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第 32 章
周揚酒難得有些心猿意馬, 林景聽離得很近,他能感覺到細微的鼻息撲面,弄得他臉上癢癢的。
就在他忍不住靠近的時候, 林景聽很快坐直了,示意他做作業, 也把自己的教材翻開了頁。
周揚酒提起來的心髒瞬間跌回胸腔,慢半拍地鳴鼓。明明還什麽都沒做,臉卻逐漸發燙了。
看見林景聽毫無異樣, 似乎都沒察覺到他剛才的心思,周揚酒悄悄松了口氣,轉了轉筆準備開始寫作業。
林景聽盯着英語課本, 因為好一會兒都沒看進去而捏緊了筆,她餘光裏瞥了瞥左邊的周揚酒, 裝模作樣地在題幹上畫了橫線。
辦公室的電話偶爾響起來過,可惜主要負責人并不在,林景聽便在桌上的記事本裏寫下了來電人和主要事情。
林景聽接聽電話時, 眼睫一閃一閃,聲音也很溫柔,清軟得像青蘋果熬制的蜜糖,帶着點青澀。
周揚酒本來在做題,看完了題幹, 耳朵裏卻全是林景聽的聲音。他餘光瞥着林景聽,右手便遲遲無法下筆。
等林景聽整理好,他把高等數學的練習冊往旁邊一推,上面是一道導數應用題。
“幫我看看這道題呗。”
林景聽只看了一眼, 她懷疑的目光落在周揚酒身上,似乎在說這都不懂?
周揚酒左手撐着臉, 非常坦然地看着林景聽。
林景聽對于學術方面很認真,沒有多拖延就分析起了題目。三兩句話講清楚,甚至還寫了個草稿步驟,方便周揚酒後面複盤。林景聽寫完偏頭一看,發現周揚酒正盯着她笑。
林景聽驀然有種被觀察着的感覺,微妙地往後靠着椅背。
“看我做什麽,聽懂了嗎?”
林景聽語氣有些僵硬,周揚酒笑起來,他看着紙頁上熟悉的筆記,那些幹脆利落的線條和公式,唇角的笑意越發放大。他點點頭,然後很流暢地寫出了那道題答案。
寫完後,周揚酒狀似不經意間問:“林景聽,你之前是不是有做過家教的兼職?”
周揚酒的聲音依舊很輕,但是林景聽卻像是被拍了一下,放在桌上的手無意識地收緊了。注意到周揚酒看過來,林景聽把手放在腿上,低聲道:“沒有。高中畢業之後我就去了廣州做外貿,後來開學兼職就一直在周邊餐廳或者線上筆譯。”
周揚酒哦了一聲:“這樣啊。”
說完周揚酒便沒有再說話,林景聽心裏揣着事,有些忐忑也沒有繼續開口。
一節課的時間很短,林景聽只來得及預習完半個單元的英語閱讀。但聽到下課鈴響的時候,林景聽也松了一口氣,說:“我等下還有課,先走了。”
周揚酒作勢也要起身,開口想要說些什麽。
林景聽補充道:“英語小課,老師不允許旁聽。”
周揚酒頓了一下,看着林景聽迅速收拾完桌面,抱着書離開的背影,他唇角掠過幾分笑意。
林景聽走出了辦公室,心情才慢慢平複下來。她下意識地打開手機看了眼課程表,準備直接去教室。卻看到群裏英語老師因為臨時體檢而停課的消息。
林景聽難得步子停留了一下,慢半拍地不知所措。很快,電話就響了起來。
蔣琪在電話裏有些激動:“景聽,你看見沒,英語課取消了,我都準備出體育館認命地去上課了,沒想到天助我也,今天這場籃球賽我是要看完的。”
林景聽知道蔣琪一向喜歡看籃球,這次A大私下裏和B大打一場友誼賽,地點就定在A大體育館,外聯部為此還拉了不少贊助,生活部準備了籃球和記分牌等東西,林景聽自然也知道。
蔣琪的聲音又響起:“景聽,你會來陪我看的吧~”
蔣琪确實比她喜歡籃球,林景聽心想。
“好,我們體育館見吧。”林景聽答應了。
本來剛剛還因為心亂而不知道幹什麽,蔣琪這樣說,林景聽反而安定了一點。
這邊離體育館有一段距離,林景聽騎了自行車。
找到蔣琪的時候,雙方的t校籃球隊已經在打了,林景聽坐到蔣琪身邊,看見了底下的評分是十二比十四。
“這已經是下半場了,我剛剛坐在這裏好無聊,不過遇見了一個很有趣的人,他好看又溫柔,是我見過最有內涵的紳士!”
蔣琪從下午開場就坐這兒了,自然知道進度。林景聽倒是對她口中的紳士有些好奇。
林景聽也喜歡溫柔有內涵的人,這是她一貫取向。曾經蔣琪還打趣她為什麽不接受沈友學,林景聽卻說自己也不知道。
“你說的男生在哪兒啊,指給我看看?”林景聽說。
“他去給我買水了,我說我的朋友也會來,讓他多買一瓶……啊你來了!”
