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琴酒緊咬着牙冠,他右手撐着床板用盡了全力才掙紮着坐了起來,他既驚又恐的喘着氣,左肩裏殘留的彈片嵌入肉裏,連帶着整個左臂、乃至渾身都在劇烈的疼痛。

那種疼痛就好像,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左胳膊被丢進絞肉機裏撕碎、骨頭嘎吱作響,然後被碾碎,鮮血和肉沫濺的到處都是。

冷汗打濕了琴酒的臉頰,銀發濕漉漉的粘在上面,綠眸飛快轉動打量四周。

他記得,在小巷裏,諸星大、降谷零還有綠川光,哈,他們誰也不想把‘殺死琴酒’這個功勞分給別人。

然後呢?然後發生了什麽?

門把手轉動的聲音令琴酒的眸子瞬間收縮成一個小點,他蒼白、青筋布滿的右手緊握着□□對準門的方向。

睡眠令他的體力恢複了些許,雖然仍感到四肢無力,但疼痛不僅能影響琴酒的判斷力、也能讓琴酒找回一部分身體的控制權。

敢把不明身份的殺手往家裏撿的可憐高中生顯然被琴酒的氣勢和動作吓蒙了,他的表情僵硬扭曲的像是剛死了半小時。

僵硬但還沒完全硬。

琴酒在心中這樣點評。

直到工藤新一手裏的盆子因為過于恐懼落到地上,傾倒的熱水把他的制服褲打濕了大半,還冒着熱氣。

感受到兩腿火辣辣的疼。

工藤新一終于回過神,他倒吸口氣瞬間蹦起兩米高。

“好疼!”

琴酒撇開視線,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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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新一的行為反倒是讓琴酒減少了些許戒心。

他收回淩厲的視線,懶洋洋的倚着牆壁,手指松松的落在扳機處,沒有扣動的意思。

...哪怕給他機會也不可能殺得了他。

只是個完全沒有接觸過黑暗世界的人。

壓迫感終于消失,工藤新一松了口氣,他幹巴巴的說:“我重新去接盆水。”說完撿起盆,頭也不回的沖出房間。

等工藤新一端着水盆重新回到房間時,站在門口,端着盆愣在原地。

他又一次被琴酒吓到了,不過不是因為琴酒的氣勢,是琴酒的行為。

急救醫藥箱被翻開,托盤、消毒水、繃帶

等一系列工具被翻騰出來。

琴酒的深色毛衣被剪刀剪開大半,露出蒼白的皮膚。

他右手捏着鑷子粗暴的在那血肉模糊的傷口裏翻騰着,鮮血随着他的動作不斷湧出。

琴酒嘴裏咬着一卷繃帶,他的銀白長發被攏到後背,大約是防止落到傷口裏。

尖銳潔白的犬齒狠狠的壓迫着口中的繃帶,磨出一個深刻的凹陷,他用了很大的勁兒連牙床都翻出了些許,可想而知會有多疼。

脖子、太陽穴上暴起的青筋,在激烈起伏的胸膛與不斷滾動的喉結可以表露這一切。

普通人哪怕使用過麻藥,也會感到疼痛。

就不提琴酒不帶猶豫的将鑷子插進肉裏翻騰,天哪,他的手指甚至沒有抖動過一下,精準、冷靜。

同樣,對自己狠的可怕。

沒過一會兒,琴酒便将最後剩下的那枚彈片取出來丢在了托盤上。

染得鮮紅的子彈殘片随着琴酒的力度在托盤上滾動半圈。

終于。

琴酒渾身劇烈的顫抖了一下,琴酒閉上眼,仰着頭呼出一口氣。

琴酒吐出口中打濕的繃帶,他擡起頭,狹長的眼眸掃過門口幹站着的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注意到琴酒下颚線上的那滴汗珠滑到下巴處搖搖欲墜。

他盯着那滴汗珠,不自覺地滑動了下喉結。

“把水拿過來。”琴酒用命令的口吻喊。

聽着這熟悉的口氣,工藤新一下意識打直背脊,像個聽話的小士兵那般将水端了過去,看着托盤上的幾片彈片他下意識避開了視線,同時左肩也開始隐隐有些疼痛。

看着工藤新一的動作,琴酒發出一聲嘲弄的嗤笑。

他漫不經心的用碘伏将傷口消毒,然後開始纏繃帶固定止血帶,單手綁繃帶還得固定止血帶。

這并不是一項簡單的工作。

但琴酒的動作絲毫沒有因為是單手操作變慢,他動作利落的為自己包紮了傷口,看樣子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遭遇這種情況。

面無表情的取出彈片、為傷口止血、包紮...還有什麽是他不會的嗎?還是說,作為殺手,這些只是基本能力?

工藤新一有些局促,他

希望自己能幫得上忙,于是他低聲發問:“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殺手斜瞥了一眼,他的視線在工藤新一仍然濕潤的制服褲上停留了一下,又重新落回高中生臉上。

“給醫生打電話。”

“啊?”工藤新一當場愣住。

工藤宅的确配備了私人家庭醫生,可醫生只為工藤一家服務,何況琴酒的傷一看就是槍傷,家庭醫生有義務将此事上報給當地警備機關。

...這樣琴酒不是自投羅網嗎?

