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生命中的最後一天

第067章 生命中的最後一天

“九條?”高橋真一郎睜眼, 就看到了坐在病床邊的九條九月。

“我還以為我死定了。”

“是啊,我也這麽以為。”右手包着紗布的人垂着眼睛作答。

“你很幸運。”她說:“子彈剛好夾在你的心肌裏,所以即使心髒一度停跳, 依舊拖到了醫生趕來。”

“你閉上眼睛的時候,我真以為你就這樣死掉了。”

高橋真一郎遲疑了一下,想說什麽, 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可是, 你的表情看起來好像一點都不開心, 不像看着一個死而複生的人, 而像是看着一道随着蠟燭燃盡必将随之熄滅的微弱燭火。

“你不用去工作嗎?t”最終他問出了這個問題。

她嘆了一口氣:“事件已經結束, 我也終于能夠暫且休息一下了。”

“現在, 我可以一直在這裏陪着你。”

門外傳來有些嘈雜的動靜,九條九月起身,想要去關上未完全合上的病房大門。但在關門之前, 從那道縫隙中,她看到了一群護士從轉角處推着病床匆匆趕往手術室的身影。

“麻煩避讓一下!”他們對走廊上的病人這樣大聲喊道。

護士們步履匆匆地從門前經過的那一刻,九條九月清楚的瞥見了躺在病床上那個女孩的臉。

那是一張相當年輕, 甚至可以稱之為年幼的面孔, 看起來還只有七八歲,雙眼緊閉, 幼小身軀內流出的血将白色的病床浸透大半。

“好可憐,那麽小的孩子,似乎是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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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這些讨論的聲音全部關在了門外。

“其實直到現在……我心裏還是有一種奇妙的不真實感。”九條九月回過頭,躺在病床上的人這樣對她說。

“昏過去前很多與你的對話,連我自己都已經記不太清了, 就像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我當時問你,有沒有什麽未完成的心願, 你還記得自己的答案?”九條九月再度詢問。

她本來以為他會像之前那樣回答“沒有”,但他卻說:“之前的回答我已經記不清了,但是現在,我只有唯一一個想法。”

“我出院之後,會和無角之龍的其他成員一起被審判嗎?”他問。

“嗯。”九條九月回答,“有我的證詞,而且你最後還立了一件大功,年限不會很久,但完全減免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聽到這番話後,他的神色卻并不顯得如何失望。

“我的父母,兄弟,他們都是善良的好人,以後一定能夠在上天堂。不過,我這樣的有罪之人,恐怕無法與他們在那個世界相遇了。”

“我做過很多錯事,也虧欠過許多人。”

“為了能讓自己在意的人活下去,我做了數不清的糟糕事情,就算最終能夠被法律判為脅迫,但我知道并非如此,我本可以有其他的選擇。”

“很久之前我就想,如果有一天我能夠脫離他們的話,我想要盡量去彌補自己的過錯。”

“但是,我虧欠別人的不知道要還到什麽時候。”他長嘆一口氣,“可能這輩子都無法還清了吧。”

九條九月撐着臉看他,突然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皮質封皮的老舊筆記本。

“我沒猜錯的話,就是上面所記載的那些名字吧?”

“等等,你是從哪裏找到的?”高橋真一郎一陣驚慌,下意識就想要伸手去搶。

九條九月将本子高高舉起,每當他即将夠到的時候,卻又總是被她險之又險的避開。

“怎麽了,難道這些本子上還有什麽不能讓人發現的秘密嗎?”她調侃道:“前面幾頁我記得是一堆亂碼一樣的字符串,連我們搜查二課的解密專家花了好幾天都沒有弄明白上面寫的到底是什麽,你還蠻厲害的嘛。”

“……我就知道,我書房裏的東西果然都被你翻遍了。”他語氣不重的抱怨了一句。

“這是卧底搜查的基本素養。”

“你為什麽語氣這麽得意?”

“不過沒有什麽重要的東西,也就是我和我弟弟很多年前随便設置的一些密碼。”他偏過頭,眼神有些飄忽,“設計的太爛了,我一點都不想讓別人知道上面寫的那些東西是什麽意思。”

“連我都不行嗎?”

