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漆黑的追蹤者其三

第041章 漆黑的追蹤者其三

然而到了三十一日, 第七個受害者依舊出現了。

漫畫家新堂堇,遺體發現于神奈川縣的绫濑市,身邊依舊放着如之前一樣的麻将牌, 而這個麻将的背後,如九條九月的推斷,果然畫着一個delta的記號。

這張新的麻将背後的字母證明了九條九月推理的正确性, 那麽接下來的受害者, 就只剩下了最後一個人。

但有一件事讓她覺得很奇怪, 明明是這麽重要的案子, 這兩天的漫畫內容卻完全沒有更新。難道是因為這場案件柯南沒有參與嗎?

不可能, 毛利小五郎來了, 柯南肯定會參與其中。

作為查案時幸運度滿點的“主角”,江戶川柯南的視角下能發現不少她未必能察覺的隐藏信息,沒有柯南視角發現的證據對破案的幫助, 在後方做決策的九條九月只能依靠現場搜查的警察提供證據。

這就是坐鎮後方的問題,如果沒有漫畫視角提供的一手證據,她所能夠看到的信息都是由下面警員呈遞的, 如果他們沒能發現一些關鍵線索, 就會對她的判斷産生決定性影響。

根據刑警們的調查,已經确定了所有的受害人兩年前的七夕那天全都聚集在京都的同一家酒店裏。那一天京都同時發生了火災, 而在那場火災中唯一喪生的是一名年輕的女性——本上菜菜子。

“目前來看,本上菜菜子的男友水谷浩介有着重大嫌疑。”挂斷與京都绫小路警官的電話,白鳥警官分享了從他那裏得知的情報:“因為電梯超載,女友被最後上來的人無情推下電梯而導致在火災中喪生。身為男友的水谷浩介痛恨将她推下電梯的兇手以及其他冷眼旁觀的住客,因此而決定将他們殺害。這是極為有可能的。”

“兇手基本可以鎖定了, 只是最後一起犯罪的地點跟對象依舊無法确認。”

“我知道了!”一直盯着手上地圖在研究的毛利小五郎突然興奮的大叫起來。

“你們看,這七個現場連起來剛好是某個動物的形狀!”他将遺體發現的地點用直線連接起來t, “這不就是盧西湖水怪嗎?”

“根本就沒有這種傳說吧……”目暮警官捂着昨天被犯人犯人捅傷的肚子,差點被這個離譜的推理驚的将傷口繃裂開。

“原來如此。”九條九月捏着下巴沉思,“這是很好的思路,我之前居然沒能注意到這點。”

坐在旁邊聽到她小聲自言自語的松本管理官表情十分微妙:“九條參事官居然也認同這個推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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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的表情,似乎恨不得搖着她的肩膀說你快清醒一點。

“犯罪地點的連線方式當然不可能是水怪。”九條九月笑了笑:“當然,也并不是随機相連或是單純的按照犯案順序進行連線就是了。”

“它們是按照犯人留在現場的麻将背後的字母順序相連的。”

“如果将第一場作案的一筒,也就是A排除在外,接下來的犯案順序,可以按照第三場、七、二、六、五的順序基本連成直線,但是第四次作案被排除在直線之外,但是如果結合犯人留在犯罪現場的麻将牌背後的希臘字母順序的話——第二場是E,第三場是A,第四次是L,第五次是H,第六場是Z,第七場是deta,然後将他們按照希臘字母的順序排列,也就是說,正确的連線方式是三、四、七、二、六、五。”

“如果說之前看起來看起來只是普通的直線,但是如果加上第七名受害者新堂堇的地點,就可以确定了,這個形狀,是北鬥七星和北極星。”

“北鬥七星按照順序,可以依次以希臘字母來命名,分別為alpha,beta,gamma,deta,Epsilon,zeta,eta。而之所以有一筒和七筒兩個麻将背後都是字母A,是因為除去北鬥七星的第一顆之外,北極星在天文學中的簡寫也是alpha。”

“所以。”九條九月無比篤定的說:“最後的犯案地點,一定是在北鬥七星第二顆,也就是beta的位置。”

“白鳥,趕快調出北鬥七星的星圖!”

“是!”

将北鬥七星與抛屍地點比對後,位置果然分毫不差,而最後一顆星星的位置——

“在港區的芝公園一帶!”

“芝公園附近。”九條九月立刻推斷出犯人最後的目标地點:“那一定是東京塔。”

“雖然東京塔的确是芝公園裏最标志性的建築,但犯人的作案地點也可能是像之前發現的新堂堇的屍體那樣位于公園的樹林內。”其他警官對她的想法并不完全認可:“而且東京塔這種人來人往的地點,還是新年前的最後一天,塔上到處都是游客,犯人真的會選擇在這種地方下手嗎?”

