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038章 第 38 章

見這招不奏效, 薛玫又果斷采取了全新的戰術——她幹脆在某天下午放學、學生們魚貫而出導致走道最擁擠的時間段，帶着她的太妹軍團，以驚人的速度堵在了1班門口, 守株待兔般等着寧鳴出來。

這天沈惜照舊掐着書包帶子, 懶洋洋地從2班門口走出，打着呵欠擡起困倦的眼時，不經意地被那幾個堵在1班門口、沒穿校服的身影吸引了目光。

此時, 鄰近幾個班級中相對膽小的同學加快了下樓的腳步, 匆匆離開是非之地；愛看熱鬧的好事者則幹脆大大咧咧地湊在窗前和門口，占着“最佳觀景位”等着看戲呢。

薛玫正站在最顯眼的位置, 邊嚼着口香糖, 邊拿着把牛角梳不慌不忙地梳着, 她那頭散下來很飄逸閃着栗色光芒的長卷發；而太妹軍團們則有的雙手插兜，有的悠閑抱臂, 氣定神閑地說說笑笑。

在教室裏被同學留下來解答難題的寧鳴, 起初并沒注意到外頭的異常, 十來分鐘過去, 一半以上的人都離開而視野空曠起來後，忽然身邊有人小聲提醒他：“寧鳴，外邊有一群不良少女等你。”

寧鳴往外瞄了一眼, 驚了一驚, 又馬上恢複冷靜，快速講完了同學在問的最後一道題：“……就是這樣。你一會先撤吧, 別等我了, 免得被她們一起堵住。”

他從容不迫地收拾好書包, 不顧教室內外其他人詫異的目光，神色平淡地走出教室, 就像沒看見薛玫這夥人似的。

她們當然馬上圍堵了上來，在太妹們的包圍圈裏，薛玫輕笑了一聲，把牛角梳随手塞給自己的“左膀右臂”之一，慢悠悠晃到了寧鳴的跟前：“帥哥，你怎麽就那麽不給面子呢？非得讓我帶上這麽多姐妹，堵上你們班門口，才能給我一點點回應是麽……

你倒是說說看，我薛玫有什麽不好，不能讓你正眼相看？”

寧鳴正欲張口回答，忽然他越過人群縫隙，望見沈惜也正朝這堆人走過來，她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着他，還小小地做了個握拳的手勢，像是在無聲地問：“怎麽樣？用不用我來幫你？”

寧鳴眼神一凜，微不可察地搖搖頭，眼神向外掃了一下，以他們這麽多年一起長大的默契，沈惜明白他的意思——“不用，你去外邊等我就好。”

沈惜無語，但如果貿然出手會顯得輕視寧鳴自己解決這個問題的能力，于是她往旁邊退了一步，不起眼地立在牆邊，靜觀其變。

寧鳴正視着薛玫的眼睛，沒有逃避也沒有嫌惡，平靜地說：“你沒有什麽不好。”

薛玫得意地笑了，周圍的太妹們起哄着笑作一團。

她往前一步，幾乎站在寧鳴身側，伸出右手要勾他的右肩，寧鳴很敏捷地側了側身，薛玫的手落了個空，她嗔怒地仰頭看向他：“那你還躲什麽躲？！”

寧鳴對她的情緒仍沒有明顯反應：“我們不熟，也算不上朋友。所以禮物不能收，也不能勾肩搭背。”

薛玫覺得很沒面子，幾乎有點咬牙切齒：“喂，我是長得不漂亮，還是身材不好啊？至于你這麽躲瘟神似的躲我嗎……”

“光長得漂亮有什麽用啊？你也不看看那自己那氣質、那成績、那家教，配得上人家麽？”一道粗犷的男生嗓音劈頭蓋臉地落下，寧鳴和沈惜都怔住了，而從小父母忙着在外地打工、對她不管t不顧的薛玫被正正好戳了痛處，湧上來滿臉暴躁的戾氣。

可她回頭看清楚說話的是誰後，氣焰又慫了幾分——來人是馬宇寰，他才初三身高已經突破180cm，又高又壯，還在初中部校籃球隊裏打中鋒位置，他和比自己低年級的同學說話時，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薛玫雖然欺軟怕硬，但也并不是很服氣，小聲嘀咕着：“我這不是問寧鳴嘛，又沒問你……”

馬宇寰身後還站着一臉純真、看起來很是關切寧鳴的莊熙柔，而馬宇寰忽然回過頭看了她一眼，又說道：“要我說啊，薛玫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主動放棄吧。還得小柔這種端端正正、秀秀氣氣、成績也好的公認班花，和寧鳴才相配嘛。”

薛玫死鴨子嘴硬：“你說相配有什麽用啊，大哥你是月老嘛？整個初中部的小情侶，都得你親手綁過紅線才算數咯？？”

馬宇寰瞪了她一眼：“所以我說你這種不良少女的思維，怎麽可能跟他們好學生在一條水平線上啊？聰明人一看就知道，像他們這樣品學兼優的好孩子，就算互相有好感，也不會在這個階段就捅破窗戶紙。人家是為了不影響學習，明面上才沒在一起，不代表不互相喜歡啊！”