“不行!”他堅定的回答。

“那好吧。”九條九月惋惜的嘆氣。

“你還不清也沒有關系。”

“什麽?”

“你救了我,我也說過會實現你的願望,所以你的罪孽由我來背負。”

“我會治好你的弟弟,把那個組織裏的罪犯一個不漏的送進監獄。我會背負起你的罪孽,那些因你而破碎的家庭,那些你手上的鮮血,全都由我來幫你贖罪。”

“所以,高橋真一郎,你一定能夠在天堂與所愛之人相遇。”

九條九月在床邊閉上眼睛。

“你睡着了嗎?”過了許久,他輕聲詢問。

“沒有。”她幾乎是在他話音落下的下一秒便緊接着作答:“我不會睡去的。”

“真的不用去休息嗎?”他皺了下眉頭,“可是你手上也受了很重的傷,而且你看起來真的很疲憊了。”

“不,現在還不是睡去的時候。”她這樣說道,“況且,我已經不需要休息了。”

現實中的高橋真一郎已經死去,但在看到預言中還尚存生命的他的那一刻,昨日重現回應了她的願望,發生了進化。

不想要睡去,想要能夠永遠留在這個他未曾離去的世界。

人類的□□是有極限的,沒有人能夠一直不睡眠,人類不睡眠的極限是七天。但是在進化後的昨日重現,建立起了預言和現實的鏈接。觸覺,嗅覺,味覺,這些原本在預言世界中只有經歷和觀看,現在卻變成了能夠體驗。

睡眠也一樣。只要在預言中獲得充足的睡眠,理論上現實中的九條九月就不需要再進行睡眠。只要她不睡去,預言就不會刷新,她可以将這個世界永遠的持續進行下去。

此刻,她甚至能夠能感受到高橋真一郎擺在床邊的那雙手的溫度。不再冰涼,因為醫院裏的暖氣帶上了一絲溫度。還能感受到脈搏的跳動,就跟她自己的脈搏一樣明顯。

他是多麽真切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啊。

只要有昨日重現,只要她一直不刷新時間線,他就可以一直真實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九條九月一直陪了他很久,談笑,講故事,最終推着他的輪椅到了醫院樓頂,擡頭看着星空。

“你看,九條。”他笑了:“那是南禮川。”

“之前一直躺在病房裏,沒想到離這裏這麽近。”

“我啊。”他感慨道:“其實我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夠活下來。九條。”

“既然如此,為什麽要做那種事呢?”她忍不住嗤笑一聲:“我的身手比你好多了,也知道該如何保護重要部位,就算你不傻乎乎的去擋,我也一定可以活下來。”

“但是現在我們兩個都沒有事。”面對她的嘲笑,他只是回以平和的微笑,“這難道不是很幸運嗎?”

“我明明都交代完了遺言,卻沒有死掉,這樣看來簡直像是做夢一樣。”

“在工廠的時候,我就在想,用我這樣早該死去的生命能夠換回一個警察的性命,不是一件很劃算的事情嗎?但是,現在我的想法改變了,九條。”他說:“既然奇跡般地活了下來,我便不再想要死去。即使再艱難,我也想要一直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九條九月搭在他輪椅上的雙手手指猛的收緊。

“等我出來不知道要經過多少年。”他感慨道:“但是九條。”

“不要忘記我。”

“我知道這個要求可能有些自私。”但是對于被迫與所有曾經的友人割斷聯系,父母雙亡,一個人在公司裏茍且偷生的高橋真一郎而言。

“或許,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記住我的人了。”

“所以,請不要忘記我。”

“不會的。”她說:“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你。”

“能偶爾來看看我嗎?”

“只要你想的話,我們每天見面都可以。”

“探監能這麽頻繁嗎?”他笑了,“這難道是警察的特權?”

“沒錯。”她笑了,“是我的特權。”

“那還是不用了。”他說:“偶爾來看看我,我就很滿足了。畢竟你還要去工作。”

“作為警察,這些為我而浪費的時間,足以讓你救下很多人。”

“九條……?”

