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小心感冒
第43章 小心感冒
江書硯把自己所有的存款都取了出來, 二百六十八萬,整整二百六十八萬,是他所有的積蓄。
他戴着口罩和棒球帽, 把所有現金都放進一個黑色手提箱裏,目光陰郁地走出銀行。
外面的路人紛紛避讓, 江書硯看起來實在不正常,像極了新聞上那些會當街刀人的罪犯。
一個小餐館裏, 因為不是飯點,店裏并沒有什麽人, 老舊的電風扇“吱呀吱呀”吹着, 仿佛随時會罷工。
餐館的最裏面, 三個人正等着江書硯的到來,一個端着個碗吃面, 另外一對夫妻面色滄桑。
比起兒子的悠然自得, 這對夫妻既忐忑不安,又充滿期待。
看見父母臉上的神色,趿着人字拖的男人嗤笑一聲,高聲讓老板再來一碗面。
江書硯推開店門進來, 他掃了一眼整個店面, 徑直向餐館的最裏面走去。
“硯硯……”
夫妻中的女人站起來,她眼眶通紅,想上前抱住自己多年不見的小兒子, 又怕被他嫌棄。
江書硯冷冷地看了眼面前的夫妻, 又看了眼還在吃面的男人,他把身後黑色的包放下來, 語氣冰冷開口:“六十萬,我不管你們怎麽分, 拿了錢馬上離開這裏。”
“硯硯,別這樣,讓媽媽好好看看你。”
中年女人上前,卻被江書硯用力推開,一直坐着的父親猛地站起來,他怒道:“林硯!這麽多年,你媽媽一直在想你,你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不僅沒有一句解釋,還這樣對你媽媽,你還有人性嗎?”
“人性?”江書硯譏笑道:“你們威脅要見我,不就是想要錢嗎?”
“威脅?”中年女人愣了一下,連連搖頭:“不,我們沒有威脅說要見你,是阿虎說你想要見我們,我和你爸爸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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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書硯十七歲離開家,一直沒有消息,林母作為江書硯、或者說林硯的母親,又怎麽可能不知道自己兒子在想什麽?
當年為了讓小兒子留在家裏,林母咬咬牙,跟林父在小兒子的飯中下了藥,以至于讓小兒子錯過高考。也就是因為這件事,林硯恨極了他們,高考結束第二天,他就離家出走,再沒有消息。
要不是林虎突然回來,說有了弟弟的消息,林母和林父還不知道自己的小兒子就在淮海。
這些年,小兒子過得怎麽樣,光看桌上囊鼓鼓的包就知道,他們不是為了向兒子要錢而來,只是想單純再見小兒子一面。
林母知道小兒子沒法原諒他們,根本不敢奢求小兒子能跟他們回去。
名叫阿虎的男人放下手中的碗,他目光落在面前的背包上,笑了一聲:“六十萬?江大教授這是打發乞丐呢,你一年的花銷都不止這個數吧?”
“阿虎!”
阿虎打斷他媽的聲音,他冷道:“媽,你現在做好人太遲了,你以為你現在掉兩滴眼淚,他就會變回曾經那個任勞任怨,一心想着家裏的林硯嗎?”
給林硯下藥讓他錯過高考,為了還清債務逼迫林硯嫁給蕭厲,林硯怕是恨不得弄死他們。
林虎沒有什麽兄弟情,就算有,林硯這麽多年消失不見,也早就磨滅光了,跟他爸媽的虛僞不同,林虎就想要錢。
他站起來,提起背包,伸手拍了拍江書硯的肩膀:“兩百萬,我給你三天時間,我知道你拿得出來,”他壓低聲音開口:“你一定也不想別人好奇,錯過高考的江大教授,是怎麽搖身一變,變成歸國天才的吧?”