“從常理推斷的确如此。”然而,此刻九條九月卻非常奇妙的能夠篤定犯罪者的想法:“但在我看來,犯人一定會選擇東京塔。”

“會刻意将抛屍的地點設計成北鬥七星的形狀的人,而且還把最後一個地點留在了芝公園一帶,他所選定的最後一個地點,一定是那附近最接近星星的東京塔。”

——之所以能夠知道這一點,大概是因為她是同樣熱愛星星的天文學家的女兒吧。

“很好,由目暮警官發布水谷浩介的緊急通緝令,并在這裏待命,其他人現在立刻出發去東京塔。”松本管理官非常相信她的判斷,他不由分說的就下令一課成員前往東京塔。

九條九月打算和他們一起出發,卻被松本管理官攔了下來。

“九條參事官。”松本管理官背對着擋在她身前,她因此而看不清對方的神情:“我會和其他警官一起去芝公園,麻煩您就待在警視廳這裏。”

“雖然搜查範圍已經被縮小到了東京塔,但以新年的人流量,找到水谷浩介依舊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九條九月反對道:“我希望也能一并前往第一現場。警方人手多一些的話,才可以盡早将犯人抓捕歸案。”

“搜查一課還沒有人手匮乏到需要指揮官下一線。”他非常嚴肅且不容拒絕的說:“況且,後方依舊需要有人坐鎮調度以應對突發狀況。”

“你是我能想到最适合的人選。”

“既然您如此堅持的話。”看松本管理官的語氣,似乎非常不希望她前往現場。

雖然不明白他如此堅持的緣由,但九條九月确實沒有前去的必要。

然而這并不意味着她打算聽從這個身份不明者的話。因此盡管假裝接受了他的建議,但在他們的警車走遠後,九條九月就打車緊随其後出發。

然後就非常湊巧的在東京塔下碰到了行色匆匆的毛利蘭。

“九條警官?”

“蘭桑?”她有些驚訝的問:“你怎麽在這裏?”

“柯南今天到現在都沒有回家。”毛利蘭焦急的解釋道:“我看電視轉播的時候,發現他似乎出現在了東京塔這裏,所以來找他。”

“柯南也在這裏嗎”東京塔因為警視廳的搜查已經不再允許普通游客進入。但九條九月這個警察當然暢行無阻,她帶着毛利蘭和帶路的工作人員就一起上了樓。

電梯門在指定的樓層打開後,蘭一眼就看到了靠在柱子上奄奄一息的柯南。

“柯南!”她立即想要跑過去查看他的傷勢:“你怎麽樣。”

咔噠。

是子彈上膛的聲音。

“小蘭,小心。”

毛利蘭擡頭,發現九條警官擋在她的身前,而她槍所指的那個人是……

“松本管理官?”

“不行,快逃。”全身遍布傷痕的柯南抓着她的手:“那家夥,他是……”

“把柯南帶下去治療,小蘭。”九條九月保持着舉槍瞄準的動作,目光緊盯着對面的“松本管理官”。

“可是,九條警官你一個人……”

“我和他手上都有槍。”九條九月分析着現在的局勢:“無論是誰,一時半會都沒辦法輕舉妄動,反而是你和柯南,如果被他當成人質就麻煩了。”

“所以,帶着柯南下去,然後聯系警視廳,我會拖延時間等到增援趕來的。”她語氣堅定的說:“放心吧,相信警察,我不會有事的。”

“我明白了,您一定要小心!”

權衡了一番現在的利弊,小蘭最終還是抱着柯南離開,于是現在昏暗的觀光臺內,就剩下舉槍對着對方的兩人。

九條九月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麻煩。

剛剛在樓下,看到其他跟“松本管理官”一起到現場的警察後,她終于明白為什麽一直沒有人回應她的消息了。

七八個警察,還都是一線身手出衆的刑警,居然全都被打暈了。

能夠一個人悄無聲息的解決這麽多警察,還有那一看就及其健碩的體格,無一不在彰顯着——

這不是一個好對付的對手。

昨日重現并不是适用于戰鬥的替身,它射程太短,且泛用性不強,沒有強力的一擊必殺能力。唯一用來戰鬥的方法,就是通過信息差制造陷阱,利用智謀将對方一擊必殺。雖然輔佐隊友能使整個團隊力量幾何倍數上漲,但一對一的單打獨鬥無疑是對她來說最棘手的處境。

而單純的拳腳攻擊則又是一對一中她最不擅長應對的情況。在你來我往的戰鬥中,雙方任何一個動作的偏移都會導致接下來的戰鬥走向完全不同,也就是說失去了已知的信息優勢。只能依靠雙方的戰鬥直覺和身體素質進行比拼。