莊熙柔假裝愠怒，嬌羞地輕擰了一下馬宇寰的胳膊：“表哥……哎呀，你亂說什麽嘛……大家要是誤會我和寧鳴，就全都怪你！”

沈惜的目光越過了好幾層人，和寧鳴無辜的眼神犀利地相遇了，她用眼神無聲地說：“原來你們倆還有這一出？”

寧鳴用眼神無聲地回答：“你別信他倆瞎扯……”

薛玫連連搖頭，看向寧鳴：“啧啧，帥哥啊，我倒是沒想到你眼光真這麽差……你居然喜歡這種又嬌氣又虛僞，不找個高年級的表哥陪着，都沒勇氣跟我正面說話的女人……”

寧鳴見薛玫和馬宇寰、莊熙柔之間劍拔弩張的氛圍又上來了，他不動聲色清了清嗓子，說：“薛玫沒什麽不好，莊熙柔也沒什麽不好。不過，不好意思啊，為了避免誤會，還是說清楚比較好，我對兩位都真的都沒有喜歡的感覺。

而且我不是怕談戀愛會影響學習，我只是根本不想談戀愛而已。”

馬宇寰沒想到他這麽直白，怔住了；原本還自信滿滿的莊熙柔，臉紅一陣白一陣，兩眼也似乎含淚欲滴似的。

而薛玫因為他順帶把莊熙柔也給拒絕了，反倒樂了起來：“都不喜歡啊？那沒事了，我得不到的，別人也得不到就行。哎呀，我本來也算不上多喜歡你，我就是追着玩兒，嘿嘿。算了算了，乖乖仔其實真沒啥意思，姐妹們，咱們散了吧。”

不良少女軍團哄笑着，動靜很大地下了樓。

莊熙柔跑進了2班教室，伏在自己桌子上，凄凄慘慘戚戚地哭了起來；馬宇寰略帶責備地瞪了寧鳴一眼，也趕緊跑進了2班教室去安慰。

沈惜和寧鳴在一片吵鬧後剩下的寂靜中愣了愣，又維持着彼此慣有的默契，隔着幾步距離，一前一後地慢慢走着，直到寧鳴取了自行車，又到老地方接上沈惜，一如往常地踏上了回家路。

自行車輪安靜地滾動，初秋清爽的風撲面而來，将所有莫名其妙的無厘頭煩惱吹向身後已看不見的遠方。

明明經歷了一場荒唐的鬧劇，可寧鳴的心很平靜，甚至比今早來上學時還要更加輕松，可隐隐約約地，他好像聽見沈惜在身後憋笑，不，她已經在憋不住的邊緣了，對，她現在已經放飛自我，雙手緊緊揪住他背後的雙肩包，控制不住地邊抖邊狂笑了起來……

寧鳴無語至極，但并沒有馬上質問她“真有這麽好笑嗎？”，而是忍不住也揚起嘴角，耐心等她慢慢平靜下來，才開了口：“沈惜你至于笑成這樣嗎？又不是只有我這樣……你以為我不知道，追你的人也不在少數，而且全被你莫名其妙出奇招打發了麽？”

寧鳴話音剛落，沈惜又像被點了笑穴一樣，停不下來，寧鳴忍不住偏頭對她說了句：“你笑歸笑，注意安全，抓緊我一點，別笑得摔下去了……”

沈惜再度平息下來：“你說說看，都聽到關于我的什麽傳聞了？”

這回又變成寧鳴忍不住邊笑邊說話了：“我聽別的男生說‘沈惜這個人特別極端，如果兄弟們心理素質不強的話，真的不建議追’……他們說，你一旦收到哪個班男生的情書，就在一天之內原封不動把情書交給哪個班的班主任……

還說初一學弟跟你表白，你就說你喜歡比自己年齡大的；初三學長跟你表白，你就回答說喜歡比自己小的……然後哪個男生給你送禮物，你就算狂追幾千米甚至打一架也要當場把禮物還回去……要是匿名禮物就直接放進校門口的愛心捐贈箱……”

沈惜樂呵呵地笑着：“你不覺得我處理得挺好嗎？他們敢來招惹我，我就敢比他們更瘋，省得一次兩次三次地花時間迂回做鬥争~”

寧鳴附和着說：“是，你做得很好~”

自行車駛過某條路的拐角時，寧鳴還是沒能把心中的疑問吞回肚子裏，趁着耳畔的風聲做掩護，他問出了口：“那，你不想談戀愛，是因為跟你表白的人裏沒有能讓你動心的嗎？”

路邊暫且還翠綠着的銀杏樹，于黃昏的光線下，在寧鳴的背上投射出了形狀好看但又轉瞬即逝的葉片影子。

沈惜晃了晃神，回答道：“嗯，是這樣。但是退一萬步說，就算遇到動心的人，十三四歲也不能談戀愛呀！”

寧鳴像開玩笑又像是認真：“那你覺得，至少要到多少歲才能談？”

沈惜不輕不重的一拳捶在他背上：“至少考完大學呗。你小子問這話是什麽意思，有心動女生了？我作為發小，可要鄭重告誡你，早戀大概率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兩個人卿卿我我吧，影響學習；分手了哭哭啼啼吧，更影響學習；要是三角戀啊這啊那的，就更不用說了……勸你不管對誰有好感，都別太早想這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