林虎:“啊對了,還有林硯這個名字,你突然改了名字,我差點認不出你,好弟弟。”
江書硯瞳孔縮緊,他指尖陷入掌心,內心的憎恨與惶恐幾乎要将他整個人淹沒。
天氣漸冷,陸向闕帶時洛雪去溫泉山莊度假,路過并州,跟葉裴見了一面。
葉裴雖然人不在淮海,也沒有參加陸盈妍的十八歲生日晚宴,但陸老爺子在孫女的生日晚宴上當衆宣布陸向闕未婚妻這件事,還是第一時間傳到了葉裴耳朵裏。
他先是震驚,後又覺得确實是陸老爺子能幹得出來的事。
他在心裏慶幸,還好只是背着向闕宣布未婚妻,而不是給向闕下藥,讓他跟所謂的未婚妻先上車後補票。
葉裴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陸老爺子為什麽非要拆散向闕和時家少爺,他不是一直挺喜歡時家少爺的嗎?
感情這喜歡還是對人對事,有保質期的。
葉裴在并州的別墅距離研究所很近,他個人喜歡安靜,別墅裏沒有什麽人,除了幾個保镖和打掃衛生的阿姨,就沒有其他面孔。
極具現代氣息的茶室裏,葉裴跟陸向闕在說話,時洛雪坐在陸向闕身旁,給陸向闕沏茶。
“……目前的情況就是這樣,想要繼續破解,”葉裴看了眼時洛雪:“繼續破解秘密,還需要一定時間。”
陸向闕交疊着一雙長腿,他手裏拿着資料,正慢慢翻看。
葉裴知道好友來并州見他,且是帶着時家少爺,一定有事,但此刻時家少爺在這裏,兩人并不好展開話題。
“陸叔叔。”
時洛雪将一盞茶放到陸向闕面前,他微微傾身,目光好奇地看着陸叔叔手上的資料。
陸向闕往時洛雪身邊靠了靠,讓時洛雪看得更清楚些。
時洛雪看得一知半解,裏面有很多專業詞彙,是他看不明白的,只能求助于陸叔叔。
陸向闕擡起眼眸,一邊看着時洛雪認真的神情,一邊低聲解釋。
說起來,時洛雪雖然自身就是特殊人群,但他對特殊人群的認識,并不比陸向闕多。
因為特殊人群稀少的緣故,從小學到初中、高中、乃至大學,都沒有特殊人群的相關課程,只有在生理課的時候,老師會提一兩句,這導致不僅其他人對特殊人群很陌生,就連特殊人群自己對自己也很陌生。
葉裴端起茶杯喝茶,心裏在想,該找一個什麽借口支開時家少爺好,他一直在這裏,有些話不好說。
然而直到晚餐結束,他都沒有找到理由,葉裴嘆氣,只好等第二天再說。
他的苦惱太明顯,時洛雪忐忑地想,是不是自己太粘着陸叔叔了,葉叔叔好幾次想找陸叔叔說話,都沒法說。
得知時洛雪在想什麽的陸向闕低笑,他道:“不用理他,他想說自然會說。”
時洛雪環着陸向闕脖頸,仰頭親了他一口,轉身洗澡去了。
葉裴這棟別墅很大,房間很多,但陸向闕和時洛雪自然而然地住到了一間,仿佛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陸向闕坐在床邊沙發上,他一只手支着下颌,看似在閉目養神,實則在想問題。
之前他看到過洛雪脖頸後的花瓣胎記,那是一朵正在悄然綻放的豔麗花瓣,可那朵花,正随着時間的綻放,慢慢轉變成一朵純潔雪白的牡丹花。
盡管研究所已經對特殊人群有所了解,但對這種情況,資料還是有所欠缺。
陸向闕不知道,這種轉變對時洛雪是好是壞,會不會對他身體有所影響,所以他借度假為名,一是想帶時洛雪出來散散心,二是想給時洛雪檢查一遍身體。
“陸叔叔?”
一道輕不可聞的聲音響起,陸向闕睜開眼,他伸出手,将站在他面前的時洛雪抱進懷裏。
時洛雪穿着浴袍,他剛洗了澡,身上冰冰涼涼,陸向闕直皺眉。
“陸叔叔……”
時洛雪一雙雪白手臂環上陸向闕脖頸,他微微低頭,唇剛碰到男人的喉結,滑落肩膀的浴袍就被人拉了上來。
陸向闕:“你洗了冷水?”
時洛雪眨了下眼睫,他很茫然,不知道陸叔叔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陸向闕将他抱起來,放到床上,然後給他蓋上被子:“身上這麽涼,小心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