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見字如面7
第038章 見字如面7
“诶！醒醒了, 天亮了。”時穗安揉着自己趴得有些發麻的胳膊，推了推身旁的梁湛南。
在便利店的桌子上趴一晚上，真不是一件愉快的體驗, 但那又有什麽辦法呢。這附近沒什麽酒店可以住, 他們又沒有那麽多時間去遠一點的酒店住。
梁湛南揉揉有些酸硬的脖子，“天亮了？那都起來吧！這附近有一個公共洗手間, 我們去洗漱一下，吃個早飯再去找林老師。”
林越活動了一下手腳：“行，走。”
他們直接去了小林老師小區附近的早餐店吃的飯，時間不多了，他們趁着吃飯的時間, 又把自己掌握的信息給梳理了一遍。
梁湛南咬着油條, 說：“我們現在可以确定那個字條、教案，都不是死者寫的，這些都證明是小林老師撒了謊。”
時穗安點點頭，喝了一大口豆漿, “對，但我們也讓小林老師現場寫了那些字, 他的字跟字條上的不一樣, 這中間肯定有什麽事是我們還沒發現的, 我們現在不能把綁架犯跟小林老師聯系起來，這才是案子的難點所在。”
“但小林老師絕對不無辜，這是肯定的。”林越把半個包子塞進嘴裏。
時穗安突然注意到鄰桌吃飯的食客在用左手吃飯, 随即興奮地說：“我突然有一個想法，會不會這個小林老師是個左撇子, 他左手也會寫字？所以用右手寫出來的字，才會跟用左手寫的字條上的字不一樣。”
“左手也能寫那麽好......嗎？”林越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 “讓我們這些右手都寫不好字的人，情何以堪？”
司程慢慢吃着油條：“穗安，你的這個想法很不錯，等會我們去驗證一下，就知道小林老師是不是兇手了。還有一點要注意，小林老師特別想讓我們去死者家裏一趟，他說死者是一個可憐的人，不知道你們記不記得？”
“記得，小林老師好像特別共情死者。”梁湛南說。
司程接着說：“其實我現在也在想，會不會是死者跟兇手一起謀劃了自己的死亡？”
“兄弟，擊個掌，我也是這麽想的。”時穗安伸出拳，司程握拳跟她碰了一下。
林越擦了擦嘴問：“兄弟們，你們吃完沒有，吃完了我們就去會會這個奇怪的小林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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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吧！”
昨天已經來過一次了，所以今天很快就來到了小林老師的家門口。
咚咚咚！
幾聲敲門聲後，他們安靜地站在門口等着。
今天來開門的是小林老師本人，他依然穿着圍裙，屋子裏的香味也随着開門彌漫開來。
小林老師笑笑說：“你們今天來的還挺早，能讓我吃個早飯嗎？我老婆還沒有起，我剛給她熬好湯，醫生說她應該多喝一些湯，對肚子裏的孩子好。”
梁湛南點點頭，“行，我們在樓下花壇旁等你，你吃飯吧！”
小林老師溫和地說：“謝謝，等我吃完飯就去樓下找你們。”說完之後，他就把門關上了。
昨天剛下過雨，今天的天格外藍，時不時還有一朵朵白雲飄過，時穗安撐着手坐在花壇的臺階上，“今天的天兒可真好啊！好久都沒有看過雲了。”
梁湛南坐在了她身旁，也擡起了頭，“天天不知道忙什麽，确實都好久沒有享受過生活了。”
司程建議道：“要不組個局？出去轉轉？”
林越立即反駁：“哪有時間啊！就我們這一睡覺就進副本的效率，哪會有心情去玩？”
時穗安點點頭，“對啊！現在确實沒有心情去玩，我們還是盡快做案子吧！等什麽時候與這個游戲世界完全脫離了，再玩也不遲。”
他們幾個人安靜地在樓下看了大概半小時的雲，小林老師才過來。