“你要睡着了嗎?”

“嗯……”

“因為我确實要去工作了。”她說,“抱歉。”

“為什麽要道歉呢?”

“我說過會盡自己所能的實現你的願望,但是我要失言了。”

九條九月垂下眼:“我真的很想在這個有你的世界繼續生活下去,我也希望你能夠一直在這個世界裏存活。”

“但是不行。”她說:“正因為這個世界有你的存在,每度過一天,這裏與現實的誤差都在不斷累計下去,直到預言最終完全與現實脫軌。”

“我在這裏多存在一天,我所在意的那些人,就多了一分因為我無法察覺到的意外離我而去的風險。我必須離開這裏,回到現實,和與現實相對應的那個一天後的預言中去。”t

她說:“我不可能永遠活在這個只要睡去就會消散的泡沫般的世界裏,只有現實才是唯一的錨點。”

“在這個預言已經變得不準确的世界裏,我必須去保護那些還真切的活在現實中的人。”

在與高橋真一郎在一起的時間裏,她一直憂慮着現實中友人的離去。

只要預言與現實不同,就會産生不可預測的未知。如果其他在意的人又像這樣發生了什麽意外,而她沒有及時趕到的話——

她一定會一輩子痛恨自己。

“你又在說我聽不懂的話了。”他投來了溫柔的目光,“但是,我真的很感謝你。”

“所以,閉上眼吧,你實在是太疲憊了。”

“我不知你為何而愧疚,但是沒關系,我早就做好了死亡的覺悟。”

“所以,永遠不用對我說抱歉。”

對不起。她想。我必須要放棄你。

因為我在現實裏有更在乎的人,所以你成為了被我放棄的那個人。

放棄了你的生命,和與你的羁絆。從此這個世界上,不論是現實,還是預言,再也沒有高橋真一郎這個人存在的痕跡。

我是殺死你的另一個兇手。

“再見。”

眼前逐漸模糊起來,現實中她已經閉上了眼,身體的困意影響到了預言的世界。仿佛清醒的睡去,她仿佛聽到預言中的世界如泡沫一般破碎的聲音。

在意識徹底消散前,那個溫柔的聲音對她說。

“九條,去做照亮別人的光吧。”

“就像照亮我一樣。”

————————

東京街頭的夜晚,汽笛聲伴随着紅紅綠綠的燈火。

“咔擦,咔擦。”

玻璃碰撞的聲音一直在耳邊回響。

醉倒在街邊的流浪漢被接續不斷的細碎聲音弄醒,他睜開帶着酒意的迷蒙雙眼,偏着頭去尋找聲音的來源。

已經深夜了,一個淺色頭發的年輕人正蹲在距離他只隔了幾米的酒吧後門旁邊堆放玻璃垃圾的地方,伸手挑揀着裏面的玻璃碎渣。他穿着一身寬松的工裝風長款風衣,蹲下身時,風衣的尾端被他用手稍微別了一下,寬大的衣擺于是沒有掉到滿是污水的地面上。

“這裏面都是分類好的垃圾,不會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哦。”他帶着這樣小聲嘟囔了一句,沒多久便就這規律的玻璃碰撞聲再度沉沉睡去。

他是被雨聲吵醒的。

按在地上的手被雨水泡的有些發腫,他下意識咒罵了一句。

夏日的雨總是比秋冬來的更招人喜歡,淅淅瀝瀝的雨滴仿佛沖刷了夏夜難耐的悶熱。但在這條陰暗潮濕的小巷裏,對這個随意睡倒在地上的流浪漢而言,雨水除了弄髒他還算幹淨的衣服之外,帶來不了任何的好心情。

