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第29章 【29】
幾日過後, 春夏之間幾場雨落完,京城的天也漸漸熱了起來,偶有微風拂面都帶着絲絲熱意。
烈日似一個巨大的火盆般炙烤着大地, 上街的人也越來越少。
商祁每日t在地鋪中醒來,身上或多或少都染了層汗,有時醒來像是剛從水中出來一般, 為了避免儀表不正, 也不得不先沐浴一番再去上朝。
司念将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心底不免也多了幾分愧意。
她是商祁明媒正娶的太子妃, 按理來說合該二人共眠, 可商祁卻為顧及她的感受, 每夜屈尊打地鋪入眠。
且不說此事若叫帝後知曉會責罰于她, 堂堂當朝太子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 她的心裏也過意不去。
入夜,商祁一如往常那般準備鋪地鋪時, 眼前卻出現了一只軟弱無骨的小手, 按住了他剛要打開的被子,側眸看去, 司念如玉般的面上在宮燈的映襯下愈發的白了些,隐約泛着淡淡的光暈。
他如墨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向她, 眼底是不解和難以察覺的欣喜。
“太子殿下……還是回榻上睡罷。”說這話時,司念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面上漸漸攀上一絲熱意,聲音小如蚊讷, “天氣熱, 睡地上終究是不舒服。”
“榻上涼些,也……也夠寬敞了。”司念只覺越說越覺着奇怪, 像是自己邀人共寝一樣。
可這般言語論誰都會想多了去,她緊抿着唇瓣,移開視線,看向捏在被子上的那雙大掌,方才微熱的面頰此刻像是被炙烤過一般,不争氣地浮上兩片緋雲。
商祁心頭一跳,面上卻依舊淡然,可下一瞬,他心底竟生了逗弄之意,有些為難道:“這不大好吧,太子妃不必勉強自己。”
“不勉強,你我雖然是約定,但在外人面前,你我仍是夫妻,每日你還需要早起收拾,很累的。”司念越說聲音越小,在說到夫妻時微垂的眼睫輕顫了一下。
商祁自然知曉見好就收的道理,立即将被子丢上榻,将剛翹起的唇角又壓了回去,應答道:“念念一片心意,本宮自然不可辜負。”
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真當身側忽然多出一人時,司念還是不自覺地緊張了起來。
從前這般晚時她早已沉沉睡了過去,可眼下卻沒有一絲睡意,她攥着衣角強迫自己睡覺,可越是這樣她便越是睡不着。
無奈之下,她只好找了些話題轉移注意。
“太子殿下,我聽聞行軍之人身上常有傷口,時間長了還易留疤……”她眨眨眼,好奇道。
“嗯。”商祁應了一聲,遂又問道:“怎的突然問起這個?”
司念一噎,過了良久才又出聲,“就是好奇,将士們與敵軍厮殺的時候,應該很疼吧?若是他們的家人看到了定會心疼至極。刀劍無眼,殿下身上的傷還好嗎?”
聽聞此話商祁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色,她這是在關心他嗎?
所以她之前說不喜歡他果然是口是心非,商祁微勾唇角,一向清冷的眸子終于有了溫度。
似乎是覺得她會嫌棄自己身上的傷口,商祁擡手揉了揉她微蹙的眉心,突然坐起身,邊說邊脫去上衫,“不過本宮可沒有多少。”
司念震驚的瞪大了眸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也跟着坐起身,扯了薄被就要替他遮住:“太子這是做什麽?”
商祁悶笑一聲,按下司念的手,聲音喑啞:“既然太子妃好奇,那不妨自己看看。”
說罷便轉過身去,以後背示司念。
流暢的肌肉線條在燭燈映照下一覽無餘,飽滿的背肌随着主人的動作而鼓動,光是看着,便覺着極富力量感。商祁的身形颀長,縱是征戰數年,如今身歸朝野皮膚依舊是冷白的色澤,他此刻脊背挺直,長腿随意的彎曲,又是寬肩窄腰,難免讓人看着臉紅心跳。
原本光滑的背上,此刻正攀沿着幾條已然痊愈的疤痕,許是時間太久,只留下了少許印記。
商祁說得确實不錯,他的傷口還真不多,只不過這些傷口剛落上的時候該有多疼……
司念剛探出去的手懸在空中良久都不曾撫上那道看起來有些明顯的痕跡,她蜷了蜷手指遂又落回原處。
“宮廷有秘藥,專門祛疤,本宮每次添了新傷回來都會塗一些。”似怕司念誤會,商祁從榻旁拿了兩個小罐回來,“落了疤痕總歸是不好看的。”
司念微嘆:“原來是這樣。”
