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漆黑的追蹤者其五
第044章 漆黑的追蹤者其五
“閉嘴!”
他的表情是如此憤怒。
“這句話由我來說, 可能顯得有些虛僞,甚至可以說是令人恥笑也說不定。”
九條九月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她既然選擇站在這裏,就說明她有必勝的決心。
此刻, 她只是以一種帶着平和悲憫的口吻說:“我并非是因為害怕死亡,所以想要乞求你的憐憫。”
“我只是認為,人是無法毫無知覺的麻木生存下去的。即使你一直壓抑着自己的憤慨, 依舊會在某一天, 某一時刻, 心中悄然爆發出這樣的質疑。”
“為什麽?憑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處決對其并無異心的成員, 這樣的組織是否真的值得我的忠誠?”
她看向他:“信一, 為什麽一定要選擇站在他們那邊?現在收手的話還來得及。”
“之前你一直說給我兩個選擇, 但其實還有一個選擇不是嗎?”
“我知道是你假扮成了松本管理官,但這件事其實本只有你我二人知曉。”
柯南和警視廳不知道她與假扮松本的男人其實認識,雖然她沒想過和幹本信一之間的事情能瞞過組織, 但在他們那邊看來,她認識的是他對外的假身份,并不知道他的真實處境, 也不知道他僞裝成了松本管理官。
所以, 這件事其實很好解決。
“只需要你對我的的存在視而不見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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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爾蘭并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但是他明白, 如果他選擇隐瞞下這件事,就意味着他對組織有了不臣之心。
九條九月知道他在t遲疑什麽,但她只是很平淡的說。
“這種選擇一直存在,你只是不願去想。”
“正如你,幹本信一, 你不是無法反抗,你只是從未想過要去反抗。”
反抗?他一個人怎麽可能對抗的了組織呢?
幾十年來, 妄圖颠覆組織的人多如過江之鲫。各國卧底,叛徒,厭倦了組織生活的普通成員,不論是試圖抵抗,還是想要脫離。
可是無一人成功,一個都沒有。
哪怕真的有人成功脫離組織,也只是在隐姓埋名地茍延殘喘。生怕某一天,死神又會帶着鐮刀無聲降臨。将自己,連同身邊在意的人一起拖往地獄。
“我知道你不想殺我。”九條九月剖析着他的行為。
“在我失去槍的時候,你沒有繼續對我射擊,而是選擇近身肉搏。這樣只會平白無故的增加風險,我認為你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九條九月感覺到頂住自己腦袋的槍變得更加用力,像是恨不得把她腦袋戳出一個洞來。
“閉嘴。”眼前的人像是極力隐瞞的弱點被人戳中一樣,憤怒的連臉都開始漲紅起來。
“直接告訴你吧。”她偏偏就像沒有聽到一樣自顧自的說下去:“我是不會加入你們的,所以你自己選擇,是現在殺了我,還是将這件事就此揭過。”
對于組織殺死皮斯克,他心裏是不可能毫無芥蒂的。
勝利天平的傾向,并不取決于武力的懸殊,而是哪一方的意志更為堅定。
“我說過相信你,信一君,我知道你不會動手的。”
九條九月知道,最後屈服的一定是幹本信一。他的情緒越激動,證明她成功說服他的幾率就越大。
因為他在動搖,在迷茫,他的感性和理智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選擇,而他還不知道自己應該聽從哪一方。