已經又過了不知道多久,天色昏昏沉沉的愈發漆黑。酒吧的後門邊,那個年輕人依舊蹲在那堆垃圾面前,用被塑膠手套包裹的雙手從玻璃堆裏分揀着什麽。

頭頂好像沒有水珠落下來,他反應了很久,遲疑的擡頭看向天空,才發現自己頭頂放着一把撐開的,和那個年輕人夾在頸邊那把同樣花色的傘。

因為傘歪歪斜斜的夾在左肩膀上,右臉邊本來有些翹起的淺色短發被零星的雨點打濕,貼在他臉頰上。

背着光,男人看不到他的面孔,只能辨認清他介于淺亞麻色和金色之間少見顏色的頭發,在燈光昏暗的遍布積水的小巷,如同倒映在灑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月光。

過了不知道多久,遠處的道路上一道明晃晃的車燈打進這條狹長的巷子裏,他才終于看清他的長相。

這個行為古怪的年輕人有着相當漂亮的五官,纖長的睫毛,細挑的眉,嘴唇淺而薄,寶石般透亮的紅色眼睛在狹長的眼眶中泛着冰冷的光。有些曬黑的膚色中和了五官雌雄莫辨的妩媚感,給他增添了一份野性的俊美。

“你在這裏幹什麽呢?”酒稍微有些醒了,他好奇的詢問。

他好像不是在回收垃圾,而是在尋找什麽東西。聽到他的話,終于停了一下,擡眼向他望來。但也只是往這裏随意的撇了一眼,便又低下頭繼續着手上的動作,一片一片的用鑷子從玻璃中挑取出着打碎的殘渣。

就在他以為這個陌生人不會回答的時候,他突然就這樣開口。

“這條街道上,有人在假借酒吧的名義做掩護私自販賣毒品。”

他頭也不擡的回複,邊毫不停歇的在垃圾堆中繼續挑揀。

“他們隐藏的非常深,這幾天裏,我跑遍了街上的所有酒吧,但是依舊一無所獲。所以我推測,或許那些特殊的項目只針對部分成員開放,所以我才遲遲無法找到線索。”

“那麽,這和你有什麽關系嗎?”他緊接着又問了一句:“你又為什麽要在這裏挑玻璃呢?”

“我在找證據。”他說。

“靜脈注射後,那些用過的針管不可能随便丢在路邊,收集起來掩埋也可能會引起警察的注意力。剛好這裏是酒館,店裏面到處都是玻璃制品,最便捷的方法就是将他們打碎,和其他的玻璃混在一起處理。”

“你打算從那麽多玻璃裏面翻找嗎?”男人有些驚異的問,“這條街上有幾十家酒吧,每天打包扔掉的垃圾,就算只是玻璃也有近百公斤。這些所有被打碎掉的碎片混雜在一起……一家一家挨個去找,你究竟要翻到什麽時候呢?”

“針管用玻璃的形狀和厚度與玻璃酒杯區別很大,只要耐心去找一定能夠發現證據。”他說:“看起來有些困難,但一條可行的出路已經擺在了面前,難道因為這種原因就輕易作罷嗎?”

他似乎終于有了發現,将一片細碎的玻璃殘片放進了透明的塑料證物袋內,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随後又敲了敲自己發酸的脖頸和僵硬的手臂。

“你呢,這種天氣,又為什麽會一個人待在街上呢?”他語氣柔和的詢問。

“我……”

“你的衣服都濕了。”他注意到了什麽,脫下自己寬松的外套,披在了這個素未謀面的陌生流浪漢身上。

“就算現在天氣還很熱,淋了雨也是會感冒的。”

他憂慮的詢問,“你沒有地方去嗎?”

男人的房子昨天被追債的人占據,于是失去了最後一絲栖身之所。

但最要緊的問題,是他無法承擔的高昂醫藥費。

明天便是最後一天,必須要想辦法……

“你是警察嗎?”男人心裏突兀的升起了一絲平時絕不會出現的念頭,“這麽要緊的任務,為什麽要告訴我呢?你不擔心這樣的事情被我暴露出去嗎?”

他平靜的看着他——雜亂的須發,淩亂的衣服,已經盡力掩飾但依舊不斷喘着粗氣的鼻腔,還有不敢與他對視的飄忽眼神。

“好像是這樣沒錯。”他突然笑了出來,“既然這樣,我是不是只能選擇收買你了?”

