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陸叔叔給的傘

第04章 陸叔叔給的傘

玻璃窗外是朦胧的雨幕,雨水帶來冰冷的氣息。

陸向闕看着外面陰沉的天色,突然開口:“拿把傘來。”

陸宸愣了一下,身後助理聽到老板吩咐,立刻轉身去拿傘。

陸向闕站在玻璃窗前,他臉上沒有表情,瞳孔深處是一如既往的漠然。

陸宸拿不準老板在想些什麽,他順着陸向闕視線看去,大雨中,一片被壓彎的月季花若隐若現,十分可憐。

助理很快回來,他将一把黑傘遞給老板,退到身後。

陸宸立刻明白老板要做什麽,他上前兩步打開窗,陸向闕将傘伸出窗外,打開傘,微微彎腰,将傘放到月季花旁。

“老板?”

陸宸以為老板是要給月季花遮雨,結果好像不是。

窗關上,陸向闕轉過身,淡淡道:“走吧。”

窗外,時洛雪愣愣地看着放在面前的傘,有些不确定的拿起來。

這是……陸叔叔給他的傘?剛才陸叔叔看見他了嗎?

時洛雪站起來,透過玻璃窗,向金碧輝煌的長廊盡頭看去,陸向闕一身正裝、身影挺拔修長,帶着人慢慢消失在轉角。

雨越下越大,幾乎看不清方向,還好時洛雪小時候經常來陸家,不然還真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剛回到客廳那邊的長廊,還沒來得及收傘,一只手就從旁邊伸過來,緊緊抓住他的手臂,時曼生氣道:“你剛才去哪兒了?我到處找你,傭人也不知道你去了哪兒,就差查監控了。時洛雪,你能不能懂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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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曼是時洛雪的姐姐,只比時洛雪大一歲,跟時洛雪上同一個大學,都是雙一流的淮大,只不過時曼學的是金融,而時洛雪學的是世界史。

不是時洛雪不夠優秀,而是時曼和時洛雪的媽媽葉琳,不準時洛雪學金融經濟學,時洛雪想去學音樂,她也不準。

她歇斯底裏,把家裏鬧得天翻地覆,最後看見時洛雪選了個世界史,才停止她的瘋狂。

所有人都不理解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只有時曼和時奕庭才明白她為什麽這麽歇斯底裏。

因為從時洛雪出生以來,她就一直覺得時洛雪不是自己的孩子。

她曾瘋狂地抓着兩歲的時洛雪,指着時洛雪脖頸後的胎記對時奕庭開口:“老公你看,他有胎記,他不是我們的兒子!洛雪出生的時候醫生給我看過,他是沒有胎記的!”

時奕庭被她的歇斯底裏弄的心煩意亂,他那時候正煩躁生意上的事,對葉琳根本沒有耐心。

“你要鬧到什麽時候,我不是說過洛雪出生的時候我就在産房外面嗎?而且親子鑒定也做過了,洛雪就是我的孩子。”

“我不相信!你再去做一次!再做一次!”

“你真是瘋得不輕,還嫌別人笑話沒看夠?我警告你葉琳,你要是敢虐待我兒子,我跟你沒完!”

……

時洛雪低下頭:“對不起,我只是想到外面走走。”

時曼看了他一會兒,慢慢放下手,而後将視線放到時洛雪手上的黑傘上。

她皺眉:“你哪來的傘?傭人給的?”

時洛雪沒有說話,他轉過身,向臺階方向抖了抖雨水,将傘收起來。

時曼嘆了口氣:“走吧,該回去了。”

“等一下,”時洛雪猶豫地看着傘:“我還沒有還傘。”

陸宸從傭人口中得知時洛雪還傘的事,心下了然,原來剛才老板是看見了時家少爺,不過,時家少爺躲在窗外做什麽?

那個地方離主樓遠的很,又沒有躲雨的地方,只有窗檐能稍微遮一點雨,雨下得這麽大,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要不是他們跟老板正好路過,老板又正好看見有人在窗外,時家少爺這會兒還不知道怎麽回來。

他走進小會客廳,對老板說起這件事。

陸向闕倒是有些意外,他沒想到剛才在窗外的人會是時家少爺。

躲到庭院角落裏,是因為主樓太熱鬧了嗎?

這倒是符合陸向闕對時洛雪的印象。

陸向闕想起剛才縮在窗外角落的時洛雪,身形單薄,抱着膝蓋,柔軟的烏黑發絲、漂亮的側臉,非常安靜的一個人。

就是太瘦了,手腕瘦到仿佛輕輕一折就會斷掉。

陸向闕皺皺眉,時家的情況已經這麽差了嗎?

