女孩就在吃痛下将武器脫手,失去了唯一的利器,以她柔弱的力量絕不再有反抗的可能。
“放開我……”不知道這種糟糕的處境讓她想起了什麽,受制于人的芳村惠子愈加瑟瑟發抖起來。
“溺水而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現在已經十二月了,東京灣的水冷的可以結冰。”九條九月這樣告誡她:“死去好幾日才被人打撈上來,落得一個無人收屍的下場,或者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腐朽腫脹,最終被海裏的魚分食掉,這樣的死法并不适合你。”
說完這句話後,九條九月于是真的松開了禁锢她的手,然後展開雙臂将她緊緊抱在懷裏。
“我保證,一定會讓那些罪有應得的人得到該有的下場。”她在她耳邊溫柔的說:“所以,今晚睡個好覺吧,惠子。”
女性柔軟的身體,和柴崎肥膩的□□觸感截然不同。
一片安靜中,芳村惠子不知何時停止了掙紮,愣愣地看着遠方落下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