小林老師站在他們的對面，逆着光，看起來很清瘦。
梁湛南也站了起來，：“我們昨天去過死者家裏了，也看了他的筆跡，跟教案上的完全不同。”
他盯着小林老師的左手問：“你要不，再用左手寫幾個字給我們看看？”他說這句話時，大家把目光都聚集到了小林老師的左手。
小林老師伸出左手，笑笑，“不用試了，你們很聰明，那個紙條就是我用左手寫的，我兩只手都練過且都寫的很不錯。”
林越臉色很不好地問：“你連左手都寫字這麽好？有這本事做什麽不好？為什麽非要殺人呢？”
時穗安也很不解地問道：“你為什麽非要我們去死者家裏，我們已經去過了，他們家沒有任何證據能排除你的嫌疑，你依然是最大的嫌疑犯。所以，你做這一切的目的是什麽？”
小林老師笑笑沒有說話，示意他們繼續問。
司程直接問：“林老師，是你殺了他吧！但我不懂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我看你現在過得很幸福，有溫柔漂亮的妻子，未出生的孩子，生活充滿了希望，你為什麽要做這種傻事呢？你的一念之差破壞了兩個家庭的完整，真的值得嗎？”
小林老師蹲下身子，坐在綠化帶旁邊的臺階上，他看着面前的幾個人緩緩開口：“我老婆懷孕了，我只是想弄些錢而已，這個理由夠充分嗎？”
林越走過去蹲在他身邊，不敢置信地問：“只是為了弄些錢？你就去殺了一個人，死去的男孩還是你的學生，那個孩子也才十幾歲，你怎麽忍心？關鍵是你也沒有拿到錢啊！最主要的是那個孩子怎麽看也不像是會乖乖受死的樣子！你到底是怎麽殺他的？”
小林老師聽完他這一堆問題之後，輕輕地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笑笑說：“我真的是為了弄些錢而已，其實人在送勒索信之前就已經被我殺了。他們家所有人都認識我，我也知道這家人可能會找偵探，所以也猜測自己可能拿不到那些錢。只不過人都已經殺了，沒有回頭路了，就只能按照原計劃進行了，事實證明我的猜測都挺準确。”
司程想到他們曾走了一夜的路，不禁問道：“林老師，那些紙條你是怎麽放的，我們一直沒有停下過，怎麽一次都沒有遇到過你？你知道我們一直都跟着你的勒索信在找人嗎？”
小林老師笑了笑，像是在幫學生解決學業中的難題一般，找了跟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
“你們得學會用逆向思維來考慮，因為我的那些紙條是按照倒敘方式放在各個位置的，你們看到的最後一張紙條是我第一個放的，你們收到的第一張紙條是我最後一次放的。咱們從一開始就是錯開的，所以你們這一路都遇不到我，可我卻知道你們走到哪了，因為我在你們接到第一張紙條的時候，就已經掌握了你們的行蹤。”
“”時穗安忍不住在心裏給小林老師比了個大拇指，人才啊！竟然還能這樣這樣玩？他們是順行的，小林老師是逆行的。他們的起點是小林老師的終點，怪不得遇不到。
“聽懂了嗎？我講的明白嗎？”小林老師看着他們幾個說。
“”兇手給偵探講作案過程，還問偵探聽懂沒有，這世界也太瘋狂了！
小林老師接着說：“當我看到他媽媽找到你們之後，我也知道自己大概率拿不到錢了，就回家陪我老婆看綜藝了。”
時穗安完全沒想到小林老師都到這種時候了，還能這麽鎮定，還能思維清晰地幫他們幾個解答各種問題。這樣的人真是太可怕了，這種能力用在正道上還愁沒錢嗎？
她不禁問道：“你們班那麽多孩子，你為什麽偏偏選擇這個男孩呢？他們家并不是特別有錢，你要是t缺錢的話，完全可以選擇更有錢的人家，這是為什麽？”
小林老師聽到這個問題之後，久久沒有說話，只是一直看着自己家的方向。