九條九月一眼就能判斷這場戰鬥的形式。

她處在下風。

對方是身材高大,身經百戰的犯罪分子。

她不論體能,經驗,都不占優勢,考慮到作為警察的身份,出手也沒法像對方那般肆無忌憚。

她不打算暴露替身,這場戰鬥會打的很艱難。

好在雙方手上都持槍,一時誰都不敢先有動作。

拖延,直到援軍到來。

這是這場戰鬥的最優解。

“知道松本管理官是假扮,你的表情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因為都舉着槍,行動被牽制,一時兩人都沒有動手。于是假扮松本管理官的男人率先開口,仿佛打算和她聊一聊。

“我早就看出來了。”她冷漠的回應道。

“哦?我以為我的演技還是不錯的,畢竟你們搜查一課的警察沒有一個發現我的身份不是嗎?”

“雖然我并不擅長推理,但你的某些漏洞卻是顯而易見的。”試圖用冗長的話語讓對方分心,九條九月心裏暗自尋找着對方的破綻。

“我對松本管理官的性格并不了解,也并不是從這方面識破你的身份,不過能騙過搜查一課的刑警,想必不會有很大的缺漏。”

“但是,刑事部的警察,上班時的西裝都是警視廳訂做的,和按尺碼分配的警t察制服不同,每個人的服裝都會很貼合身材。”

“但是我注意到,“松本管理官”的外套并不合身。雖然你和松本管理官的身形很接近,但兩個不同的人的身材是不可能一模一樣的,穿這種量身定做的制服時尤其明顯。或許你沒有注意到,但是你穿松本管理官的外套時,領口處有一點爆開了,因為你上身更為健碩,所以松本管理官的西裝前襟并不貼合你的胸圍。”

“是嗎?光憑這一點嗎?”九條九月在刻意拖延時間等支援,但對面的男人完全沒有時間緊迫的緊張感,反而悠閑的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

“到這裏我只是起疑而已,所以後來又在談話中試探了你。”她繼續述說自己的推理。

“當時我說,你和警備第一課的井上隊長關系不錯,據我所知,井上部長跟松本管理官沒有深交,而且,雖然井上部長的确在警備第一課工作,但他管理的是第四機動隊,也就是治安警備部隊,和松田所在的爆裂物處理組完全不在一個職權範圍。在警視廳工作了大半輩子的松本管理官不可能不知道這點,然而你當時很自然的就把我的話接了下去,一點反駁我的意思都沒有。當然,就算你事後問別人,只要确定警備第一課确實有井上隊長這個人,也不會想到我當時是在詐你吧。”

“很不錯的推理。”贊嘆過後,他不置可否的說:“那麽,既然已經發現了我身份有問題,你為什麽不當時就上報給警視廳,是因為對自己的推理不自信嗎?還是說你其實對警視廳并沒有那麽忠誠?”

“如果貿然指認你,說松本管理官被不明人士替換掉的話,這種聽起來荒謬的事情,沒有證據別人很難會相信吧?”九條九月對他話語中的挑撥不為所動:“所以在指認你之前,我認為有必要先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調查清楚。”

她說:“而且本來我還以為,你是沖着我來的。”

發現對方是假冒之後,九條九月就在思考。能僞裝成他人的樣貌,是易容,還是替身能力?

漫畫中能夠易容的一共只有那麽幾人,基德和工藤有希子不會做這樣的事,那麽只可能是貝爾摩德。

如果是組織的話,他們好像沒有理由僞裝成警察,而且她與貝爾摩德此前從未有過交集,對方不應該會對她産生興趣。

所以她更傾向于這個冒牌貨是替身使者,大概率是神父和DIO的殘黨。

當年的黑夜帝王勢力如日中天,整個世界遍布其黨羽,直至今日,依舊有潛伏在暗處等待為其複仇的死忠。對方出現的時間太過巧合了,她前兩天剛好搬離單身公寓,只剩下松田萩原兩個普通人,或許就是這樣的舉動讓對方覺得有可乘之機,畢竟普通人是無法打敗替身使者的。

有了在意之人,便有了弱點。

世界上或許有無敵的替身,但絕不存在毫無破綻的替身使者。

如果對方的目的是拿松田和萩原來威脅她的話,九條九月必須顧慮到他們兩人的安危。

因此她故意在之前與對方的談話中刻意透露出和松田陣平鬧得很嚴重的傾向,表露出還打算繼續外住的意願,以降低對方警惕。要是她随時都有可能搬回去,說不定對方時間緊迫之下狗急跳牆,會選擇立刻動手。但她如果表現得對他的計劃毫無察覺,對方在對她的情報所知不多的情況下,應該還會繼續試探一段時間。