還是上次那家私人菜館,跟幾個老朋友吃完午飯,陸向闕正打算回去,突然,樓下一個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見老板停下腳步,陸宸順着老板視線看去,低聲道:“是時少爺的母親,時太太。”

樓下人的臉跟陸向闕腦海裏還算熟悉的一張臉重合起來,陸向闕表情淡漠,并沒有說什麽,擡腿離開。

他只是覺得下面的兩個人有些眼熟,故而多看了一眼。

雖然陸家跟時家有交情,陸璟跟時家少爺更是有婚約在身,但陸向闕本人跟時家并沒有來往,對時家人,他只見過幾次,要真認真說起來,陸向闕對時家還沒有時洛雪這個人給他的印象深。

雖然至今陸向闕也不記得時洛雪的長相,但對方在雨幕裏的安靜,讓他印象很深。

樓下,葉琳一邊往包廂走,一邊跟身旁的少年說話,她神色溫柔,聲音更是溫柔得不像話。

不知道為什麽,她一見這少年,就覺得滿心歡喜,好像她的寶貝丢失多年,終于回來了一樣。

簡言心裏忐忑不安,面前的貴婦人,還有這間富麗堂皇的私人菜館,于他而言就像兩個世界。

他只是做了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沒想到會有這樣的際遇。

出門散步的貴婦人,不小心掉了手機,被路過的少年撿起。

簡言本想把手機送回去,就回家吃飯,沒想到這位時太太熱情得很,說什麽也要請他吃飯。

于是他們就到了這裏。

時太太人很好,點的都是簡言愛吃的菜,她問了簡言很多問題,比如簡言今年幾歲,在哪裏上大學,家裏都有些什麽人。

簡言一一回答,他覺得時太太這麽有錢,不可能是個壞人。

吃完飯,時太太送簡言回家,簡言坐在價值百萬的豪車裏,神情更是拘謹,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簡言的父母都是普通人,在小區附近開着一家小吃店,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也沒有短過簡言的吃穿。

到了小區門口,簡言下車,他再次感謝時太太,然後走進小區。

葉琳看着面前破舊的小區大門,不知為什麽心裏很是酸澀,她難過道:“回去吧。”

葉家住在一個高爾夫別墅區,雖然算不上遠離鬧市區,但也是個風景優美的好地方,最重要的是,淮海不少有錢人都住在這裏,這都是将來的人脈。

車子駛進庭院,葉琳還沒有下車,就看見花園裏時洛雪跟時曼兩個人在給花施肥。

是什麽花葉琳沒有看清,或者說她根本不在意時洛雪種什麽花。

葉琳只覺得心頭一陣怒火湧起,傭人打開車門,她直沖兩個人走去,對着時洛雪怒道:“誰讓你在這裏種花?我不是說過不準在這裏種花嗎?”她聲音尖銳,似乎要撕破時洛雪的耳膜:“管家!鏟走!把這些花通通鏟走!”

管家急匆匆從別墅裏出來,他看了蹲在地上的時洛雪一眼:“我馬上安排人将這些花鏟走。”

時洛雪低着頭,烏黑發絲遮住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時曼只覺得一陣難受,又來了,又來了,難道時洛雪是一個沒有心的人嗎,她想罵就罵,想打就打,難道他不會感到痛嗎?

這是她的兒子,是她的弟弟,不是什麽東西。

“媽,這是我要種的花,洛雪只是來幫我施肥,”時曼将兩個手套摘下來,丢到地上,一把拉起弟弟:“您要鏟就鏟吧。”

她拉着時洛雪往車庫走,太窒息了,這個家太窒息了,她一刻也待不下去。

跑車轟鳴聲響起,時曼腳踩油門,車尾很快消失在別墅面前。

時洛雪慢慢擡起頭,視線落在車窗外的高爾夫球場上,他已經習慣了葉琳的仇恨,心裏一片平靜。

時曼直接把車開到一家酒吧,她把好幾瓶酒堆到時洛雪面前:“今晚,我們不醉不歸。想哭你就哭,這裏沒人笑話你。”

時洛雪第一次來酒吧,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看着已經打開瓶蓋,準備來個不醉不休的時曼,猶豫地道:“姐,我們還是回去吧,讓爸知道了不好。”

“回去?不回去!我才不想看到媽那張冷臉,現在這個時間,她肯定在跟爸吵架。”

有時候時曼覺得,這兩個人到現在還沒離婚,也是一個奇跡,一個動不動就歇斯底裏,把家裏搞得一團糟糕,一個對妻子根本沒有耐心,什麽難聽的話都能說得出來。

從小的時候起,這兩個人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吵架的路上。

當然時奕庭也不是什麽好人,就時曼所知,她爸在外面的情人就沒有斷過,兩個人吵架很大一部分就是這個原因。

時洛雪嘆了口氣,他坐到沙發上,看着門口發呆。

突然,“砰——”的一聲,一個人推開包廂門闖進來,他神色慌張,看見時洛雪,連忙沖過來:“幫幫忙老弟,有人抓我,如果被他們抓住,我就死定了。”

時曼剛喝半瓶酒,還沒醉,看見有人闖進來,立刻怒道:“你誰啊,不要連累我們,給我出去!”

那個人卻好像沒聽到,或者說聽到,但已經來不及了。

聽到外面淩亂的腳步聲,他連忙鑽進沙發與邊幾的一個角落裏,包廂燈光昏暗,如果不仔細搜查,根本看不見有人在那裏。

時曼懵了一瞬,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群人沖了進來。

真的是一群人,七八個黑衣保镖,還有一個明顯是領頭人的年輕男人。

年輕男人長得很帥,渾身上下都是危險的氣息,一看就不是個好人。

他邁着長腿走過來,時曼吓得連話都在發抖:“你……你……”

伊卓眼神示意,讓時曼閉嘴,他掃了整個包廂一眼,視線落在某個角落,然後手一擡,幾個黑衣保镖立刻上前,把縮在角落裏的原非言抓起來,帶走。

“我自己回去,我自己回去……”

伊卓按下耳機,正低聲跟老板說話,突然,他猛地看向坐在沙發上臉色發白的時洛雪。

這不是前幾天到家裏做客的時家少爺嗎,怎麽跑酒吧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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