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第14章 【14】

話說出口的這一瞬間,司念想到了自己的祖母,在江南即便她身量比祖母高些,祖母還是會溫柔的摸着她的頭,包容她所有的缺點,總是在別人說她小笨蛋時堅定的同她說道:“我們的司念最聰明了。”想到此她的眼神也溫柔了許多。

轉念一想,上次賞花宴上,商祁見太後的神情冰冷,似乎也不太喜歡她這個祖母,司念不免有些感嘆:身在皇家,親人之間的感情總歸是不似常人那人純粹。

感受到一股暖意自指尖傳來,商祁的手修長瑩白骨節分明,只是指尖的薄繭有些粗砺,他比她的手大一圈,此刻她的手蜷在他掌心,她覺得自己這雙手上的薄繭不好看,小時候她常去山間采野果吃,被樹枝紮破了手,瞬間就哭了,奶奶讓她繼續爬上樹,她總是在教她堅強,可好像她偏偏與之相反,她脆弱窩囊還十分的廢物,總是惹禍,還達不到奶奶的滿意。

如若有可能,她不想讓他嫌棄自己,如若太子反悔覺得她沒有了利用價值,會不會丢棄她,連和離都求不來了。

感受到身側之人的情緒,商祁臉色有些微的緩和“別怕,有我。”有那麽一瞬間,司念感受到了商祁的态度,她覺得他應該也是希望能得到太後祝福的。

司念看着手上的那只大掌,怔愣了一瞬。

鬼使神差的司念的害怕一消而散,他既然選擇救了她全家,便是于她有大恩,她怎麽會如此自私,只考慮自己,她想清楚了這點,擡眸迎上商祁的視線,微微一笑道:“好,我去。”

商祁神色複雜的看向司念,他若不去,怕是會落人口舌,被人說不孝,被稱為失德。若去便t被刁難,不過商祁道并不是很擔心,畢竟一切有他。

後邊的路他盡量放慢了腳步,與司念并肩而行。

太後的寝殿前需要穿過長廊,長廊深處有幾個看着年齡不大的宮女,司念與她們擦肩而過,她們皆是目不斜視,直到殿門,一旁有一個穿着稍顯華麗的大宮女,恭恭敬敬給商祁行着禮,面無表情的說道:“殿下,我去通報一聲。”說着便走進慈寧宮內,不多時她便出來通報,“可以進來了。”

司念想起,她上一次來太後宮中并沒有見到這麽多的宮女,這次太後宮中如此興師動衆,怕是猜到了商祁會來。

穿過镂空雕刻的玉屏,旁邊的深棕色案上放着博山爐,博山爐中細細的煙盤旋升起,香氣缭繞很是好聞,不知用了什麽香。

商祁緊了緊手,司念臉上泛起紅意,想起那日大婚,他叮囑她在外人面前假裝恩愛,此刻他明明是演戲,她都有些不習慣,不自覺的僵直了脊背,反觀商祁,他怎麽臉色如此平靜,連握手都這般自然。

不巧的是,太後一旁站着的是大皇子商宴。

司念有些忐忑,他之前那般卑鄙的強迫她,沒有成功,此番她和太子成雙成對,商晏怕是會記恨上她。

商祁握着少女的有些顫抖的手,知道她有些害怕,她之前對他不是很大膽嗎?想到司念對自己和商晏不同的态度,他俊美如刀刻的臉龐此刻有些柔和,眼中明明淬着碎冰,卻嘴角勾起淺淺弧度,氣定神閑的給太後行了禮,道:“孫兒給太後請安。”

一旁的大皇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緩步而來的兩人,那雙眸子似毒蛇信子一般掃向司念,可在兩人行禮之後,他的視線便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擋住。

商祁身形颀長,直接擋在了她身前。

司念也恭恭敬敬的行了禮,臉上有些懵懂,看着前邊擋住自己的身影,似乎這樣的商祁并沒有她想象中的可怕。

不等太後出聲,商宴便開口道:“太子身份這般尊貴,居然會瞧上一個四品朝臣之女,着實叫人有些意外。”

太後附和道:“這丫頭不過是我給宴兒挑剩下的女子,你倒是納了,今後怕是要給皇家丢不少臉面。”

這些話語聽得司念一驚,她本就覺得太後語氣不善,會給她挑刺,果然她還是被說了,只不過她身為太子和大皇子的祖母竟然只知道維護大皇子,真是太偏心了。

商祁看到司念的臉色不太好,以為是她害怕了,于是冷了眉目道:

“身份貴賤并不能代表什麽,我的妃子不需要出身顯貴,自然可以護住她。不像某些人,做實了龌龊之事,還需要靠女子助力。”商祁冷眼看着對面之人,負于身後的手卻緊緊的牽着司念。

“胡鬧!”太後厲聲呵斥道:“身為皇子為了一個女人竟然這般诋毀自己的親兄弟,不知是不是有人在你耳邊吹了什麽風,叫你這般目無尊長!”