她也有考慮過要不要把對方直接解決掉,但鑒于對方似乎目前還沒打算行動,所以她決定先不要動作,看看對方的動向再做決定。

憑借預知能力,足夠她占據先機,至于現在,以不變應萬變就好。

所以,便有了如今與對方對峙的場景。

但在此刻只剩彼此兩人的情況下,對方還沒有放出自己的替身,九條九月就知道她的推理出了問題。

這個人不是替身使者,而是沒有替身能力的普通人。

既然如此,對方的目的就很值得商榷了。

“你好像對我很感興趣,這段時間一直在我身邊轉來轉去,我還以為你是想暗殺或者替代我這個參事官。”

“先接近我,然後暗殺,我不會防備一個在警視廳工作了半輩子的高層,然後嫁禍給真正的松本管理官,就可以完全從事件中脫身,我當時還在想,松田剛剛被同隊的成員設計,就算想殺我為什麽要挑這麽敏感的時間點。”

“既然你能夠僞裝成松本管理官,那麽想要替換掉我也并不困難,不過這種事絕非一個人可以完成的,你們到底是誰?目的是什麽?”她質問道:“想要做到毫無破綻的僞裝,僅僅是跟蹤模仿是不可能的。你們手上一定有松本管理官的詳細資料。這種東西你們是如何得到的?”

“警視廳裏,難道有你們的卧底嗎?”

她又提出一個可能。

“你剛剛打暈了其他警察,這件事之後,即使你的僞裝沒有暴露,松本管理官這個身份對你來說也沒有用處了。如果你不是想頂替松本管理官的身份,那麽,看來你的目的就是這場案件了。”

九條九月邊問邊觀察着對方的表情:“這個案件有什麽特殊之處嗎?值得你們冒這樣大的風險。”

她一連串說了非常多的話,當最後講出對他目的推測時,與她遙遙相對的男人此前一直輕松的面色終于改變了。

看來她說對了。九條九月想。

是那七個死者有什麽不對勁嗎?

“問題真的很多啊,九條,你這家夥。”即使身份已經暴露,面前的男人依舊如同他還是松本管理官時一樣親密的稱呼她的姓氏。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露出這種冷冰冰的表情,看你的樣子似乎一點也不覺得好奇。你就不想知道膽敢假扮你們警視廳管理官的人是誰嗎?”他神色複雜的詢問道。

“無所謂。”九條九月對沒必要的事一向不投以過多關注:“不論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麽人,等抓捕歸案後我都會知道的。”

昏暗無燈的室內,只有暗到幾乎不可見的月光和周圍高樓的燈從透明的玻璃落地窗透進來。以兩人的距離,勉勉強強只夠看清對方的臉。

“是嗎?”

“哈,哈哈哈哈……”無意義的反問後,他突兀的笑了起來,剛開始,聲音還是松本管理官的聲線,最後幾聲突然褪去了僞裝,從暗啞的年長男性,變成了低沉的青年聲線。

“但是有一件事你不會想到。”

他突然有了動作,九條九月擡槍對準他,示意他不要亂動。

“不要裝模作樣了。”他慢悠悠的将礙手的西裝外套解開,随意的丢在一旁,露出裏面緊緊包裹住肌肉的黑色半袖緊身衣。

“我既沒有主動攻擊,也沒有試圖逃脫,更沒有現行犯罪,以你們警方那麻煩的要死的規章制度,你現在頂多做出口頭警告,是不可能主動開槍的。”

随後,在她警惕的目光中,“松本管理官”撕下自己的面具,露出了底下那張與易容對象截然不同的臉。

“你……”在看到他真面目的那一刻,九條九月瞬間無法反應的愣在原地。

“砰——”

子彈從火光轉瞬而逝的槍口迸發,她只覺得右手一痛,明明只有一剎那的晃神,手上的警用手槍就已經被子彈擊飛出去。

無暇顧及受到巨力沖擊還在發顫的右手,對方的攻擊轉瞬間已逼近眼前。

九條九月迅速将雙手擡起在臉前格擋,依舊被可怕的力道往後推了好幾米才勉強站穩。

“你們警察,就是因為這種手下留情的行事方式,才會失去先機。”

那個此刻唯一持有熱兵器,占據了絕對上風的人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調整自己的反擊姿勢。

“現在後悔沒有聽前輩的話了嗎?九條?”他露出森然的笑容。

松本管理官面具下的真容,赫然正是她熟悉的面孔。

“閉嘴。”她冷聲喊出他的名字。

“幹本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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