背負來自他人的信任可是非常沉重的,尤其對他這種并非一壞到底的人來說。
九條九月,是如此堅定的“相信”着他。良善之人不缺乏信任,純粹惡人不需要信任。而幹本信一,正是因為身處黑暗卻還有一絲良知尚存,來自她的這份立場相悖的信任才會顯得如此彌足珍貴。
所以,他絕對不會選擇開槍的。
……話雖這麽說,不過腦袋旁邊的槍/管确實抵得太緊有點生疼。
九條九月走起神來。
嗯,也希望他別被氣到手抖不小心扣了扳機,那她就死的太冤了。
她知道他已經在動搖的邊緣,只需要再一點刺激,只要能再給她一點時間……
這時,有什麽冷冰冰東西落在了她的臉頰上。她忍不住擡頭,天空中,在燈光的照耀下,晶瑩纖細的雪花逐漸從幽深的天空中翩翩落下。
東京塔的頂端,周圍的燈光驟然暗了下來。塔身外沿的燈光,從最底層到、往上,一層一層的接連熄滅。
“啧,來了。”愛爾蘭松開了頂在九條九月腦袋上的手槍,揪住她的領子把她推倒在一旁變電箱後的死角內,用手铐将她铐在旁邊的金屬欄杆上。
“不想死就藏好不要出聲。”他的神情和語氣重新變得冷酷,剛才的迷茫與動搖如同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飛快的從眼中退去,直到她所熟悉的那個“幹本信一”再不剩下一絲痕跡。
周圍逐漸響起嗡嗡的破空聲,那是空氣被極速轉動的直升機扇葉攪動帶來的轟鳴。卷起雪花的強風如同刀割一般劃得臉生疼,愛爾蘭下意識用手擋住了眼睛,随後這個狹小的平臺被一束白光照亮。
哪怕只要再多幾分鐘,九條九月都有把握說服幹本信一瞞過組織,放她離開。
……但他們來的實在是太快了。
口袋裏的手機在振動,愛爾蘭接起了不斷響鈴的電話:“喂,是我。”
“怎麽樣,拿到記憶卡了沒有?愛爾蘭?”
電話那頭傳來琴酒冷酷的聲音。
“嗯。”他簡短的應了一聲。
手機開的是免提,他眼睛很快往變電箱的方向瞥了一眼,她應該聽到了他與琴酒的談話,現在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是嗎?我好像看不太清楚,你再把手伸長一點。”琴酒這樣命令道。
啧,愛爾蘭頗為不耐,但依舊聽從他的指揮将手伸到更前方。
武裝直升機內,早已等待多時的狙擊手正在給來/複槍上膛。
“乒呤——”九條九月猛的扯動被铐在欄杆上的手铐,發出一聲金屬碰撞的巨響。
即使直升機的轟鳴中,和她之間只隔了幾步之遙的愛爾蘭依舊聽到了這個聲音。
他驚訝的看向她所在的方向,似乎被這出乎意料的冒進舉動驚呆了。
不是跟你說了不要發出聲音嗎?為什麽要——
他正想開口,突然感覺胸口一麻,随後泛起陣陣頓痛,緊接而來的槍響像是隔了一層不透音的厚玻璃窗,一直到過了很久很久才慢慢傳了過來。
“砰——”
為什麽會有槍聲?是從哪裏傳出來的?難道九條被他們發現了嗎?
他茫然的低下頭,發現原本捏在指間的記憶卡已經消失不見。
随後他雙腿仿佛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身體向後仰靠在牆上,伴随着從後背不斷溢出的鮮血一同滑落在地。
原來,被射中的那個人——
是我啊。
“精準命中!”直升機內,開槍的基安蒂興奮的笑出了聲。
“剛剛那一槍我很想射的來着。”
坐在她旁邊的科倫滿臉郁悶的說。
“噓,你們不要說話。”
明明已經完成了任務,但琴酒神色依舊毫無放松之意。
剛剛在基安蒂射擊前他好像從電話那頭聽到了一聲金屬碰撞似的聲音,但因為直升機的機翼聲沒有聽太分明,那是什麽發出來的?
現在再聽,尚未挂斷的電話那頭卻一直悄無聲息,是錯覺嗎?
他往底下看,亮着燈鳴着笛的警車逐漸圍了上來,愛爾蘭已經跑不掉了,他正打算下令讓伏特加駕駛直升機離開,目光轉到前面的顯示屏上,瞳孔驟縮。
一只手從平臺的變電箱之後伸出來,拿走了愛爾蘭後腰上別着的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