內心的想法被人看穿,男人下意識後退一步,想要逃走,被打斷還未痊愈的腿卻影響了他的動作。在他正要因為失去平衡而倒在地上時,就被一支比自己纖細卻異常有力的手臂抓住,将他從地上拽了起來。

随後空蕩蕩的口袋裏多了什麽有些沉甸甸的東西,他下意識順着那只手看過去——那是一個黑色的錢包。

那只手将錢包塞進風衣的口袋裏,随後便擡起,最終暗示性伸出一根食指豎在自己的嘴唇前:“你看,你已經接受了,所以這就是我們兩人的秘密了。我們約定好了,這件事你不能告訴其他人哦。”

“……為什麽。”完全沒有意料到他會做出這樣的事,男人訝異之中忘記了掙紮,只是愣愣的看着他。

“因為你并非是自甘堕落。”他微笑着解釋。

“如果是內心深處已經自我放棄的人,我不會想要幫助你。如果連自己都已經對未來不報有希望,別人無論多少次伸出援手,都毫無意義。”

“但你雖然看起來落魄,衣服卻依舊打理的很幹淨。你看,你右手上的這塊手表,它年頭很遠,也價值不菲吧?但它被保養的非常好,就連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你也不肯将它賣出去。”

“你一定是遇到什麽困難了吧?”

他很想有骨氣的拒絕,但是這些錢……足以交上他拖欠的醫療費,挽救他弟弟的性命,讓瀕臨極限的生活再度得以再度茍延殘喘。

他于是沙啞的開口:“有什麽……”

“九條!你這幾天都跑到哪裏去了?”他的話語被不遠處一個喘着粗氣,傘也沒打的黑發紫眼男人打斷。

“萩原。”他沖那t個人招了招手:“好消息,我找到決定性的證據了!”

“警察先生!”在他打着傘轉身離開之前,男人終于下定決心這樣大喊出聲。

年輕的警察似乎愣了一下。

“有什麽我可以為你做的嗎?”

他停住腳步,回過頭,格紋傘檐下,紅色的眼睛在額邊淺色發絲的映襯之下閃閃發亮。

“幫助民衆是警察的義務,不是嗎?”

兩人的背影漸行漸遠。

……九條。

我一定會找到你。

我一定要報答你。

他清晰的知道自己時日無多,警視廳已經開始行動,想要無角之龍破滅,這就是最後的機會了。多年以來搜集的證據,必須要交到一個值得信任的人手上,如果落入不該落入的人手裏,那些罪惡就真的永遠沒有出頭之日了。

只有一個人可以信任,只有他。

如果是他的話,如果是願意對流浪漢伸出援手的那個的警官一定……

九條……九條……

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把證據交到他手裏。

“你這兩天好像在調查警察的信息啊。”

“如果不是收到他的情報我還不可置信。”黑色皮膚的女人靠在車邊,銀色的利刃在手中反射出毒蛇尖牙般的光澤,“如果不是擔心你發現了我的身份,我也不會調查你,沒想到讓我發現了這種事情。”

無角之龍真正的“軍師”,一直以來藏在他掩護背後,除了老板以外,沒有任何人知道真實身份的核心成員。

“伊藤……佑子。”死神的鐮刀終于落到了他面前。

“既然有了異心,那就只好處理掉了。”

身上綁縛的石頭将他拉進了河底,冰冷的河水漫上胸口……鼻腔,最終徹底淹沒了他。

意識消散之前,在随身攜帶的手表之上,他刻下了兇手的名字。

感謝你的出現,警官先生。

如果是你的話,一定……

一定可以實現我沒能做到的事。

——————

“九條警部?”山田一陽探出身子,伸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到家了,九條警部。”

九條九月睜開了眼睛,暗淡的燈光從玻璃窗外透了進來。

她靠在後座的車窗旁,有些迷茫的按了按太陽穴。

“對,我睡着了。”

一切全都……結束了。

玻璃窗上,有一滴雨水沿着車窗內沿緩慢的向下滑落。

心中有些莫名的悵惘。

“我好像,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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