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碧羽仙子還道奇怪,怎得又要去了。
見君漸行後邊解釋了一句,她便也沒有再多想,只道:“帖子在。”說完将帖子從乾坤囊中取出遞給君漸行。
君漸行淡淡看了一眼而後伸手接過,收入乾坤囊中。
他點了點頭,這才乘風離開。
碧羽仙子又喚了幾名弟子跟随一塊兒前往,此時他們就坐在一艘飛舟上,船上是精美宮殿,而船兩側的槳随風擺動,如同在水中擺動一般,一路行至绮夢崖。
在行至绮夢崖山門前時他們一眼就看到了挂在山門上的那顆人頭,那顆頭長得奇醜無比,眼睛大瞪着,像是在恐懼着什麽。
臉上也都是血水,好似就是從那眼珠子裏流出來的。
瞧了瞧,君漸行轉頭看向碧羽仙子,道:“那是何人?”
“想必是绮夢主人的那位道侶。”碧羽仙子出聲。
君漸行聽到是道侶時神色變了變,而後道:“既然是道侶,怎得現在還被挂在山門上,如此模樣也不怕污了這山門。”
“前不久绮夢崖也曾來過一封請帖……”碧羽仙子将之前的事告知,而後又道:“我想興許是绮夢主人的徒兒生了二心,所以才讓绮夢主人給殺了,至于為何挂在山門上,怕也是以儆效尤。”
具體為何,她是不知了,畢竟溫疏晏的喜好就很怪異。
崖內什麽人都沒有,只有他和他的徒兒以及一些無頭詭屍,而今他殺了他徒兒,沒有做成無頭詭屍而是直接挂在山門上,想必這次的事情應該徹底惹怒了溫疏晏。
到底其中發生了什麽,恐怕也就溫疏晏自己知道了。
“原來如此。”君漸行神色淡淡地出聲,而後便一路行至绮夢崖高臺之上。
有無頭詭屍上來接引,君漸行從乾坤囊中取出一個小盒子遞給無頭詭屍,既然都來了自然是要送禮,不若傳出去以為他逍遙門小氣地連禮都不送。
而後他在無頭詭屍的接引下入了梨花園,園中有許多人,實在是吵鬧。
他喜靜,此時到是有些後悔來這一趟了,真吵。
而随着他的到來,梨花園內的衆人也都瞧見了他,只是因為很多人都不曾見過他倒是沒有立刻做反應,還是幾位年長的老者先認了出來,快步迎上去。
“君掌門,沒想到绮夢主人竟還邀了你前來。”老者笑呵呵地出聲。
君漸行認出眼前的老者,是天極門長老,微微點了點頭道:“長老近來可還好?”
“好好,自然是好的。”老者再次笑着出聲,而後才又去看其他人,介紹道:“這位是逍遙門的掌門。”
頓時衆人回過神來,竟是逍遙門掌門,以前可從未聽過逍遙門掌門前往何處宴席,就是連人都很少見。
沒想到竟然見到了,不免有些激動,紛紛圍了上去。
君漸行雖不喜吵鬧,但還是一一應答。
溫疏晏照常前來梨花園,剛入門就看到裏邊兒吵吵嚷嚷,其中一名身着紅衣的男子站在人群中,身形纖細,頭戴蓮花發冠,遠遠瞧去竟是有些熟悉。
與此同時,一側傳來細微的說話聲。
“師兄,那是何人?”
“好似是逍遙門掌門君漸行。”
短短兩句話,溫疏晏卻是快速轉頭看向他們,急切出聲,“你們說……他是誰?”
聲音略顯疑惑,其中還帶着幾分焦急。
兩名弟子有些被吓到,不過這幾日來也都認得溫疏晏了,倒也很快穩住心神,而後道:“我方才聽師尊提,那位好似是逍遙門的掌門。”
“名字呢?”溫疏晏再次詢問。
兩名弟子互相看了看,然後道:“逍遙門掌門君漸行。”
溫疏晏終于是回過神,是逍遙門的掌門君漸行。
他自是知曉逍遙門的掌門,那位仙道第一人的逍遙門掌門,只是他不知那位叫什麽,竟也叫君漸行,與君子的名字一樣。
同名同姓?