一瓶百歲山遞到面前,蔣琪說了聲謝謝,然後把水又給了林景聽。
接過之後,林景聽才擡頭準備看一看蔣琪口中的溫柔內涵的男生,對上了一張非常熟悉的臉。
“hi,景聽,又見面了。”
聲音确實很溫柔,林景聽卻愣在了原地。
蔣琪的目光在兩個人身上來回瞥,詫異道:“你們認識啊?”
林景聽禮貌的笑容斂了一半,來的人正是唐牧。
“好久不見。”林景聽點頭致意。
“我和景聽高中就是校友,隔壁班,關系一直不錯。”唐牧說話總是娓娓道來的感覺,帶着點笑意,“今天真是巧,托琪琪的福。”
蔣琪笑了笑:“既然是朋友,又離得這麽近,那見面很容易啦。”
林景聽坐在蔣琪的右邊,而蔣琪的左邊有個空位子,似乎是留給唐牧的。蔣琪拍了拍凳子,看着唐牧正準備說話,只見唐牧往右邊走了幾步,坐在了林景聽旁邊。
蔣琪愣了一下。
“這邊離出口近,我等會就回去了。”唐牧這樣說。
蔣琪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她看着林景聽冷淡的神色,連唐牧的話都沒有回應。
籃球賽仍然在繼續。
蔣琪看着尴尬,拿着手機對唐牧說:“對了,兩瓶水多少錢我轉你。”
唐牧:“不用客氣,都是朋友,就當我請你們的。”
“這怎麽好意思……”
唐牧:“就像我跟景聽一樣,我送她東西都不用客氣,你是她朋友,我們之間自然也可以是這樣。”
唐牧說着,忽然拉住景聽的手,紡紗花邊袖子下面是一截清瘦白皙的手腕。
林景聽沒料到唐牧會突然動手,下意識地抽開站了起來。
“景聽,怎麽不戴我給你的手鏈?”
籃球賽只剩下最後十分鐘,B大領先四分。蔣琪本來很關注後面比分能不能拉回來,但這一變故讓她懵了。
周揚酒讓室友占了一個絕佳的觀看籃球賽的位子,他剛坐下不久,看到後面正跟舍友激烈地罵複旦防守得太密不透風了,忽然看見看臺中間有個熟悉的身影。
是本該去上課的林景聽。
林景聽站在那裏,旁邊的女生拉了拉她,另一個男生也站了起來,說了幾句話後,林景聽的臉色才好看了點,然後坐了下來。
旁邊那男生有點眼熟。
周揚酒眯了眯眼睛,心想自己絕對不會認錯,暑假裏罵了八百遍的唐牧。
有那麽一瞬間,周揚酒想要站起來,直接走到林景聽的面前。
舍友好像注意到了周揚酒的走神,用肩膀碰了碰他說:“在看什麽?有追分好看?”
看見那邊沒什麽動靜,周揚酒終于收了目光,瞥了眼記分牌,語氣聽不出好壞:“就這垃圾,被對面守得一個三分都投不出來,肯定輸了。”
“哎喲我去,周揚酒,你哪個學校的站哪邊啊。”
“我站實力這邊,菜,還不讓人說了?”周揚酒沒繼續看比賽,他低頭打開手機,點到林景聽的消息框,打了一行字。
【周揚酒:在哪兒?】
消息發出去,周揚酒看見林景聽低頭了一下,但是又擡起來了。
周揚酒又發了一遍、兩遍。
手機一直振動,林景聽皺了皺眉頭,低頭又看一眼,還是周揚酒的消息。
唐牧看到了林景聽的手機界面,看着那三個字的備注,笑着說:“怎麽,你跟他還有聯系。”
“景聽,你當初玩玩而已,騙他那麽久。他肯定想報複回來,不然就不會選擇你在的這所學校。據我所知,他父親一直想要他就讀路淮的學校。”
路淮七中是全國重點高中,每年清華北大出好多個,自然也有排進全國前五的大學。
林景聽對于唐牧偷看別人手機消息的行為不恥,她摁息了手機屏幕,淡淡道:“唐牧少爺,你以為你就很光彩嗎?”
蔣琪聽得一愣一愣的,感覺到了八卦的味道,眼睛還在盯着球,耳朵卻已經豎了起來。
她聽見唐牧笑得很愉快。
“光彩不光彩,只是看個人理解。但照你的意思,似乎我們兩個很登對啊。”
蔣琪沒來得及祭奠自己去世的愛情,忽然看見一個人影從旁邊沖了過來,喊了林景聽的名字。
“什麽登對不登對的,你也配。”
三個人同時擡頭,周揚酒逆着光,帶着模糊的輪廓側影,但深邃的眉眼亮得吓人,他很高,站在那裏擋了大半視線,聲音上揚帶着點輕視,上下打量了一番唐牧,語氣不善:“你還纏着林景聽做什麽。”
林景聽吓了一跳,看見周揚酒出現在這裏,心跳都停漏一拍。她詫異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話應該我問你,為什麽騙我你去上課卻出現在這裏吧?”周揚酒的聲音很輕,清越的嗓音帶着點冷冽,很容易讓人察覺到其中的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