時穗安随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隐隐約約看到小林老師的老婆就站在窗戶邊靜靜地看着這裏。
小林老師很開心地沖着老婆擺了下手，那悠閑的樣子就像是跟老朋友在樓下聊天一般。
他輕笑一聲，回過頭跟時穗安說：“其實錢不錢什麽都是次要的，我之所以會選擇殺他，是因為他求我殺他，那個孩子求我殺他，你們懂嗎？他的死是我們一拍即合的結果，并不是我單方面決定的。”
他們四人聽到這句話之後，都震驚不已，但仔細一想，這個答案好像也并沒有那麽令人意外。
不管是死者電腦裏的地圖标注，還是筆記本上的內心剖析都是很好的證明。那些文字直白地告訴大家，這一次的謀殺是兇手和死者之間的一場生死合作。
但是，死者為什麽要找自己的老師來殺死自己呢？亦或者他為什麽要用自己的屍體來要挾自己的媽媽，給兇手送贖金呢？
還有這麽聰明的小林老師為什麽會為了筆可能拿不到的錢，葬送自己的大好前途呢？
小林老師看到他們疑惑的表情之後，姿态更加放松了，“你們覺得那個母親對自己的兒子是一種怎樣的感情？她是真的愛自己的孩子嗎？她的愛真的那麽純粹嗎？”
林越看着不遠處一起玩耍家長和孩子，冷聲說：“不管他們家是一種怎樣的狀态，都跟你沒有關系，你也沒有殺人的理由。有一句話叫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林老師諷刺地笑了聲，“你怎麽知道我不知冷暖？你又怎麽确定那些我沒有經歷過呢？你既不是我，也不是那個死去的孩子，你用什麽立場來評價我做的對不對？”
梁湛南聽到這些話之後，冷靜地說：“現在死者已經死了，我們是不知道那個孩子怎麽想，但我們知道你就是那個兇手，是你殺了他，這是既定事實。”
林老師攤着手，悠悠地說：“無所謂啊！我這不是已經來認罪了嗎？這個局我做的并不算太高明，我也有預期自己會被抓到。偵探們，難道你們沒有注意到我根本就沒有掙紮過或嘗試逃跑嗎？”
“”不是，現在的兇手都這麽自在、自如、自信、自覺了嗎？
時穗安倒是想到了另一個重點，她問道：“你說你能理解死者，你為什麽能理解他，他身邊那麽多人，他為什麽求你來殺他，你有那麽大好的前途，為什麽會做這種不劃算的事？你剛才說你是為了錢，可是你最後也沒有拿到錢，我們在這個案子裏也沒有看到你對錢的強烈渴望，這是為什麽？”
小林老師仰頭看着天空，這會兒太陽已經非常刺眼了。時穗安僅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她看到他一直盯着太陽，直到有淚水順着眼眶流下來。
時穗安不知道小林老師這是傷心的眼淚，還是僅僅被太陽灼傷了眼睛而流出的生理淚水。
小林老師任由眼淚流進了鬓發裏，他喃喃自語道：“為什麽？對啊！到底是為什麽呢？大好前途？呵呵，我也想知道這特麽的是為什麽？”
梁湛南剛想說話，就被小林老師打斷了，他說：“可能因為我的家庭跟他很類似，類似到我覺得他就是另一個我，但我沒他勇敢，勇敢到可以毫無顧忌的去死。可他沒有我幸運，因為我已經和自己的愛人在一起了。而他愛的人卻還一直在猶豫，膽怯到不敢突破世俗的枷鎖。你們說，我能不能懂他的冷暖？”
梁湛南聽完他的話之後，嗤笑一聲，“那也不是你殺害一個年輕孩子的理由，你這樣是犯法的，你懂不懂？你沒有權利去決定別人的生死，你太缺少對生命的敬畏了。”
林老師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A4紙遞給他們，“看完這個，你們就什麽都明白了。”
“”時穗安現在對遺書都PTSD了，畢竟她曾經親眼見過打印版的遺書。再看到遺書的一瞬間，她竟然不敢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