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掐野菜
第002章 掐野菜
葉青青有原主的記憶，加上本身會做飯，幹起這些農活駕輕就熟。
屋子裏梅子也穿好衣裳起來了，剛剛亂糟糟的枯黃頭發已經被梳平整用麻線纏成兩個小揪揪，小姑娘腳步輕快來到葉青青身邊，語氣乖巧，“二姐，我能做什麽活兒？”
“洗臉洗手，要吃飯了。”小丫頭眼神裏滿是依賴，葉青青心裏軟乎乎的，說是讓她去洗臉，可她掃視一圈，卻沒有發現家裏有盆。
只見小丫頭熟練的拿起葫蘆水瓢從石缸裏舀出半瓢冷水，打濕了一塊洗得發白的帕子，洗臉洗手，随後又洗幹淨帕子給周氏送去。
葉青青将鍋裏的粥分裝在幾個碗裏，撈出一碗最濃稠的端去西屋給周氏，她如今大着肚子，最需要營養與能量。
随後兄妹三人默契地端起一碗湯多米少的糙米野菜粥往周氏屋子裏去，周氏看了一眼自己碗裏濃稠的粥，再看了一眼幾個孩子碗裏，“青青，這粥太稠，娘吃多了肚子撐着難受，你給我換一碗，湯稀一些，喝了舒坦。”
周氏一眼便看出今兒閨女做的粥米加得多些，她擔心自己吃多了餓着她們兄妹三人，便不舍得吃。
葉青青此刻卻更心疼她，“娘，您肚子裏有寶寶，要多吃點呢！”
“娘，快吃吧！二姐今兒煮的野菜糙米粥聞起來比大哥煮的香呢！”梅子吸着鼻子在碗邊一嗅，童言無忌。
大哥煮的粥也好，可是大哥放的糙米很少，都是一大鍋野菜裏混着可以數出來的米粒，湯水也多，吃着壓根沒有半點米香味兒，今早這粥一眼看去碗裏米粒和菜很均勻，小梅子迫不及待想要大飽口福。
“娘，吃吧！”葉長生雖然不愛說話，也知道妹妹說的有道理，出言勸。
“娘，我肚子好餓，您不吃我們又怎麽吃得下，您放心，往後我跟大哥會想辦法掙錢，肯定能頓頓填飽肚子，咱家的日子會好起來的。”葉青青胃裏空翻攪得難受，強忍住沒動口，寬慰周氏。
“吃吃吃，你快些吃，娘也吃，別餓壞了。”周氏見葉青青面色蒼白，又聽她說肚子餓，吓得不輕，趕緊端着碗喝了一口。
葉青青見周氏開吃，心裏松了口氣，也忍不住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熱熱的粥順着喉嚨一路滑到胃裏，暖洋洋的，身子都跟着熱起來，胃裏那一絲絞痛漸漸緩和。
葉長生和梅子也都埋頭喝起粥，一時間屋子裏只剩下“呼啦呼啦”喝粥的聲音，不一會幾人碗裏都見了底，四人擡頭面面相觑，皆是忍不住相視一笑，臉上都是飽餐一頓的滿足與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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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今兒煮的糙米野菜粥吃着好香，肚子也暖暖的，分家後我們一家人第一次一起吃飯呢。”小梅子吃飽肚子，亮晶晶的眼睛裏透着開心。
“嗯，好喝。”葉長生也是忍不住稱贊。
“閨女，你這粥裏除了糙米和野菜怎麽吃着還有點鹹味兒？”
“娘，我見竈臺上瓦罐裏有一層鹽，我便加了一點鹽，聽人說吃了鹽人有力氣。”葉青青沒有隐瞞。
“興許是鹽味和野菜的清香壓住了糙米的黴味，味道倒是好些，這幾日也多虧了你大哥家裏家外操持，家裏的男子漢長大了。”周氏倒是沒有心疼那用掉的鹽，反倒是一臉欣慰兒子關鍵時刻的獨當一面。
“我，保護，家。”葉長生得了誇獎腼腆一笑，滿臉真誠。
“大哥是咱家的頂梁柱呢。”葉青青挺意外的，在古代大哥一個男子能進竈房做飯，已經讓人另眼相看，她覺得并不是自己煮野菜粥有多好吃，只是大哥煮粥手生，米放得少，或許淘米也沒有像她洗了那麽多遍，菜煮爛了，口感自然差一些。
一家人吃完早飯，葉青青洗了碗，念及快見底的米缸，一刻也閑不住，拿上柴刀背上破背簍就打算出門，“娘，大哥，我想出門打點野菜。”
“不，不行，你身子，不好，大哥，大哥去。”葉長生滿臉擔憂，直接伸手取走她肩上的破背簍，挎在自己不算太寬厚的肩膀上，轉身往外去。
葉青青趕緊拉住他，擔憂道，“大哥，你不能出去呢，你要是不在家，奶奶過來欺負娘怎麽辦？我就在附近挖野菜，很快回來。”
錢氏賣孫女的定錢到嘴又吐出來，分家還被迫分出半畝旱地，雖然是最下等的地，産出薄弱，但也值個一兩二兩的，一下子給了二房，等于挖她的心頭肉，她怎麽會善罷甘休，這兩日天天跑過來對着門板罵，攪得她在昏睡中都想沖出去扇她耳光讓她閉嘴，若非大哥攔住，錢氏只怕要沖進屋子裏打她們。