“本宮這幾日事務繁多,忘了上藥,不如今日就請太子妃替本宮上了這藥?”商祁一面詢問,一面将藥罐遞給司念。
司念怯怯地接過了藥罐,擰開蓋子,一股異香随之溢散開來,瞬間襲進鼻間。
“那就……先趴下罷。”司念聲音輕柔,不難聽出其中透出的幾分心疼。
商祁乖乖照做,緊貼着她身側趴下,一股灼人的熱意隔着輕薄的衣料傳至全身,她往裏側挪了挪,避開商祁那燙人的溫度,用指尖沾些藥膏,細細塗在那幾道白色痕跡上。
女子的指尖柔軟,落在結實的肌肉上,毫無力度,反倒像在故意戲弄他一樣在上緩緩游走。
不過須臾,他只覺司念的指尖所到之處像是被螞蟻啃食過一般帶起絲絲酥癢,最後又一點點灼燒起來。
商祁餘光瞥見此刻少女神色一臉認真,長長的睫羽遮掩着眸中的慌亂,烏發雪膚,朱唇不點而紅,透着幾分誘人的瑩潤。
他大掌緊緊攥起,眼底漸漸浮上了一層欲色,連呼吸都熱了幾分。
片刻後,他用力的閉了閉眼,強壓下心底的燥熱,好在他不算是縱欲之徒,理智似弦緊繃,最終讓他克制住自己的欲念。
“塗完了。”司念直起身子,收好藥瓶,絲毫沒注意到商祁的異樣。
此話一出,兩人皆是一松。
“念念,擦擦手吧。”商祁取了方帕子給司念。
之前商祁沒有同司念表露心意時,她還能坦然的接受他這麽親昵的稱呼自己,如今再聽到他這般親昵的稱呼,司念反而有些不太适應了。
司念抿了抿唇,擦過手後又将帕子默默遞了回去,而後側躺在裏邊輕輕阖上眸子。
入睡前,司念想到商祁私下裏有些衣冠楚楚的登徒子模樣,又猛地坐起身來。
“怎麽了?”商祁以為她又有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也随之坐了起來。
只見她在兩人中間特地劃了條線,旋即擡眸迎上商祁的視線,緩緩開口道:“殿下,鑒于你之前的行為,規定一下你不得越界。”
“……”
商祁看着那一手便可撫平的線,一時無言,他什麽時候行為不端了?
夜色濃重,連微風吹來都帶上了一絲溫度。
迷迷糊糊間,司念莫名覺得全身燥熱,好似比往常都要熱得多,她不悅的蹙了蹙眉,嘴裏不知低喃了句什麽,身上的薄被也被她一腳踢開,可那熱意似乎一點不曾消散。
她像是墜入了一個巨大的火爐般,周圍被烈焰炙烤着,仿佛下一瞬便能将人燃燒殆盡。
掙紮良久,她終是用力撐開了眸子,入目的卻是男人的下颔,綴着汗珠。
她是什麽時候蜷在商祁懷中的?
而且原來劃定的界限是她越過了,商祁并未出界。
竟是她主動的!
原本睡眼惺忪的司念此刻才是真正的清醒過來,腦子裏嗡嗡作響,随後愕然的看着商祁緊抿的薄唇,緊閉的雙眼。
似乎是覺得被發現太過丢人,司念的心跳逐漸快了起來,像是下一刻就會沖破胸膛一般。
擡眸的一瞬,商祁的面容忽然撞入她的眼底,只見他眉心微攏,好像也是熱極了的,額角的汗珠顆顆滑落,最後沒入發間。
片刻後,司念攏了心神,想要立即從商祁懷中逃開,卻又怕将人吵醒,最後鬧得兩人尴尬。
她将搭在商祁身上的手臂緩緩擡起,而後頭也緩緩從他胸膛上挪開,可她剛要轉身就不禁痛呼一聲:“嘶。”
她的頭發被商祁的胳膊壓住,方才的一個轉身像是要将她的頭皮都掀開般,痛得她眉心緊擰,用力捂着唇瓣不叫自己出聲。
待她緩過神來才慢慢将自己的頭發抽出,用力揉着自己的腦袋。
下一瞬,商祁忽然翻身,一條手臂瞬間搭在了她腰間,像是知曉她頭皮方才被扯疼了一般,下巴在她腦袋上蹭了蹭。
司念只覺渾身僵硬,掙紮了半晌才扭頭看向商祁,可身後之人卻沒有絲毫要醒的跡象。
均勻的呼吸噴灑在她耳畔,惹得她耳尖都染上了一抹不自然的緋色。
她輕呼出一口氣,雙手輕輕搭在商祁手臂上t,想要将其挪開,可商祁的手臂像有千斤重般,她卻無論如何都移動不了分毫。
殊不知,身後之人早已睜開了如墨般的眸子,看着她有些淩亂的青絲抿唇輕笑起來。
商祁本就是習武之人,即便他沒用一點力道,司念也都無法動彈他環在腰間的那條手臂,若是從前,他早就起身沐浴了,可今日不知為何,他竟有一絲不舍。
鼻間始終萦繞着司念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幽香,叫他因近日政務而煩躁的心都不禁平靜了些許。
可一想到上朝就要面對那些個言官,方才舒展開來的眉心,又瞬間攏了攏。
過了許久,司念覺得這厮果然有些道貌岸然,她動不了他,有些虛脫的軟在了他懷中。
見此,商祁故意又往前湊了幾分,在司念将要逃開的一瞬,長臂稍稍收了些力道,便又回到了他懷中。
他的胸膛緊緊貼在司念後背上,隔着輕薄的寝衣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滾燙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