商祁輕嗤一聲,旋即颔首道:“既然孫兒與妻已經給您請過安了,那皇祖母好好保重身子,孫兒還需準備幾日後的春狩,便不在此處礙您的眼了。”

司念聽到他說道妻這個字眼,有些陌生,她是他的妻,最起碼現在是,司念心道雖然太子商祁只是為了擁有兵權才有她這個緩兵之計,可有他這麽一個人在,她會感到舒服,這種舒服和張染給她帶來的舒服不同,司念心道或許他們和離之後,她還能找他做朋友。

太後揮手道:“罷了,你退下吧。”

此刻大殿只剩下太後和商晏。

商晏臉色和緩,小心的給太後捏着肩,問道:“祖母,方才您怎麽就放過了她?”

太後手中拿了一串佛珠,雙眸微阖,閉上眼念着佛經,少頃睜開眼道:“那女子也算乖巧,是個好拿捏的,至于太子……之後就當你的磨刀石吧,你小心些用那些腌臜手段,別總是讓我給你收尾。”

商晏聽到太後數落自己,面上仍帶着笑意,“您覺得這香料好用嗎?好用我命人多配些,還能給您驅驅蟲,”太後不疑有他,“都交給你吧。”,商晏漸漸勾起嘴角,眼底浮現起一抹詭異的光。

*

司府門前。

兩匹駿馬在司府門口長長的嘶鳴了一聲,這讓原本就備受矚目的馬車又吸引了更多人的注目。

汗血寶馬千金難求,能讓汗血寶馬拉車的人除了陛下也就只有東宮那位了。

前幾日東宮迎親的陣仗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今天也正是太子妃歸寧的日子。

“都說高門無感情,但我看太子還是很寵咱們這位太子妃的。”一個中年女人看着如流水般往裏面搬的回門禮,咋了咂嘴。

“可不是嘛,就拿前幾日迎親的那個陣仗來說,十裏紅妝,那可不是摻假的!太子歸寧可是司府莫大的榮耀啊!”

“出來了出來了,太子牽着太子妃出來了!”

人群中有人激動道,大家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正對上一身玄黃的商祁牽着淡紫色衣裙的司念從馬車上走下來。

只見一身淡紫色羅裙的司念面容姣姣如玉,額前的珍珠點綴的她神色熠熠,将少女的活潑秀美襯托的活靈活現。牽着她的商祁更是芝蘭玉樹,站若松柏挺拔俊秀。

好一對璧人!

百姓們紛紛都看入迷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兩人已經進了司府。

進了司府後司念便想将手從商祁的手裏抽回來,然而商祁卻先一步看透了她的想法,握緊了她的手,根本沒有給她抽回去的機會。

“做戲就要做全套。難道你想讓司家的人看出什麽端倪來?”

司念聽了他的話,瞬間停止了小動作。是啊,說到底他們也是新婚夫妻。她的後母虞氏又是那般敏感,原本這就是生拉硬扯上的婚姻,如果再被她看出端倪,那麽她今日歸寧恐怕也是不好過了。

只是,這段婚姻也好,其他什麽也好,都是她自己的問題,也終究是她高攀了太子。商祁沒有責任陪她演戲。

而如今,他卻是這麽照顧她的想法,甚至決定陪她一起演戲。司念心裏那些固有的對商祁的刻板印象正在悄無聲息的改變着。

“哎呦,太子,您怎麽這個點就來了,也不差人通知我們一聲讓我們好提前出來接您。”虞氏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司念的話。

虞氏一邊捋了捋頭發,一邊匆忙走到兩人跟前站定行禮。

“司虞氏見過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虞氏對司念的行為商祁有所耳聞。這位繼母對待司念尚可,只是終究抵不過自己的兒子。為了自己兒子的前途利益,甚至動過将司念全部搭進去的念頭。

雖然世家大抵都是如此,但是涉及司念的事情,商祁還是有些在意的。縱使商祁對司念的了解并不深入,也能看出她看似不在意司父的設計實則很是在意,他絕不能讓這種事情再次發生。

商祁心下這般想着,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下意識想要保護司念的想法。

虞氏弓着身子行禮,卻遲遲沒能等到商祁的回應,她的腰背已然有些顫抖,然而她卻不敢有絲毫的松懈。

難道是司念惹了太子不痛快?這丫頭……

“自家人,不必多禮。”

商祁的聲音打斷了虞氏的思考。她馬上應和,立刻起身,又偷偷用手去揉有些酸痛的腰部。

她起來這才看清司念和商祁一直交疊在一起的手,這下徹底讓她懵了。

兩個人的手還交疊在一起,根本不存在她想的司念惹了太子不快。那太子這一出……不會是因為對她當初讓司念随便攀附個權貴而不快吧……

想到這裏,虞氏有些汗流浃背,對待二人的态度也更加殷勤。然而商祁的态度總是冷冷的,三句頂多回一兩個字,場面一度有些尴尬。

就在此時,司禮邁着急匆匆的步子走了過來。

“太子攜太子妃在此等候許久實在是下官的疏忽,還請太子和太子妃上座。”司禮瞥了一眼虞氏,心下有些嗔怪她有些沒有眼力見,竟然将太子晾在院子裏不請進屋子。但他絲毫沒有注意到虞氏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