“二姐，我想跟你一起去。”葉青梅人小鬼大，見大哥不放心，立馬跑過來抓着葉青青的手，小小的手軟軟的抓着她，小臉蛋上滿是期待和不安，讓人很難拒絕。
葉青青輕輕戳了下她頭上的小揪揪，笑着答應，“好，梅子跟我一起去。”
葉青青姐妹倆在周氏千叮萬囑中走出籬笆小院，小茅屋院子前是自西向東蜿蜒流下的清石溪，溪水潺潺，清澈見底，溪兩岸青草葳蕤，青綠色中間或夾雜紅、黃、白、紫色的小野花，清風徐來，帶着一絲濕潤的涼意，草叢裏花枝亂顫，露水簌簌落下。
籠罩在晨間輕紗白霧中是溪對岸一片整齊平坦的稻田，稻田分成整齊的塊狀，田裏秧苗綠汪汪的，一條石板路穿過稻田蜿蜒通向不遠處的葉家村，依稀可見幾人家屋頂飄散出的袅袅炊煙。
青山，溪流，野花，稻田，炊煙，入目的一切有着鄉村獨有寧靜美好，葉青青煩躁的心忽然就沉靜下來，這裏的一切看起來似乎也沒有那麽糟糕。
“二姐，你在看什麽？”梅子看到二姐發呆很不解。
“看溪對岸t的稻田，秧苗長得真綠，還有這溪水兩岸野菜也長得茂盛，野花漂亮可愛，以前都沒留意這些花花草草呢！”葉青青嘆息一聲，這裏的一切跟原主記憶裏別無二致，只可惜原主眼中葉家村的一切都是灰色，為了養葉家老宅的兩頭豬，原主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漫山遍野打豬草，挖野菜，回到家又要喂豬，喂雞，打掃豬圈雞圈，洗一大家子的衣服，掃院子，日複一日在錢氏的打罵聲中忙得跟陀螺一樣，肚子都填不飽，身體和心靈早已麻木，哪能閑情逸致欣賞美景。
若是原主看到各種野草，下意識想到的是人吃還是喂豬，看到稻田裏的秧苗，想得便是什麽時候稻子才能豐收，家裏收了糧食全家都能吃上一頓白米飯，每年只有豐收的日子家裏的吃食是最好的，全家人臉上都喜笑顏開……
“是呢！不過這種野菜苦，但是豬喜歡吃，以前老宅養了兩頭豬，我們早晚都要割一大背簍才夠呢，現在分家出來，以後都不用打豬草了！”梅子說起老宅的兩頭豬，語氣難掩失落，不用打豬草，那以後養大的肥豬自家更是吃不到一口肉了，她已經很久沒吃過肉了。
葉青青自然沒有錯過小丫頭提起老宅養豬時眼中的落寞，輕輕拉了下小丫頭的手，柔聲安慰，“現在不用打豬草，往後誰說得好，等咱們日子過好了，家裏有餘錢也買小豬來喂，等過年的時候咱家也殺年豬，到時候肉管飽。“
小丫頭詫異的看着姐姐，有些不敢想，“真的嗎？我們以後也能養小豬嗎？可是咱家沒錢呀！”
葉青青輕輕笑笑，眼中不自覺溢出堅定，“慢慢來總會有的，二姐會想辦法，一定讓咱們家吃上肉。”
梅子相信了她，咧嘴笑，“二姐，等有小豬後我再天天出來打豬草。”
“好。”葉青青看着小丫頭天真無邪的笑臉，心裏軟成一片，更是莫名生出一種強烈的責任感，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糧食會有，錢會有，豬會有，豬肉也一定會有。
梅子心裏有了期待，真個人煥發出生機，忽然看到什麽，撒開葉青青的手歡快往前跑去，“二姐，你快點，前面是一大片灰菜呢，這個菜不苦，全部掐回去夠咱們一家明天煮糙米粥了。”
時值春末，正是農戶莊稼地裏青黃不接的時候，莊戶人家幾乎都會挖野菜接濟度日，像梅子這樣小的孩子都知道分辨野菜苦不苦，也是貧窮生活磨砺出來的智慧。
葉青青想到家裏見底的米缸，心底便掀不起半點波瀾，民以食為天，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眼下最重要的是解決溫飽問題。
梅子就地挖起了灰灰菜，葉青青看着沒動，如梅子所說，這一大叢野菜當真是又嫩又綠，灰灰菜的葉片背面像是長了一層白灰，很好認。
葉青青早上剛吃過這個野菜煮的糙米粥，梅子說不苦，可她吃着卻有一股不習慣的澀味，她不想以後上頓下頓都吃這野菜糙米粥。
古人常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葉青青仔細打量了下周圍的環境，葉家茅屋後坐落在小青山腳下，小青山不高，是葉家村的公共林地，村裏人砍柴都在這一塊，小青山往上是綿延不絕的高山，叫牛角山，村裏鮮有人踏入，葉青青望着高聳的青山，心念一動，“梅子，先別掐野菜，咱們今天上山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