正當他疑惑之際,就見前頭站在君漸行身側的老者回頭看到了溫疏晏,當即笑着道:“才說到绮夢主人,绮夢主人你就來了。”
他說着又去看君漸行,道:“君掌門,這位就是绮夢崖的主人溫疏晏。”說完再次看向溫疏晏。
君漸行也随之轉過身去,微風拂來吹亂了他的發絲,蓮花發冠下的金絲綢帶也随風而舞。
那一身紅衣在人群中顯得格外亮眼,讓人一眼就能看到他。
紅衣裳被繡着金絲蓮花,就如同他發飾上的蓮花一般,精美絕倫。
容顏更是生的俊美,額間那一抹朱紅好似天外紅日,仙人之姿。
只是那容貌卻是生的與故人竟是有九分相似,不,應是十分相似,唯一不同的便是故人額間未點朱砂,而眼前的人額間點了朱砂。
可饒是這般,溫疏晏卻依舊是看出了神。
君子……
他下意識念出聲,垂落在身側的手都在發顫。
君漸行此時也正看着溫疏晏,先前在逍遙門時心口便已經疼痛難忍,此時看到溫疏晏後那種痛好似快要從心口溢出去一般。
他強壓着才沒有讓自己露出一絲不适,可那快要湧出來的愛意卻是如何都無法遮掩。
除去愛意外便是無盡的恨意,溫疏晏騙了他!
還未來之前他只當绮夢崖主人與溫疏晏只是同名同姓,可現在看到了他知道并不是,绮夢崖主人就是溫疏晏而溫疏晏就是绮夢崖主人,他們本就是同一個人,那額間的梅花印記清晰可見。
什麽爹不疼娘不愛什麽哥哥弟弟,全部都是假的,他溫疏晏就根本沒有兄弟!
猛然又想到方才在山門前看到的許璟,所以溫疏晏那一日摔下山崖也非是因為從小倌院逃出去時摔下來的,身上的傷也非小倌院所為,而是他那個道侶生出野心殺他又讓他給逃出來了,所以才掉落在山崖,還受了傷。
他沒想到竟是因為這樣,竟是這般拙劣。
偏偏當初他竟然還信了溫疏晏的話,覺得他好生可憐,還被他的花言巧語給騙的丢了心,讓他現在都這般受折磨。
為何,為何殺自己的時候什麽都不說,若他說自己定是會信他有難言之隐。
原來他不說是因為他還愛着那個白眼狼,還挂在山頭,莫不是還想讓那白眼狼看着他不成。
但是為什麽溫疏晏偏偏要找自己,偏偏要騙自己,是不是說其實他也是喜歡自己的,還是說溫疏晏僅僅是為了滿足他的|性|欲?
他可是記得自己與他同修後,溫疏晏就日夜都纏着與他雙修。
猛地,他回想起來了一件事,自己的身體可是天生爐鼎,可助人修煉,哪怕當時的自己只是一縷神魂,但是以他生出的血肉自然也就和他有一樣的體質,只是效果略顯差而已。
溫疏晏當時身受重傷,手筋腳筋都被挑斷了,要想在短時間內恢複根本沒有可能,除非和自己雙修。
想到這兒,他頓時就明白了,溫疏晏從來就沒喜歡過自己,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騙子!
幾乎是下意識,他冷笑了一聲,而後道:“原來是绮夢崖主人溫疏宴,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不知绮夢主人可有同修?”
話裏話外都是冷意,看着溫疏晏的目光也同樣如此。
也是他的這番話,溫疏晏恍惚的思緒清醒過來了,尤其是那句同修。
他想到自己當初詢問君子時也是這麽問,為何眼前的人也會這麽問。
莫不是說,眼前的人是君子亦或者他與君子有什麽關系。
這般想着,他道:“君掌門此話何意,為何詢問我是否有同修,可是何人同你說過什麽?”