琴酒冷聲解釋:“有人給過你。”

電話、有人給過你。

大腦裏像是有一道電弧閃過,工藤新一福靈心至,頓時明白了琴酒的意思。

他大徹大悟。

“那兩名公安是你的同伴!”

怪不得後來他沒有聽見警車鳴笛聲、也沒有看見巡邏的警察,原來從一開始就沒有警察到來。

那兩名為工藤新一指路的警察大概率根本就不是警察。

他們是琴酒的同伴,目的是掩護琴酒逃離,給他指的路也應該是最快到達工藤宅的一條捷徑。

如果不是工藤新一慌亂中闖入了琴酒的藏身地,琴酒早以在僞裝成警察的同伴掩護下安全撤離。

難怪那兩名警察會如此自然地伸手向工藤新一讨要琴酒,原來從一開始他們就是一起的,反倒是工藤新一的抗拒擾亂了琴酒的計劃。

琴酒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自己栽在那小巷子裏,可是琴酒怎麽會知道他的同伴遞給了他紙條?

這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工藤新一背脊發麻,如今注視着琴酒那過于光風霁月的臉,他産生出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與感激。

如果不是琴酒拽了他一把将他藏在雜物中,恐怕他已經被追在身後的赤井秀一打穿了腦袋。

琴酒,救了他。

盡管工藤新一明白,這大約是因為琴酒不想被他暴露了蹤跡。

可無法否認的是,自己還能回到工藤宅,多虧了琴酒。

今晚,都是些什麽事兒啊。

一位高中生遭遇了人生的滑鐵盧,他被殺手追蹤、被殺手用刀抵着脖頸、見證了裏世界的他逃他追、又撿了一名殺手

回家。

如果不是在琴酒面前嗚咽出聲太丢人,恐怕他現在蹲在牆角思考人生了。

“嗯哼。”琴酒撩開眼皮看向工藤新一,不算太笨。

“我馬上打電話。”工藤新一從校服口袋裏掏出皺巴巴的紙條,按照上面的數字撥通號碼。

打開免提。

“這裏是日本公安熱線,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你的。”電話那頭傳來了屬于男人公事公辦的聲音。

工藤新一看了眼琴酒,見琴酒的表情淡淡,工藤新一像是吃了顆定心丸。

他語氣冷靜的說道:“一位醫生,米花町,工藤宅。”

“是需要急救嗎?很抱歉,我們這裏是應急報警熱線,如果很緊急,我願意為你撥打急救熱線。”男人沒有聽懂工藤新一的意思。

工藤新一淡定應答:“是‘7’讓我打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阿拉伯數字7正好對應英文字母‘G’。

工藤新一的暗示已經足夠明顯了。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琴酒語氣淡淡:“如果你想讓我因為感染而死,你大可以多逗他一會兒。”

“明白了,醫生已經派出。”

工藤宅門外門鈴響起,與此同時,手機裏傳來略帶笑意的嗓音。

“醫生到了。”

工藤新一瞳孔微縮,好快...不,應該是,他們早就盯上了工藤宅。

“去開門。”琴酒下巴微揚,懶散的指揮着。

工藤新一下意識的回嘴:“這是我的家诶。”

琴酒眯着眼促狹的笑了一下:“哈。”

“你指望病患從床上爬起來嗎?”

望着琴酒勾着唇笑的模樣。

工藤新一呆在原地,原來這個殺手是可以露出除了冷笑外的其他笑容嗎?

挺好看的。

琴酒收回笑容,表情卻也沒有變回平日裏的陰鸷冷酷,他只是懶懶的撇着唇。

“看夠了嗎?高中生。”

工藤新一輕咳一聲,他摸着後腦勺打着哈哈道:“那我去開門了——”

說着,工藤新一頭也不回的沖出房間。

沖出房間的那

刻,紅霞便布滿了他的臉頰。

他怎麽能盯着一個銀發的殺手紅臉啊?!這肯定是因為青春期太躁動的原因!

一定是!

...不過琴酒正常笑起來也太好看了吧,作為殺手擁有這樣的臉真的合适嗎?

在面對與黑衣組織無關的普通人時,琴酒也會表現出一副緊繃冰冷的模樣,很少有人見過琴酒舒展開緊繃的眉目和緊抿的唇瓣時的模樣。

其實柔和了那些鋒利的棱角後,令琴酒看起來多了幾分人氣。

或許琴酒從未開口,但他現在很疲憊,受傷和失血過多令他不想再多費力氣去挂上那副屬于‘琴酒’的僞裝。

那是琴酒,但此刻,他是黑澤陣。

工藤新一拉開門,穿着白袍提着皮箱有着齊肩黑發的男人墊着腳越過工藤新一的頭頂朝着屋內看去。

沒有看到自己想看的男人,男人收回動作和臉上飽含笑意的表情,他打量着工藤新一帶着薄紅的

臉。

男人面露得體的微笑,他朝着工藤新一俯首鞠躬,但幅度不多。

“晚上好,工藤君。”

“請問,你剛才和琴君是在....”

“調情嗎?”

工藤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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