君漸行在聽到溫疏晏喚自己君掌門時又是一聲冷笑,有用時便喚他君子,一聲一聲喚的他把心都交出去了,現在無用了便喚他君掌門。
騙子。
這麽想着,他道:“绮夢主人以為何人會同我說,只是我方才觀你臉色不佳,有傷身之相,若绮夢主人有同修還是需得注意身體量力而行,貪歡要不得,莫要虧了身子才好。”
溫疏晏聽到這話,有些失望,他不是君子。
本以為是君漸行故意為之,是生自己的氣所以才有意說了那麽一句,但現在看來并不是。
只是,世上當真有如此相像之人嗎?
意識到這,他再次道:“君掌門可有兄弟亦或者君掌門可曾下過山?”
仍是有些不死心,因為兩個人長得實在是太為相似,相似的他甚至懷疑眼前的君漸行也是天生爐鼎。
可是方才他已然探過君漸行,并不是天生爐鼎,興許是藏拙起來了,也可能他有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同胞兄弟。
君漸行看着溫疏晏,笑道:“自是沒有,我已經有百年未曾下過山,我也沒有同胞兄弟,莫不是說绮夢主人曾見過與我生的想象之人,想來應該是遇上什麽山野妖精了,绮夢主人可有将那山野妖精打死,莫要讓他為禍人間。”
一番話說的他是皮笑肉不笑的,目光也一直看着溫疏晏,似是要将他看出花來一般。
騙子。
忍不住又在心裏暗罵溫疏晏是個騙子,真是狠心。
溫疏晏此時也确定了眼前的人不是君子,他知道君子不會這般說話,也不會一口一個绮夢主人的喚他。
君子只會喚他阿疏,并且他也未曾從君漸行的身上探出一絲有關于君子的氣息,也許世上當真是有如此相像之人吧。
眼中的失望更深了,他輕輕應了一聲好,而後便轉身離開梨花園。
耳邊都是君漸行那句打死山野妖精的話,君子死了,但君子沒有為禍人間,他也不是山野妖精。
恍惚間他又到了那棵橘子樹下,坐在石頭上擡頭透過枝葉看着天際,日頭高挂于空,光落在他的身上。
好刺眼。
他緩緩閉上眼,清淚也順勢落了下來。
*
梨花園內依舊是非常熱鬧,由于溫疏晏時常這樣游離,所以在他離開後也并未多在意,只去看君漸行。
君漸行什麽話也未說,只是看着那道離開的人,心口又泛起了疼。
思緒也很亂,他該恨溫疏晏的,該恨的。
可是為何看着溫疏晏這般離去,他又心疼萬分。
溫疏晏這般愛哭,莫不是現在也哭了。
剛這麽想着,他便想到溫疏晏從頭到尾都在騙自己,他就是個騙子。
甚至不想再這兒多留,只覺得惡心,再多留幾分他覺得自己都會被惡心瘋了。
也未理會其他人,他拂袖離開。
碧羽仙子察覺出自家掌門心情不佳,為何呢,明明前面心情還挺好的,甚至還穿的這麽紅,她差點以為君漸行是要去和什麽人成親,這衣裳真是紅。
而且她覺得君漸行很奇怪,畢竟是她大師兄,她在逍遙門也有千百年,那君漸行就是她大師兄,對他多少有些了解。
以前還未成為掌門只是她大師兄的時候說話是挺陰陽怪氣的,可在當了掌門後他就收斂了不少,幾乎就沒聽過他再這麽說話,這還是他當掌門以來第一次這麽陰陽一個人。
不由得狐疑看了一眼君漸行,險些她都要以為師尊還沒有飛升,她現在只是跟着大師兄下山捉妖的。
君漸行原本是要坐飛舟,可是還未上飛舟他就轉了腳步直直朝着山門口走去。